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炎眼神黯了黯,笑的有些勉强:“哦,是么?”
我将食指放在唇上冲他比了比,眨眨眼:“嘘,好像有人嗳,走走,我们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梅炎有些不愿意:“这……不太好吧。”
我看了看他,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确实不是听墙角的人。
我丢下他自己猫腰过去:“是啊,你梅少爷品格高雅正人君子,这种事情还是我自己去好了。”
我刚走了两步,手又被人从后面牵住了,我回头一看,梅炎将外套脱了,只穿银灰色衬衫,袖子挽起来,倒是比刚才利索不少。
他贴着我的耳朵悄悄说:“那怎么行,我还要拯救你于万劫不复的深渊呢。”
他的呼吸温热的喷在我脸上,我忙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书房里的声音已经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了,我们躲在大片木槿花后面,悄悄探了探身子。
我觉得梅炎好像僵了一下,他握着我的手说:“霜霜,这样不好,咱们还是走吧。”
我眼睛有些近视,又没戴眼镜,我打掉他的手轻声埋怨:“哎呀,咱们好不容易过来的,等下,我还没看清楚呢。”
我眯着眼看了半天,终于看清楚了,路倾乔和萧思危在拥吻。
萧思危搂着路倾乔,身子紧紧贴着他。
我觉得很扫兴,我不喜(…提供下载)欢看他们俩。
我缩回花丛后面说:“好吧,咱们还是走吧。”
我们刚转了身,便听到萧思危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情愫,她说:“倾乔,你爱我么?”
路倾乔似乎没回答,她又问:“你还是放不下吗?”
路倾乔还是没有回答,我听到萧思危叹了一口气说:“倾乔,我怀孕了。”
我和梅炎都震了一惊。
路倾乔估计也很震惊,因为他终于说话了,他说:“思危,我爱你,我只爱你,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和一个好父亲。”
他的声音破空而来,好像带着北极刺骨的风霜。
又没有了声音,我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又抱在一起接吻了。
没劲。
我说:“真没劲,梅炎,你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梅炎想了想:“你不参加他们的订婚典礼了?”
我摆摆手:“那个有什么意思,而且到时候那么多人,我估计也抢不到蛋糕吃。你带我走吧~”
梅炎眼里闪出光彩说:“那好,我带你走。”
我又停住了,我说:“你要答应给我买蛋糕吃。”
梅炎头也没回,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没问题,想吃多少有多少。”
我知道,每次提到吃梅炎都会笑话我。
这个人最坏了。
第十八章
我坐在梅炎车上蜷着腿,他边开车边打开了音乐:“霜霜,你还是给伯母说一声吧,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我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件hello ketty大t恤,棉布短裤,身上连个口袋都没有,手机自然是落在家里了。
梅炎拿出他的手机给我:“喏,用我的。”
我整了半天也解不了锁:“哎呀梅炎,你这手机怎么搞的,快帮我把键盘锁解了。”
梅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横插过来不知按了那个键,就轻轻松松给解开了。
他这手机的屏幕可真大,照片上我的脸也显得很大,我很不明白:“梅炎,你的桌面怎么是我的照片?”
梅炎咳了一下,又把手机抢了回去说:“这不是你上次用我的手机拍了照片,它就自动设成桌面了,怎么改都改不回去。”
我没玩过那么高级的手机,听梅炎这么一说,觉得原来花钱也并非能买到好货。
我给我妈打了电话,说学校有急事必须赶回去,有空再回来看路伯伯。
我妈虽然不情愿,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她鞭长莫及的叹了口气说:“霜霜啊,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常回家来。”
我知道,我妈肯定觉得我没吃上唐记的蛋糕很遗憾。
我也很遗憾。
我很快就不遗憾了。
因为梅炎带我去了B市最顶级的餐厅吃了一顿最顶级的甜品大餐。
大厅的地板光洁如镜,都能映出我和梅炎的影子来,梅炎果真不负种马的威名,就从门口走到座位落座的这短短几分钟,他的手一直就没放下来,总是会从各个角落闪出美女来和他做贴面吻,我撇撇嘴,都是中国人装什么洋鳖啊。
那些洋鳖还会顺便扫我一眼,有的比较温顺的会说:“哦,带妹妹来吃?”
而有的比较蛮横的就会斜着眼瞧我说:“哟,梅炎,口味这么清淡了?”
梅炎似乎都充耳不闻,他只是揉着我的头发不停的问:“想吃什么?”
“这个芝士冻糕味道不错。”
“除了这个呢?”
“还有么?”
“橙火烤布蕾怎么样?”
“不想吃别的了?”
“要不要尝尝这个柠檬挞覆?”
于是我在梅炎的糖衣炮弹下吃的直打嗝,捂着肚子喊好痛。
梅炎伏过身来替我擦掉嘴角的奶渣,笑着看我:“霜霜,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正被那群女人盯的浑身发麻,我穿个短裤就不配吃饭吗?听梅炎这样说,我马上站起来:“快去吧。”
梅炎愣了愣,笑的妩媚动人:“着急的不该是我吗?”
梅炎去的那个地方我不知道在哪儿,反正我们奔驰在一条极其宽敞的大道上,有几辆车好像呜呜的奔驰着在比赛,梅炎心情很好,也加大油门跟着比了一段距离,我抓紧安全带睁着眼睛,看车子把风都远远甩在身后,觉得真是畅快。
他还和人家互相表演了几个漂移,我坐在车上被晃的晕头转向。
下了车我就找不到东西南北了,我抬眼看了看四周:“这是座什么山?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梅炎笑了笑:“这是人工堆起来的,公司刚完工,还没对外开放,霜霜,在这里你可以看到B市夜景全貌。”
我仰头看了看:“乖乖,这真的是人工堆的?”
梅炎点点头。
“就为了来看夜景?”
梅炎的手拦住了我的腰:“这还不够么?”
我眯着眼嘿嘿笑:“梅炎,我知道了,这就是你泡妞的法宝吧,怪不得。”
梅炎的眼神忽明忽暗,他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灯火说:“霜霜。”
“嗯?”
“如果我说,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你会信吗?”
“嗯,会信。”
“真的?”
“对啊,你刚才都说了,这里才刚刚完工,以前在施工你怎么带她们来嘛,对啦,梅炎,那你以前都带她们去哪里啊?”
“喂,梅炎你等等我,这个路好黑啊!”
“真的好黑啊!”
“喂,梅炎!梅炎!”
我看着梅炎在前面气冲冲的样子,觉得我以前还真误会了他。我没想到他这样念旧,我一提起那些过去的女朋友,他就伤心了。
是我不好。
我这个人只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总是积极改正的。
我小跑了几步赶上梅炎,我拽住他的手说:“梅炎,我错了,对不起。”
其实周围太黑了,这路我又不熟,不拽着他我害怕。
梅炎似乎不那么生气了,脚步也缓了下来,可语气还是不高兴:“知道错了?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把你当成没有感情的种马的,我错了,我没想到你这么多情。”
“喂,梅炎,梅炎!这里好黑,等等我!”
“喂,梅炎!”
“梅炎,我害怕!”
梅炎终于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冲我伸出手:“霜霜,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仿佛又听到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啊。”
虽然还没有路灯,可一路上闻着馥郁的花香也能想象两旁的景致有多美,我们终于爬上山顶时我几乎两只胳膊挂在梅炎的脖子上,我实在爬不动了。
山顶的风景可真好,辟出一大片地来做成一个小广场的样子,呼呼的夏风吹的我头发乱七八糟的,四周都黑黢黢的,只有身旁的梅炎,一双眸子里似乎有星星的光芒。
可惜今天阴天,没有星星。
山下的夜景倒是很好,整个B市就在眼底,万家灯火凉夏风,好像整个世界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安宁和淡然。
几乎有一瞬间,我以为我站在了云端。
心胸突然就释然了,很多想不开的东西好像都慢慢散开,各自回归。
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这混沌宇宙里小小的一个。有着各自的悲欢离合。
“霜霜。”梅炎的声音很温柔:“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你想哭就哭吧。”
我不明白的看他:“我为什么要哭?”
他的眼神里光芒在闪,他低头看着我,嘴角没有笑容。
我转身跑开:“梅炎,你不要过来。”
我跑到广场的边沿,往下看,有着数十米的垂直距离,我忍住眩晕,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无尽的夜空大喊:“啊~啊~!!!!!”
我的声音很快就随着风消散了,无痕无迹。
“路倾乔!!我恨你!”
“我永远都不要原谅你!!”
“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会更恨你!!”
我喊的声嘶力竭,最后嗓子都发不出声了,浑身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我跪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空。
梅炎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我觉得他那么昂贵的西装真不容易,陪我钻花丛现在还和土地亲密接触。
他说:“霜霜,我小时候难过的时候,也会像你这样,跑到山上去大喊。”
我好奇:“你也会难过?”
他低头笑了一下:“谁都会有难过的时候吧。”
“比方说呢?”
我觉得梅炎要开始讲他的恋爱史了。
结果他说:“比方说,我奶奶去世的时候。”
我又误会梅炎了。
他继续说:“我小时候基本是跟着奶奶长大的,爸妈常年在外,都是奶奶带我,所以我从小和奶奶最亲,等我念高中的时候,爸妈突然把我接走了,奶奶一个人守着那么大的房子,一定很孤独,我总是有空便跑回去看她,后来……后来我上了大学出了国,做了生意,慢慢的陪奶奶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已经快不行了,她摸着我的脸说:“我的宝贝啊……”霜霜,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奶奶真的要离开我了,她已经骨瘦如柴,却还坚持着要见我最后一面,我后来终于明白,不要管生前死后那些繁荣富贵,有人一直陪着你,爱着你,才是最幸福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外婆去世时,我也很想随她而去。我只好拍拍他的背。
再拍拍他的背。
梅炎笑了一下,他神情又恢复如常:“霜霜,你知道么,我奶奶是当年五四运动的组织者之一呢,她和爷爷就是那个时候一见钟情的,两个人牵着手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宠辱与共,现在他们又可以在天上团聚了,真好。”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那这样的话,外婆也会和外公在一起了吧,我这样想着,心情居然也慢慢开心起来了。
我想了想,觉得梅炎和我以前想象的其实不太一样,他不是个冷面的高傲王子,他起码很孝顺。
这一点我们很像。
我转脸冲梅炎笑了笑:“梅炎,谢谢你。”
梅炎把我揽了过去,他身上有好闻的清香:“永远不要和我说谢谢,霜霜。”
我们俩觉得这个时候真是美好,如果不下雨的话。
这天真是不给面子,我们俩刚刚才开始看彼此顺眼一点,它就下了瓢泼大雨,我和梅炎拉着手尖叫着往山下冲,冲到车里还是完全淋湿了。
我看了看自己满脚的泥踩在梅炎雪白的脚垫上,很过意不去。
回去的路上我觉得应该给路倾乔打个电话,我在山上想通了很多事,我今天这样跑出来的确不太好,我想给他说一句恭喜,虽然很迟。
可是我打了路倾乔的电话,打了我妈的电话,都无法接通。
我最后打了家里的座机,李嫂说:“啊,先生太太还有少爷小两口出去度假了,现在应该在飞机上呢!”
我说:“啊”
李嫂又说:“等我收拾好行李我也坐下一班飞机赶过去。”
我说:“啊?”
李嫂还说:“霜小姐你不知道吗?”
我还能说什么好呢。
我只能默默的挂了电话。
我冲梅炎笑了笑:“他们都不要我了。”
有雨水顺着额头滑落,落进眼里好疼。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梅炎,带我回家吧。”
我听到梅炎哑着嗓子说:“好。”
第十九章
梅炎的家究竟有多大我不知道,反正我进去在里面横冲直撞了很久才奔了浴室。我好想泡个热水澡。
我在浴池里泡了很久,泡的皮肤都起皱了,头依旧昏昏的,浴室的一面墙壁上有一副美人出浴图,我闭上眼睛又想起了萧思危蛇一样的身躯缠在路倾乔身上,她柔着嗓子说:“路倾乔,我怀孕了。”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们在床上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很贱,可那种思绪就像鸦片,我明知有毒却无可救药,那样的想象和利刃一样,在我心上一刀一刀的,划的很痛快淋漓,我觉得很好。
梅炎却在门口咚咚的敲:“霜霜,不要泡太久,洗好就出来吧。”
我嗯了一声,慢慢睁开眼,有些记忆即使想要忘掉,也是枉然。
我穿了他的浴袍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
梅炎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东西,他听见我出来,抬头瞥了我一眼,手里的文件似乎没拿稳,哗啦啦散了一地,他顿了顿挪开眼睛说:“霜霜,把衣服穿好。”
我哪里没穿好了。他的浴袍太大,我就算裹紧了依旧露出大半个肩膀,我光着脚站在地板上,头发上的水滴在脚背上,凉凉的。我想起萧思危白嫩嫩的胳膊纠缠着路倾乔的脖子,我对梅炎说:“梅炎,我们上床吧。”
梅炎本来在喝水,听我这样说一口水呛着了,咳个不停。我走过去,爬上沙发抱住他:“你不是让我做你女朋友么,我想好了,我做你的女朋友,我们上床吧。”
梅炎身子僵住,他并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