“放他?休想!我陪你们耗着,想耗多久都成?”月月眉梢一寒,眼光流淌过对面三人的脸,逐一冰凉。
“你们走吧。”赫连狱面无表情,沉声说道。这样耗下去与谁都没有益处。
“王爷!”金烈与银火齐喊一声,单膝跪地,他们不肯走。看到自家王爷被折腾成这种模样,他们心犹如烈火焚烧一般的难过,真恨不能替主代过。
“这是命令!”赫连狱剑眉一挑,冷声说道。
“王爷,陛下至今未醒,朝堂动荡不安,局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百官翘首,只盼王爷尽快回去接管大局。我等如若今日救不出王爷,怎有脸离开!”金烈说完话,连磕了三个响头,就算是血洗宫廷,命丧至尧,他们也要带走靖王。
“想救他,就先杀了我。”月月清冷的声音无比决绝。赫连瑾昏迷不醒的消息立刻给她内疚的心覆盖了一层无法忽视的阴霾。
“放了王爷,我答应你救活慕容云海。”
一声淡定的温柔仿佛天籁一般洒向刑室的每个角落,声音不大却震慑了所有人的心。
“铁,铁焰……”银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那抹熟悉的纯白面具结舌不已。
一听铁焰能救慕容云海,月月的心猛地咯噔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淡淡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是白巫族的后人。”手掌撑在面具与脖颈的交接出,微微一用力,那副遮掩了半生的纯白便被铁焰亲手在众人面前取下。
那是一副该怎样形容的脸啊,因为长期隐藏在面具底下,所以她的肤色好似白纸一般没有光泽,不过这样反倒衬托出女子的那双烟水明眸,恍若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璀璨动人。
“但凡白巫族的后人,他们的额间都有一枚白色桃花印记。你可看清楚了?”铁焰一边说,一边向前走了两步。
月月相信了,铁焰的眉心间果然有一颗梅花图案的印记,只是她的肤色太白,要走近才能瞧得清晰
“取下面具,我就再也无法回到王府了,这样你肯相信我了吧,等王爷平安返回傲天,我就去救他。”铁焰目光沉静,这样做她不后悔,反正她的时日不长了,用她换回守候者的性命,她认为正是她此生最好的归宿。
第一卷 有奴倾城 第七十章 劫狱(下)
第七十章 劫狱(下)
“你们走吧!”月月放下抵在赫连狱咽喉的簪尾,冷冷说道。她发现她根本杀不了赫连狱,留他在地牢之中又忍不住怕别人来杀,还不如放了他换回慕容云海的性命。
“不报仇了?”赫连狱没想到月月为了一个男子竟然会放下了仇恨。然后桀骜不驯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诧异,那个慕容云海是什么人?
“再不带他走,我就要变主意了!”月月根本没有理会赫连狱的话,而是目光一沉,清冷地望向铁焰同样冷冰冰的脸,报仇?她现在脑子里乱的连谁是仇人都分不清。
“先离开再说……”铁焰疾步上前,几下就劈断了赫连狱腕间的束缚,但是那对玄铁镣铐却是顽固得很,任凭铁焰怎么努力竟然适得其反,越拉越紧了。
哗啦!簪尾横扫,玄铁应声断为四段,刑室中的四人齐刷刷的惊讶登时包裹住了月月淡定如常的脸。
“走……”月月将簪子送回发髻间,边说边抢先一步就要离开刑室。再不走,这里的血腥但凡是谁也解释不清了。
啪!一掌劈在脑后,月月直觉得天昏地暗中传来赫连狱一道阴冷的声音:“带她走!”
恩将仇报?!再浓的悔恨也无法唤回即将消失的意志,月月的身体颓然后到,直接摔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在赏灯的人群中穿梭向前,不时的引来几道惊讶的目光,那些目光不是被马车吸引过来的,而是那名驾车的白衣女子。略显苍白的肤色,即便是掌灯的夜晚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女子面容姣好,五官细腻,但是表情严肃,活生生一个冷美人。
“属下无能,搜遍全城也没有找到郡主。”侍卫跪在凤于漠的脚下,话音顿时失了底气。
“不用找了,我知道她去了哪里。”凤于漠眯起眼眸,缓缓说道,那眼底不忍见的悲伤稍纵即逝,“进宫!”长袍一动,人已然飘然下楼。
侍卫松了一口,连忙尾随上去。
守在茶楼外,化妆成百姓的铁骑军一见主人从里面出来了,立刻围拢过来,护着凤于漠再次挤进了蜂拥的人群。此时,一辆马车匆匆打面前经过,凤于漠滞住脚步,停了一会儿,脑海中悠悠晃过的是一张苍白而陌生的脸,它正是来自那名驾车的白衣女子。只觉得陌生的好蹊跷,但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在哪儿见过。
“传令下去,封锁城门,凡是意欲出城者必须仔细检查!”这道命令下得晚了。当守城的士兵拦上木栅时,已然有一辆马车抢在他们之前出了城门,直接飞奔上官道。赶车的是一个漂亮女人,搬栅栏的士兵还饶有趣味地偷瞄了好几眼。
“王爷,已经出城了,请换车。”疾驰了一段官道,铁焰慢慢勒住马车。
银火得到授意最先跳出马车,连看都没看铁焰一眼,回手掀开了车帘。
赫连狱抱着月月,在金烈的指引下换乘了更大的马车。
“好好的女孩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拼命?竟然当着王爷的面取下面具,你以后怎么回天书涯?我们怎么跟门主交代?”银火一边往下卸东西,一边喃喃说道,声音低沉的好似自言自语,但是字字句句却又真切的说进了铁焰的耳中。
“我的事不要别人操心。”铁焰冷冷地回了一句,拣起地上的包袱转身就走。
“那个慕容云海是谁?你可想好了再跟王爷说。”银火低低地喊了一嗓子,然后跃上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
铁焰停了一会儿,似是想好了什么,继续朝林中走去……
“赫连狱,你个卑鄙小人!”这句话月月骂了一道,依旧是乐此不疲。
盘坐在对面的男子也不生气,也不回应,只淡淡地看着月月气呼呼的小脸,不停的将水囊往口边送、
银火还没跟上,所以在外面驾车的仍是铁焰,而金烈则骑马在前方探路。一骑一车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朝西行进。
“什么?有人劫狱!”得到典狱长回报,右相大人将桌面砸的当当直响,恨不得立马冲进地牢去探个究竟。赫连狱跑了,那月月呢?
“回禀右相大人,劫狱之人极有可能是……”话到一半留着络腮胡的典狱长突然有意顿了一下。
“是谁?”瞿瑞谦心中一慌,压着嗓音问道。他自认为没有留下什么马脚……
“有可能是郡主殿下……”络腮胡一颤,典狱长悄声说道。
“胡说!”瞿瑞谦当即喝断,但是心里却不像话音这样果断。
“此等大事,属下不敢胡言乱语,昨晚当值的禁军有好多都看到了郡主趁夜入宫直奔地牢……”络腮胡说着话,眼梢也不忘时不时地观察观察瞿瑞谦的表情变化,但看到右相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澜时,又小声附耳道:“大人,禁卫长已经被陛下叫进了寝宫侯旨问话了。”
嘶——,瞿瑞谦闻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月月不会真的放跑了赫连狱吧。
“多派些人马,给朕扩大范围向南追,一定要把人追回来!”女皇带着火气的声音将预备上早朝的大臣全部惊在了殿外。活捉赫连狱是皇宫的秘密,出了宫墙便没几人知道了,所以女皇这一嗓子喊愣不少官员。
“左相大人,陛下这是说要追谁啊?老臣耳朵不灵光了,没听清楚哇。”
“老太傅,老国丈,不是您没听清楚,是陛下根本没提。”程无衣打着哈哈,无奈地摇摇头。女皇连自己的亲爹都防着,就更别说他们这些臣子了,如果非要找出个知道的,那除非是问……,凤于漠与李慕松怎么今儿个都没上朝呢?
“少爷,傲天国不是应该在南面吗?为什么我们要往西面追啊?”四清骑马跑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向凤于漠。
“因为西面有墨云海——”凤于漠快马加鞭,长啸一声飞驰而出,登时落下后面一大段距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救走赫连狱的应该就是金烈那三个棘手的家伙,而他们必定会带来赫连瑾的消息,墨云海、雪宝顶、赤臻,能救下赫连瑾的东西都在那里了。
第一卷 有奴倾城 第七十一章 直取墨云海
第七十一章 直取墨云海
哐当!晃悠了半天的马车突然开始加速。月月身子猛地不稳,头便重重地磕在了车厢上。
真是倒霉!月月揉着脑后,疼得直叽歪。
“噗!”瞄见月月突然的狼狈像,赫连狱一口水没含住,尽数喷在了衣襟上。
“怎么驾车的!”月月心知肚明是银火归队了,所以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眼睛也没闲着,瞪着赫连狱的目光更凛冽了。
“你知道瞿瑞谦要杀我所以特意过来的吧,怎么,你想明白了?”忽略过女子寒锋般的眼神,赫连狱开口问道。这个疑问在他脑中已经徘徊很久了,之所以拖到现在才问,就是因为他在等马车跑起来,在等车厢外的噪音能掩盖住他们的说话声。
想明白个头!月月气得直想骂人。小粉拳握得紧紧的,狠不得能攥出水来。
“一定是吧,否则你也不会放了本王……”赫连狱自言自语着,笑容就那样不经意的爬上了唇角眉梢,乍看上去竟有那么一点儿甜蜜的意味。
面对这样自以为是的男子,月月真是后悔到肠穿肚烂了。忿忿地银牙暗咬,一扭头挑开车帘,不再去看对面大倒胃口的男子。
这是回傲天的路吗?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月月愣住了。虽然上次离开是冬天,但是她清楚的记得,所经之处都是白雪皑皑的草原。才一年而已,没道理生出这么多高山,而且那山看着好眼熟……
“去哪儿?”眼见月月忽然起身去掀车帘,赫连狱眼疾手快,一把握住月月的手腕,沉声问道。
“你们要去哪儿?”甩开赫连狱的掌心,月月冷声反问道。她想起来了,这条是通往墨云海山脉的路,她以为赫连狱要顺路去探宝顶上的神秘矿藏。
在女子的眼中赫连狱好像看到了一丝失望与鄙夷,他不认为带她离开至尧皇宫是对她的伤害,恰恰相反,他觉得月月是无法在那种到处都是阴谋与怀疑地方的好好生活下去,纵然那个男人是真心的,他也护不了月月的时时周全。
“不准回去!”赫连狱眼光一寒,拉着月月的细腕就往自己身边带。
一声娇嗔似恼,女子被冷不丁地被扯进了一个怀抱。又惊又羞之下,月月拔下发簪就往赫连狱拉扯自己的手臂上刺去。
车厢就这么大,不出手还击就得中招,狱犹豫之间,发簪已经刺进了肌肤半寸,而赫连狱的另一手也已经掐住了月月行凶的腕子。
“胡闹!”赫连狱轻斥一声,指尖猛地一用力,月月便手腕吃痛松开了簪子。
揉着酸疼的腕子,再看看被赫连狱的鲜血瞬间浸湿了的袖管,月月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刚才他完全可以在簪子刺入的瞬间捏断自己的手腕。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任凭簪子刺破了皮肤也没有贸然出手。
“你怎么总喜欢乱伤人?!”赫连狱皱着眉头随口埋怨了一句。这个簪子他见识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簪尾透明,看似不太锋利,但是却能断金折铁,眼前这个冒失鬼更是使毒的行家,说不好簪子上有没有做手脚……
想到这儿,赫连狱赶忙扯开半边锦袍,撸起内衫的袖子定睛望去,一个血洞,不大很深,血水还在汩汩地向外涌,血液与伤口周边都是红色的……
没毒就放心了。翻出创药,赫连狱自己憋着气,小心的处理起来。
锦袍扯开的一瞬,月月睨见了白色内衫里层层包裹的纱布,纱布里应该就是玉箫穿胸的伤口,不知怎么回事,那伤明明是在赫连狱的身上,她的胸口却突然莫名其妙的疼了起来。
“怎么了?”看着月月突然难过的轻喘起来。赫连狱心中一紧,胡乱绑了一下伤口,便蹭过来一手扶住女子不断颤抖的肩,一手护在她的脑后。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赫连狱可不敢再轻易地去揽月月入怀了。
月月有心拉出脖颈间的香囊嗅一嗅,可是又唯恐自己一个大意出卖了铁焰,只好咬牙撑着,不一会儿便撑得脸色煞白,浑身脱力。幸好枕在赫连狱的掌心,否则她的脑袋指不定要在车厢上磕出血了。
这样近距离的面对面,比被他抱着还难受,月月咬着唇,不想去看赫连狱的脸,目光便就有意无意地落在进了他的领口。
“这个全当你报了上次的一箭之仇,本王不会与你计较的。”赫连狱顺着月月的眼光刚好看到自己胸口的纱布。
“我真后悔当时没杀了你……”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登时被车厢外一阵踏水的哗哗声给淹没了下去。
泯水河到了。
一处浅滩,流水湍急,碎石纵横,车轮碾过,本来就颠簸的车厢愈加剧烈起来。
“你杀不了我的……”赫连狱唇角一挑,一句带着戏谑的话语飘进了月月耳中。
“我现在就杀了你。”不知何时,月月已经拾起了身边的簪子,同样的簪尾抵住咽喉,但是那只白柔的小手却在微微颤抖。
“如果要杀,在地牢的时候你就动手了。”赫连狱轻蔑一笑,竟然揽着月月的肩头就往自己怀里塞。总是一个姿势,他的手还真有点儿麻了。
没想到赫连狱不但没有退后,反而将簪子当成了空气送颈上来,眼瞅着簪尾又要穿透肌肤,月月心中又惊又乱。手一松,簪子便叮当落地,与此同时她的身子也被赫连狱纳入了怀中。
“卑鄙,放开我……”月月无力的挣扎着,结果就是除了多了一身冷汗之外,丝毫没有作用。
月月放弃簪子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看着怀里气急败坏的女子,赫连狱突然会心的笑了。既然她看不清自己的心,那就让自己帮帮她吧。
徒劳的事情做一遍就够了,月月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反抗了,干脆就窝在赫连狱怀里,任凭马车一路颠簸去吧。
泯水河并不宽,马车赶在日落之前选了一个能避风的地方歇了下来。
到了这里就是傲天的地界儿了,虽然左面是青山,右面是草原,但是故乡的味道已经温暖到了每根神经,一种回归的愉悦顿时从心底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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