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都快被逼疯了。
“……”
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我的表现难道还不够明显么?我的态度难道还不够鲜明么?但纵使这样,晨少却似乎没有丝毫放弃的想法。此时,我的心中只有连绵不绝的无力感。
一个人魅力太大也是一种负担——我几乎就要不要脸地说出这样的话了。
好在晨少大概也知道狗急跳墙的道理,他没有继续逼我,对我道了声晚安就离开了这里。
我本想硬拉着小罗不让他回去,想着反正是姐弟关系不用忌讳什么。但转念一想,小罗也已经十一岁了,是一个小小少年了,不该再跟姐姐一起睡觉,要不然一不小心养残掉了就糟糕了。
于是,我也只能狠狠心,把小罗赶到了他的房间。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要不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掌,我几乎就要以为我是在梦中了。
——瞧这宽敞明亮豪华的卧室,不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生,没有意外的话,就算我拼死奋斗,也一辈子都不可能住进这样奢华的地方。
昨晚我用两手捧着手机呆了许久,想找别人帮忙,却始终没有办法下定决心。跟我有交情的没有跟晨少对抗的势力,有实力的我又没那个脸皮再去求救。当然,最悲剧的一点是我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屏幕黑黑的一片,将我拨110的可能都扼杀。手机忽然就变成了一样废物。
早餐的时候晨少不在,据说是被他的爸爸叫走了。
这个据说自然是来自吴妈。也不知道是不是晨少刻意的吩咐,我一个早上都没见到晨少妈,向吴妈问起她也只说她不'炫'舒'书'服'网',在房里休息。至于真相如何,我当然无法凭空猜测。
一边喝着喷香的粥,我一边三心两意地想着之后的出路。
求人不如求己。此刻,我应该把我这二十多年来积攒的常识统统抛掉,向中的女主角一般思考自救的方法。
要是可以,我当然不希望我自己跟个神经病一样当自己是中拥有无敌光环的女主,但看看我现如今陷入的状况,要是再以我的常识来对付,我根本就不可能安然脱离。
人不疯狂枉少年,我也是时候脱离常识发一回疯了。
第一步是逃出这里。
第二步是逃出这个城市,逃离各种势力。
——瞧,就跟把一头大象放进冰箱有几步那么简单。打开冰箱,把大象塞进去,关上冰箱。而我需要达成的结果,就只是以上两步而已。
但是,这中间的过程呢?
都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但要达成那最重要的结果的过程却往往难于上青天。我要怎么做,才能达到那过程?
我不知道,我该死的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烦躁不安的情绪让我再也喝不下一口粥,恹恹地放下了勺子,等小罗也吃好了,我带他一起回了房间。
在晨少的地盘里,我醒着的时候不想让小罗离开我的视线。
而且,我希望我想出离开这里的办法的时候,能立刻带着小罗走。
回去的时候,我顺道看了看昨天就看过的房间地形。
这幢别墅本就不是为了囚禁什么人而建造的,所以密封性不强。不过地基建造得有些高,即使是一楼房间的窗户也离地快三米了。别墅大门只有那一个,我要想离开这里,要么是从大门正面突破而出,要么就是像莴苣姑娘那样从窗口垂下发辫爬下去。
来的时候,我并没看到之前所遇到的跟着晨少的那群不良,如果可以的话,我倒真想猜测这里没有那些人在看守。
但是,胡乱猜测是不对的。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暗地里一定有眼睛盯着别墅里的人的一举一动。
想了又想,我决定先把那些人试探出来。
吩咐小罗待房里别动后,我脚步急转,走向大门。
经过厨房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吴妈忙碌的身影。踮着脚尖,弯下腰鬼鬼祟祟地经过大厅,我唰的一下拉开有些沉重的大门,顿时感到有一种凛冽的清香扑鼻而来。
宽敞的花园如同我来时看到的那样,美丽清新,充满了勃勃生机。我走下台阶,紧盯着花园中的异动。
然而直到我走到了别墅的铁门前,一丝动静都没有。
只犹豫了片刻,我将手搭上铁门,使劲拉了拉。
纹丝不动。
我加了把劲。
依然不动。
——居然是锁着的!
侧头四顾,高高的围墙将我的视线截断,要想翻墙出去,对我这没有一丝“身手”的普通女性来说,太过困难了。
有些丧气地回到别墅中,吴妈还在厨房里忙碌,似乎完全不知道我曾经出过别墅大门。
这回我也懒得遮掩,光明正大地路过厨房,回到自己房间。
然而,刚到房间,看到那围住了一块蓝天的窗户,我原本已经放弃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
几步冲到窗边向外望,我只看到十米外那郁郁葱葱连绵不绝的树木,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窗离地大概三米高,一般情况下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顶多扭伤个脚而已。
搬了张凳子过来,我费力地站上去爬到了窗上,将两只脚挂在外面坐到了窗台上。
悄悄地用眼角余光四顾,但什么也没发现的时候我有些失望。
……好,既然如此,我就使出杀手锏了!
我一只手扒拉住窗框,另一只手撑在窗台上,往外斜了斜身体。正当此时,一阵秋风吹过,吹得我的衣角猎猎而响,仿佛下一刻我就要迎风而去。
“小心!”
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在吼叫,紧接着,一颗人头冒了出来,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正好凑一桌麻将。
目的达成,我却并没有住手的意思。
抓住窗框的手一松,撑着窗台的手一送,我身子一歪,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跌出了窗口,在一阵倒抽冷气中重重落地。
在地上滚了一圈我才定住,却不起身,等到惊呼声逐渐靠近,密密麻麻的人头将我团团围住,才断断续续地呼痛。
“范小姐!”一个有那么一点眼熟的脑袋凑到我面前,紧张地叫道。
我积攒了些泪意,抬头看着那不知道名字的人头,苦着脸说道:“我的脚扭伤了。”
那人大惊,忙招呼着手下一起扶起我,然后自己蹲下,背着我绕到前方,开了铁门走回了别墅。
坐了一回高级人轿的我全然没有得意于这不同寻常的待遇,思绪已经飘了开去。
果然是有人盯着这间别墅的,那么,我要想逃出去,还真是相当不容易啊。但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刚刚那四个人出来的方位我看得清清楚楚,呈圆弧形将我的房间窗户监视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只能那样冒险一试了。
回到别墅的房间,那小头目对我受伤的脚进行了急救处理,拿冰袋来敷在了我的脚踝上。我忍着冰冷的触感,咬牙切齿地倒打一耙,“为什么那窗台这么滑?!”
小头目一怔,冰袋扑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范、范小姐,你不是想从窗台逃走吗?”
我先是捡起冰袋继续敷在看不出扭伤的脚踝上,才抬头无辜地看着那小头目说道:“怎么可能?难道我会丢下我的弟弟自己一个人逃走吗?”
小罗可还是待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呢。
小头目皱眉,似乎在想我话的可信度。
这时,小罗大概是听到动静跑了进来,惊慌地扑到了我的身边,“大姐,你怎么了?”说着,他扭头瞪着小头目,大声说道,“不许你欺负我的大姐!”
小头目被小罗这么一喝愣在当场,尴尬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小罗,你误会了。这位叔……大哥没对我做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从窗台上掉了下去扭到脚了。记得以后要离窗台远点。就算出现不得不爬上窗台的状况,也要在没有风的日子里,而且,记得一定要抓紧窗框!”
我摸了摸小罗的头,十分认真地教育道。
小罗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眼,点点头。
我唱作俱佳的表演那小头目不知道信了多少,但就算我说得是假话,现在我已经成了个病号,再折腾也折腾不到哪里去吧?
——估计他们就是这样想的,在确定我只是扭伤了脚不方便动而没有其他毛病后,纷纷消失了。
“小罗,好样的!”
在吴妈也离开后,我对着亲爱的小罗弟弟竖起了露在纱布外的大拇指。
“啊?”小罗迷茫地看着我。
我呵呵笑着掐了他的脸颊一下,不语。
大概一个小时后,晨少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是听了那小头目的汇报赶回来还是做完事情本就该回来了。他紧张地对我嘘寒问暖了一会儿,半点没提我受伤的原因。
他不问,我自然也不会蠢到自己提出来。
在我房里只待了不到十分钟,晨少的手机响了,他拧眉听了几句,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匆匆吩咐吴妈好好照顾我就再次离开了。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但转念一想,现在我被困在这里,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比不上我的逃亡计划。
是的,就目前来说,逃出这里才是当务之急。
45
45、第四十五章 。。。
时间就这么一滑到了晚上,当我忐忑地一直到回到房间却也始终没有等到晨少归来的时候,我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他不在,对于我即将进行的计划,我就有底了许多。
在窗外不断摇曳着的树木的沙沙声中,夜逐渐深了。怕一睡就睡过头,我仰躺在床上,努力睁大眼睛,眼泪都几乎瞪了出来。在这一片喧闹的寂静中,我意识到现在的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从床上翻身而起,我踮着脚下地,抱着被子慢慢摸出了房门。摸到小罗的房间,我摇醒了他,捂着他的嘴轻声说道:“现在我们逃出去,小声点,不要发出动静,懂吗?”
见小罗轻轻地动了动下巴,我松手,示意小罗跟着我走。小罗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想学我也把被子抱着,被我阻止,“一条就够了。”小罗茫然地看我,收回伸出去的手,默默地跟上我。
我在前头领路带着小罗在幽深的走廊中穿行,不一会儿就顺着白天的记忆到了跟我和小罗的房间位置正相对的晨少妈的房间。
我还记得吴妈曾经跟晨少妈说过吃药什么,再加上晨少妈这样反常的表现,我足可以猜测,晨少妈有精神疾病,晚上会吃安眠药入睡。这对我来说,不正是能好好利用的一点么?我和小罗的窗外有人看管,但晨少妈的窗外就十分没有必要了。虽然这点只是我的猜测,无法完全肯定,但我必须赌一赌。
不一会儿,我和小罗就到了晨少妈的房间。趴门上听了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动静后,我轻轻地转开了门把手,带着小罗踮着脚尖走了进去。
屋内房间的布置跟我的差不太多,正中央那张大床上,鼓鼓地有一个人形,人形的胸口处微微起伏。那一定是正在睡觉的晨少妈。
私自潜入女士卧房的我们就像是猥琐的中年怪大叔,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也只好在心里对晨少妈告罪一声,义无反顾地拉着小罗走到窗边。无声地打开窗户,我拉着被子的一角,让剩下的垂在窗外,然后示意小罗顺着被子爬下去。这里距离地面有三米,被子垂下有两米长,小罗足可以顺着被子下地。
等到小罗安然落地,我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我是赌对了。我们这儿这么大的动静,但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足可见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大姐,你也快点下来。”小罗悄声焦急地对着我叫道。
“嘘……你退后一点。”我对小罗挥了挥手,在他听话地退开后,干脆将被子丢了下去,然后扒拉着窗框翻身到窗外,跳了下去。以被子为缓冲垫,我只向前冲了冲就稳住了身形。
白天从三米高的地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地跳下来我都没事,更何况现在还有缓冲垫呢?只不过还没好透的手掌被这么一折腾,隐隐有些痛意。
“大姐!”小罗轻声叫道。
“走!”我一站起身就拉上了小罗的手,跑入了树林中。
等到我们的身影完全被树林的寂静黑暗所掩盖,我砰砰直跳的心才慢慢缓了下来。
这里是城西,到城里还有不短的路程。我来的时候就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这要是走回去,走个两三个小时是最起码的。但此时我们没有交通工具,能靠的也只有走路一途了。
“跟着我,别走丢了。”我抓紧了小罗的手,拉着他向前跑。小罗回握住我的手,一声不响地跟着我。
在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我和小罗走得跌跌撞撞。不论是旅途中忽然窜出的枝桠,还是不甚平整的地上忽然出现的坑地,都让我们的逃亡更加艰辛。从上回被人下药夺路狂奔之后,我已经很久没那么拼命地跑了。呼吸开始变得浑浊,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得那么剧烈,好像要跳出我的身躯似的。
但我怎么敢停下休息?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的弟弟小罗,我必须负责带着他逃出去,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小罗,你、呼,你还行吧?”我喘着粗气,关心着小罗的情况。
“大姐,我、我没事!”小罗同样大口喘息,抓着我的手紧了紧。
“继续跑,我们很快、很快就能回家的!”我说着自己也没底的话安慰着小罗。
晨少说不定马上就会发现我们跑了,到时候他该多愤怒?就算回到了那个家又如何?他要是不放弃,我即使能从别墅逃出去也无法逃出他的掌控——我万分憎恨惧怕这种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的感觉。我想,我真的应该带着小罗晓雅回老家去了。
……可是,其实我明明还有另一种选择的,不是么?那种选择更轻松。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做出令自己痛苦的选择。
不知道跑了多久,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