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可以说你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了?”
“哦哦,是啊。”路子善连声应着,用手在桌子上敲,拉长了声音,犹如唱歌:“从—前—有—座—山—山 —上—有—庙……”
“庙里有个老和尚,还有一个小和尚。”阿京不耐烦地打断他。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你是骗 人的。”
“我怎么会骗人,师父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怎么会骗人?”路子善嘿嘿地笑。
“什么金玉良言?”路安托了一个托盘过来。他在厨房里捣腾了好一阵子,终于大功告成。
长寿面不过是用肉汤下了面条,白色的大碗面条上堆了两个焦黄焦黄的荷包蛋。撒了些翠绿的葱花,煞是好 看。
另两个树叶形碟子里,是两碟炒饭,泰国香米,一颗颗白亮细长,如长粒的珍珠一般,里面有红色的火腿丁 ,细碎的鸡蛋,青绿的小苦菜和艳艳的酸红辣椒。端在阿京的面前,让人食欲大开。
路子善不干了,从托盘上拿着淡黄的象牙筷子丁丁的敲碗,嚷起来:“小安子,你偏心,为什么我没有那么 美味的炒饭?”
阿京轻轻笑起来,起身到小厨房中拿出两个小碗,将炒饭扒了一半在小碗里,推到路子善面前。又把长寿面 挑了一些出来给自己,笑着:“师父二叔,二叔师父,现在咱俩可以都尝尝了。”
路子善快活得像尊弥勒佛,眉开眼笑。
路安坐下来,一边吃,一边抬头诧异:“师父二叔?二叔师父?”
阿京刚要说话,路子善伸出一个手指头在嘴前嘘了一下。阿京看着好笑,闭了嘴不说,路安如何不知道自己 二叔的脾性,当下笑笑,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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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人给票,也无人喝彩。便是不满意了,好歹香蕉皮臭鸡蛋之类也丢将几个上来给个倒彩!最怕了这般不 死不活,无人应声!
我郁郁去也。。。。。。。。
三十三、父亲?父亲!
话说,这个章节名是抄袭了的。眼熟么?南京!南京!嗬嗬。
我没敢看。听朋友说,黑白的,她看的时候,对面一五大三粗的男人肩头不停地耸,不停地抽鼻子。一电影 院的人都像感冒了一样。只听见撕纸声和吸鼻子声。我便不敢看了。看了会难受很久。绝对影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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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安的厨艺其实相当不错,色香味俱全。但阿京一小碟都没吃完。猪蹄烤鹅长寿面,她实在是撑饱了。
路子善把一碗长寿面唏哩哗啦干完了,又将小碗的蛋炒饭倒一般几口扒拉了。风卷残云,面前一会儿就干干 净净。颗粒归肚。
阿京看得发怔。这不叫吃饭。这叫倒饭。直接往肚子里倒。
路安笑笑:“二叔属牛的,吃一顿管饱两天。等下还要反刍呢。”
路子善将面前的盘碟一堆,笑眯眯凑在阿京面前:“娃娃,莫忘记你叫我什么了啊。”也不等阿京回答,站 起来,拖着长长的青布褂,趿着一双大人字拖,犹如从洒馆里走出来的孔乙已,只差一大条长辫子甩着,踢 嗒踢嗒出去了。
路安看他出了门,向阿京笑笑:“别介意,二叔就是这么个样儿。”
阿京噙着服务生送进来的果汁,笑着摇头:“怎么会介意?二叔很有意思。”
心里仍有些好奇:“为什么要把二叔叫将军?”
路安擦擦手:“下午有安排吗?”
阿京摊开双手:“想安排,可是不敢出门。恐怕一出去就被人给拖了去了。”
路安笑笑,将阿京的大衣取下挂在手臂上,拉她起来:“我带你去了解一些东西。”
两人出来坐了观光电梯,路安按亮九楼,电梯缓缓上升。
阿京微微地抬着头,出神地看着玻璃墙外飞快移动的景致。她有恍如梦里的感觉。出差。本来都预计快要回 翠湖城了。没有在办公室里忙得晕头转向。却在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和一些神秘的人在一起。有什么东西要 变了吧?隐隐有这样的预感。
路安斜靠着墙,望着阿京。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长发下是粉妆玉彻的半张脸。犹如一尊美丽的雕塑。她还 是爱走神。无论在哪里。一不小心,就沉入自己的世界里去。
“阿京。”
“嗯?”阿京转头。
“多笑笑。”路安望着她,暗蓝的眼睛凝望着她。阿京觉得似乎被看到自己的心里去了。
“我有笑啊。”她微微笑起来。
路安望着她,没有和她一起笑,带着些沉思看着她。
阿京有点窘。这样被人直视。
幸好电梯到了。叮地一响,门轻轻打开。路安捉住阿京的手,紧紧握着,带她出来。
阿京没有声响,默默跟着。面前这个男人,和他处得,并不久。可是,就这样被他捉着,拉着,她竟不反感 。反而,觉得很踏实,很安全。
楼里很安静。长长的一条通道,没有一个人影。
路安径直走到一扇门前。门上有小小的指纹锁。他按上大拇指。门里发出极机械的声音:欢迎光临陈列室。
门打开,所有的灯全都亮了。满室亮堂。是一个不小的陈列厅。挂着许多的照片。黑白的,彩色的。
迎面的一幅,很巨大,两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并肩站在一起。满面含笑。
“这是单行道的两位开山老祖。”路安指指照片。“单行道是一个帮会组织。从一开始的几个人,发展成现 在的帮会集团。分会组织遍及许多国家。我父亲和二叔,是大陆地区的掌权者。也就是你听到的称呼,将军 。”
沿陈列室慢慢走着,路安指指一张急救室图片:“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和武器和医疗及科研设备。帮会人 员,都有一技之长。其中,多数拥有自己的独门绝技。”
绝技?阿京望着路安。
“比如,阿叶的拳脚功夫一流,而我,有失传多年的点穴神功。”路安说话间,放开阿京的手,手指不经意 地在她手臂上碰了一下。
仿佛被高压电击中,阿京瞬间觉得手臂一麻,震到全身。想要迈开步子,却动弹不得。只能睁大了两个眼睛 ,呆呆望着路安。
路安轻轻抬手,也不过是轻轻一碰,阿京全身一松,似乎刚刚那一下,中了孙悟空的定身法。
“神奇么?”路安笑了笑。“也许像神话传说,但这些东西的确存在。单行道收罗这样的人才,委以重任。 去完成许多看起来无法完成的任务。”
一副照片,是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倒在一堵黑色的墙前。路安轻轻地敲敲相框:“我们有严明的纪律,绝不 可以为非作歹,草菅人命,否则,杀无赦。”
阿京没有吱声。无规矩不成方圆,尤其这样的组织,只会更严厉吧。
“单行道只做有规矩的买卖。在黑白两道间都有极好的名声。”路安继续走,忽然回头看着阿京笑笑:“我 并不想介绍这些给你。可是你既然卷进来,就无法避免。多知道一点。会更安全。”
陈列室中间有小小的桌几。阿京走过去,坐下来。
“米字军是几乎与单行道齐名的黑道组织。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什么都接。什么都做。因此,在许多任务上 ,与单行道结成了对头。”
“米字军为什么突然把矛头指向你,我们一时还没有查出来。”路安看着满屋子打量的阿京。杨本虎这三个 字从他心头一闪而过。
“杨……”
阿京忽然跳起来,直奔一幅照片。打断了路安的话头。
这幅照片里,一幢破烂的教堂前,站着三个男人。中间那个,很年青,大而有神的眼睛,浓黑的眉毛。一只 枪斜跨在肩上,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阿京的手轻轻地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抚过。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爸爸,爸爸!”阿京把头抵在放大的照片上,眼泪悄没声息地流下来。
那是年青的父亲。疼她爱她的父亲。下巴上没有留扎人的胡须。眼睛里还有少年人的调皮。就是那样的眼神 ,就是那样常挂在嘴角的淡淡的笑意,淡定而稳重的父亲。曾经是她和妈妈的天堂一样的世界里的擎天柱。 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父亲的照片?
阿京的身子摇了一摇,仿佛又回到那个噩梦的下午。陕小的巷子,倒在血泊中的父亲,身体还有温热的父亲 。凄厉的呼喊,一声声回荡,却再也叫不醒亲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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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从今天起改成一天两更了。因为mouse都说过两次了。呵呵。三更我暂时还有困难。希望大家见谅了。
三十四、我是蜗牛
阿京的身子摇了一摇,仿佛又回到那个噩梦的下午。陕小的巷子,倒在血泊中的父亲,身体还有温热的父亲 。凄厉的呼喊,一声声回荡,却再也叫不醒亲爱的父亲。
“阿京?”路安想从身后揽住她。
“放开我!”阿京像被蝎子叮到一样,猛然推开他,抬起头来,眼睛都红了:“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爸爸?凶 手是不是你们?”
“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阿京歇斯底里地叫起来。这一幕,被深埋在记忆里八年,没有人触动,从 来无人知晓。猛然在这里看到父亲的照片,痛苦的回忆便如被人撕裂了一条口子,痛苦委屈迷惑悲伤和愤怒 便如滔天的洪水一样把阿京砸倒,让她痛不欲生,神情迷乱。
“阿京!你冷静一些。”路安一把搂住阿京。
“你们这些刽子手!爸爸,爸爸,总有一天我要查出真相,我会给你报仇!爸爸!爸爸!”
阿京的眼前,全是铺天盖地的红。那是血,是爸爸流了一地的血。没有了这些血,他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 会看着她,疼爱她。
“爸爸,爸爸!爸爸!”阿京在路安怀里失控地扭动。一声一声地呼唤。仓促之间,路安竟拉不住,两人一 起往地上倒。咚然一声,阿京觉得眼前黑了一黑,晕了过去。
悠悠醒转来,已经躲在床上。阿京转了一下头。路安在床边坐着,握住她的手,低下头来问:“头痛不痛? ”
阿京摇摇头。走过来一位中年女医生 。看着阿京,伸手摸摸额头,微笑:“好了,不过是刚刚受了些刺激 ,前两天的迷药药性没有散。”
“苏阿姨,你去忙吧。我在这儿照看。”路安接过苏娅递来的水。
苏娅点头笑笑,关门出去。
阿京坐了起来。路安把枕头塞在她背后垫着。
“对不起。”阿京接过水来,低低说了一句。
路安没有说话,默默看着她。
“我爸爸……走得很冤。”阿京提不得这件事,一想起来,眼泪便在眼眶里打滚。倒下的身躯。满地的鲜血 。那些,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的痛苦回忆。
“我从来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爸爸死了,家也就散了。”
“妈妈觉得爸爸还活着,她就活在自己的谎言里。我什么都不敢问。我不想再失去妈妈。”阿京放下水杯, 掩面哭泣。身子抖着,如一片风里的叶子。
路安轻轻地把她扶过来,靠在自己肩上。没有说话。轻轻拍她。
阿京渐渐平息下来,止了抽泣,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路安:“为什么那里,会有我爸爸的照片?”
“三十多年前,你爸爸曾经是单行道的精英。那是他在巴基斯坦和同伴成功执行一项重大任务后的留影。对 不起,我并没有留意到。”
路安伸手轻轻拔开阿京有些乱的头发。
“爸爸不是在商贸公司吗?他怎么会是帮会组织的高手?”阿京喃喃自语。
“应该是在认识你母亲后,才隐退的。”
爸爸,妈妈,你们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女儿根本不知晓的?爸爸是怎么死的?妈妈为什么那么恨我?到底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一个疑问,如蚂蚁一样啃噬着阿京的心。
“阿京,别着急,我们会想办法,去查找线索。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路安轻轻拍她的手。
阿京抬起头来,看着路安,无力地笑笑。路安的眼睛很清澈。暗蓝色,让人觉得安宁。可是,她应该相信吗 ?可以相信吗?
连相恋五年的爱情,都可以在一夕间,说变色就变色,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安心依靠,携手依偎的?
阿京轻轻地抽出压在路安手下的手。路安的手很温暖,她的手很凉。可是,她现在没有勇气和信心,去相信 那份温暖。
路安站起来。手插进裤兜里,捏起拳来。阿京在拒绝和躲避他的温暖和靠近。这个柔弱的女孩,受过多少伤 害?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只才探出头望一眼天空的蜗牛。笑容还没有把被映在蓝天白云下,便又缩回自己 的世界里去了。
“安子,我想回酒店。”阿京揭开被子,坐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路安掏车钥匙。
“不要。”阿京果断地摇头。“谢谢你。”她走到窗前,目光飘向窗外,坚定无畏:“我不害怕。我也不会 躲闪。如果他们想象当年对付父亲一对付我,那么尽管来,我正好想弄清楚,究竟为什么。”
“晓京姐,你没事吧?”叶正华匆匆跑进来。
阿京微微地笑笑,摇摇头。披了外衣,挎了自己的包,向门外走。
“你要去哪里?”叶正华让开她,满脸疑惑。“安哥?”他抬头着看路安。
“阿华,谢谢你的照顾。我回酒店。”阿京回头,望望叶正华,又看了一眼路安。这个温和的男人,笔直站 在窗前,手仍放在裤袋中,暗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在五年前遇到他,一切,也许都会不一样吧?阿京轻轻地笑,恍若突然间洞明了世事一样,笑得像一朵 绽放的白莲花。微微地低头,轻轻说道:“谢谢你们。我自己的事,我希望自己来处理。”便转身走出去。 电梯就在转弯处。她走过去,开了门,下一楼。
“安哥?”叶正华望着路安。
路安从腰间摸出小小的方方正正的对讲仪:“方明,你们用出租送宋小姐回去。派三号组严密监视。不能有 丝毫差错。”
“我也去。”叶正华拔脚往外走。
路安没有拦他。转过身来,静静望着窗外。他不过很偶然又很碰运气地进到了阿京另一面的世界里。只是没 想到那么快,阿京便把那道门关起来了。
阿京出电梯,走出单行道的台阶。那么巧,门口刚好有出租。她拉开车门坐上去,报了地址,坐在座位上闭 上眼睛。疲倦地叹气。原以为也许可以忘记。没有想到竟直接被血淋淋地揭开。这一辈子,别想躲得过去。 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提醒自己,戳痛自己,永远摆脱不了。
会有追杀吗?米字军?抓她去做什么?要做什么,尽管来吧。八年前就已经让心死过一次。再来一次,不过 是往后推迟了一些。如果真不幸走了父亲的路,也不过是见到天堂里的爸爸,让他感叹,女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