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有心奉承孔真,翻着照片连声赞赏,还不时指着照片好奇地问东问西,不多时就引得孔真眉花眼笑,话匣子大开。两人对着照片——大半都是谢元亨的出糗照——说说笑笑议论了好一阵子,孔真这才一拍脑门,
“真是老糊涂了,你不是来拿桂花糕菜谱的嘛,咱们这一聊起来,我居然就把正事忘到爪哇国去了。我这就给你找出来。”
“我还不急着走呢孔教授,您不用忙。”安妮连连摇手。
“再说一会儿只怕真就忘了,我先给你找出来,你收好了,咱们再接着聊。”孔真起身,就在书桌上翻腾起来。
安妮连声道谢。
孔真把书桌抽屉番了个底朝天,仍找不到她那份宝贝菜谱。咬着手指皱眉想了半晌,她忽然一拍大腿,
“坏了,我肯定是把它忘在公共厨房里了。安妮你先坐着,我得赶紧去把它拿回来,那可是我的独家秘方,可别被人偷学去了。”
安妮心下偷笑,面上却也是带着几分惶急,催孔真快快去把秘方拿回来。
孔真向安妮道了歉,请她宽坐片刻,就急急忙忙出去拿她的宝贝菜谱。
见门一关上,安妮立马放下手中的那本相簿,从茶几的最底层抽出那本她老早就瞄见的另外一本。
比起孔真正在(。kanshuba。org)看书吧的那一本,这一本相册颇为老旧,书脊上的手写标识也早变得模糊难认。眼尖的安妮,却还是一眼就看出那剥落的字迹是:“梅…&…司徒”。
虽然日期标注的都是十几年前,相簿里的司徒文晋,模样和现在却没多大分别,除了那时候更青春飞扬,而现在更成熟内敛一些罢了。
照片的另一主角自然是学生时代的伊斯特。可她模样变化之大,竟让安妮几乎认不出。
今天的伊斯特永远都穿着旧军裤破T恤,不施脂粉,也不佩饰物。安妮以为她不过是个天生不会打扮的男人婆,可照片里的那个年轻女郎,妆容衣饰虽看似简单随意,细节搭配上却考究至极。
比起这些,更让安妮惊讶的,却是伊斯特的耀眼金发。一般来说,天生黑发的女孩染金发,都会显得多少有些虚假做作。而照片上笑容锋锐无俦,神色恣情肆意的伊斯特,却和那一头灿烂金发相得益彰,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似乎她的发色本来就该是阳光般的金色,而她今日的黑发,不过是她为了掩盖自己万丈光华而做的蹩脚伪装。
安妮所熟悉的教官长伊斯特好似林中溪水,清甜柔雅中带着些许的狡黠跳脱;照片里那个年轻女郎,却好似狂风陡起时海上扬起的滔天巨浪,霸道得令人无可逃避,却也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而照片中司徒文晋看伊斯特的眼神,却永远是一派温柔。
安妮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不知从哪本书里看到的话:
每个女孩,都希望有一天能被这样看着;但这样的运气,并不是每个女孩都能够拥有的。
***
20:00。
谢元亨回到宿舍,看到妻子孔真不知为什么把旧相簿都倒腾了出来,此时正踩在椅子上,将它们一一放回尘封的书架最顶层。茶几上放着两个玻璃杯,其中一个杯子外沿上,浅浅印着个蜜桃色的唇膏印子。
看着孔真正往书架里塞的那本旧相簿,谢元亨心下喟叹,
“安妮来过了?”
孔真唔的一声。
“阿真……你知道,要是伊斯特真想怎么样,安妮那丫头连个渣都剩不下。”
孔真就着丈夫伸出的手跳下椅子,神色带点惭愧,也带点不甘。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子觉得很幸福,因为有技术流的辣手妹子和心水感情戏的阿青的一路留评。尽管不知道这两位妹子(你们看得太认真了啊妹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看到这一章,但是你们看到的时候,小林子想让你们知道有你们在,小林子就有继续码字的动力。当然还有已经挣扎于坑底的子伢,小林子会努力更新的握拳!
伊斯特的恶趣味爱心烘焙送给你们:
☆、约诺
11月20日。
玛洛斯号九层甲板,指挥官休息室。
20:00。
司徒永茂的花梨木大书桌上撂着两份薄薄的文书。两份都是申请书,一向他申请辞去西点军校教职,二向他申请重回歼击机飞行编队。机打的文件,措辞不过是官样文章,反倒是申请书下方的手写签名,莫名其妙地让司徒永茂盯了很久。
在文书上签名的,自然是梅弗儿?伊斯特。相比于军队里流行的简约风,伊斯特的签名,却带着点英式复古花样。这种签法,在司徒永茂经手的文书中,是极少见到的,可是她笔触间的提顿收放,司徒永茂却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战舰指挥官司徒永茂,对笔迹学自是全无研究,也全无兴趣。之所以盯着伊斯特的签名看,不过是因为人在琢磨事情的时候,眼睛总是要盯着点什么的。而此时在司徒永茂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他收到伊斯特的这两份报告后,鬼使神差地从故纸堆里翻出的那一段旧视频。
这段视频模糊抖动,质量糟糕,明显是手提摄像机的远距离偷拍。虽然并不清晰,但一眼就能认出拍摄时间是午夜,拍摄地点是西点军校中央大厅正门外的露天走廊。粗犷的罗马柱上悬垂着“扬帆杏坛”的条幅,而天幕中有一艘硕大战舰在缓缓游弋。
军校毕业生登上杏坛号进行毕业考核前,西点军校例来有举办欢送酒会的传统。大厅那敞开的大门里透出辉煌灯火,而门外走廊上,靠着大理石柱席地而坐的,是一个姿态微醺的年轻军人。他军礼服半敞,似在享受凉爽的夜风,而身畔的一个红酒瓶子,早已见了底。
那年轻军人,正是十二年前的司徒文晋。他的头发理得极短,更显得青春飞扬。他目光微垂,在酒意熏染之下,脸上原本分明的棱角,此时却也带着明显的柔软温和。似乎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他侧头看过去,眼眸中登时柔光满溢。
从大门里走出来的,自然是年轻的伊斯特。她一头蓬松的金发,在月光之下带着点冷冷的铂色光芒,同她身上的银白色晚礼裙相得益彰。在耳边颤颤巍巍的长耳环,更映得她的眸子波光潋滟。她举着一支盛满香槟的细瘦高脚杯,盈盈笑着走向司徒文晋,唇角的笑意锋锐逼人,眼波流转中却有刻骨的妩媚温柔。
倚柱而坐司徒文晋却不站起,只是伸手牵过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将那杯香槟一饮而尽,之后并不松手,反趁势将伊斯特拉向自己身畔。踩着细高跟鞋的伊斯特低呼一声,身子一歪便向司徒文晋怀里倒去,而下一刻,却已调整平衡,借力跨坐在了他身上。伊斯特双手抵住他的胸口轻笑起来。司徒文晋也望着她笑,目光中却已带着渐浓的欲望。他捧起她的脸颊,倾过身子便深深吻了下去。伊斯特揽住他的脖颈回吻,而他的双手却早已离开她的后颈,沿着她裸_露着大片蜜色肌肤的后背,缓缓向下游走。
这段视频便结束在此处。
司徒永茂至今还记得十二年前,他刚刚看到卓奉安拿给他的这段视频之后的暴怒。
因为伊斯特是自己独子的恋人,卓奉安等人向司徒永茂出示这段视频的本意,不过欲向他证明总统罗远峤这个乱七八糟的私生女并非自己儿子的佳偶,这样他们在通过这个女孩子撂倒罗远峤的时候,司徒永茂不会横加干涉。可想不到的是,看到伊斯特那张和简妮特?博拉霍那个贱人一模一样的脸,和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独子司徒文晋那副乖张堕落的模样之后,司徒永茂这个靠赫赫战功立下威名的海军少将,却生平唯一一次对一个年轻女孩动了杀意。
司徒永茂想要趁着这女孩毁了儿子之前先毁了她;他本以为年轻情侣之间虽是干柴烈火,烧过了便无以为继,却没想到儿子对那女孩已用了那么深的心思。他想毁了那女孩,却险些玉石俱焚,连自己的儿子也一并毁去。最后竟还是那女孩拼着一身狠绝,一手将儿子远远推离了漩涡,方令事情有了转圜之机。
十几年来,眼见司徒文晋女朋友走马灯般地换,却丝毫没有安定下来的意思,司徒永茂知道,儿子到底还是重重受了情伤。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是不想要补救,但有些破局,即便是位高权重如司徒永茂也难以挽回;有些人心,伤了疼了、寒了凉了之后,就也再变不回原来的样子。
伊斯特站在指挥官休息室门前时,看到的正是半掩的房门内,司徒永茂戴着老花眼镜,盯着她那两份申请报告的签名狠瞧的别扭样子,心中不由暗暗好笑。
“长官,梅弗儿?伊斯特少校向您报告!”
司徒永茂从书桌后抬起头,看到伊斯特神色肃穆,军装齐整,一头黑发梳得一丝不乱。从下巴扬起的角度,到手臂抬起的姿势,到脚尖分开的距离,她都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稍息,请进。”司徒永茂放下报告书,摘下眼镜,从书桌后面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走到酒柜前,给两人倒了两杯苏格兰威士忌。回过神来,见伊斯特虽走进门来,却还直挺挺地戳在当地,不由微笑摆手,“快请坐。”说着伸手递上酒杯。
伊斯特自己虽也是个擅打温情牌的长官,但是遇到更上一级长官对她也使同样的招数,她却每每不知如何应对。
她双手接过酒杯,依言在宽大的真皮沙发的外沿坐下,而司徒永茂则斜靠着花梨木书桌站定。两人各啜了一口威士忌,两下里竟皆是沉默。
此次司徒永茂借着申请书的事情召见伊斯特,其实是两人平生第一次私下里见面。见上级长官不说话,伊斯特倒也乐得省下大票的吐沫和脑细胞。
略略打量司徒永茂,很容易发现司徒文晋的高挑清癯完全是继承了父亲,而棱角分明的五官,同司徒永茂也有五六分想象。来自母亲一方的西方血统,虽然让司徒文晋的五官更为立体,可相比于司徒永茂的霸气飞扬,司徒文晋却更多了几分温和内敛的气度。
伊斯特在心里玩“看图找不同”正玩得越来越恶趣味,却听司徒永茂嗽了一声,缓声问道,
“洛曼诺恢复得可好?”
脑子里好笑的坏点子挥之不去,伊斯特看司徒永茂的神色间也不由带着点笑影,“报告长官,只要喂饱了通心面,就算是天塌下来,阿莱索?洛曼诺也还是一条响当当的意大利好汉。”
司徒永茂也笑起来,可下一刻却拿起伊斯特那份请辞西点教职的申请书,“所以你请辞教职就是为了他?”
伊斯特的下巴不由得掉下来,想了想之后,却颇有些快慰,心道原来连属下的性生活也要操心的苦逼长官,竟不止她伊斯特一个。收起下巴,伊斯特老实回答,“一来是西点军校生已正式被玛洛斯号收编,属下这个职衔已是空衔;二来……教官与学生有什么纠葛,委实是不太好看,长官。”
见她老实承认,司徒永茂一句问话冲口而出,“那你把文晋放在哪里?”
伊斯特再一次掉了下巴。原来今天司徒永茂今天要扮的角儿的不是博爱的上级长官,竟是替儿子来抓奸的公爹——可不对茬吧,她伊斯特既然不可以和洛曼诺约会,可司徒文晋的那个安妮,还有之前那一大票女朋友们又算什么?
见伊斯特一脸拜服地望着自己,司徒永茂知道自己这句话委实问得冒昧,可话既已出口,便索性坦率到底,
“梅弗儿,十几年前的事情,是我做错。这些年来累你和文晋如此,我心下悔恨无地。你若因此厌憎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知道文晋与整件事情毫无瓜葛,也毫不知情,事情已过去那么多年,你……何苦如此折磨他。”
六七年来,伊斯特数次得到调往司徒文晋任职所在的战舰的调职机会,却全被她推三阻四甚至托关系婉拒了。早猜到这是司徒永茂在试图挽回旧事,但伊斯特却从没想到他有一天会亲口向她坦诚致歉。司徒永茂的话让她心下感怀,可听到后面一半时,她却不由得正色直视于他,目光坦荡坚定,
“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折磨阿晋,长官。”伊斯特声音不大,却语调铿锵。
司徒永茂不禁动容。
伊斯特却抿了一口威士忌,“……造成当年的结果的,远不是您一人之力;可至今为止,想要挽回旧事的,却只有您一个人,长官。” 隔着军装,她的手下意识地碰到裤兜里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既然一切远未结束,她又怎肯拖司徒文晋再去涉险。
司徒永茂又怎会听不懂她言下之意。
“但梅弗儿,至少我可以去向文晋解释清楚……”
“请别这么做。”伊斯特打断他,“阿晋一向很崇拜您,从小就想成为和您一样的人。”
司徒永茂仔细打量伊斯特的神色,却没看出哪怕些微的嘲讽之意。
留意到司徒永茂探询的目光,伊斯特不由得扯起嘴角,“当年的事,您不过是关心则乱;而且我当年的作为,也不是全无错处。”伊斯特当然明白,司徒永茂只是太爱儿子而已;而对于真心关爱司徒文晋的人,她又如何厌憎得起来。“所以这件事,我们谁都不要和阿晋提起吧。”
司徒永茂心中不由得一阵轻松。他当然希望儿子得偿所愿,诸事顺遂;但他也知道,若是司徒文晋得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曾要他将心尖上的人置于死地,只怕今生今世,他将再不肯原谅他。司徒永茂年逾花甲,于世上的一切早已淡了,可唯独不敢想象他珍爱的独子用痛恨鄙夷的目光注视自己的样子。
司徒永茂叹了口气,“多谢你,梅弗儿。但是即便如此,你和文晋也不是不可以……”
伊斯特却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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