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梦想。就算她未来走上星光大道,谁能保证她当年被人轮过的悲惨往事不会被有心之人收集爆光。你也该知道,在港城,娱乐圈里的竞争,被哪几个黑老大把持控制。你想想,以你姝芹姐姐对家里的孝顺,会允许自己的丑闻事隔多年,又爆出来丢家族的颜面吗?”
“你只看到她现在掌管了两家夜总会,你有没有看到她为了获取道上兄弟的认可,身上受了多少伤。她是个女孩子,你以为她不心疼,不难过,不委屈。可是她有选择权吗?港城的博一彩经营权被大陆政府统一收回,除了赛马赛狗,其他场馆全部停顿转项经营,铁正方要养活他地盘上的小弟,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这个时候,铁姝芹要是做不出一点成绩来,铁家在南湾的势力就必须交出来。”
小优突然想到,近几年来找姝芹时,那张年轻的面容上,似乎愁容和忧思越来越多,初遇时开朗乐观即使在发生轮爆事件后都那么积极的人,现在已经完全褪变成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姐。
她果然很幼稚,永远只看得到人家表面的风光,被那一张张温柔讨好的成熟面具蒙蔽了双眼。完全忘了那一张张笑脸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苦楚。
“还有严思薇!她的确是心甘情愿,为了周一东才入黑道的。甚至,为了周一东断绝了跟家里的往来。当年,她父母登报跟她解除父女关系,闹得满城风雨。就是她为了拼下北店的地盘徘徊在生死一线时,她父母也没有去看过她一眼。这个,你又知道吗?甚至到后来,周一东为救她,却没能救出结发妻子,害结发妻子带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被侮辱,最后忍受不了精神崩溃跳楼自杀死掉。周一东的长子,发誓永远不原谅父亲。这道心结,他们这辈子能不能解开,谁也决定不了。只要一天解不开,他们俩就算再相爱,也不可能在一起。这些,你又知道多少?”
小优无力地垂下眼眸,脑海里掠过一张又一张笑脸,突然觉得自己真如男人所说——太小。心眼小,眼界小,见识少,认识浅薄,也太——自以为是,太欠缺思考,太过想当然。
——公平,你知道什么叫公平?讲公平,你以为你哪里来的资格站在这里,由学校的副理事长亲自接待你?讲公平,你才长了几岁,懂得这天下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讲公平,你以为是谁给你了权利,可以站在我面前大言不惭?韩小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该死的有多糟糕?
因为有他在,她才能拥有比前世好上千万倍不止的生活。
因为有他在,她眼里只看到他护翼下的安逸世界,早就将婴儿时的磨难忘光光,前世的辛苦生活经历也模糊在了一日日精致豪华的生活里。
因为有他在,她恃宠而娇,仗着他的宠爱,任性胡闹,还自以为地又吵又闹,完全不考虑他的立场,他的难处,还有他的心情。
难怪古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便理所当然地享受起来,甚至还狭隘地总认为自己根本没有错。
可是,理智上越是明白,加入黑道绝对是一条不归路,他只希望她远离这个世界,远离这些永无止境的阴谋厮杀、血腥争斗。心就越痛!
和任何时候一样,和严思薇说的一样,他所做的决定,都是为她好,全心全意,没有一点私心。也正因为如此,她就会更痛苦,更难过。
他认为对她最好的未来,就是离开他的世界。
她却认为自己幸福的未来,一定要有他存在,否则一切的好,都入不了她的眼。
本来,她还想撒娇,耍赖,像以往一样蒙混过去,可现在不行了。
他已经把一切都摊派在她眼前,让她必须认清现实,必须做出“对”的选择,不可以再走上同他一样“错”的路。
那条路,他曾经那样挣扎过、抗拒过,不想走,却终是不得不选择。
现在,她明明有机会选择一条更美更幸福的大道,为什么还要傻得奔上这条魔鬼之途?他更不能容忍她做出错误的选择,踏上错误的路。
到这里,已经是他纵容她的底线。
温热的大掌揩过女孩满脸的泪水,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瑟缩颤抖着,不敢看他,她关上了大眼,关上了那让他眉头深陷的满满的委屈和心伤,投进他怀里,无声地落泪。
良久,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在车厢内。
他说,“小乖,不要跟我一样。”
如果可以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也绝不做看似风光无限称霸大地的困缚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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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男女主对未来发展的观念的第一场PK!
011章。他这辈子的克星
如果不能跟你一样,教我如何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
……
澳门,赌城,亚洲大陆最大最豪华的销金窟。
穿得极为性感的兔女郎装的美人儿们,端着高脚杯穿行于全场,哗啦啦的钱币碰撞声让初入这金壁辉煌的大厅的人们瞬间双眼发亮,一块块五颜六色的筹码币被推来导去,吃角子老虎机里吐出一箩筐的金币,无不让人血气沸腾,为满场的纸醉金迷晃花了魂儿。
突然,中场的一个百一家一乐牌桌传出阵阵惊呼,举目看去,那一桌真是少见的热闹非凡,被宾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全部押!”
眼下正是逼庄家出底牌的最后一手,顿时引来四周一片低鸣。
而叫嚷的赌家十分海派将三个面值500的澳币塞给发财小姐,发财小姐满脸放光地执起小推杆,帮赌家将一大堆的筹码推到了押宝区,顿时又引得周人一片唏嘘艳羡。
“秀哈,亮底牌!”
赌家手一拍桌子,大叫一声,气势大得不得了。可偏偏只有看观们的腰杆高,声音稚嫩甜美,叫得够大声却被她小小的模样降了气势,倒让观者们一个个都忍俊不禁。
旁边立即伸出一只小手,拖了拖她的裙角,叫道,“小优,别这样啦!这个样子好丑,好像小赌坊的小瘪三唉!”
差点儿爬到桌子上的小优脸色一僵,才又爬了回来,中指戳了戳挂在鼻梁上几乎遮去半张脸的黑墨镜,回头嘀咕,“妙然,你不是说要有压倒庄家镇定的气势嘛!”
一个同小优差不多年纪,也颇为可爱的女孩,自觉有些丢脸地垂下了小脑袋,红着脸说,“要气势,可不是你那样子的。太……太流氓了啦!我们又不是黑社会。”
她们俩今年都刚满七岁,再过一个月都要上小学一年级。
小优暗吞把口水,懊恼,她就只会这一种气势啊!韩希宸那种,她可学不来哦。
“开牌,开牌!”
周人吆喝起来,全兴奋得双眼放光。
两个小赌客儿却还在为自己的做派是否丢脸而暗自纠结着,当庄家一脸苦笑地翻开牌,根本不用看结果,也是输定了。
“妙妙小姐,您今天能不能放过我这一桌了,下班我请你吃香蕉船还不行嘛!”
荷官苦着脸讨饶,这赌场有明文规定十八岁以下青少年禁止进入,而这两尊小佛之所以能在此横行霸道,无网不利,全赖其绝对霸道的身份,只得直言讨饶。
那叫妙然的小女孩突然哀叫一声,跳下牌桌子,拉着小优就跑。
众人转头一看,就见一个侍者正带着一个西装革覆的男子朝这边大步走来。
“先生,妙妙小姐带着韩大小姐玩了一早上。扫光了三张牌桌,一个轮盘,和两台老虎机。比上次情况要好一点儿……”
男子气得额头直跳,“好,好个屁!抱歉,我真是快被这小妖精气死了。妙妙,你给我站住!来人,给我拦住她们,不准跑——”
一场惊天动地的赌场老板抓小赌徒的追逐赛开始了,便见宽达近千坪的豪华大赌场里,桌子倒了,码牌撒了,钞票飞了,老虎机失控胡乱吐钱了。
等到一切平息下来,两个小丫头一人端着个小塑料盆儿,被罚站在大门口,额头上帖着“我是坏小孩子”的大字条儿,被来往的游客们当成了观光奇遇,逮着猛拍照片。
唉,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
“谈妙然,你看看你的样子,丢人不丢人!我真是愧对你早逝的母亲……你自己一个人丢脸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带着韩家大小姐胡闹。你知不知道韩希宸是什么人?要是让他知道了,你还要不要你老爸我好活命!你就算不知道港城的黑龙组老大,好歹你也知道许继欢,你许叔叔的厉害吧?你是不是哪天要折腾掉你老子我的小命,你才满意?”
小优看着在他们面前不断走来走去直抹脑袋的男人,又看看身旁垂头不语的小女孩,心头也满是愧疚。
自那天和韩希宸大吵过后,他就把她送到澳门赌城,说是让她在许继欢这里渡假,玩玩。没有再提上学的事,也没说什么时候让她回港城。
一转眼,就过去一周了。
许继欢平常都忙着巡场子,玩女人,泡酒吧,赌钱溜夜店,这里面没一项运动是她可以参与的。他可不喜欢带孩子,随手就把她扔给了这位赌场总经理谈光业,正是谈竞司的舅舅。谈舅舅刚好有个跟她一般大的女儿,有带孩子的经验。
“谈叔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谈光业自然不敢对小优大小声,但小优很清楚,他现在虽是教训女儿,也是在隔墙敲打她。
“唉,小优。谈叔叔没什么能耐,教不了你什么东西。但是,你好歹也让谈叔叔好好做几天生意,毕竟这里面也有你们黑龙组韩老大的股份,你看看现在,这场子被你砸了,以后客人们还怎么敢来咱们赌场玩。那咱们,呃不,那你家韩哥那就损失大了啊!”
“损失有多大,我赔!”
如此嚣张霸道的声音,除了那个鸡冠大流氓还有谁?!
小优一听,还颇为严肃的小脸一亮,朝门口看去,许继欢穿着米兰这季最流行的彩色条纹丝制衬衣,外套一件银色丝绸休闲西装,一头红发打了发蜡全梳到脑后,在经理室格外明亮的灯光下,红得发火,他闲闲散散地斜靠在门框上,明明很流氓的姿势,被他这般做出来,就有股说不出的雅痞味儿,十分好看,教送茶的公关小姐瞧得小脸直发烧。
“欢……”
“欢叔——”
在谈光业叫出口前,小优欢呼一声奔进许继欢的怀抱,许继欢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托在怀里,笑得灿烂开怀。
两人腻味了半天,谈光业这才松了口气,给女儿打了个眼色,妙然颇为不舍地往外走。
小优立即叫道,“妙然,你要去哪里?待会儿欢叔要带我们去葡京大酒店吃海鲜大餐啊!”
谈光业连忙辞谢,却被许继欢大手一挥给阻止了,“光业,你帮我带了一周的小家伙辛苦了。今儿个,就算是我为两个小丫头即将成为国民新同学摆的小宴,祝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优一听,立即捕捉到了信息,“欢叔,是不是……我可以回港城了?”
许继欢捏了捏小鼻尖儿,看着女孩充满期待的眼神,笑道,“宾果,你家韩韩终于要把你这个小捣蛋鬼接回去了。”
……
依依不舍地跟谈妙然告别,小优回到港城,韩希宸便说带她去医院看严思薇。
原来,她离开港城那天,严思薇就出了车祸,几乎生命垂危。韩希宸考虑到她待在港城也没有多大用,只会跟着一起担心,索性放她出去玩,弥补一下她毕业旅行的缺憾。
可事实上对小优来说,没有他陪伴的旅行,也没有多大意义。他送她离开时,她万般不愿,腻了半晌才松手,还一步三回头地看他,希望他良心发现陪她一块儿。哪知道……
所以,韩希宸来码头接她时,心里明明很高兴,一想到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和这一周不闻不问的状况,她又忍不住闹起小性子来。直到汽车开到医院,她也没像往常一样,久别重逢后就抱着他说个不停。
病房门开时,小优觉得自己看到了奇迹。
“老婆,乖,张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我加了三十几种香料。”
“老婆,你看谁来看你了。你以前常喜欢在我面前夸奖的小丫头……”
“老婆,你再笑一个给大家看看。”
“薇薇,你要乖乖吃饭,快点好起来,这样穿起婚纱才是美丽的新娘子。”
鬓边已有华发的魁梧男子,与穿着病人服的美丽女人,十指交握,两人的手机指上,都有一颗闪闪发亮的钻戒。
只是,相较于男子的深情款款、情意绵绵,美丽的女人却没有太多表情,除了会吃东西外,眼珠子基本都未曾动一下,刚才男子所说的“笑”,都似传说。至少小优没有看出那一瞬间,女人的表情有什么不同。
“薇薇,你不是说要生一个跟小优一样漂亮可爱的宝贝吗?所以,你要早点加油好起来,知不知道?”
但是严思薇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呆滞得仿佛一尊美丽的雕像。
小优看着心酸又难受,突然忍不住,将果篮放下后,就跑出了病房抹眼泪。
一张雪白的帕子递到她面前,她有些负气地打掉帕子。
帕子的主人在心里一叹,声音轻柔,充满抚慰地唤着,“小优。”
他这一叫,却似开了闸,压抑了整整一周的思念和委屈,倾刻间全涌了出来。
“韩……”
她突然投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轻叹一声,抬手抚怀里的小脑袋,又发现她还是那个刺猬般的脑袋,一时竟无从下手,只得转而轻拍她耸动的肩头,“别哭了,情况并不像你看到的这么糟糕。”
可这时候,小优只想到严思薇呆傻的模样,伤心不矣,并没有认真分辨韩希宸话里的意思。
二十年的苦恋,最后竟然落得这般下场,傻了才得到爱人的承认,傻了才听到那三个字……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二十年啊!
她和他也差了二十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