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23块钱,小姐。”
“哦。”
“……”
“……”
“师傅,您能不能等一下,我上楼取钱给您。“
“姑娘,这宿舍楼来来出出这么多人,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师傅,我为了23块钱至于毁了自己的名节么……
“我替她付吧,不用找了。”
淡淡疏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越过我,将钱递给师傅。我僵了僵身子。
师傅接了钱冲我笑:“姑娘,你这男朋友可真体贴!”
我半晌才回过神来,讷讷的指着他:“你……”
空气中沉闷的没有一丝风,大大的太阳照着我,我感觉身上要着火了。
他没有笑,黑如点漆般的眸子冷冷的,他皱着眉看我:“你喝酒了?”
时隔4年,暌违了一千多个日夜,他居然张口就是这样厌恶的语气!
我脚下一个不稳,摔倒了。
疼的我呲牙咧嘴,酒也醒了一半,那人奔过来扶起我,声音带着不满:“你怎么连站着都能摔倒?”
四年前最后一次见他,他在磅礴大雨中将我的好朋友甩了,四年后相见,也许他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可我记得他,虽然只在我们学校待过一年,却盘踞学校BBS黄金单身汉排行榜榜首数年,至今还令俊秀美貌的学弟无法翻身,让花痴不长眼的学妹对他念念不忘妖孽一枚。
我咬着牙站起来甩开他的手:“梅先生,我没事,谢谢你。”
他身子一顿,慢慢松开我的手,脸上的笑容却很有兴趣似的:“梅先生?叶霜,你变了。”
我揉着摔肿的膝盖,有些气恼:“是啊,没有人站在原地一成不变的,就算你不动,地球还自转3万里呢。”
他一愣,眼睛渐渐暗了下去。他冷着脸冲我点点头:“你说的对,见到你很高兴,叶霜。”他冲我伸出手来,我只觉得这人离我这样近,又那样远,却只能伸出手去。
他那俊美的冰山脸上,我实在看不出哪里高兴。
只是浅浅的握了一下,我却仿佛被烫伤一样抽回来,急急的转身:“那,我上去了。梅先生再见。”
他在身后没有声音,进了楼门口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他已经转身向车子走去,那个背影似乎有些,料峭。
我在心底暗暗冲琳琳道歉:“姐妹儿,不是我不仗义,他长成那个样子,实在让我出不了手。等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你报被甩之仇!”
我睡到傍晚才醒来,其间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我自是拥着被子睡了个天昏地暗。舍友晓晓和菜菜打了饭回来,嘴里兴奋的讨论着,我知道她们俩铁定看到哪个帅哥又犯花痴了,在床上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这两个妞的声音却断断续续传进耳朵:“是啊,那么大雨也不怕淋出病来。”
“开那么好的车,应该很有钱吧?“
“那是什么车?看着确实不错。”
“拜托!那是辉腾好不好,一百多万呢!“
“不会吧,我以为是帕萨特。”
“菜菜,你这辈子放弃钓金龟婿吧……”
我迷迷糊糊间想,辉腾,好想刚才梅炎开的就是辉腾。
不过,他怎么可能在楼下淋雨?
他……是在楼下等谁?
我翻了个身,这位少爷的毛病怕是又犯了吧,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不知道哪个姑娘又遭他毒手了。当年听说他就是因为躲避在斯坦福的女友才申请的来我们学校做交换生,结果和琳琳交往不到一周便又做了陈世美。
我们更加相信了那些传言。
听着晓晓她们刚才的话,我也没有了睡意,心里好奇心又开始泛滥,琳琳,我去替你看看梅炎的新女友比不比你强哦,我翻了个身,还是坐了起来,琳琳,我真的是替你去瞧瞧哦~揣着这个理由我套上衣服跳下床,趴在阳台上往下看,茫茫天地间,除了千丝万丝的雨珠,果真有个人站在雨里,大雨磅礴,看不清他的表情,正巧有人举着一把红伞从楼里急急冲过去,一把扑进他怀里将他搂住,两个人停了一下便钻进车里,车子绝尘而去。
晓晓胸有成竹的对菜菜说:“你瞧,我说的没错吧,这家伙一听帅哥连命都不要了。”
我恶狠狠的回头瞪着她们俩:“帅你个大头鬼!我看你们俩是得妄想症了吧!”
晓晓也凑过来看:“咦,刚才还在的,神马时候走了?哎呀,你别生气嘛,不就没看成帅哥嘛,看把你气的。”
菜菜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他在等谁,等着了没有。”
我一把摊在椅子上,抬头盯着咯咯作响的摇头风扇,心里嗤笑,肯定等着了啊,他梅炎是谁啊,这么多年,泡妞的水平是不是已经练到葵花宝典的等级了?
第四章
一大早我便被老板的连环催命CALL给叫醒,捏着手机躲在阳台上悄悄讲话,宿舍其他三头小猪还睡得正香,我却被万恶的地主揪去干活。听说专家组里一位专家生病了,老板叮嘱我要24小时陪护,一直等到专家痊愈。
我抹了把脸便冲了出去,听老板的口气那位专家病的不轻,而且人家还是个加拿大的专家,我觉得作为护花使者我应该出现的及时些方能显出我们中华民族的热情好客和诚挚情谊。
这位专家年纪不大,30出头却能在这一领域占据一席之位,还是不容小觑的。我拿着医生的诊断书,无奈的笑了笑,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医药单示意他坐在点滴室等候,我去帮他取药请护士来。这位加拿大的专家许是习惯了家乡清新干净的空气,呼吸道适应不了我们伟大的B市污浊的空气,有些感染。
我陪着他打着点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的汉语不怎么样,我的英语也只停留的6级水平,两个人肢体语言反而比讲话更多。
我只能捡自己比较擅长的讲,我说:“其实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是相通的,在最精髓最根源的地方他们都一脉相承。”
专家很有兴致的等我说下去。
我说:“您瞧,英语里的国骂有son o bicth;而中国的国骂里有□养的。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不知道专家听没听懂,但他在听到我讲son o bicth 的时候眯着的双眼一下睁圆了。后来,专家的双眼一直熠熠生辉。精神头很是好了不少。
我真是为国增光啊。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向医院申请了一个床位,让专家打完点滴在住院观察一天,我瞧瞧外面的烈日骄阳,问:“您想吃什吗我去帮您买。”
他想了半天只说了三个字:“中国菜。”
我一听哭了。
我站在医院门口咬着嘴,寻思着这中国菜到底要中国到什吗程度才叫中国呢?一辆车缓缓滑过来,路倾乔摇下车窗笑的温良:“傻丫头,不知道躲躲太阳?“
我嘻嘻笑:“我这不是要做望夫石嘛~“
他拍拍副座:“什么?”
我赶紧屁颠屁颠的坐上去:“现在不用啦,你已经来了。”
路倾乔笑了一声,没接腔。
“路倾乔,你说什么样的菜才能叫中国菜?”我歪着头,想不出个所以然。
路倾乔启动车子:“我已经让小李去替你的班了,你就踏踏实实的跟着我去吃饭吧。”
我瞪眼:“滥用职权!”
他笑着,伸手揉我的头发:“人家专家都投诉到你老板那里了,说你这小姑娘不纯洁,我是过来清理战场的。”
我很不高兴,我哪里不纯洁了,啊?
“路倾乔,你说我哪里不纯洁了,你说,我纯不纯洁?”
路倾乔笑了一下,不做声。他就是有这种脸皮,只要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总是装作没听见一样。
我赌气不理他,一路上不管他说什么都装作听不到,侧着头看窗外的风景。
我究竟哪里不纯洁了。
终于在泊车的时候路倾乔递给我一个帖子,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感情:“霜霜,我要订婚了。”
外面那么大的太阳我忽然打了个哆嗦,接过路倾乔的帖子看了半晌,有人说,一万年太长,只争朝夕,我觉得现在这一秒一秒流走的,根本不是时间。
待我终于看清上面的名字,忙抬头笑到:“那恭喜你啦,不过先说好啊,虽然我没有份子钱,喜酒却还是要喝的。”
路倾乔眼神深深,我看不到底,他停了好'TXT小说下载:'久,终于伸出手去揉我的头发:“傻丫头,我要你的份子钱做什么,下车吧,到了。”
蟹黄豆腐做的鲜而嫩,青色的豌豆莹莹的在灯下闪着幽光,青翠欲滴。
“霜霜,不想吃?“路倾乔为我盛了一碗鲜蘑汤:“你不是最爱喝这个吗?”
我忙接过来冲他笑:“是啊,我最喜(…提供下载)欢喝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笑容太假被路倾乔看了出来,他楞了一瞬,眼里有不明的光闪过。
他捏着筷子的手似乎太过用力而显得苍白,我怔怔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等着他给我一个解释,可是等的眼睛都发酸了,路倾乔依旧低着头,再没看我一眼。
我纵是脸皮厚,可却心底还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再不能忍受那种气氛,我拉开椅子奔了出去,身后的路倾乔声音似乎有些沙哑的喊了我一句:“霜霜……”
我攥紧双手等着他说下去,指甲叩入手心,扎得我生疼,可身后,再没了声响。
我苦笑了一下,径直走向洗手间。
用冷水扑了很久的脸才终于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心里的难过却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来。
菜菜说看一个酒店的档次主要就是看里面美女的档次,我瞧了瞧身边这几个补妆的美女,觉得这是个顶级的酒店。
有一个女子满脸泪痕的冲进来,吓的一群人全都愣愣的看着,她身后跟来的同伴柔声劝阻,只听那同伴银牙咬碎:“梅炎他不得好死!”
那美女伏在女伴肩膀上嘤嘤的哭:“可是我还是喜(…提供下载)欢他,怎么办,怎么办?”
她长得真好看,泪光闪烁的眼睛依旧迷人,娇艳欲滴的红唇,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在一件黑色小礼服中,让人看了挪不开眼睛。
可就是这样一个绝代佳人,依旧为了梅炎那种人伤心欲绝,想起琳琳当年也是这般伏在我肩头哭的梨花带雨,我便暗暗骂道,这个妖孽。
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嘴比脑子快,这厢脑子没想完,嘴已经脱口而出:“像他这种种马就应该拉出去阉了!”
话一出口,水池旁的美女全都愣住了。那个柔弱的美人眼里闪着泪光,咬着嘴唇满面含羞的看着我,欲语还休。
我寻思着估计自己的粗鲁语言吓着了人家美女,正要开口解释,却看着那美人抬起玉手冲我身后虚虚一指,便潸然泪下:“梅炎……”
呃……我愣愣的站在那里,只觉得背后有冷箭嗖嗖,却不敢回头,胡乱想着该怎么脱身才好。
这是一个公共洗手台,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我们这一堆,都带着看苦情戏的有趣表情。
我白了他们一眼,看你妹啊看。
依我对梅炎的那一点点的了解,他这种惊才艳绝的贵公子才不屑和我一般见识,估计连鼻子里哼一声都懒得哼。
想到这里,我觉得我也该从这三人组合里抽身了,给人家小两口空间好互诉衷肠。
可前脚刚迈出一步,肩膀便被人箍住生生将我扳了回来与他面对面。
我暗骂一声,小肚鸡肠。
他高出我很多,我低着头懒得去看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下巴上还有水珠挂着,慢慢滑落滴在地上,他声音里带着三分戏谑三分嘲讽:“这就把你吓哭了?”
我抬头怒瞪他:“我才没哭!”
他看到我,楞了一楞。
他的眼里没有嘲笑,没有开心,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在最深处,好像有一丝……愤怒。
这位贵公子,看来终究不是雅量之人啊。
我清了清嗓子,觉得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道个歉也无所谓:“那个……刚才我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就是说着玩的,哈哈。”
他轻哼了一声,皱了皱眉头,:“为什么哭?”
琳琳以前总说,梅炎有一眼看穿人心的本事,所以才那么多女人飞蛾扑火般地投入他的怀抱。
虽然我从心底讨厌这种花花少爷,却还是不得不承认,梅炎此时眼神专注的让人有种以身相许的冲动。
我佛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和你有关系吗?”
他在背后冷笑:“你这个样子出去,谁都能看出你刚刚哭过。”
我脚步顿住。
他又说:“你想让路倾乔知道你哭吗?”
他递过来一方手帕,浅蓝色的棉布,叠的整整齐齐,声音也慢慢缓和:“擦擦眼泪再出去吧,既然选择隐瞒,你就该做的好点。”
他的声音很好听,语气像极了小时候哄我睡觉的外婆,我心里委屈的很,听他这样一说,收回去的眼泪又决堤了。
他叹口气:“酒店有后门,我带你走吧。”
我拿着他的手帕胡乱抹了一通,梗着脖子不服气:“我才不走,我叶霜从来就不是胆小鬼!”
他低下头问我:“路倾乔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他语气不耐,带着明显的蔑视,目光灼灼,似乎要将我烧掉。
我吸了吸鼻子,冲他冷笑:“路倾乔的好,你这种人自然不会知道,也不配知道。”我从来不许别人诋毁路倾乔,谁也不行。
直到气呼呼的坐在座位上,我手里还捏着那方手帕,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香水味。
路倾乔看着我:“霜霜,你怎么了?”
我撅嘴:“不知谁家的小狗,乱咬人!”
路倾乔笑了:“你看你这脾气,还和小孩子似的,你和一个小狗生什么气啊?”
我闷闷的想,他才不是小狗,他是种马,姥姥家的球球比他可爱多了。
第五章
回去的路上路倾乔说:“霜霜,最近我比较忙,可能不能经常陪你了。”
是啊,他都有未婚妻了,还要忙着订婚,公司又那么多事情,哪有时间来陪我。
我抽抽鼻子冲他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稀罕你天天陪着。”
他侧头看我:“哦?不是小孩子了?”
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