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甚至还微微的透出些许的铁青。原本就瘦的他脸上的棱角愈发地清晰,沧桑之中尽透着男人的阳刚之气,引得许多女宾客都忍不住向他这边看来。
韩哲岩渐渐走来的脚步声,像一颗颗重重的陨石,在成佑晶的心头跌落。
没有好好吃饭么,叔叔怎么又瘦了……
韩哲岩的头一直是低着的,即使脚步是向前走,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安夫人走到成佑晶的面前,一手拉着韩哲岩,一手拉着成佑晶,温柔地说:“跟我来——”
接着成佑晶和韩哲岩就被安夫人双双带到了大厅正中央的。
那里站着安文翰和小彦,小彦看到安夫人带着成佑晶和韩哲岩走来,连忙朝韩哲岩大喊:“叔叔——”然后兴冲冲地扑到了韩哲岩的怀里。
“小彦,有没有想叔叔?”韩哲岩温柔地询问着,眼睛微笑成月牙儿状。
“当然有啦!小彦可想叔叔啦……”小彦非 常(炫…书…网)响亮地回答。
韩哲岩被逗笑了,笑得如春风一般沁人心脾。
叔叔……是有多久,成佑晶没有见到韩哲岩笑着的样子了,那么熟悉,那么忧伤的笑,一切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他们三个坐在游记大排档里,快乐地谈笑着,那种幸福的感觉……她永远不会忘记。
安文翰伸出右手:“谢谢上次对小彦的帮助。”
“不用,这没什么。”韩哲岩礼貌地伸出手与安文翰相握。
“这年头很少能见到像韩警官这样为人的警察了,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啊……”
“哪里哪里……”韩哲岩谦虚地回应着。
两人继续着属于成人的客套交谈。
这时,安鏐生也正向大厅中央走来,他修长的身材和走路时优雅的步伐,使得他走路的气质十分迷人。怎么说呢,他是完全不同于韩哲岩的感觉,韩哲岩成熟内敛,大概是年龄的原因,他总是让人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成佑晶总是想进入其中,想去了解他。而安鏐生,他青春、活力,有朝气,可以很好的相处,让人感觉很舒适。他就像是一张白纸,因为还未作画,也因为空白,所以有无限可能。
安夫人将安鏐生牵引到韩哲岩的面前。
“生儿,这位就是韩哲岩警官。”安夫人介绍时乐呵呵的。
今天安夫人很开心,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安排,仿佛相信着这会是个有趣的宴会。
安鏐生很吃惊,他愠怒的凑到安夫人的耳边;“妈,你怎么事先没和我说一声啊!”
安夫人回应:“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惊喜的感觉么……我今天真是太开心了……”
“小彦也是!”
安夫人和小彦像结成了坚实的党派,相互会心一笑。
“开心就好,呵呵。”安文翰在一旁也高兴地笑着。
安鏐生看看成佑晶,她似乎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再看看韩哲岩。
呵,你终于出现了……
安鏐生心想。
瞬时,一道奇异的光芒突然降临在两人身上——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瞬间不存在。
像是心底的某个地方突然地被挑衅,安鏐生心中有股无名的火焰在燃烧,他在努力地克制,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害怕它会从胸口喷出来。
一个少年。
一个男人。
一场无声的战斗即将拉开帷幕。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韩哲岩的目光困惑而迷茫,安鏐生的目光炙热而自信。
气氛瞬时尴尬起来。
“你好,我是韩哲岩。”韩哲岩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礼貌地向安鏐生打着招呼。
“你好。”安鏐生也伸出手回应,但他的唇边却闪过一股异样的笑。
少年和男人的手掌握在一起。
表面看似风平浪静,身后的暗涌翻腾汹涌。
韩哲岩此刻有些迷惑不解,眼前的少年,外表彬彬有礼,此刻温润宁静,可是眼神中不时透露出的如野兽一般的战斗力,让他有些吃惊。
危险的气息。
只是因为时间不够,少年的羽翼还未完全成熟,他正在用外表的宁静包裹内心的战斗欲。
只待时机成熟,一场汹涌的战斗就会一触即发。
可怕。
……
“安妈妈,我想去喝点东西,我先失陪一下……”成佑晶费了许多力气,才鼓起勇气找了个借口离开。
安夫人还没有回答,成佑晶就已经匆匆地地走开。
“佑晶这是……”安夫人有些失望。
看着成佑晶远去的背影,韩哲岩落寞地低下了头,乌黑的发丝再次遮住双眸。
而安鏐生,嘴边突然浮起一丝嘲弄的笑。
*
餐饮区旁。
成佑晶看着许许多多的美食,却没有一点胃口。
其实桌上的食物真的很丰盛,有香喷喷的牛排,令人垂涎三尺的法式披萨,造型可爱的各种甜点,还有很多很多成佑晶叫不出名字的美食。
上回安鏐生的生日会的时候,成佑晶就尝过它们有多么的美味。
这次宴会来之前,让她唯一兴奋的是,又能吃到安鏐生家里美味的美食啦……
可现在,成佑晶只是呆呆地看着,眼神空洞。
“喂,干看着不动,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不知什么时候安鏐生悄悄站到了成佑晶的身边。他手里握着杯红酒,叫醒了还在游离的成佑晶。
被惊了一下,成佑晶回过神来。
“没有……在想些东西……”她恍如隔世般的挤出了一个笑。
“我还以为你不喜 欢'炫。书。网'这些食物。”安鏐生有些失望的样子,“看来我们家的厨子水平有所下降……”
“怎么会!”成佑晶尖叫道:“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不喜 欢'炫。书。网'的人是笨蛋!”
她极力地辩护着。
“不过……”她有些小声地嘀咕“要是有火腿肠加西瓜这盘美食……那就更好了……”
“早知道你喜 欢'炫。书。网',所以特意准备了。”说完,安鏐生对着身旁的中年男人吩咐道:“明叔,去帮我把‘火腿肠加西瓜’端来。”
“是,少爷。”叫明叔的中年男人向安鏐生鞠了个躬。
待明叔走后,成佑晶吃惊地用手肘碰了碰安鏐生,“这么小声都听得见,你难不成有顺风耳啊……呵呵。”
安鏐生无语地瞪了她一眼。这女人,真搞不懂脑子里都装些什么。
“对了,火腿肠是玉米味的。”安鏐生补充道。
“真的?”成佑晶高兴的欢呼:“太好了!!!”
她一直都喜 欢'炫。书。网'西瓜,西瓜是所有水果中她最喜 欢'炫。书。网'的一种,那种鲜红欲滴的润红是最吸引她的原因之一,特别是西瓜那爽甜可口的滋味,更是让人欲罢不能,实在是太美味了!她还有个怪癖,每次吃西瓜的时候,一定要配上火腿肠,而且火腿肠的口味一定要是玉米味的。仿佛西瓜的清甜加上火腿肠的腥甜,才能混合出她心中的绝世美味。
安鏐生看着他开心的笑容,禁不住喃喃感慨:“很少听说过有这种吃法,你确定不会吃出问题来?”
“你懂什么,这叫做‘成佑晶式新吃法’知道吗?”她骄傲地仰起头,臭屁地说着。
忽然,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有些不对劲……
她对安鏐生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爱吃西瓜加火腿,我记得……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吧……”
安鏐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怔了一会儿:“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切,不告诉我。我还不想知道呢!”成佑晶转过身,只见明叔拿着一盘诱人的美食向她走来,呀,真的是她最喜 欢'炫。书。网'吃的西瓜和玉米肠。
明叔走到成佑晶的面前,将食物递给她,恭恭敬敬地说:“成小姐,请享用。”
她高兴地接过那盘美食,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谢谢明叔。”成佑晶说。
明叔微微一笑,向成佑晶、安鏐生分别行了礼。
“你先退下吧,明叔。”安鏐生说。
“是,少爷。”
接着明叔恭敬地走开了。
安鏐生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成佑晶,眉间的愁云已经退去了许多,像个孩子般贪婪地享受着美食。
她笑的那么开心,他多想让时光永远停在这一刻,让他可以永远记住她的笑。
安鏐生不经意地转身,忽然发现远处的韩哲岩看这里似乎很久了,应该是在看成佑晶吧,安鏐生苦笑。
当少年与男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男人慌乱得无处躲闪,而少年则盛气凌人的直视,步步逼近。
仿佛,他要一这种方式来宣战。
韩哲岩……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输给你。
少年宣誓。
*
五天前。
畔德学院高中部一年级五班内。
安鏐生的坐位。
一封信整整齐齐地摆在安鏐生的抽屉里。
因为今天值日,安鏐生来到教室有些早。
教室里空空旷旷的,清早的阳光,懒洋洋地折射过玻璃窗,洒进教室来。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灰尘,在阳光创造的金河中翩翩起舞。
安鏐生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打开抽屉,发现里里面竟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是白色的信封,很简单朴素。
安鏐生想,可能又是哪个爱慕他的女生偷偷写给他的情书吧。并非自己自恋,无论在初中,还是高中,刚进来的那段时间,他已经不知道收到过多少封这样的信件。
起初抱着好奇的心态看了一两封,后来实在是受不了其中肉麻至极的语句,他一般看都不看就丢到一边。
明天就要考试了,这段时间也正是因为要考试,他座位上的信件才有所减少。
他嘴角微微一笑,正欲将信丢到一角。可是他在信的一角看到了成佑晶三个字。
很奇 怪{炫;书;网},这并不像是她的字迹啊……正疑惑间,他拆开了这封信。
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和几行字。
对不起,我盗用了佑晶的名字。
今晚八点,石头咖啡厅,有要事相告,关于佑晶。拜托一定要来,请不要告诉佑晶。
林粒岑
安鏐生感到非 常(炫…书…网)奇 怪{炫;书;网},林粒岑……好像是成佑晶身边的那个女孩,应该是她很好的朋友吧。
可是,他对她的映像却很淡,短头发……好像是,具体面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该死,莫非现在眼里已经再容不得其她女孩了吗?
*
到了约定的时间。
石头咖啡厅内。
靠窗的座位上。
一位短头发、眉清目秀的女孩,正独自喝着白开水。
她每过一会儿就会朝着咖啡厅的门口张望一下,看看她等的人来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
一位高个子俊秀男孩走入咖啡厅,女孩朝他挥了挥手,男孩看到了,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
女侍应生走到他们的位子上。
“请问两位要点什么?”
“两杯咖啡,谢谢。”男孩对侍应生说。
“两位稍等。”说完,女侍应轻轻退下。
林粒岑喝着口中的白开水,眼神有点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口中的吸管被她咬得碎碎的……
咖啡馆内放着慵懒伤感的蓝调音乐,旁边的人们尽是愉快的谈笑。唯有这一桌,气氛有些尴尬。
林粒岑今天穿了件海蓝色的裙子,和平时的她感觉很不一样。
“你……”两个人异口同声开口。
然后他们看了看都笑了。
“你先说吧。”安鏐生说。
“……好吧。”林粒岑点了点头。
“首先,先向你道歉,我不该盗用佑晶的名字引你去看这封信。”
“……”
安鏐生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粒岑深吸了口气。
还没等安鏐生说话,她先开口:“今天我要说个故事了,这个故事可能有点长,希望你可以有耐心听下去。”
安鏐生不解,今天的气氛很怪异,林粒岑的说话方式也很奇 怪{炫;书;网}。
“你记得三年前有一起震惊全县的‘5。18惨案吗’?”
“嗯,有听说过。”
当时这个案子影响很大,报纸上有做过报道,安鏐生就是从上面得知的。
“当时有一个叫做金源帮的黑社会帮派,在社会上干尽了坏事,对联铭县的影响很大,警方拿他们很头痛。很想将他们一举剿灭,但无奈这个帮派的爪牙分布很广,全部剿灭十分困难。后来,一位年轻的警官提出愿意去对方阵营充当卧底获取情报来击溃对方的防线。”林粒岑停了下来,喝了口水,说:
“你知道那位年轻的警官是谁吗?”
她抛出的问题如罂粟般蛊惑着安鏐生,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这时侍应送上了两杯香浓的咖啡,侍应温柔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请慢用。”
“谢谢。”林粒岑说。
安鏐生,还在想着刚刚的问题,连侍应的到来都没有察觉到。
“难道是……”
安鏐生有点恐惧那三个字。
“对。就是韩哲岩。”
果然是他。
事情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原点。
那条引线总是在三两个人之间纠结难断。
林粒岑喝了口咖啡,让苦苦的味道渗入喉咙中。
“韩哲岩后来在金源帮中卧底了两年,彻底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取得对方的信任。然后,在前三年的春天,也就是四月中旬,带着警方一举剿灭了金源帮,因此他获得了一等功的奖章。”
林粒岑面无表情地说着,仿佛这些荣誉在她看来,毫无值得喜悦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