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宝婷,你在哪里?”小白的声音十分的低沉,带着隐忍到极点的火气,十足的危险。
叶景然眉目含笑,道:“你好。”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愣,随即纪若白的声音大了些,冰渣子像火药一样迸发着:“袁宝婷在哪里?”
“她喝醉了,你是谁?有事么?”叶景然也是出来交际的人,当然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此时气得不轻,他慢条斯理带着笑意的声线此时听在纪若白的耳里十分地刺耳。
“我是她男朋友,让她接电话,马上。”纪若白顿了顿,随即警告意味十足地道,“而且我警告你,不管你是谁,如果敢碰她一根毫毛,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样啊,但是她刚才喝酒的时候说她没有男朋友。”叶景然见到叶辛越笑得难以附加,拼命给他打手势,他才完美地收场,“所以,抱歉了,她或许醒了会自己回去。手机没电了,我这儿也没有充电器,再见。”
说罢,他优雅从容地拔出电池,手机和电池两件一起交给叶辛越。
叶辛越笑着接过,给他一个大拇指。
“过奖。”叶景然臭屁地松了松领带,就功成身退了。
刚才的电话,纪若白的一字一句叶辛越是听得到的,只能庆幸这下子袁宝婷也没算白忙活,听纪若白的语气,是真的要紧她,在意袁宝婷的,不然也不会出了那声警告。
叶辛越笑着给一身酒气的袁宝婷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进浴室给自己洗了一个舒服澡,全然不顾纪若白此时此刻或许已经把C市翻转过来地找人了。
直到睡到半夜,叶辛越的手机响起,她啧了一声混混沌沌地按下了接通键,电话那头是一道隐忍怒气,带着疲累的声音:“叶辛越,袁宝婷在不在你这?”
或许是找了一晚上的缘故,纪若白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却不碍他一贯冷峻的形象。叶辛越看了看睡在自己身边的袁宝婷,想着这个纪若白还真给力,算起来离叶景然离开已经过了六七个小时了,他竟然还在找。
但是对待臭男人叶辛越一向不心软,她把声音放懒,道:“怎么着啊?女人不见了来我这里找?你脑袋空了吧?”
“……”纪若白似乎沉默了一下,随即道,“如果她来了立刻打给我,而且不要让我知道你藏人,不然,别怪我不念情。”
见纪若白要挂了,叶辛越才慢条斯理地道:“我说纪若白,既然那么紧张她,你早干嘛去了?以小白兔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你伤害她,她会炸毛跑掉吗?这么点小道理你这么个高智商的人怎么就不懂?谈个恋爱谈傻了你?”
纪若白似乎安静了下来,但是随即嘲讽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让叶辛越顿时睡意全无:“你说得容易,你不就是靠着这个过来的吗?你对老五的伤害难道还少?站着说话不腰疼。”
“呵,那你就抱着你的冰渣子过一辈子吧!”叶辛越挂了电话,脸色十分难看。
“越姐……”一旁,袁宝婷弱弱的唤着。
叶辛越顿时没好气地敲着她的脑袋:“都是你都是你!害我被人吼!”
袁宝婷不反抗,慢慢坐起来,用手环着膝盖茫然地看着前方的一个点:“越姐,我想清楚了,我要和他说清楚。我不能再这样拖着了,你说女孩子有多少年可以任一个男人挥霍,我袁宝婷怎么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你想清楚了?”叶辛越看着她,其实叶辛越一直都知道,袁宝婷虽然单纯小白,但是却很有自己的意见,只要她愿意,她就能当纪若白一辈子的小傻子。但是纪若白不懂得珍惜,所以袁宝婷不干了,“无论你如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说着,叶辛越拿出了袁宝婷被拆分的手机和电池。
袁宝婷似乎慢动作地接过,上电池开机,当看到那么多通未接来电的时候,眼睛倏地红了,但是那纯净而委屈的目光中,染上了几分坚定。
果然,不过几分钟,袁宝婷的手机响起。似乎是感觉到主人终于开机,对方锲而不舍地连着电话,似乎袁宝婷不接手机就会一直响下去似的。
袁宝婷怔忪几秒,最后按下了接听键。
叶辛越握了握她的手,随即出了房门。她相信袁宝婷会处理地很好。
只是心中的空虚,让叶辛越有些害怕。她环绕客厅,少了男主人的家,显得有些冷清。
最终,叶辛越还是忍不住打通了言厉的手机,但是毫无意外地,关机冰冷的女声让叶辛越带着焦躁不安地挂了,言厉所处任务的危险性第一次让叶辛越多了几位畏惧。
她握着手机,似乎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冰凉的机身。
过了半个小时,袁宝婷走了出来,她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当看到叶辛越有些怔忪的脸时,忍不住一怔,随即道:“越姐,你没事吧?”
叶辛越在下一秒快速地(。kanshuba。org)看书吧思绪,扬起笑脸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做?”
袁宝婷闻言反射性握住手机,仿佛是在凝聚着勇气,她对叶辛越说,眼睛里是不顾一切的光芒:“我想出国。”
叶辛越看着她,似乎在找寻着她一处的不坚定,但很快她就摇摇头,拿起手机拨下了一个号码:“订一张今天早上的机票,法国,对。”
看见袁宝婷感激的光芒,叶辛越拉着她坐下,像个姐姐一样挂着袁宝婷的鼻子。袁宝婷终于忍不住,隐忍的悲伤和不安在此处找到宣泄点,她抱住叶辛越只穿着睡衣的纤细腰肢,哽咽着说:“就一次,如果输了,我就不爱了。”
“傻丫头,爱,哪有输赢呢……只不过想要你爱的人也爱自己,你没错。纪若白不是不爱你,而是他还不懂,你很聪明,你的离开会逼得他懂……如果他还是不懂,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叶辛越没有告诉袁宝婷,她是多么羡慕她可以掌握自己的爱情,掌握自己的人生。不像她,她的一切都似乎被攥在一个人的手里,只要他略略抓紧,她便会难受地喘不过气。
袁宝婷静默不语,她也不了解为何叶辛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惆怅,但是心里的难过压得她自己都喘不过气,当然地也忽略了叶辛越的悲伤。
早晨,是叶辛越亲自驾车送袁宝婷去机场。
她递给她一个□:“你把这个揣好,纪若白现在一定是满机场地找你,用这个容易过关。”随即又抽出一张卡,“所有费用从这张卡里支付。”
“越姐……”袁宝婷似乎想要推脱,被叶辛越一个笑意的眼神劝住了,“不要以为这些钱是无条件提供,你今天用了这张卡多少,以后我就会十倍地从你男人那里拿回来!我叶辛越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袁宝婷似乎想笑,但还是笑不出来。乖乖地把叶辛越的东西都收拾进包里,看着一小箱行李,叶辛越说反正一张卡走天下,行李这些不必带太多,所以她就这样被打包出了来。
机场依旧人山人海,叶辛越带着袁宝婷到头等舱通道进去,忽然一抹女声打断了叶辛越的思绪:“小越姐。”
万人鼎沸中,叶辛越仿佛被定格。她转过头去,淡漠地看着不远处的薛紫凝,她一个人,正微笑着楚楚地看着自己。
“越姐……”袁宝婷弱弱地扯了扯叶辛越的手臂,叶辛越安慰她把她送到门口,“没事,一个熟人。”
直到看到袁宝婷入了闸,叶辛越才高傲地回头,薛紫凝也不知道跟着她们多久,这时才笑着道:“我们谈谈吧。”
“我和你没什么话说。”叶辛越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在薛紫凝身边穿过去。
“你不想知道关于我哥的事情吗?”薛紫凝的声音那般地笃定,果然叶辛越停住脚步,怒气隐忍地让她胸口剧烈地起伏。
十五分钟后,她们坐在了一间幽静的咖啡馆里。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薛皇玄刚来中国,你这个妹妹就被别人压着过来了。”提起久违的,那个咬在唇间就会被狠狠嚼碎的名字,叶辛越的脸白了白,极尽嘲讽。
“还真是无情的女人。”薛紫凝喝了一口咖啡,不为所动,“哥的目的我不用说你也明白,你躲得过去吗?还有你藏在外面的那个男人,呵,你说哥会怎么做?”
几乎是一瞬间,叶辛越的脸就全白了,身体如坠冰窟。
拳头倏地握紧:“他不是你们能碰得了的男人。”叶辛越的脸上没有了表情,只是唇倔强地紧抿,仿佛气得不轻,却被极力地忍了下来,“他的背后是整个郑氏。”
“呵呵,当初一个言家也没有用,你认为现在状况会改变多少?郑凛叙也不过如此,而且有一点你不知道吧,我们和郑氏也有一些生意往来,郑凛叙和他的关系也不一般,你觉得郑凛叙是会选择保住一个可以给他带来长远利益的人,还是会保一个刚认没多少年的兄弟?”
“薛紫凝,你别当我是傻子。”叶辛越深吸一口气,倚在椅背上,似乎在借以来巩固自己的自信,“你薛皇玄是什么人?顶多算个畜生!郑凛叙对言厉是什么态度我管不着,但是如果你以为说这几句屁话就能动摇我,那你就错了!你也不看看,郑凛叙是个什么人物?会由着你们两兄妹当傀儡一样的摆弄?”叶辛越砰的一下拍桌子站起来,顿时引来少数顾客的注目,但是她看也不看别人,眼神灼灼地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薛紫凝,眼底是触及底线而反抗的光芒,“我不管他是不是有个郑氏撑腰,就算是堵上叶家,我也不会让薛皇玄碰他一分一毫!”
叶辛越拽着包离开,在临行到门口的时候向经理道:“我妹妹神经病发作,请你打电话叫医生。”
薛紫凝看着叶辛越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还真是个脾气火辣的女人,平常对他们闻之色变,但是只要触及到言厉,她便会像一头炸了毛的老虎,时刻警惕着不让敌人进入领地。
只是薛紫凝并没有忽略叶辛越说话时候眼眸的颤抖。
她终究是害怕的。
叶辛越最近经常心神不宁,离开咖啡店的时候精神忽然一个恍惚,车子险险擦过一辆保时捷,对方没有停留,叶辛越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薛皇玄,这个名字,在她的生命中是噩梦的根源。
死死拽着方向盘,叶辛越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匆匆挂断,叶辛越趴在方向盘上,肩膀死死压抑住颤抖。
那个人,用他的手段足足毁了叶辛越一生。
心头涌生出的凉意,让叶辛越恍惚想起十四岁的那个下午,秋季,带动着落叶,她的血液在那一刻凝固。
……
巨大的撞击声,她亲眼见到母亲的身体呈着一道弧线抛到一边,那柔美的脸庞满是血污。
她不敢置信,上一秒她还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撒着娇,而下一秒,血淋淋的尸体,母亲不舍而柔和的眼神……在她的脑海里拼命徘徊着,夹带着周身的凉意。
她纯白的裙子燃着母亲的血,脚步不稳地跑过去,叶辛越抖着手按着母亲的尸体,周围似乎有些喧闹,更多的是人群的争议声。
忽然,就在她快要被这刺目的太阳晒得昏过去的时候,一双手工锃亮的皮鞋踏着稳健的步伐,来到叶辛越的面前。
那是叶辛越第一次见到薛皇玄。
噙着一抹温润的笑,银灰色的眸,一身黑色大衣挡不住他从里到外的卓绝风骨。
只是那时的叶辛越,并不知道,如此美丽的男人,却是真真切切的恶魔。
下一秒,叶辛越昏了过去。
连续几天,她都潜意识的躲避着母亲满身是血的真实,颠颠簸簸地在梦中不愿意醒来。却在有一天,她被一阵压迫感紧紧强迫着锁起来的内心,忽然一睁眼,她怔忪地望着天花板,触目的是一间颜色略显灰沉的房间。
当真正触碰到现实,十四岁的叶辛越全身发冷,豆大的眼泪噙在眼底,却无一颗落下。
只能用最原始的自我保护的方式抱着自己,只记得一些破碎的片段……关于突如其来的黑色轿车,她还记得那时候眼眉一扫,见到那车上的人和随即追赶的人手里,握着枪。
那段路本来就不太太平,附近早就听说经常有黑帮火拼,但是毕竟是历史久远的一条路,人也算多,而且那条路是叶辛越和妈妈从小要进出的必经之道。
门这时无声息地被打开,叶辛越反射性地一惊缩地更紧,是那个昏睡前最后一眼看到的男人。
十□岁左右的男人,却是浑身上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叶辛越敏感地缩了缩脖子,他让她觉得危险。
“醒了?”薛皇玄笑着走近,无视了她微乎其微的抗拒,随意地坐下,看着如惊弓之鸟的叶辛越,忍不住歪歪头,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他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已经过了变声期的嗓音十分低沉好听,却潜意识地让人十分不舒服。叶辛越此时却艰难地隐藏着自己心底的绝望,她忽然拉着薛皇玄的袖子,眼睛有些红红的,道:“我妈妈……我妈妈呢……她在哪里……”
叶辛越永远都记得那个时候,薛皇玄是怎么说的。
他似乎并不诧异,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哦?那个女人啊……死了吧,我也不知道,谁让她站在大街上,那个时候我正在做游戏,看到你妈妈窜出来我也很生气。”
下一瞬,叶辛越如坠冰窟。
薛皇玄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力量,却是一字一句吐着这世上最冷血的话语。
十四岁的她已经远比任何同龄的女孩都要早熟,薛皇玄看着叶辛越眼底慢慢涌现的错愕,悲痛,绝望……直至恨。他似乎找到有趣的东西,一把掐过她的下颔,看着叶辛越的牙紧紧咬着,忍不住地单手发力,很快就让她痛哼出来:“说话,乖,不要忍着。”他耐心而疼宠的低哄。
叶辛越紧紧闭着眼,忽然睁眼,牙齿狠狠咬伤薛皇玄的手掌侧面,她的眼眸里是恨带动通红了一片,如一只濒临绝望的小兽,死死地盯住眼前这个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
可是这样的痛楚对于当时的薛皇玄来说几乎是不堪一击,他有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有血液流下,看着叶辛越痛苦而仇恨的光芒,不禁眼底闪过一丝嗜血。
“你真可爱。”
……
那声犹如梦靥般的声线,那些带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