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智谋无人能及,臣实在是佩服。”
“你白鸿信也奉承起朕来了?朕还没行任何智谋呢,你这话说得未免早了些。”
白鸿信恭身说道:“皇上虽未行事,但臣只听之前皇上御口所述已经是五体投地了。”
秦承释乐了:“行了,你下去吧,等纪国使臣到时拖他几日再让智成准备发兵不迟。”
白鸿信行礼称是便退了下去。
等白鸿信一走,秦承释闭目想了一会儿又觉无聊又拿起本书来看,不多时又放下了,起身在殿里来回踱步。
于忠眼睛跟着秦承释来回转,确定秦承释再无公事也不召见人之后才小声儿说道:“皇上可是乏了,要不去文妃那儿解解闷儿?”
“去她哪儿做什么,她给了你好处不成?”
于忠腰弯得不能再弯了,笑着说道:“皇上这可冤枉奴才了,奴才能跟着皇上便是最大的好处,什么也比不过这天大的荣耀。奴才只是听说今日文妃在和荣殿宴请平庆王太妃和玉昭仪,想着那里必是热闹,所以才提了一句。”
秦承释立即停下脚步朝于忠看去:“真有此事?”
“回皇上,奴才也怕消息不准,方才特意让人去文妃那里看了看,太妃和玉昭仪都在呢,看那样子都喝了不少的酒。”
秦承释脑中立即浮现出那日在紫香阁时穆书榆醉酒后千娇百媚的样子,心里有些乱了,用手一指于忠:“是个懂事的奴才,小围场之事本想罚你,现如今算你将功补过吧。”
“哎哟,奴才谢皇上恩典、奴才谢皇上恩典!”此时于忠要是有尾巴估计都要乐得翘起来了。
“少废话,赶紧的去文妃那里,不许让人声张通报。”秦承释怕穆书榆提前得了自己要去的信儿再借故跑了,那自己岂不是扑了个空。
只是秦承释一行人刚进了和荣殿的院子就听里面一片喧闹,正疑惑的时候从殿里又慌慌张张地跑出个宫女,于忠一把将人给拦住了。
“混账东西,没看见皇上圣驾在这儿乱跑什么!”
那宫女这才看清拦住自己的是总管太监,哪还敢再抬头去看皇上,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惊了圣驾。”
“你跑什么?”秦承释问道。
“回皇上,平庆王太妃被烫伤了,奴婢急着去请太医才冲撞了圣驾。”
秦承释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也不管那宫女还在磕头,快步进了殿里,只见文妃和玉昭仪还有几个宫女正围着穆书榆,穆书燕脸上带泪,而穆书榆则是坐在那弯着腰也不知道是烫着哪儿了。
“这是怎么回事?”秦承释声音已带了怒气。
所有人都被秦承释这一问给吓到了,再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过来,于是全都跪下请安。
秦承释直接走到穆书榆面前,这才看到她正一脸痛苦地闭着眼捂着嘴不说话,眼角也有泪痕显然是烫得不轻,于是着急地问:“太妃,你是伤到哪里了,快告诉朕。”
穆书榆根本顾不上行礼,她心里这个苦啊,自己是过于小瞧这些个古人了,总以为自己聪明机智,没有自己想不到算计不到的,平时还千防万防的,结果可好到底又被人算计了去,她是真对这种小伎俩没辙,前一世要是有人故意伤人那可是犯法的,而这一世却只能自认倒霉。
她刚才也是嘴急图那个什么梅花丸清凉,谁想这个文妃也算是有勇有谋了,愣是将机关放到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这个梅花丸外面清凉,不曾想里面竟是一包儿热油的馅儿,她当时只觉一阵巨痛之后舌头就麻掉了,怎么将那丸子吐出来的都不知道。
这还不算完,自己被烫后那文妃惊呼一声就抢着过来,其他宫人也都冲了过来,结果忙乱中桌上的一大碗热汤也不知被谁给被碰洒了,还好自己躲得快,但腿上现在也是火辣辣地麻疼,到底还是烫着了。
穆书燕掉着眼泪将事儿说了一遍,今日也算是穆书榆替自己挡了一劫,要不是她吃得快,自己恐怕也是这副惨状了。
秦承释沉着脸对于忠说:“去让人将太医用车接进来,要快,耽误了太妃的伤朕便让这里所有伺候奴才抵命。”
此言一出,和荣殿里的宫人都跪了下去,软着身子哆嗦个不停,他们深知秦承释雷霆之怒的后果是什么,因此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没给太妃说清楚这梅花丸外冷内热的特点,其实也是太妃动作快了些,臣妾还没来得及说太妃就吃了进去,虽是如此也是臣妾的过错,应该早些提醒太妃的。”文妃起初见秦承释进来也是害怕,但后来一想自己只说没讲清楚,而穆书榆吃得又快,皇上就是想怪罪自己也没名目,于是整个人又镇定下来。
秦承释先让人给穆书榆拿了杯半凉的水漱口,又让穆书榆张开口他亲自查看,只见舌头上一片通红,有的地方看着像是都烫烂了,心下一疼:“太妃,你先忍忍,太医一会儿就到。于忠,让人扶太妃到旁边的榻上躺着,纱裙脱了看看腿上的伤势如何。”
然后才直起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文妃,也不让她起来,冷笑一声:“你是不好,当朕说的话是耳旁风你还能好么?习射之事、诗稿风波朕都已经不与你计较了,不曾想你还不知足竟敢这样加害太妃,你成日里跟着淑妃怎么不学学她的长处?听皇后说你前些日子自请罚奉半年,如今再自请禁足半年朕也就不再追究了。”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太妃自己口急烫着了,怎么能全都怪罪到臣妾的头上,皇上!”文妃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已不去想明明是她自己事先故意为之了。
“朕没功夫与你计较是非,朕既是如此说了,你一会儿去皇后那儿领罪便是,这汤是谁弄酒的?”秦承释的目光转向了跪在旁边的和荣店宫人身上。
所有人都是一机灵,但没人说话。
“不说?那也好,省得朕费事了,来人,将这些个奴才都拖出去杖责三十,和荣殿其他宫人全部发配去服劳役,朕的训诫都是不记得了。于忠,让各宫中主管太监宫女都去监刑,仗责时也不用堵这些人的嘴,让他们好好儿瞧着听着也长长记性,奴才媚主欺君是个什么下场,往后凡有此事也不用喊冤都比照这个样儿来。”
不等秦承释说完便已有宫女昏死过去,后宫的宫人谁都知道,杖责十下之内便是留一条命的意思,即使如此也要落下残废,十杖之外必是性命不保。而且秦承释既然说了是杖责三十,那行刑之人便必须打满三十下才会让受刑之人死去,前二十九下必是受尽皮开肉绽之苦。
虽是这样,跪着的宫人即便是浑身抖如筛糠却也是求都不敢求一句,秦承释对宫人要求之严是诸国皆知的,为的就是让这些个奴才不敢做出奴大欺主,里通外国之事,更是防着他们将宫中之事,乃至军政要务偷传出去,因此要是出声求饶那换来的必定是更严酷的刑罚。
等一排宫人都被拖出去后,文妃本来因饮酒之后还有些泛红的脸已经是没了血色,白得像张纸,声音发颤:“臣妾这就去皇后宫里请罪,请皇上息怒。”
文妃说完便要站起来,但腿却软了使不上力气,还是于忠让人将她扶了起来,又另外派人将文妃送去了皇后那里。
穆书燕也是吓得目瞪口呆不敢言语,穆书榆更是心惊,她平日几次接触秦承释,哪次见到的都是他风流花心多情之态,没个正经,今日这事才让她见识到了秦承释作为一个帝王所应有的威严和残酷,同时她也真正意识到了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的含义,这太可怕了,她虽不想那些人为自己丧命,可刚才她是真的不敢出声替他们求情,真的不敢。
秦承释处置完这些人之后,便又到了穆书榆身边,看着她的受罪的样子心里又气恼起来,只是人都已经拖出去了,也不能再出尔反尔另外动刑。
“皇上,太医来了。”于忠声音比之刚才更小了些。
“快传。”
宫人一共带回三位太医,轮番诊视一番才道:“太妃口内烫伤看着比较重,不过不碍事,只是十日之内只能进些温热地流食。”
秦承释听了点头:“那之后太妃还疼不疼?”
太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这哪有不疼的道理啊,但也只能恭敬地答道:“回皇上,太妃平时含些冰块儿等凉物能缓解疼痛。”
这个解释秦承释还算满意,但等到要看穆书榆腿伤之时面上便有了不喜之色。
于忠看得明白,立即让宫女将穆书榆的双腿遮掩上,只露出其距膝盖上方一寸有余之处的烫伤,秦承释脸色这才算好些。
“回皇上,太妃腿上之伤要麻烦些,这些水泡需挑开方能好得快,但挑开之后如处置不当又过于危险,臣等还是认为先为太妃敷药几日看看情况再另想他法。”
穆书榆也知道大水泡要挑开才能好得快,只是这里有没有消毒消炎的药品可不得而知,自己可别为了好得快再伤口感染送了命。
“皇上,臣妾以为,太医说得有理,不如就先敷药吧。”
她舌头有伤,说出来的话也是含糊不清,秦承释一听心就软了,也没再为难太医:“就依太妃说的办吧,太妃既是受了这样重的伤,饮食行动都要有人精心伺候才行,王府里的人未必能做得好,而且每日请医也是麻烦,朕让人将和安殿收拾好给太妃养病。”
穆书榆看着秦承释吩咐着于忠安排收拾和安殿的事,想拒绝却又不敢,她既怕留下来会受到秦承释的骚扰,又怕违了圣意小命不保,两难之下还在犹豫时秦承释已经是处理妥当了,然后看着难得有呆滞表情的穆书榆笑了:“太妃安心在宫里住着,朕只要得空儿便过去看太妃。”
☆、第10章
平庆王太妃在文妃处被烫伤,和荣殿当时在场伺候的宫人全部被杖毙,而且各宫的管事太监宫女又全都在场监刑,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后宫不说,各宫的妃嫔也变得老实许多,皇上正在气头儿上,谁去找这个不痛快,就连本打算准备聚在一起吃吃酒、弄弄音律找乐子的人也都偃旗息鼓不敢弄出动静儿来了。
不过有一个地方却是例外,那就是平庆王太妃暂住的和宁殿,穆书榆住进来已经三天了,和宁殿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只是众人虽来探病但送来的都是些寓意极好的香袋儿首饰物品,无人敢送吃食,都怕要真吃出来点儿毛病自己身边儿的奴才也被皇上给清了,故而每日只有皇后专门让人送上滋补佳品给穆书榆进补。
“姐姐可觉得好些了?”穆书燕等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关心地问道。
“像是好些了,不过腿上仍是疼得很,再过几日应该就没事了,妹妹不用担心,想必你也是吓坏了。”
穆书燕眼里含着泪:“不曾想文妃竟比淑妃还要狠毒,让姐姐受这样大的苦,我回去之后每晚一想到此事便没了睡意,再想到那天皇上处置和荣殿宫人的情景就更是害怕了。”
穆书燕一方面被那天表现严酷的秦承释吓到了,另一方面又从心里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崇拜之情,也期盼自己往后能得到他这样的保护,有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做自己的后盾,她觉得此生再无可忧心之事了。
“别说是你,便是我都觉得后怕,君心难测,以后还是要更加小心才是。”穆书榆深刻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姐妹两个聊了一阵子,穆书燕也知道穆书榆虽是养伤,但几日来都在见人未曾好好休息,这时又正是快晌午时分,见穆书榆已显困倦之意便起身告辞了。
穆书榆等穆书燕一走才彻底放松,嘴里的伤倒没什么,只腿上的伤不但疼,而且这天儿又热还敷着厚厚的一层药,一出汗真是又疼又痒实是难受,于是立即叫过如兰如意让她们将自己的纱裙掀开,再将里面的绸裤卷起来好让伤口能见见风凉快凉快,左右现在无人也不妨事。
整理妥当之后又让如兰如意也出去,自己倚在榻上想着文妃之事,不多时眼皮发沉便睡了过去。
如兰如意守在外间儿近门处纳凉,边做绣活儿边闲聊。
“要我说这皇上对公主可是真没话说,公主虽是守了寡但后半辈子要是都能有皇上照应着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如兰私下里还是习惯称呼穆书榆为公主。
如意笑道:“那倒是,不过呢要是前几年皇上肯纳公主进宫就更好了,公主与皇上放到今日那可是一对儿恩爱夫妻,总比差着一层辈分更亲近些。”
两人正说话,突然听见有人轻咳一声儿,吓了一跳赶紧往门口看过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冷汗直流,门口儿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承释,咳出声儿的是跟在后面的于忠,再后边儿还站着一堆人,只是这么些人进来却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一想到方才两人说的闲话,再想想昨日和荣殿那些宫人的下场,如兰如意腿一软便跪坐了下去,嘴里只不停地说道:“皇、皇上恕罪,恕、恕罪。”
秦承释来时已经让人告知殿外的守卫太监不许声张,等他到了正殿门口儿时已是听到了穆书榆身边儿这两个婢女的议论,心下一喜,于是出声道:“是朕不让人提前知会的,你们何罪之有,起来吧,太妃可好些了?”
“回、回皇上,太妃正在里面儿歇着呢,伤口比前两日强些,但还是疼,奴婢这就去通报太妃迎驾。”如兰比如意强些,还能站起身。
“不必了,朕自己进去不用惊扰太妃,你两个是太妃身边儿的人,朕早已看出来你们真心为太妃着想,这很好,该赏,于忠可记下了?”
“回皇上,奴才记下了,一会儿便让人给两位姑娘各送三十两赏银过来。”
“你也太过小气了,朕再给你们的月钱各加十两,这个钱由朕这儿出。”秦承释边说边进了里间儿。
如兰如意都傻了,自己说了那样的胡话不但没受责罚还得了三十两的厚赏,不但如此月钱也增加了十两之多,这一下子可就成大富之人了,而且还是皇上亲自出的钱,这可是再想不到的喜事和恩德,不过等两人反应过来太妃还衣着不整时却是为时已晚了。
于忠笑道:“二位姑娘与老奴去外面呆着吧,不要扰了皇上与太妃说话儿。”
如兰如意对看一眼,也不敢再多说只好随着于忠一起出去。
秦承释轻手轻脚地进来之后,走了几步便瞧清了躺卧在软榻上的穆书榆,第一眼便只看见她纱裙绸裤都翻了上去,两腿玉腿白如霜雪,让人眼馋,视线再往上瞄去,又发现穆书榆衣襟微敞,单手支额歪在榻上,袖子下滑时露出了半截儿白净手臂,俏脸上双眉微蹙,可能是因为舌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