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陆子轩身躯一震,眸子里泛起了一阵涟漪,仿佛能透过大门,将那张俏皮活泼的脸永远沉淀在了心头。
我心目中的舒兰就是这个样子的,陆子轩淡然一笑,一拍腰间长剑,身形一震,已然飞出了院落。
屋内,端木琉有些嗔怪:“舒兰,你这又是何苦。人家都来诚心道歉了,你却这样对待他,不就显得你小鸡肚肠了吗?”
舒兰俏脸一竖:“我就是小鸡肚肠,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舒兰可是京城第一‘恶女’,几时吃过这样的大亏?我一想起,你差点葬身在他的剑下,我就……”声音隐隐哽咽,眼眶也红了起来。
“舒兰,这我都知道。你不妨反过来想想,要不是他,我们会捅破最后一层隔阂,这般恩爱吗?”端木琉两眼熠熠地盯着舒兰,一眨不眨。
两人彼此相爱,并不一定真的能走到一起。只有最后一层隔阂,才能真正地心贴心。
舒兰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大不了下次他来的时候,我不再大声骂他就是了。”
舒兰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这么说,就表示原谅陆子轩了。端木琉深情一笑,不顾身体地虚弱,上前搂住了舒兰。
……
另一边,端木御正准备颁布赦免端木琉的法令,司徒辉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启奏陛下,”司徒辉喘了喘,刚才从天牢马不停蹄赶到皇宫,着实累坏了他:“刚才天牢被劫……”
端木御正准备按上玉玺,闻言后,动作陡然一止,蹙眉道:“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敢劫持天牢,你可曾查清楚了?还有,有没有犯人逃脱?”
司徒辉对上端木御凌厉的眼神,心里一慌,忙说道:“劫天牢的人还没查出,不过有些眉目了。天牢中走失了两个犯人,是端木琉和……舒兰。”说完这些,他小心翼翼地观看了皇帝的神色。
“废物,一群废物!”端木御将刚写好的诏书撕烂,扔在了司徒辉的面前:“戎狄之危和商家之险,你都不能帮上半点忙,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天牢都看不住了,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陛下息怒,”司徒辉慌忙磕头:“刺客训练有素,进退有度,不过我猜多半是安阳王的手下。”
第22卷 第175节:刺杀芙蓉
“哦?”端木御眼中精光一闪,语气也渐渐缓了一下:“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司徒辉,安太后可还在牢中?”端木御思索了一会,蓦然将凌厉的眼神落在了司徒辉身上,惊得他赶紧将头低了下去。
“回陛下,还在天牢中,未被劫走。”司徒辉小心地回答。
“好,将安太后从天牢中秘密转出,好生安置。”端木御淡淡吩咐道:“记住,派重兵秘密把手天牢,我们就等着鱼儿上钩吧。”
“是,我这就去办。”见皇上没有惩罚他,司徒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司徒辉,你要是再办砸了,小心你头上的乌纱帽。”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司徒辉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伴君如伴虎,看来此言不差。
……
当听到舒兰和端木琉在天牢中经历的苦难时,陆羽的一颗心再也不能保持平静。芙蓉,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越想心里就越不平静,终于按捺不住烦躁的心,朝外走去。
要寻找芙蓉不难,京城里有他经营的“暗部”,是专门用来打探各方消息的。不多久,就从手下那里得知,芙蓉此时一个人住在了城外的赵府中。
皇帝念她举报有功,就免除了她的戴罪之身,并将赵家的田宅,悉数还给了她。
赵府中,悠扬的琴声响彻在空寂的房宇中。空荡荡的屋子,由于长久没有人打理,已经显得破败颓废。
芙蓉一身素衣,身前长案上放着一把焦尾琴,十指轻弹,缕缕天籁之音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
人生如曲,有引子就有终尾,弹罢最后一个余音后,芙蓉双手按在了琴弦上,秀目望着身前的焦尾琴,怔怔出神。
几案上,燃着一股氤氲香料,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味道。
她蓦然起身,嘴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笑声,将手中的焦尾琴使劲地掷了出去。
“砰”的一声,焦尾琴断为两截,脱了依柱的琴弦如同她的心思一样,散乱无绪。
好狠心的商皇后,说过会饶了端木琉一命,可到今天还有没有半点动作,芙蓉心里恨恨地想。
以商皇后很辣的饿手段,想必在失去利用价值后,定会找人对付自己的,赵芙蓉心思细腻,早就想到了这些,可是她依旧无悔。
她的生命,早就应该在凤凰阁中止了,能苟存到现在,已经不容易,更何况拖了舒兰和端木琉下水。
舒兰,我们在地狱再相会吧。赵芙蓉恨恨地想,思绪繁杂。
门外走进了一个黑衣人,眼神阴冷,手中擒着一把亮闪闪的宝剑,一步一步朝赵芙蓉走来。
对付一个弱女子,动用他这样的高手,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杀手一边走,一边还这样想着。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赵芙蓉并不吃惊,淡淡的转身,神情看不出惊惧:“是商容派你来的吧。”
刺客一惊,惊的不是对方知道了她的底细,惊的是对方的这份神情。
为何她会如此从容不迫?难道这是一个局?想到这,他就小心地探查周围,见四周并无伏兵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第22卷 第176节:身死恨消
“我等你很久了,为什么还不快动手?”赵芙蓉轻声冷喝。
真是个奇怪的女子,阴冷的眼神中不掩饰他的疑惑,嘴里却发出冷冷的笑声:“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寒光闪过,一柄清幽的长剑刺入了赵芙蓉的胸口,鲜血从胸腔中溢出。
任务,毫无悬念的完成了,杀手感到一阵轻松,正准备抽身的时候,忽然看到垂死的芙蓉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这里有诈?杀人的直觉让他心里不安。果然就听芙蓉在那边冷笑:“想让我死可以,你也要赔我下地狱。”
案前的香,早被她做了手脚,用的是霸烈的五步断魂香,而她事先吃了解药,所以才会没事。
看着杀手瞳孔惊惧的放大,芙蓉满意地笑了笑。
知足了,有这么多人陪她下黄泉,她赵芙蓉不会感到孤寂了。
舒兰,我在黄泉路上等你,意识渐渐溃散,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赵芙蓉安然地想着。
忽然一个青灰色的身影从外面扑入,那个身影似乎熟悉又陌生,她想努力睁开眼睛看看,想知道在弥留之际,会是谁来看她。
端木琉?还是……
陆羽,他是陆羽,芙蓉想举起手,却发现动弹不了,一滴泪悄悄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等陆羽赶到赵宅的时候,赵宅一片狼藉。大厅中,他赫然发现了刺客的尸首,和垂死的赵芙蓉。
案前的香炉,透着一股香薰奇怪的味道。他屏住呼吸,将那白色身影抱起,她的身躯是那么的轻,仿佛不带丝毫重量。
奔到庭外,他才呼吸开口:“芙蓉,你坚持住,我这就去找大夫。”
以他的眼神,怎能看不出她已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可是他却不愿意放弃最后一线希望。
“是陆羽吗?”怀中的人抖抖索索地伸出了双手,想抚摸他的脸,可惜触手的是一面面纱。
错了,一切都错了。
在视线消失的一刹那,芙蓉才知道那个有点陌生的身影,在她的心头竟然再也抹不去。
原来自己是爱他的,之所以这么恨,全是因为爱的缘故。
见她想触摸自己的脸,陆羽毫不犹豫地扯下面纱,让脸上的沟壑清晰的呈现在阳光之下。
“对……不起……”努力地说出这三字后,离陆羽脸庞只有半寸距离的指尖倏然下坠,生命也随着那三个字,渐渐消散在了和煦的阳光中。
“芙蓉……”陆羽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出来,如同一个孩子,抽泣不已。
原本带着一腔怒意,现在却只剩下悲凉。
芙蓉之所以会这样,一切都是因为他。陆羽抱着芙蓉,怔怔地站在原地,晶莹的泪珠溢在了脸部纵横的伤疤上,汇成了一条条涓涓小流。
……
天牢外,一抹淡淡的人影出现在了树梢上。来人全身裹在了黑布中,只余一双明亮的眼睛。高大的树枝从墙壁外伸进,让他居高临下,看清楚了一切。
守卫变严了,陆子轩暗道。昨天来劫狱的时候,守卫还没这么多,现在却将天牢围得水泄不通。
第23卷 第177节:中计
怎么办?硬闯?陆子轩紧了紧腰畔的长剑,身影如一条淡淡的虚影,快逾无比地落在了树梢下的屋檐上。下方的守卫竟然没有发现。
正午时分,原本警戒森严的天牢周围,忽然出现一阵小小的混乱。原来到了交班时候,人群自然会有些嘈杂。
就是这个时候,陆子轩眼中精光一闪,觑准了角落里的一个士兵。身子微躬,全身的肌肉绷紧着,等待一瞬的爆发。如同一只蓄势已久的猎豹,正对方交接之时,间不容发的,朝下扑去。剑光一闪,在对方喉咙上刺破了一个血洞,对方连哼的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命丧黄泉。
将他拖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剥下他的衣衫,套在了自己身上,同时将帽沿压低,若无其事地朝人群中走去。
那里就是天牢的入口,陆子轩一步一步朝里走去。
“兄弟,该换班吃饭了。”陆子轩朝对面一个士兵笑着说道。
那士兵见陆子轩过来换班,十分高兴,忙道了一声谢,转身朝外走去。
“怎么以前好像没见过你?”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才走了几步,那士兵有折了回来。
“我是今天刚调过来的,大哥不认识我也吧奇怪。”陆子轩笑着回话道,却紧了紧手里的剑。
那人点点头,今天早上,丞相司徒辉从各地调来了不少精兵,有他不认识的面孔,自然是很正常的事。
见他走远,陆子轩微微松了一口气,装作巡逻,朝里面走去。
一路寒暄,竟然被他蒙混过去了,一直到了天牢最深处。阴暗的铁栏里,一名宫装女子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
应该是安太后,不会错了,来之前,他已经将安太后的牢房打探清楚。陆子轩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一名士兵前,状似和他攀谈,暗地里却将长剑刺到了他的要害之处。毫无声息的,对方缓缓倒地。
依次解决完对手后,陆子轩才走到铁栏前,轻呼一声:“安太后。”
那人猛然回头,蓬乱的头发下,面色污垢,让人看不出真容,只不过从她微微发颤的身体上看,心情应该十分激动。
是了,应该不错了。陆子轩长剑一抖,精铁铸造的铁锁应声而落。
“快随我走。”他拉着“安太后”,急急朝外奔去。
忽然身后一阵剧烈的疼痛,这是陷阱,他猛然一惊,甩手将“安太后”摔了出去,后背已然插进了一把匕首,直没刀柄。
“哈哈,乱党,你就受死吧。”“安太后”厉吼一声,同时外面蜂拥进许多守卫,将陆子轩团团围住。
……
东方透出一丝鱼肚白,京城大门开启,不过此时城门口人头攒动,无数人仰着头,对着城门上方指指点点。
高高的城墙上,一具身穿黑色衣袍的尸体悬挂在那,晨风一吹,身体便迎风抖动。
“看到没有,这是陆家余孽,若若敢对苍穹王朝不忠,这便是他们的下场!”王其力按着刀,目光四扫,口气森然凌厉。
人群一阵议论纷纷,陆家,当日是京城最大的名门望族,不过在一夜之间便家毁人亡,更是按上了忤逆叛国的罪名。
第23卷 第178节:悲恸
这个年轻人,面容清秀,十分英俊,谁想竟是朝廷叛党,迥然于众人想象中叛党均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人群中,一个老者张大嘴巴,一脸吃惊不已。他正是子墨轩的馆主,原本这次出城有事要办,因此刚好看到这一幕。
清风微扬,悬挂在上空的尸体随风晃动,馆主忍不住后退几步,脸上尽是惊骇。
陆子轩,那个唯一能和舒兰匹敌的围棋高手,竟是陆家余孽。馆主仿佛重又看到他与舒兰对弈的模样。
世事无常啊……
听说轩王府也遭了难,王妃和端木琉一起被打入天牢。这几日,子墨轩一直冷冷清清,馆主不由开始想念起舒兰来。
舒兰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细想来,她并未给子墨轩带来多少麻烦,相反,她的棋艺,她的香茶给子墨轩注入了新的活力。
可是……一仰头,便看到陆子轩的尸身,馆主登时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雪,他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但愿,王妃能吉人天相,逃过这一劫。
人群中,有一长相分外丑陋的男子,身材修长,一身粗布麻衣,跳着两担柴。由于他长得太过丑陋,众人纷纷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他仰着头,脸颊上的伤痕随之一颤一颤,仿佛起伏的沟壑,底下涌动着无尽的波涛。
他的身躯轻轻颤抖,手中握着的扁担忽然发出“咯嘣”一声脆响,扁担竟从中折断,两捆柴火顿时洒落一地。
“喂——你是怎么一回事!”身旁的人被木柴击中,立刻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怎么,说你还不服气了,长得这么丑……”那人见他非但没有道歉,反而抬起头望向他时,一时怒火更甚,正要破口大骂,陡然间,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冒起。
那个丑陋至极的人,一双眼睛却墨黑闪亮,两道冷冷的光芒,如同冰寒山川,瞬间射向对方。
那人浑身上下仿佛被锁住一般,登时不敢再言语。
丑陋之极的人只看了他一眼,便低头,缓缓捡起地上散落的木柴,他的动作很慢,甚至有些生涩,一滴滴泪水滴落在地上,打湿了木柴。
子轩……他轻轻呼唤,那个悬挂在城门口的“乱党”,便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陆子轩。
可是现在他走了,先是芙蓉,再接着是陆子轩,短短十二个时辰,他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
他想大吼,可是嗓子像是堵住了一般,他默默地捡着地上的木柴,动作缓慢无比。终于,他捡完了所有木柴,然后蹒跚离去。
“真是……一个怪人。”见陆羽离去,被木柴击中的人这才缓过神来,暗自嘀咕。
走出城门,走至一处无人的地方,陆羽猛地抛掉木柴,展开轻功,飞奔而去。
他走的很快,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飞掠,他一直跑,直至耗尽体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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