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释乐顿时得什么似的:“聪明!良妃之子其实是她与廖子斌偷情所生,廖子斌打得可是偷换纪国皇室血统的主意,妄想让自己的儿子坐纪国国君的位置呢!”
果然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这个廖子斌胆子也太大了,那纪国的老皇帝也真是背运,给自己的丞相养了好几年的儿子,直到死了也还蒙在鼓里,绿帽子妥妥地带进墓里去了。
“那皇上现在要等收兵之后再与纪国算账吗?”既是抓到了廖子斌,那只能先撤兵再以廖子斌交待之事为由讨伐纪国了。
秦承释摇头冷笑:“朕可不费那个事儿,更不再给段震浩喘息之机,范成智方才已经将岩炙与连山国的将军密召到此,明日一早朕便直接围剿纪国的五万人马,打他个措手不及,之后再与川曲算账!”
穆书榆心惊不已:“五万人马,皇上都要杀了?”这也太过残忍了,在玉浮时秦承释为惩戒岩炙杀了其两千人还算有个理由,如今却要绞杀五万人未免说不过去。
“你心里不忍,是不是?也罢,朕一会儿说与范成智明日降者不杀就是了,凡得偷生者都是太妃的功德,以此保佑太妃日后平安无事、逢凶化吉。”秦承释说出这话确是真心所愿。
穆书榆感激地看着秦承释:“臣妾谢皇上恩典。”
“你先别忙谢,朕还有一事要说与你知道,你失踪这些天,朕派了白广清去寻你,早些时候朕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你回来这件事了。”
“皇上为何非要派他去?”自己亏欠白广清已经够多的了,虽是秦承释的旨意,但穆书榆仍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白广清。
秦承释也不生气,只一字一句地答道:“除他之外朕不信任何人,唯他能同朕一样忧虑焦急。”
穆书榆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秦承释话中的含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再有不到两个时辰,范成智他们就要行事了,你还是呆在这里,朕让李博见带人保护你,等事情结束后你再回其他帐里不迟。”
“皇上莫不是要亲自去督战?”穆书榆担心地问道。
秦承释轻笑:“朕自然是要去的,檄文都已经拟好了,由朕坐阵将士们才气势更盛,你不用担心,朕可不是只知享乐的国君,朕也是将才呢!”
穆书榆还是不放心,但秦承释主意已定哪是自己能劝的,于是只好再三嘱咐他万万要小心。
秦承释搂过穆书榆直笑:“不怕,朕还想与你长相厮守的,你陪朕先歇一会儿吧。”
穆书榆被秦承释抱在怀里,两人静静依偎,周身被温和昏暗的光线围绕着,恍惚间竟都有种与世隔绝、天荒地老的感觉。
穆书榆再次醒过来时,天已是大亮,从床榻上坐起来时猛然想起秦承释此时已经是去与纪国开战了,心立即又悬了起来,赶紧叫人进帐。
“太妃起来了,奴婢这就给您梳洗,然后好吃早饭。”如意挑帘走了进来。
“战事如何了,皇上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如意不明所以:“太妃所说奴婢听不懂,听人说皇上早早便与范将军带着众将士出去了,奴婢问过李副尉,他说皇上是练兵去了,太妃怎么又说是战事?”
看来还真是秘密行动,纪国军中应是毫无防备,秦承释这样突然发难必能得手的,可即使如此穆书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草草吃过饭便坐立不安地熬着时辰等消息。
终于外面传来了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那古朴的声音似在心头盘旋,穆书榆知道这是军队回营了,于是也顾不得其他立即冲出御帐朝远处张望。
半晌,阵阵如雷一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只见秦承释在亲兵侍卫的护卫下骑着高大战马飞奔而至,一身耀眼的金锁银甲上面沾染着斑斑血迹,直到快到穆书榆跟前时才勒马急停,那马也神竟没惊立而起,而是稳稳地站住了。
秦承释翻身下马,走到穆书榆前面淡笑:“你今日心中之感受不及朕那日等你时的万分之一。”
穆书榆咬了下嘴唇,半天也只小声儿问了句:“你没受伤吧?”
“朕不过斩杀三十余人便让范成智要死要活地给劝了回来,朕既是答应了你,便不会失信于你,等五日后朕再收拾了川曲给太妃瞧瞧!”
☆、第54章
穆书榆为掩饰心中激动之情;只没好气地说道:“皇上英武,皇上乃千古贤君;臣妾只求皇上保重龙体;万不可以万金之躯再涉险境。”
秦承释哈哈大笑:“太妃果然说到朕心里去了,不过太妃抓了廖子斌立下如此大功朕也不能落后才是;等朕沐浴更衣后便与太妃把酒庆功!”
之后几天;秦承释与众将军日夜不休地商议着攻打川曲之事,直到第四日川曲却突然派来了使臣;说是川国君自知被廖子斌蒙蔽,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现已诚心悔改,而且愿意向和羲每年进献比之前多出十倍的贡物,只恳请帝君恕川曲国君识人不清之罪。
紧接着纪国国君也派来使臣向秦承释请罪;那使臣更是长跪于和羲营地;将头磕得血流不止以示纪国国君悔过之心。
穆书榆坐在案几旁;不时看向眉头微皱的秦承释;自是知他心里烦闷;其实川曲与纪国如此放低姿态并不合秦承释的心意,这两国越是拒不认错越是抗争到底,秦承释才能有借口继续出兵攻打,而像现在这样俯首跪地求饶,倒让秦承释为难。
秦承释以仁德二字得名并统率诸国,纪国与川曲如此苦苦求饶,若是他仍不肯收手不但会让其他诸国非议不止,更会引起兔死狐悲的警惕之心,这回还真是难办了。
想到这儿时,穆书榆也为秦承释发愁,不由自主地跟着皱起了眉头。
踌躇之际,秦承释将纪国与川曲国使臣留在军中,未过几日由便开出条件,纵使赵辉之事与纪国国君段震浩无过多联系,但此事却不能就此作罢,纪国需向和羲献出十四座城池以示忠心及悔过之意,并将廖子斌所藏金银如数归还和羲,如此赵辉之事便既往不咎。
纪国之前本已被廖子斌闹腾得人心涣散,内战之后损兵折将不在少数,如今五万兵将死的死、降的降,如不答应也无力再面对和羲的攻势,虽是让出十余座城池,好歹保住了皇室一脉,日后再慢慢休养生息也许还能有要回来的一天。
几番犹豫考量,纪国使臣还是派人回去请奏国君以定夺此事。
“太妃觉得朕此举可否妥当?”秦承释懒散地靠在椅上,问着坐在对面的穆书榆。
“此乃关系社稷的大事,臣妾如何能妄加议论,臣妾只知凡皇上所为必是对和羲大有好处之事。”
秦承释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白广清已经回来了。”
穆书榆一愣,下意识地就想请求秦承释让自己见白广清一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想见他,怎么不把话说来呢?”
穆书榆看了看秦承释的脸色,并未看出什么异样,但也仍是加了小心:“臣妾本是想见,只是又觉得见了面也无话可说,终归只是感激罢了,况且皇上曾说过要替臣妾还这个人情的,所以臣妾又改了主意。”
秦承释叹笑:“在朕面前你也要这样拿捏思量,朕说过不再对你隐瞒任何事,你也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地揣测朕的心思了。书榆,朕暂时不会让你见他,但你与白广清日后定会有相处之时,再有他回来之后也在忙着处置川曲之事,白广清确是个人才,他所提之法朕很满意,所以你的这个人情朕会还的。”
穆书榆不明白秦承释的用意,既是不让自己见白广清,为何又说自己还能与白广清相处呢?不知这人又打得什么主意,反正自己也猜不到,不如随机应变。
之后三日,秦承释将川曲使臣遣回,同时发下讨逆檄文,文中痛斥川曲妄图以良妃与廖子斌私生之子篡夺纪国王位,混淆纪国皇室血脉,又藏匿纪国反贼廖子斌是为不仁失德,之后面对诸国讨伐前倨后恭,事情败露之后又置廖子斌于不顾是为背信弃义,如此反复无常行小人之举为天下所不耻,故必当重兵讨伐以警世人。
此檄文一出,诸国皆响应,试问哪国国君不忌讳夺位之争,更何况儿子还是自己妃子与别人偷生的,再者要是川曲国君能一战到底也算是有骨气,结果事发之后便立即与廖子斌划清界线,一个劲儿地向和羲帝君求饶请罪,哪还有一国之君的风范威严,可不就是个无信无义之人吗,故而也为秦承释不听信奸佞小人之言而称好。
战事骤起,昨日还一派平静的川曲边境,霎时间风起云涌,硝烟四起,这也令穆书榆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川曲一战只怕是实现秦承释雄心壮志的第一步而已,这个男人绝不只是甘于守护基业的帝王!
果然和羲师出有名,再加上川曲本就不强,和羲大军长驱直入,只一天的功夫便已经将其边境城镇泽伦拿了下来。
天色渐黑时,穆书榆跟随秦承释站在泽伦城楼之上,借着通亮的火光看着远处山峦起伏的模糊轮廓,一会儿只听秦承释说道:“早就听闻川曲边城峰峦雄伟,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穆书榆也有感于眼前的壮阔美景:“皇上说得甚是,此景让人心胸开阔,心生宏图。”
秦承释转头看向正沉醉于景色之中穆书榆,再开口时声音低缓:“书榆,你可知朕的年号为何名为统德,实则是有一桩心愿。”
穆书榆眺望远处不语,秦承释也不理会接着说道:“朕的心愿便是在朕有生之年能够——”
。
“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
最后四个字,穆书榆不知不觉地与秦承释同时说了出来,顿时秦承释脸放异彩,搂紧穆书榆笑道:“书榆,你与朕才是知己!朕其实还有一心愿望能早日实现。”
穆书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走了嘴,想要解释也来不及了,只怨自己犯了前世争强好胜的毛病,在秦承释面前显摆起能耐。
“皇上,臣妾惶恐,猜不出皇上还有何心愿。”穆书榆心里想的是,既是秦承释想一统天下,那玉浮早晚也要被其收入囊中,至于岩炙也会与和羲对立,那自己当初立下的五年誓约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早点找一僻静之所隐居起来也好逃避战乱。
“你在朕面前从未惶恐过,朕也喜欢你的聪明,朕的另一心愿暂不提也罢。只是书榆,朕知你不是碌碌之辈,不应甘愿平平淡淡度过此生。朕愿意给你选择的机会,待将这里战事布置好之后,朕便要启程回和羲,到时朕会宣布你病死途中的消息,同时暗中安排你以白鸿信外甥女的身份住进白府,你可以选择留在白府与白广清相伴,也可以选择三月后与诸国进献之女同时进宫。”
穆书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秦承释竟然肯放自己自由,这太不可思议了!
秦承释亲吻着穆书榆的额头,深吸了口气才又说道:“朕舍不得放你走,但你出事时朕对神明许了心愿,只要你能平安朕便会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朕不敢违背承诺只能放手。书榆,你若肯选择留在朕身边,朕便答应你有朝一日与玉浮相遇时,只要你父皇主动降朕,朕便不会动用一兵一卒伤害玉浮百姓,也会为穆氏保有宗庙,让你的亲族安享余生。你入后宫为朕分忧,朕在朝前开拓疆土,待天下归一时朕与你朝夕相伴携手共享这锦绣河山,可好?你若不愿,那朕也会封赏白广清,保他加官进爵,让你此生无忧,朕今日所言,句句肺腑,你——好好想想。”
穆书榆傻听完只愣愣地站着,半天才问了句:“皇上与臣妾携手,那皇后呢?淑妃呢?”
“朕的后宫任凭你施展本事。”
秦承释这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让穆书榆理解不透,这男人是什么意思,任凭自己施展本事,难不成连皇后自己也可以不管不顾地踩压下去?
“那臣妾成了白丞相的外甥女是不是也要改名换姓?”毕竟穆书榆这个名字用了多年,若是改了一时还真不能习惯。
秦承释笑出了声:“不改,重名重姓多着呢,改了身份已经是委屈你了,若再改名换姓朕心里也难受。朕本意是要为你换个身份,从此你便不再是玉浮的嫡长公主了,而是土生土长的和羲穆家大小姐。”
原来如此,穆书榆听后便不再说话,她现在心里乱得很,还没有消化秦承释所说之言,更谈不到会做何决定。
“书榆,朕心里爱重你,却也不想让你为难,只要你好朕便别无所求。朕身在高处寂寞得很,面儿上奉承朕,哪个又不是怀着异样心思呢,只盼能得知心人相伴,否则即便权倾天下也无非是更加孤寂而已。”秦承释说到这儿,目光黯然不少。
穆书榆听了这话更难受了,她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秦承释这样处处为自己着想,倒让她纠结不已,于是慌忙告罪在侍卫的护送下回了住处。
秦承释看着穆书榆匆忙离去的背影,也是满腹心事。
之后不到半月时间,和羲便传出平庆王太妃因捉拿廖子斌,长时间露宿荒郊野外而伤了身子,在随大军回程途中不幸离世,一时间各国唏嘘不已,玉浮国君穆言申更是气恼不休,好不容易有个能得秦承释意的女儿,又立了大功,正该好好为玉浮施展的时候却又病死了,真是个不争气的!哀叹之余也没办法,只好派人去和羲吊丧,又让人带口信给穆书燕,让她学学穆书榆也争气些才好。
穆书燕得了消息之后已是哭红了眼,她对穆书榆这个姐姐还是有感情的,突然间便天人永隔也有些承受不了,再者一想到从此只剩自己在宫中孤军奋战也不禁悲从中来,乌乐双几次前来探望,两人每每哭作一团。
淑妃虽是有些害怕秦承释回来之后会惩罚自己,不过一想到穆书榆已死,便是再严厉的处置也都不算什么了,再者皇上已经杀了两千岩炙士兵泄愤应该不会再严惩自己,毕竟岩炙是和羲的得力帮手,又对和羲惟命是从。而此次不仅铲除了穆书榆,就是文妃也没了依仗,妃位还能保得了多久都是个问题,皇后仍是避而不出,这后宫可不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故此,心情大好的淑妃每日都会设宴邀人作乐,后宫妃嫔哪个还敢得罪她,愿不愿意的都要前来笑脸奉承。
穆书榆悄悄抵达白府之日,白鸿信领着全府之人在院内迎接,仍是按太妃之礼进见。
“丞相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书榆已不是太妃身份,而是白家的表亲,按理您还是长辈,如何能让您行此大礼?”穆书榆让如兰如意赶紧去扶白鸿信和夫人。
白鸿信却仍是跪地不起:“太妃只是暂时避居在白府,迟早还是要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