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与父亲黄海韬和好朋友林茜的翻脸,让她看清了这个社会中丑恶的嘴脸。原本僵持着无论什么情况都不愿再继续婚礼的她因为黄海韬的一句“如果今天不和安鏐生结婚,那么他就不会放过季盛川。”而呆立在原地。
原来爸爸竟然知道她的喜 欢'炫。书。网'的人并非安鏐生……可是他还是让自己嫁给安鏐生。她恍然大悟,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黄氏企图吞并安氏的消息看来并非全是虚假。
虽然当初知道和安氏联姻并非出于纯粹的利益,但是被亲生父亲这么明显地告知必须将婚礼完成,还是让她十分难受。
记得黄海韬以前那般疼爱自己,无论什么都会满足自己的情形,黄曦梅就就感到一阵心凉。连女儿一生的幸福都可以用作交易的父亲,从前的爱又谈何说起……
脑子里不停地想起和季盛川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黄曦梅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咳……”伴娘林茜还是提醒了她。
宾客讶异地看着这一对新人,场下忽然之间多了许多的切切私语。
“……我愿意。”她说,脑海中闪过季盛川失望的脸。
一旁的黄海韬紧张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牧师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继续询问宾客:“在座各位有人有异议吗?”
现场一片沉默。
接着,像圆满地完成了仪式一般,他宣布着:“我宣布安鏐生和黄曦梅正式结为夫妻……”
然后双方交换了戒指,安鏐生在黄曦梅脸颊印上了一个冰冷的吻。五颜六色的礼炮在风和日丽的草坪绽放,漫天飘舞着美丽的彩带。
只是这些欢乐的彩带竟然模糊了两位新人的脸。
……
成佑晶是没有来,林粒岑想。
她看完了整场婚礼,只是觉得失望。
也许再完美的童话,在现实中也总是无法圆满。
总是存在那么多的误会,存在那么多的无奈,让相爱的人无法跨越。
就算王子和公主都是她的所爱。
第42章 第二十六章 Part 。2。
*
其实并非如此。
当林粒岑、周乐、季盛川陆续赶到医院的时候。
他们才清楚的地知道什么是现实的残酷。
成佑晶已经昏迷了很久,医院方面通知林粒岑的时候,她正刚刚从安鏐生婚礼的现场回来。
走进医院的走廊间,到处是亲人家属悲天悯人的惊天哭喊声。
虽然医院是个和灵界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但是这么悲怆的哭喊,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听到。
“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走进病房的林粒岑着急地问旁边的护士。
病床上成佑晶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昨天还正常一样的人,今天怎么忽然这样了……
林粒岑既担心又害怕。
“病人的弟弟车祸去世了……她也是来了医院之后,才……”护士小姐并不是很清楚情况,大概地说。
弟弟……去世……车祸……
这些恐怖的字眼像魔鬼一般在林粒岑的脑海里不停地盘旋,挥之不去。
“难道是小翔?”她像忽然悟到了什么,惊呼出声。
“好像是这个名字。今天早上一辆开往**的大巴中途发生了严重的车祸。车上一共二十三个人,死亡的就有十五个人,死伤非 常(炫…书…网)惨重。”护士小姐说:“其中有很多小孩,他们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看到他们的亲人悲伤的样子,真的是……”
护士小姐的话语中透着无限的同情,她到医院这么久,生老病死的事情也见得很多,可是这次这么大的惨剧还是让她震惊。
林粒岑的脑袋嗡嗡响,她记起昨天成佑晶有说过今天小翔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要到离联铭有些远的**参赛,没有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林粒岑并不知道她是因为安鏐生的原因没有和小翔同行,而躲过了这场车祸。
当成佑晶正准备赶往安鏐生的婚礼现场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医院方面的电话,被告知小翔和范老所坐的大巴车遭遇车祸……
像是多年前被忽然告知父母忽然的意外,成佑晶甩下电话,冲到了医院。
当来到医院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听着一些已经来到医院失去亲人的家属的呼喊,成佑晶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她只能靠微弱的信念不停地支撑着自己前进。
她什么都不能做,每走一步,心里不停地祈祷小翔和范老能够平安。离手术室越近,她的紧张感就越重,那种仿佛和死神激烈的搏斗的筋疲力尽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她的全身。
经过许久的等待,像耗尽了一个世纪的精力,手术室的灯灭了。
好几张手术床被推了出来。
“高嘉佳的家属……”医生喊道。
“这里这里……”一对中年夫妇冲了上去。父母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些从身上名贵的衣着和气质都能看出。可是他们已经顾不得优雅,母亲脸上的泪痕早就将她化得十分美丽的妆容全部打花,她毫不在意,声音中还尽是颤抖和担忧地问医生:“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这一句话像一颗定心丸,两位夫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安心的微笑。
……
从其他手术室又接连推出了几位病人。
……
“李翔家属!”另一位医生喊道。
成佑晶颤颤幽幽地跑了过去。
医生面露难色,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
还没有听完医生的话,成佑晶就已经有所预感。
“老人范德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随之赶来的范老的家人欣慰地放宽了心。
后面的话成佑晶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打颤,连握紧的力量都没有,两只脚机械地站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移动。
接着护士推着那张被盖上白布的病床到成佑晶面前,表示节哀地看着成佑晶,她知道家属需要看死者最后一眼。
成佑晶轻轻揭开白布,小翔如粉刷一般惨白的面容忽然映入她的眼帘,那白晃晃的颜色竟让她无法睁开眼睛。
她轻轻地抚摸着他小小的脸蛋,用尽所有的力量和怜爱看着她,乞求着也许有奇迹发生,他会醒过来。
“……请节哀。”护士小姐抱歉地说。
“小翔……”她轻声呼唤,声音清幽空灵。
看到面前的女孩竟没有流一滴的泪水,护士小姐十分惊讶。
“小翔……”她又叫了一声,还是在轻轻呼唤。仿佛面前的小孩只是忘记了回家的路,只要亲人召唤一声,他就能重新回来。
“小姐……”护士担心的问,以前她见过一些因为精神上无法承受失去亲人重创的家属,一直活在亲人没有死去的幻想中。她有点担心面前的成佑晶,强调说:“他……已经走了。”
成佑晶没有听见,叨念着:“姐姐妈妈在这里……一直一直在这里……乖,不要再睡了……”
她幽幽的声音让旁边的人听了都很伤感。
这么一条幼小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任是谁见了都无法不伤心难过。
见面前的小翔一直没有反应,她开始有些着急:“快点醒过来啊……为什么不醒过来……姐姐妈妈只是来晚了一点,小翔……为什么不等等我……”
范老的家属中认识成佑晶的,见到这一场景,想安慰她,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猛然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四叶草,惶惶恐恐地喊着:“为什么把这个还给我……”
“它应该要保佑你平安的……”
……
“为什么要给我?……”
原本的难过转化成一声声的自责,她质问着自己。
走廊上其他失去亲人的家属的哭喊声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在这一刻,她只看到小翔,还有小翔难得的露出的笑容。
他看着她,也笑了。
*
病房里林粒岑一直守着她。
一旁的输液导管一点一点地流动。
随后赶来的周乐和季盛川此刻也在病房的另一个角落。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无法忽然负载这么大的意外带来的伤痛。
沉默无语。
当这颗炸弹忽然在自己要好、熟悉的人身边引爆的时候,那猝不及防的伤痛压得人无法喘息。
大家只能不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天灾人祸,这些可怕的字眼,为什么偏偏发生到成佑晶的身上。
可是无论如何不解,它已经发生,并且无法改变。
但是这样的结果对成佑晶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周乐在一旁已经轻声啜泣了许久。她不敢太大声,害怕将成佑晶吵醒,只是她内心的难过已经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
季盛川也无言地站着,目光中透着深切的同情和凝重的思索。
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小翔对成佑晶的意义。
当死神无情地从她的生命中带走小翔,那就意味着她世界的崩塌。
*
那片绿树成荫的茂密林子,再一次出现。
傍晚时分,阳光已经稀稀落落。
林子里一直散布着潮湿雾气,从清晨到日暮,氤氲着这片神秘的森林。
成佑晶在奔跑。
她见到小翔在面前开心地笑着,不停地奔跑。
清脆的笑声在整篇森林里回荡。
“等等我——”成佑晶呼喊着,她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小翔。
“姐姐妈妈……快……快……”小翔边跑边气喘吁吁得说。
成佑晶从来没有看到小翔笑得这么开心。
“啊——”
小翔忽然一声尖叫!
成佑晶惊慌地跑到了森林的尽头。
“小翔——小翔——”她呼喊。
忽然,天空中三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
居然是成爸爸和成妈妈,还有小翔。
他们身体都晕着一层别样的金色的光芒。
“爸爸……妈妈……”好 久:。没有见到他们的成佑晶高兴地叫着。
“你们要带小翔去哪里?”她问。
只听见成妈妈慈祥的声音暖暖地传过来:
“一个温暖的地方。”
“不要!!!——”
成佑晶惊慌失措地醒了过来,豁然睁大双眼!
目光似僵尸一般可怕!
“佑晶……”病房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聚到了床边。
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成佑晶现在的情形,让人担忧。
她头发散乱,面容有些浮肿。宽大的病号服包裹着她瘦弱的身体,但是风可以轻而易举地吹入其中,她的憔悴和疲惫,那么明显,如同风中一片枯萎的落叶,在半空中日渐调零。
凄凉的情绪在小小的病房中无时无刻不在作祟。
“帮忙去请医生过来,可以吗?”林粒岑对身旁的周乐说。
周乐诺诺地点了点头,失神地回应:“好……好……”
说完就立刻跑了出去。
成佑晶呆呆地看着前方,眼睛里毫无生气。
面前的人似乎都走不到她的目光中,映入她眼中的,只是她病床前方的一台冰冷的电视机。
林粒岑和季盛川担心。
他们不是医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他们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要做些什么,才可以帮她分担一些痛苦。
林粒岑的眼睛很红,她轻轻握住了成佑晶的手,小声说:“看看我,佑晶……我是饭粒……”
成佑晶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离了一秒钟,又重新茫然地转回到了前面,望着前方呆呆地出神……
“佑晶……”季盛川也说道:“我是盛川……”
目光没有移动。
死一般的寂静……
不久,医生赶来。
他看了看她的情况,给她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
“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医生说。
“可是她好像都不认识我们了……”林粒岑问。
“要知道,刚刚受到重大打击的病人通常精神上都会有一些……”他们三个都有所领会。医生继续说:“这段时间好好照顾她,不要再让她再受到其他的刺激。让她从丧亲的痛苦中走出来,还是只能依靠时间的帮助……”
送走了医生,林粒岑轻轻地扶着成佑晶在床上躺下,她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任凭别人的摆布。
只是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双眼还一直怔怔地凝视着前方,眼中没有一点焦距……
*
夜晚,安宅。
白天昏昏沉沉的婚礼弄得许多人疲惫不堪。
安文翰和安夫人晚宴结束之后,终于有时间歇一歇。
安鏐生晚上也喝了很多酒。
黄曦梅和安鏐生的新房,黄曦梅独自一人静坐。
她已经换下了婚纱,卸去华丽的妆容。
今天的她,也感到从来没有的疲累。
除了身体上,她想,更多的是心灵上受到的伤痛吧。
但她还是和安鏐生完成了婚礼,无法改变的事实。
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正式的夫妻。
这不一直都是她想要的吗……黄曦梅自嘲。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活得这般悲剧。
为一个不爱的人抗争了一辈子,还一直以为自己是爱他的;所谓的最好的朋友,接近她,原来只是因为她的财富以及想通过她得到利益;还有她最爱的亲生的父亲,竟然也只是为了企业的利益,完全不顾自己一生的幸福。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她凄凉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