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下午梅炎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我没接到,后来我又打过去,那边有女人咯咯的笑声,梅炎说:“霜霜,你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显然是因为那个咯咯笑的女人。我忽然就很不高兴。
我说:“你有事?”
梅炎说:“晚上有空吗,有场电影首映,要不要去?”
我想了想:“是范如臻主演的那个吧?”
梅炎说:“对,怎么样,有兴趣没?”
那边有人在喊:“阿炎,快来!”
我恶狠狠的说:“没有!”
啪矶挂了电话,气的我往墙上踹了一脚。现在脚还疼呢。
后来梅炎又打了来:“霜霜,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我说:“谁也没惹我,我晚上有约会梅炎你别打扰我!”
那边梅炎顿了一下:“霜霜,晚上这个电影挺好看的,对我很重要,你真的不去?”
我冷哼一声挂了电话:“找你的范如臻去看吧!”
晓晓和菜菜都拿很奇(…提供下载…)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你怎么和掉进火药桶似的?”
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现在看钟瑞阳一副你既然不和阿炎一起来又为什么还要来的表情心里不大高兴,我嘟着嘴说:“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来?”
钟瑞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和蒋恒,把蒋恒拉到一边去说话了。
只剩下钟瑞阳的女伴和我在一起。钟瑞阳的女朋友看着也很眼熟,貌似是哪个情景剧的女主角。
她拿圣母皇太后相嫔妃的眼神打量了个我上上下下,说:“你是大学生吧?”
我点点头。
她冷笑了一声,叹口气说:“唉,现在这个社会风气啊,真是的,好好的大学生全都做了这种行当。”
我噗了一声,我和蒋恒出来吃个饭,她还能看出我是做什么行当的?
她瞧我一脸的不在乎,神情越加的厌恶:“真是一点家教也没有,你知道蒋家是什么背景,你就敢胡乱勾搭别人,现在的小姑娘,看着挺纯洁的,真是啊……”
我看着她balabala个不停,忍不住轻声打断她说:“这位小姐……”
她拿眼斜睨我:“怎么?”
我说:“你牙齿上有片菜叶……”
她立刻大惊失色,慌了手脚,和落水的母鸡似的。
我听到后面一阵喧哗,我们回头瞧。范如臻挎着梅炎款款走来,外面等着的一干记者闪光灯亮到爆。
梅炎首先瞧见了我,他皱着眉说:“叶霜?”
我还沉浸在刚才钟瑞阳女伴的吃瘪神情中乐得不可自拔,笑的捂住肚子,全然没有看到梅炎的神色越来越冷。
我听见钟瑞阳好像叹了口气。
我们六个人站在一起。
我和那两个貌美如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一起,就好像一只灰母鸡掉进了凤凰窝里。她们对我很不屑,我也只好很不屑的对她们。
大眼瞪小眼。钟瑞阳的女伴和范如臻的目光都只锁定在梅炎身上,那个小明星更是热络的跑去贴着梅炎:“梅总,久仰您的大名了,什么时候……您也帮我投资一部电影?”
钟瑞阳一把把她拽过来:“你给我安分点。”
梅炎看都没看她,他一直盯着我,盯的我都发毛了,他才说:“你不说你不来吗?”
我好容易止住笑,向后挪了挪,拽住蒋恒的衣角:“我是说不和你一起来,又没说不和别人来……”
因为梅炎一直盯着我看,所以导致好多人都盯着我看,我说到最后,声音低的已经听不到了。
梅炎冷笑一声:“很好。”
我知道拂了终极万人迷的面子,他会很生气。
梅炎果真很生气,他一把拽过我的票来看了看:“3排22座?”
他又回头去问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秘书说:“去查一下谁是3排24座。”
钟瑞阳有些心虚的伸出手来说:“阿炎,我是24座。”
梅炎看了看他,接过来票,看也不看我就走了,我还听见他冲钟瑞阳阴森森的说:“你给我等着!”
钟瑞阳愁眉苦脸的看着蒋恒,也阴森森的说:“你给我等着!”
我仰头问蒋恒:“他们究竟怎么了?”
蒋恒目光闪闪:“有意思。”
于是我们便和梅炎范如臻坐在了一起,蒋恒坐在我左边,梅炎坐在我右边,我想想曾经梅炎还拿拳头挥过蒋恒,如今却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真是有趣。
我喝着蒋恒给我买来了的可乐说:“这电影讲的是什么?”
梅炎却低声呵斥我说:“好好看就是了,哪里那么多话。”
你说这人是不是阴晴不定。
电影院里黑漆漆的,帷幕渐渐拉开,序幕伴着清雅的音乐开始,我听见范如臻低声对梅炎说:“男主角可比阿炎差远了。”
梅炎好像转头看了看我,我觉得他的眸子熠熠生辉,像黑夜里闪耀的星星,他冷笑了一声说:“可如臻比某人强多了。”
我没想到范如臻脱去美艳的外衣,竟可以将曾经的青春年少挥洒的肆意自如。我看到一半大体看了明白,是讲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
故事的男主角在回乡下老家避暑时碰到一个小姑娘,因为他当时孤独自闭,只有小姑娘一个人每天都陪他说话,和他玩耍,渐渐便让男主角小小的男子汉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情愫,我们暂且可以称它为爱情。
后来男主角回去,一晃很多年两个人各自长大,男主角渐渐变成一个冷漠英俊的青年才俊,而小姑娘也出落的如花似玉,天真烂漫。她去了另一座城市上大学,两个人竟然又不期而遇了,不过小姑娘并不记得男主角了,而且她也有了自己心爱的人。
男主角虽然事业有成,英俊多金,却一直不能放下那个记忆力笑的纯真美好的小姑娘,他一直默默的守候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关心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觉得这个故事还挺感人的,便一心一意的看下去,连手里的爆米花掉了都不知道。
可温馨感人的场景慢慢变得凄凉,小姑娘心爱的那个人并不爱她,她苦苦哀求苦苦挽留也终究没有结果,她绝望之下选择了自杀,男主角闻讯飞奔去医院,在医院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小姑娘,小姑娘终于被男主角感动,答应了他的求婚。
看到这里,似乎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我也拍拍胸口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个悲剧。”
梅炎却转头看我,眼里好像弥漫着浓浓的哀伤。
小姑娘终于穿上了婚纱,成了最美的新娘,而男主角,英俊深情的男人,在开着车去接自己挚爱的姑娘去教堂的路上,与一辆迎面而来失控的大货车相撞,我看着那具被压在车下汩汩流血的身体,听着那刺耳尖利的刹车声,看着小姑娘还依旧一脸幸福的等着自己的爱人,心里似乎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呼呼的风向里灌着,漫天漫地的黑暗和恐惧将我攫住,我竟然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不要!……”
我觉得心好像被谁掏走了,只剩下涩涩得疼,人家说锥心泣血,原来不是夸张,竟是留有余地的。
蒋恒拉住我:“霜霜,这只是电影,你不要入戏!霜霜!这只是电影!”
我怔怔的坐下,木然的看着蒋恒说:“对哦,这是电影,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呢。”
范如臻似乎吸了一下鼻子,她说:“梅炎,你成功了。”
我听到好多人在热烈的鼓掌,有人在请梅炎上台,说梅炎不仅是这部电影的投资者,还是这部电影的编剧,所谓青年才俊,B市找不出第二个。
原来竟是梅炎写了这样一个哀伤的故事,我恨他。
蒋恒说:“霜霜,我们不是上帝,我们不能让自己挚爱的那个人恰如其分的出现在我们等待的时光里,所以爱情的宿命,是悲剧。”
爱情的宿命,是悲剧。
我很难过。
蒋恒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霜霜我先走了,一会儿梅先生会送你回去的。”他好像还和梅炎握了握手:“梅先生,祝你好运。”
梅炎笑了一声:“虽然用不着,但还是谢谢你。”
蒋恒低低笑了一下:“用着用不着,梅先生比我更清楚吧。”
我抬头去看梅炎和蒋恒,他们在说什么啊?
梅炎俯下身来给我擦眼泪,他说:“你这个笨蛋,电影就是电影,有什么好哭的。”
很多人都客气的过来和梅炎打了招呼才离开,范如臻和一些人等在一边,我看他们都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的躲开了梅炎的手指,自己抹了两把泪说:“可是他死了啊。”
钟瑞阳带着他的小明星也笑呵呵的过来:“阿炎,今天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知道才不会把票给那小子,是兄弟对不起你,要不咱们去喝一杯?”
梅炎依旧俯着身看我,听到他那样说,微微回头看了一眼。
钟瑞阳却如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似的,拉着他的小明星飞奔了:“阿炎你先忙!算我没说!兄弟改天再赔罪!你先忙!你先忙!”
他临走还不忘叫着范如臻他们:“你们还杵在那干嘛,当电灯泡啊!”
我听范如臻说:“一会儿还有庆功会和……”
钟瑞阳一把拽走了:“庆功会?这还不算庆功会?!”
剧场里只剩了我和梅炎,两边亮了一排暖黄的小灯,中间大部分都笼罩在似明非明的黑暗里,我和梅炎并排坐着,前方的大屏幕已经静止,我才终于瞧见两旁张贴的海报,俊美的男主角倒在血泊里,遥望着,似乎能看得到那个坐在梳妆台前,娇羞甜美的小新娘。
蒋恒说,爱情的宿命,是悲剧。
我将手里的手帕展开又叠上,叠起又展开。
梅炎一直坐在我身旁,未说一句话。他身上有好闻的须后水的味道,整个剧场静的出奇,我能听到梅炎的呼吸声。
我抽了抽鼻子:“梅炎,这块手帕你又从湖里捞上来了?”那块手帕角上的梅字被我用红墨水添了一朵梅花,歪歪扭扭的笔迹。
梅炎的脸笼在黑暗里,我听到他嗯了一声。
我说:“这朵梅花我画的可真够丑的。”
梅炎没有接话,他问我:“霜霜,这手帕你还给了我,现在又在你的手里了,你还要不要还我?”
我啊了一声,这人号称B市最有钱的钻石王老五,为了一块手帕竟然对我穷追不舍,真是的。
我揉了揉说:“这个都被我弄皱了,我再买个新的给你好不好?”
梅炎似乎轻轻笑了一声。
我又拿手帕擦了擦鼻涕。
梅炎侧身低头看我说:“还在哭呐?”
我摇摇头:“哪有,就是觉得很难过。”
梅炎在黑暗里点了一棵烟,红红的火光在黑暗里忽明忽暗,我听到梅炎说:“为什么会难过?霜霜,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小姑娘究竟喜不喜(…提供下载)欢男主角?如果她只是被他感动了呢?因为长久的依赖才产生的感情,那并不是爱情,如果是这样,那个男人在最幸福的时刻死掉,未必不是好事。”
我声音依旧有些哽咽:“怎么可能?你瞧那个小姑娘的表情,那么幸福,那么期待,那些能是假的吗?”
梅炎叹了口气,深深吐出一个烟圈,他说:“霜霜,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小姑娘之前深爱的那个男人又回来找她,如果是你,你会跟他走吗?”
第三十四章
我会吗?如果是我,路倾乔回来找我,我会跟他走吗?
梅炎的眸子在深夜里潋滟晴光,却又带着一丝玩味和恐惧。对未知答案的恐惧。
问题是什么,我现在也渐渐清楚了一些。
我起身蹲在梅炎腿旁,下巴搁在他的腿上,我气鼓鼓的瞪着他:“梅炎,你这个混蛋,当年我在小河边拿着大白兔等了你那么久,都害的我感冒了,你以后要是再敢放我鸽子试试。”
梅炎却没有笑,一般我装出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大家都会笑的,可梅炎却表情很是严肃的说,
“霜霜,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绝对不会。”
嘿,我不过是吓唬他玩的,这个人竟当真了。
他把我拉起来坐到他的腿上,捧起我的脸,他眼里弥漫着能溺死人的温柔,他嘴角挂着
心满意足的微笑,他的男性气息越来越近,我结结巴巴的问,梅……炎,你,你是要亲我么?
梅炎眼神更炙热了,他没有回答,只是猛地吻住了我,我低叹一声,原来真的是要亲我。
我慢慢闭上眼睛,梅炎的唇,好软。
我哼着歌一路跑回了宿舍,菜菜看我怀里抱着的那一大盒奶糖,下巴差点掉下来。在回来的路上,我死活要梅炎陪我奶糖,梅炎被吵的没法,只得进了一家7…11,出来之后将手里拎的袋子扔给我:“喏,全给你买来了,够不够?”
我点点头:“勉强过关吧。”
梅炎无奈的摇着头笑了,似乎他又低低的说了句:“一辈子那么长,不要只争朝夕……”
我当时只顾专心吃糖,也没认真理会。
晓晓剥了一颗糖扔进嘴里:“霜霜,你这峰回路转的,下午还去和人家分手呢,晚上就请我们吃喜糖啦?”
我摆手:“这是梅炎欠我的。”
晓晓和菜菜都拿着很奇(…提供下载…)怪的眼神看着我,晓晓艰难的开口说:“霜霜,你这下家找的可够快的啊。”
我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糖:“你胡说什么啊,几颗糖而已。”
菜菜一脸坏笑:“真的那么简单?为什么某个人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
我嘻嘻笑:“这你别管,反正我和蒋恒划清关系了,从此山高水长,再无瓜葛。”
晓晓口齿不清的又剥了颗怡口莲:“霜霜你做的对,脚踏两只船是要遭雷劈的。”
我劈手夺过来她手里的奶糖盒子,给你吃太浪费了!
梅炎正好打过来电话,我跑到阳台上接起来,他的声音暖暖的,低低的,他说:“霜霜,你在做什么?”
我恨恨的说:“在喂狼呢。”
梅炎扑哧笑了:“晚上不要吃那么多糖,牙齿会坏掉的。明天有寒流,出门记得多穿衣服,早上不准起那么晚……”
我看了一部伤情的电影,因为梅炎是编剧,我就把他喜(…提供下载)欢念叨我的毛病给忘掉脑后去了,真是悔恨啊。
我连不迭的点头:“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