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忠见状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那坐在榻边女子听见有人进来便回过头张望,等于忠看清对方的模样之后不禁大吃一惊:“乌淑仪,您怎么会在这儿?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娘娘,您都来了;怎么也应该让皇上知道才是啊;就这样走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小亮子虽不知屋子里的人是谁;但也不想让穆书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回和安殿去;至少也应该弄清楚那女人的身份哪才行啊。
“不必看了;本就是咱们不请自来,快走吧,福欣还等着呢。”穆书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她也只是瞧见了里面那人的一个背影儿,但她并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只想尽快离开。
小亮子赶紧让人在前面掌灯,如兰如意则是在一边一个地扶着穆书榆。
“等等!”
穆书榆闻声停步回头,却见是秦承释疾步走了出来,可能是正发着烧,两颊有些红润,脚步也不是很稳。
“书榆,你去哪儿?”秦承释到了穆书榆跟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身子略微晃了一下,语气问得很急。
穆书榆见秦承释眼睛里全是血丝,知他病得难受,就不想再惹他生气,于是笑着说:“臣妾听说皇上病了,特意过来瞧瞧,事先也没让人通禀请示,是臣妾鲁莽了。”
秦承释皱起了眉:“你来见朕从不需要通禀请示,你既是这样说可是生朕的气了?朕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朕这就问个清楚。于忠,你说乌淑仪是怎么进的长宣殿?”
穆书榆耳边听着秦承释说乌淑仪时,起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从里面走出来又安静地站到一边的乌乐双才知道自己没听错也没看错,心里一时之间也理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回皇上,奴才方才去和安殿见皇贵妃去了,奴才并不知乌淑仪是如何进来的,是奴才失职,求皇上恕罪。”于忠听秦承释问自己,立即就跪了下去。
旁边的两个小太监这时也哆嗦着跪下了:“回皇上,方才是乌淑仪过来说有事要求见皇上,奴才们怕乌淑仪有要紧的事儿,而且皇上龙体违和却仍在看奏章,又想着乌淑仪许是能劝劝皇上歇息歇息便进去通禀了,奴才进去时皇上正伏在龙案上,乌淑仪听见奴才喊人便一块儿进来将皇上扶到榻上歇息,之后皇上也没说用不用乌淑仪服侍,奴才们也没敢多嘴。”
“朕是一时睡了过去,才不知有人进来的,书榆你也听见了,并不是朕要召人侍寝。”秦承释横了那两名小太监一眼,才又急着和穆书榆解释。
穆书榆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乌乐双是后宫之中难得一直都在为自己忧心的人,自己与她也处得好,甚至比穆书燕都要亲近些。
只是她忘了,乌乐双对秦承释用情之深只怕也是无人能及,这个女人因为思念秦承释曾经憔悴到几近丢了性命,乌乐双是真心爱着秦承释的,那是不计得失最纯粹的情感,所以自己在乌乐双面前无法挑剔恼怒,以乌乐双的性子若不是过于想念秦承释了,又怎么会跑到长宣殿来呢。
想到这儿,穆书榆忍下心中酸涩,温和地笑着:“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乌淑仪难得能见皇上一面,自当好好儿与皇上说会儿话,况且皇上还病着又谈什么侍寝不侍寝的,臣妾又不是妒妇,哪能在这上面儿与皇上闹别扭,皇上快回去歇着吧。”
乌乐双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期盼:“回皇贵妃,臣妾本是有事要奏明皇上,未曾想皇上正病着,臣妾确无其他意图。”
“我知道,那今儿晚上你便受累,留下来照顾皇上吧。”穆书榆冲乌乐双笑了笑,转身又要往外走,没想到秦承释却不肯撒手。
“皇贵妃既是如此贤惠,为何不亲自服侍朕,朕病得这样重你还忍心将朕随便扔给不相干的人,皇贵妃未免太过狠心了些。”
穆书榆无奈:“皇上,福欣这几日一直睡得不好,臣妾还要回去陪她,你快些进去早点儿歇着吧,有乌淑仪在定是能将皇上侍奉得妥帖。”
秦承释哪里肯听:“福欣有乳母宫女一帮人伺候呢,若是害怕就多留几个人陪她哄她,你留下陪朕。”
“哎,娘娘瞧皇上也忒可怜了,您还是留下吧,公主那里奴才这就派几名大宫女去侍奉。”穆书榆还要再劝,只是于忠与小亮子再加上长宣殿一堆宫人半是架着半是簇拥着就将两人送进了内室,竟是再无人理会还站在门口的乌乐双。
乌乐双垂头苦笑,站在原地又想了一会儿,才带着宫女回和静殿去了。
秦承释如愿以偿地躺在床榻之上,却仍是拉着穆书榆的手笑:“你还是心疼朕的吧,不然不会一听于忠说朕病了就赶了过来。”
“这是臣妾的本份,既是有人这样说了,臣妾自然也不能装作不知道,皇上快些睡吧。”
“那你上来搂着朕吧。”秦承释坐起来要拉穆书榆也躺到榻上。
穆书榆赶紧拦着他:“刚脱了衣裳就别再折腾了,我自己来。”说完见秦承释没再挪动,穆书榆只好自己脱衣裳半靠在他旁边躺着。
秦承释立即偎了过来,双手改搂着穆书榆腰,将头枕在她胸、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朕就愿意这么着和你一块儿呆着,就是什么也不说都觉得舒服。书榆,朕后悔不该听皇后的话将福欣交给你抚养了,自打福欣去了你那儿,你越发冷落朕了,你今儿个必须答应朕,以后凡事都要先想着朕才行。”
将福欣交给自己照顾看来还真是皇后的主意,就是不知其用意到底为何,是想要害自己呢还是真的另有隐情。
“你想什么呢,朕和你说话你也不理,你到底答不答应?”秦承释胳膊一收,却是将穆书榆搂得更紧了。
穆书榆难受地动了动,也没听见秦承释让自己答应什么,只当他在胡言乱语:“是,臣妾答应了,皇上快些睡吧。”
“你穿这么些衣裳做什么,朕都摸不着。”秦承释半闭着眼,抬起一只手胡乱地扯着穆书榆的里衣,好容易逮到个空隙顿时就麻利地钻了进去。
“皇上,您还病着,可别乱来。”穆书榆不自在地去拉秦承释的手。
“朕没力气乱来,就是想稀罕稀罕你也不行么?你把衣裳脱了,朕难受就想搂着你。”秦承释说完又要继续去扯穆书榆的衣裳。
穆书榆左挡右拦也敌不过秦承释的力气,又怕他本就一身汗再受了风加重病情,于是只好顺了他的意将衣裳全脱了。
秦承释喜得立时将衣裳全脱了,然后将被往两人身上一盖,整个人都环抱住了穆书榆,两人之间一点缝隙不留,人在背后偷偷亲吻着穆书榆。
“别闹了。”穆书榆被秦承释戏弄得心直烦,不禁开口说了他。
“皇贵妃也一定是想朕了吧,让朕亲亲吧。”
穆书榆立即闪躲,不让秦承释的手得逞,秦承释却是直接将身子往下挪了挪,又将穆书榆翻转过来,让她微侧着身子面朝自己。
“朕什么也不做,朕自病了那天起就想着让你过来陪朕,但又怕你心里不乐意,也又怕将病过给你,如今总算是如了愿,你就不能顺着朕一些么?你那么喜欢福欣,可别忘了福欣是朕的女儿,你可得哄着朕高兴,朕才能将福欣送给你,这回你可是听话了么?”秦承释的话音止于穆书榆的怀里,搂着她已是睡着了。
穆书榆听了这话哭笑不得,等秦承释睡得熟了才敢挪动身子,谁知刚动一下儿秦承释便皱眉更是紧、贴住了自己,怕他好不容易睡着了,万一惊醒了又再闹,于是也只好就着这个姿势睡下了。
穆书榆僵着身子睡了一宿,醒来时只觉腰酸背痛,手脚冰凉发麻,胸闷气短气不够喘的,又乏又累地睁开眼,却发现原来秦承释正半趴在自己身上,难怪自己这么难受,没被压得背过气去已经算是不错了。
活动了几下儿僵硬的胳膊,穆书榆伸手去推秦承释,想将他推到一边儿自己好起来,没想到这人睡得死沉死沉的,自己根本推不动,于是只好改推为掐。
秦承释吃痛也睁开了眼,眯着眼盯着穆书榆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的状况,不禁吃吃笑道:“朕这不是做梦吧,皇贵妃居然与朕同榻而眠。”
“看来皇上昨儿真是病得糊涂了,您快上起来吧,臣妾身上又、痛又、麻的。”穆书榆没好气地白了秦承释一眼。
秦承释笑眯眯地搂着穆书榆直接翻了个身,将两人的位置调换过来,穆书榆胳膊疼得直喊:“我身上都让你压麻了,你还这样弄,疼死了!”
“是朕不好,朕给你揉、揉活活血就好了。”说完便去帮穆书榆揉胳膊。
“这种事儿只管让如意她们去做就好,臣妾还是先起来吧。”
秦承释立即按住了穆书榆不让她从自己身上下去,又将手伸到两人中间笑:“朕也被皇贵妃压得又麻又痛的,朕也要活活血才行呢。”
穆书榆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觉身子一痛,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你要不要脸!”
“朕在皇贵妃面前是不讲脸面的,只求皇贵妃恩典让朕能快活快活,可好”秦承释吸着气说笑。
“宫里的女人还少吗,别在我面前演戏,何苦找不自在!”穆书榆皱眉感觉很不舒服。
“谁也比不了朕的书榆,朕已经忍了三个多月了,你说过一个月为期,那今儿三次是跑不掉的。”秦承释也知穆书不舒服,只是动作轻柔帮她缓解。
“皇上龙体未愈,不宜过于放纵,昨晚上乌淑仪还一心想照顾皇上呢。”穆书榆不想与秦承释再耗下去了,而且这时也适应许多,又知逃不过去也就想认了。
秦承释喜得不行,看着妖妖娆娆一脸娇媚的穆书榆兴不行,嘴里还说着:“朕谁都不记得,朕只记得皇贵妃搂着朕哄着朕,还说往后凡事都只想着朕,以朕为先,至于其他的朕一概都不知道。”
穆书榆倒愣住了,回想自己何时答应过这种事,这一走神儿秦承释哪里可就不肯甘休了,再次将穆书直弄得穆书榆昏昏沉沉才肯罢手,然后又搂着她直喘:“朕能得了你这个宝贝心肝儿,真是都舒坦到骨头缝儿里去了。”
“皇上不可再乱来了,伤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快别闹了。”穆书榆察觉秦承释手脚又不老实,连忙劝阻他。
“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却又不甘心,皇贵妃再陪朕歇息一会儿吧,等会儿咱们再一块儿起来,不然朕这么悬着也不好受。”秦承释哼哼唧唧缠着穆书榆就是不松手。
穆书榆见秦承释一副死乞白赖地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禁不住还是又用心服侍了他一回才让他罢手。
“皇贵妃好真是手段,朕差点儿就死过去了。”秦承释窝在穆书榆颈侧轻轻笑着。
“快起来吧,这都什么时辰了,不用上早朝了吗?”穆书榆伸手掀开缦帐往外面看了看,隐约间只见外面已经是大亮了。
“急什么,今儿又不用见人说事儿,先这么腻歪着呆会儿,让朕再舒坦一会儿,等会儿一块儿洗洗再歇着,听话。”秦承释确实是折腾累了,人缠在穆书榆身上又睡了过去。
穆书榆也知道自己有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毛病,虽是心里早已决定冷心冷情地对待这个男人,只是面对这样病弱的秦承释到底还是暂时退让了。
☆、第74章
“瞧见没有;皇上有多爱重皇贵妃?”于忠笑嘻嘻地对小亮子说道。
小亮子脸上也是高兴得直放光儿:“要不怎么说于总管您是圣上跟前的第一红人呢,奴才要不有您提拔;哪会有今日风光。不过;这都晌午了,皇上龙体抱恙不好太过折腾吧?”
“这个皇贵妃自有分寸;刚才我开了道门缝儿听了听;里面儿都打着小呼噜儿呢,必是皇上有皇贵妃陪着才睡得实了;皇上今儿不用理事,由着去吧。”
小亮子冲于忠竖着大拇指:“还是总管您会办事儿,奴才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你小子机灵本总管才肯教教你,现在宫里除了皇上就是皇贵妃,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护好主子自己才能出头;其他的都小事儿。”
小亮子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直到过了午膳的时辰;秦承释才在穆书榆的催促下起了身;洗漱之后一听穆书榆要回去看福欣便又不干了;非要同穆书榆一起回去;然后再让她和自己一同回来。
穆书榆知道福欣对秦承释本就有惧意,若是有他在又如何能自在,于是只好再三劝阻,又连连承诺自己看过福欣之后再回来。
“朕也不怕你不回来,你若不回来朕便不喝药就是了。”秦承释满脸不在意,只是语气却不是很好。
穆书榆任如意几个服侍自己穿戴也没回话。
“你听到没有,你不回来朕可不喝药。”
“听见了,皇上还应保重龙体才是,臣妾已是说过会回来的。”
“外面怪冷的,于忠你去将那件白狐坎肩儿拿来。”秦承释看外面还在飘雪花儿,怕穆书榆冻着了便吩咐于忠去取坎肩儿。
等于忠将东西拿来了,秦承释亲自给穆书榆系上:“这白狐难得,你长得白净穿上这个既暖和又显尊重,朕瞧着也欢喜。对了,还有顶貂缎小帽儿朕也应让人给你拿来戴上,于忠……”
还没等于忠答应,穆书榆便说道:“皇上给过一件大毛的斗篷了,臣妾披着来的,不用再找别的,皇上还是先歇着,奏章还是别看了,臣妾晚些时候再过来。”
秦承释一直陪穆书榆走到大殿门口儿才停下,穆书榆坐上暖轿前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秦承释还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还真有几分可怜。
上了轿出了长宣殿行至半路时,轿子忽然不动了,佳静隔着轿帘儿小声说道:“娘娘,皇后娘娘身边儿的可芳有事求见。”
穆书榆心中一动,说道:“让她过来吧。”
“奴婢给皇贵妃请安。”可芳到了轿前规矩地见了礼。
“起来吧,可是皇后娘娘想念福欣才让你过来的?”穆书榆笑道。
可芳也笑着摇头:“回皇贵妃,皇后娘娘派奴婢过来,是想请您去永华宫一见。”
终于来了,一直隐藏在幕后不露面的皇后总算是肯现身了。
穆书榆放下轿帘,心中有些兴奋,语调却很平静:“去永华宫。”
穆书榆让人调转方向去了永华宫,刚进院子就有五六名宫人迎了出来,进见之后便簇拥着穆书榆往屋里去,奉茶回话也都十分小心恭敬,礼数半点不差。
“皇后请皇贵妃到内室一敘。”
穆书榆闻言笑着起身与传话宫人一同往内室而去。
“奴婢陪娘娘一块儿去吧。”如意有些不放心。
穆书榆抬手阻止:“不必。”
皇后一向都是暗中使些手段,此时断不会在永华宫有什么安排。
只是刚一进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