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的草蔓,瞧了瞧,随即回过身来,神色严肃的纵身上马,向萧枫等人喝道:“现在我们改道去泉州。”说完,就策马前行了。
众人被他这番奇异的行为,实是搞的犹如一头雾水,简直匪夷所思之极,原先讲的好好的,眼下就凭他一句话,就全然推翻。不过敬他是个前辈,想来他亦不会胡来,只得顺着心意,改道而行。
如此又走了几日,每当要到目的地时,流云剑杨士杰总是喝令改道而行;而每次听了他人的疑问,也总是支吾以对,要么顾左右而言它,要么就默默无语,只是一路急赶。起初众人尚且忍耐,可是次数一多,别说是小青了,即便是赵菀亦心下担忧。
一日正在道边休息,流云剑杨士杰查看了一块大石,正待他又想发话时,赵菀柔声的疑问道:“杨老前辈,难道文丞相发生了甚么事?为何我们老是要改道呀?”
流云剑杨士杰望了望她,突然双目涨红,谓然叹道:“公主,我也不想瞒你了,大宋完了……,整个天下都已被胡虏占领,我大宋已无片寸土地;现在惟有张元帅率着二十万军民,在崖山海上抗战。”说到这,只见他老泪纵横,手拭不止。
众人听到这霹雳般的讯息,陡然呆若木鸡,赵菀俏目一闭,顿时昏了过去,脸色苍白,骇人之极。小青在边上吓得大喊道:“公主,公主,你…你醒醒啊…呜,呜……”只见她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才好,登时也呜咽了起来。
幸好萧枫反应灵敏,急忙上前,抓起赵菀的柔荑,运起灵力缓缓的传了过去;小青本待喝他无礼,可是杨士杰拉住了她,并且以眼示意她不可妄动。过得片刻,赵菀在灵力的疗修下,渐渐的醒了过来,先是发觉玉手被萧枫按住,不禁羞涩不已,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嫣红,但想起国家衰败,母弟漂亡,又是涔涔泪下。
众人无法,只得任她哭泣发泄,小青也在旁边大声嚎啕,一时间,亡国灭种的哀意使得众人俱都悲泣不止。
过得片刻,萧枫见他们只是悲凄,手中长鞭轻击了一声脆响,朗声道:“诸位,现在不是我们痛哭的时候,只有快马加鞭的赶到崖山去,与张元帅共赴国难,救出太后和皇上,方是道理。”
众人听了,俱都暗道惭愧,寻思,自己还不如个马车夫,尽是沉浸悲痛,却是忘了还有大事未办。心念及此,众人拾掇悲意,重焕神采。
流云剑杨士杰更是纵声大笑,向着萧枫道:“好,好啊,我大宋有了你这等不畏生死,勇往直前的热血男儿,岂怕那亡国灭种,常言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日我杨士杰豁出一身胆,到崖山去找那胡虏们拼了。”说完,对着众人大喝道:“走,让我们去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罗氏三英与赵菀,小青也俱都大声的回道:“让我们去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随着众人的震天誓言,豪情壮志,一行七人缓缓的消失在了夕阳西下的天之尽头。
※※※
这日续向南行,走出百余里后,已是正午,赤日当头,虽在初春,亦觉炎热。正行之际,西南方忽地传来隐隐几声兵刃相交和呼叱之声,众人互相望了望,均各策马前行,向声音来处疾驰。
奔到近出,一看之下不由大吃所惊,密密麻麻的元庭骑兵足足有上万人,在骑兵的包围圈中尚有几个相互跳荡激斗的人形,此起彼伏的拼斗不止。定睛细看下,却是那些随着文天祥去驰援张世杰的武林群雄。
流云剑杨士杰大喝一声,驱着骏马,挥舞长剑,便跑了进去。本以为元兵定要阻拦,打算着须得一场混战,方能进入场中。怎料元兵瞧着有人杀来,竟是队形分开,自然的让出一条大路。如此萧枫赶着马车随着杨士杰,便一头冲入了元兵的包围圈。
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西首人数较少,十之八九身上鲜血淋漓,或坐或卧,有的委顿在地,有的依在他人身上。点苍剑派的剑主碧海翻浪剑郑起光,峨嵋道宗长老史瑞安所率的十二青年弟子此时也是虚弱不堪。惟有文天祥一人傲然伫立,恍如狂风劲雨中的不摇松柏,那么的风骨峥峥,令人油然而生敬意。
东首的人数则也差之仿佛,只是中间多了个蒲团,上面坐着一僧人,身穿红色僧袍。在袍袖上绣了三条颜色各异的花边,不到五十岁的年纪,顶冠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明珠宝玉,自然生辉。瞧得几眼,便让人心生钦仰亲近之意。
在那僧人旁还站着十八、九个年青僧人,打扮虽是相同,可面貌大都狰狞可畏,不似中土人士,想来这些人便是大元皇帝忽必烈从吐蕃国请来的喇嘛了。
这时广场中心仍有两人正在拚斗,一个是中土豪杰,一个是密宗喇嘛,各人凝神均在观战。杨士杰最为关心文天祥的安危,疾步上前,首句话就是问他是否有事。文天祥微微摇头,示意无妨,可瞧着马车进来,随即脸色大变,惶惶然的不知该是如何才好。
此时那中土豪杰手舞长剑,剑光闪烁,和那密宗喇嘛斗得甚是激烈,拳来剑往的,两人俱都丝毫不落下风。忽然那中土豪杰大吼一声,长剑脱手飞出,犹如一道匹练,向密宗喇嘛兜脸刺去。喇嘛侧头闪过,纵身跃上,一对蒲扇般的大手向豪杰印去,怎料那人并不闪避,兀自迎了上去,狠狠的抱住了喇嘛。
那密宗喇嘛从未遇过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不禁心下着慌,大手接连的向着中土豪杰的背上重重的击去。可那柄原先飞出的长剑,骤然间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反身刺回。喇嘛心知不对,可被那豪杰死命的抱住,一时也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的被那柄飞剑穿了个透心凉。
即便喇嘛业已被长剑插死,可那中土豪杰兀自不放丝毫,渐渐的嘴角溢血,脸色灰白,双目无神的望着文天祥,喘着气道:“文丞相,我,我没…丢…你的脸,这喇嘛可比我先…死…”说完,头一弯,身子伏下,与那喇嘛一起,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
众人瞧了,不禁悚然动容,纵然是元庭骑兵都为之唏嘘,个个心下暗赞不止。尤其萧枫,由于稍加犹豫了须臾,倏忽间情势竟是陡转直下,害得那大宋壮士枉送性命,心下更是自责愧疚。(ωωw^∪МDtxt^còm¥ūМdtΧt小说*下载)
文天祥双目噙泪,身子颤抖,哽咽着道:“好,好兄弟,生当作人雄,死亦为鬼杰,过会儿,为兄会来陪你的。”这时的他实已对胜利失去了希望,只是惋惜着这些热血男儿的生命;杨士杰在边上轻轻的搀扶着,生怕他受不了这打击,就此晕了过去。
这时从元兵阵里,一个身着文官朝服,腮下三屡黑须,方头大耳的中年人跺着方步,缓缓的走了出来,向着文天祥微笑道:“信国公,数年未见,风采不减当年啊!你可否还记得愚兄?”
文天祥听着对方有人向他说话,急忙遁声望去,一看不禁心头火起,‘哼’的一声,沉声道:“留梦炎,你还有脸来见我?你这不知廉耻的异族走狗,我大宋竟会有你这般寡义之徒,我文天祥竟也有视你为友的日子,我可真是瞎了眼了!”说完转过身去,再也不想瞧这卖国求荣的奸贼了。
这留梦炎是谁?此公不是凡人。想当初,他和文天祥,曾同为大宋的状元宰相。然而,两人位同,志不同,就是这个留大宰相,早在临安保卫战中,就伙同内奸陈宜中,暗里策划降元。为此,他极力干扰文天祥率军驰卫,而后又弃城、弃职逃跑。待到临安沦陷,他又拿家乡衢州作献礼,摇身变成了元朝的廷臣。
此次元朝丞相伯颜素闻文天祥的才名,又知留梦炎与文天祥本是好友,故而命他一同随军南下,瞧着机会就劝降文天祥,是以这留梦炎一瞧文天祥大势已去,就迫不及待地出来,推销他的不倒翁哲学。只盼能三言两语的说服文天祥,好在他那新主子面前乞得些奖赏。
这时留梦炎听了文天祥的话后,仍是不死心的道:“信国公啊,今日大宋已灭,恭帝废,幼帝崩,天下已尽归元朝,你一人苦苦支撑,又有何用呢?那草木,诚然还是赵家的草木,那日月,却已经是忽必烈大汗的日月了。我瞧你不如就降了吧!我会替你在大汗面前说些好话的。”
不识相的留梦炎兀自摇唇鼓舌,聒噪不已。文天祥不禁怒火中烧,他霍然回身,戟指着留梦炎痛骂道:“你今天来,就是给我指这条出路的吗?你这个卖国卖祖卖身的奸贼!你,你身为大宋重臣而卖宋,可是卖国?身为衢州百姓而卖衢州,可是卖祖?身为汉人而卖汉节,可是卖身?……”
这番话骂得是畅快淋漓,周围众人,即便是元兵亦是用极其鄙夷的目光望着留梦炎,委实羞于为伍。
“你、你、你……,老夫本是一番好意,你不听也罢,凭什么要血口喷人?”留梦炎饶是厚脸昧心,也搁不住文天祥这一番揭底剥皮,瞧着众人的眼光,当下脸上红白乱窜,低头鼠窜而去。
大宋一方的众人瞧了不由哈哈大笑,就如打了一场大胜仗般的兴高采烈。
萧枫心下寻思道:原来语言亦能攻击敌人啊!!!
第二四章 碧血丹心(四)
大宋一方的众人瞧了不由哈哈大笑,就如打了一场大胜仗般的兴高采烈。
萧枫心下寻思道:原来语言亦能攻击敌人啊!!!
就在众人仍是兴奋万分,喜笑颜开时,那盘坐在蒲团上的老年僧人,‘呼’地站了起来,瞬时一股铺天盖地的庞大力量,直压得众人说不出话来,只觉口舌干舐,心脏急跳,好似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了一般。众人脸上,涔涔的冒出了冷汗,那马车也是‘吱咯,吱咯’的发出了不堪抵压的异响。
文天祥更是不堪,虽说他一身傲骨,可是他却没有半分武力,在这威如山压的力量面前,已然面如白纸,鼻腔出血,双腿不断的抖动着;但他不愧是大宋,光耀后世的忠义贤臣,尽管如此,他仍是咬紧牙关,死命的挺直了身躯。紧握双拳,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沁出了鲜红夺目的血丝。犹是悲壮万分。
赵菀望着这些浴血湿衣的武林群雄,明知无力反抗,仍在那奋力的抵挡,美丽的眸子里,禁不住流下了激恸的泪滴;眼前的一切,仿佛是静止的时空;又好似凌烟阁里的历史画卷,显得哀情漫溢,凄怆感人。不由得转首回望,凝视着此刻意态悠闲,站在一旁的萧枫。心怀歉疚,直觉是自己害得他被牵入了这必死的局面。
流云剑杨士杰缓缓的看了下周围众人,寻思:眼下点苍剑派的剑主碧海翻浪剑郑起光,峨嵋道宗长老史瑞安,鹿门寺的方丈觉空大师,俱都无力再战,惟有自己尚有一拼之力,看来只有尽诸天命了。思至此,怒吼一声,长剑舞动,化作一片祥云,缭缭绕绕的就向那番僧,刺了过去。
就在他扑去的同时,众人陡感压力大松,不禁各自长舒一气。
但见那番僧,此时脸上始终慈和微笑,显得深有会心,轻轻的伸出右手食指,轻柔无比的微微弹出,就像是要弹去鲜花上的露水珠,却又生怕震落了花瓣。那徐徐的一指,悠悠的刺向了那朵星云,恍如噩海里的定海神针,瞬时那狂涛骇浪,化为平面水镜;那缭缭绕绕的祥云,登时絮絮散开;手指尚且不罢休的直直的扎向了杨士杰的面门。
不堪一击,竟是不堪一击?众人与流云剑杨士杰,此时的脑海里,一同浮现出了这一令人难以相信的疑问。每个人都觉得‘抨抨抨’的心儿乱跳,恍如梦境。
流云剑杨士杰刹那间但觉万念俱灰,从未想过自己一生数十年的苦修,却是挡不住别人的轻轻一指,眼下就算想闪开,亦是无能为力,仿佛被禁锢住了一般,不觉中闭上了双眼,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番僧那必有所得的一指在行进中,忽然发觉前方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抵御住了自己的‘莲花指’。即便是运尽全力,也不可得,不由脸色微变,当机立断的收了指势。望着眼前连他亦不知,是何时到的场中的一个年轻人。
杨士杰本是闭目待死,可等了许久,兀自没事,不由睁开双眼,却是瞧见那神秘的马车夫。此时竟然与那番僧面对而立,且从他身上散发出了自己熟悉的威压气息,一时笑逐颜开,大笑道:“萧大侠,当真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哈哈,这下,我大宋有救了!!!”
武林群雄拭了拭自己的眼睛,兀自不信眼前的骤变;赵菀紧握着小青的纤手,望着状若天神的萧枫,止不住的喜极而泣。
番僧沉沉的道:“施主何人?老衲八思巴,密宗萨迦派的宗主。”他晓得要问人家来历,首先亦得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由于他时下已视萧枫为他平身最大的对手,是以一点都不敢马虎。
萧枫淡淡的道:“我以前也有个密宗的朋友,他叫咯巴,你认识么?”他怕眼前这番僧和咯巴有所渊源,倘若打伤了他,岂不大水冲倒龙王庙。
八思巴听到萧枫的问话后,更是骇异,要知这咯巴可是密宗格鲁派的宗主,当时在世时,威震全藏,是密宗内神一般的人物,三十年前,圆寂在黄教圣地布达拉宫,又据说已然肉身成佛。眼下这年轻人却说认识他,那么他的岁数……
心念及此,更添小心,不敢再称老衲了,即忙恭敬的回答道:“咯巴大师乃是我密宗的大贤,小僧三十年前,得幸大师指点过一二,故而大师可算的上小僧的半个师傅。”这番话说的却也是真,当年咯巴在萧枫下落不明后,便回到了吐蕃,在一次密宗论佛大会上,见到八思巴,觉得这个年青僧人,未来必定不凡,便传了些格鲁派的诀要给他,望他能合两家之长,重显密宗的昔日辉煌。
而这八思巴果然也未辜负咯巴的期望,在神功大乘后,即受聘于元朝皇帝忽必烈,封为当时疆域最大帝国的“护国法师”,并受封为“帝师”赐玉印“命统天下释教”,即管理整个帝国的佛教事务,并协助朝廷管理吐蕃,统领吐蕃十三万户。
八思巴遵忽必烈所嘱,在吐蕃清查户口,制定法律,在萨迦正式建立起与元朝其它行省相同结构的地方政权,八思巴成为了隶属于元朝中央政府的吐蕃地方行政首领,萨迦派的势力自此也达到了鼎盛时期。与此同时,密宗也相应的达到顶峰。
萧枫“哦”的一声,随即又说道:“在下萧枫,大汉子民,为保这大宋武林的元气,不得不向大师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