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朔呵呵笑着,身影一闪已到顾怜面前,他的脸凑过来,近得顾怜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他漂亮的眼睛笑成一弯新月,道:“我可以无耻给你看。”他说着,猛地把顾怜拽进怀中,迅速的封住她的唇。
“唔唔!!”顾怜惊叫一声慌忙去推他,洛朔根本不给她机会,另一只手抓住她抬起的手,趁着她张嘴的缝隙攻占她的唇齿。
顾怜急得要去踹他,他突然松手,身影一闪早早的退后躲开,笑眯眯的摇着扇子道:“端流山庄最美的莫过于红馆的曼珠沙华,夫人一定要去。”他说完不等顾怜怒骂就消失不见。
说不出的悲凉
一旁的水妖和小厮鼓掌,啧啧称赞:“不愧是我家公子,袭击偷吻躲开一气呵成,啧啧……”
顾怜闻言,黑着的脸色更加难看,嘴角一阵抽搐,水妖见状识趣的闭嘴,纷纷岔开话题。
“哎呀,夫人,我也听人说端流山庄的曼珠沙华值得一看,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顾怜无心再去看什么曼珠沙华,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道:“我累了,回去吧。”
端流山庄夜如白昼,这里一天到晚都有影子护卫巡逻,山庄内每一个角落都点了灯,整个山庄灯火通明,端流山庄有个规定,晚上不熄灯,这是旬家世代传下的规矩,有人说这灯其实是个阵法,因为旬家杀了不少妖魔鬼怪,到了晚上怕妖魔捣乱才布下的这个阵法。也有人说是因为旬家要练功,才点这么多灯。顾怜思来想去,只有第一个理由才最说得通。
旬家世代除魔,一代传一代,不知聚集了多少戾气,如果没有阵法,那些前来寻仇的妖魔早就搅得天翻地覆了。
时值二月,本是天寒地冻的季节,端流山庄内却热得厉害,顾怜根本就睡不着,推开窗子看月色,水妖们怕顾怜寂寞于是编了一套舞跳给顾怜看,那是现下最流行的,据说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顾怜看着,恍惚间看到了卫国的影子。
一舞毕,顾怜端着茶吹一口氤氲而上的热气,漫不经心的问:“这是什么舞,怎么跳得让人觉得难过。”
水妖们纷纷闭嘴不敢说,顾怜抬头,狐疑的看她们,平常这个时候她们都会叽叽喳喳的说起来,现在是怎么了?
“怎么不说了?”顾怜问。
水妖们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一个水妖站出来,道:“这是公主替嫁那天顾孝王编的舞,后来被改了一些,百姓称这为‘亡国舞’。”
顾怜端茶的手一颤,离开卫国已经几个月了,她以为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可是当水妖们提起来,她心口还是狠狠的被刺痛一下,迅速的低头,垂下眼眸。
“以后,这个舞,再也不要跳了。”顾怜轻声道,声音中说不出的悲凉。
旬薰的挑衅
水妖们纷纷闭嘴,静静的缠绕在顾怜身边,窗外,一队队影子护卫走过,为首的是七月,路过顾怜的窗口,他停下,漆黑的树影下扭头看顾怜,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因为那一曲亡国舞,顾怜再也没有心情欣赏月色了,早早的沐浴转身关门准备睡觉,才转身,门突然被撞开了,旬薰大步踏进来,盛气凌人,手中拎一条九节鞭,挡在了门口。
顾怜回头,见是那日和洛朔在街头的少女,她不由皱眉。
她来这里做什么?
旬薰高傲的抬起下巴看顾怜,毫不客气的问:“你来我端流山庄做什么?难道不知道不请自来是不受欢迎的吗?!”
顾怜神色不变,淡淡的笑着,道:“是旬庄主留我下来的,小姐若是有任何意见,我这便去向庄主辞行。”
旬薰冷哼一声走进来,拎着鞭子围着顾怜踱步,上下打量她,她怎么看都不服气,论姿色她自认为不输给顾怜,论相识,她比顾怜先认识洛朔,可是,洛朔偏偏选了这个女人。
“少拿爷爷压我,我讨厌你,识趣的你最好离开端流山庄,洛朔现在可能是喜欢你,可是,未必将来是,一直是,有一天他不喜欢你了,你就什么也不是了。”旬薰冷傲的说。
顾怜微笑不变,静静的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彼此彼此,洛朔喜欢不喜欢我,于我都没有关系。小姐大半夜来到客人房间就是来挑衅的么?”
旬薰语结,顿了顿,扬起脖子道:“你是宾我是主,不过是路过这里,过来看看而已。”她说完,摔袖转身离开。
在顾怜这里,她占不到便宜。
顾怜对旬家的印象一下子差到了极点,旬家是名震天下的降魔世家,无论从前是多么光明磊落正义大方,到了现在,也变得盛气凌人,孤傲跋扈。
这一夜,顾怜睡得不好,因为洛朔的话她放在心上,总是担心会出什么事。
第二天清晨,水妖们破天荒的没有出现在顾怜床前,纷纷跑到了顾怜门前的院子里,只见院子里一棵大树上,七月被吊在树上,遍体鳞伤,旬薰翘着腿躺在摇椅上,吃着橘子冷眼欣赏树上的七月。
旬家的妖怪
“你说这个大小姐要做什么呢,七月哪里得罪了她吗,她要这样惩罚他。”
“我看呐,一定是七月没有听从指挥,旬家从来不体罚影子护卫,除非是他们犯了错,可是,一般情况下影子护卫如果是犯了错,旬家会毫不留情的毁灭了他们的。”
对于旬家来说,影子护卫一旦出现异常,拥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会毫不留情的被毁灭。旬家可以轻易的创造另一个影子护卫出来,因为轻易,对于他们来说,影子是最卑贱最廉价的。
水妖们聚集在顾怜门口议论纷纷,丝毫没有注意已经起床的顾怜,顾怜走到门口,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夫人醒啦,快来看,旬家大小姐要杀影子护卫了。”一个水妖兴奋的说。
顾怜抬头看去,呆住,怔怔的看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七月。旬薰扭头,见顾怜已经醒来,她抬起茶杯细细的喝一口,懒懒的吩咐一旁的影子护卫:“给我打,往死里打。”
影子护卫们举起鞭子,狠狠的抽打七月,七月面无表情的被打得摇晃,却始终一语不发。
在他们的意识里,主人说的话是不可违背的,即使让他们去死。
顾怜顿时明白,旬薰这样是做给自己看的,可是,为什么选中七月?
“住手!”顾怜冲过去,挡在七月面前,扭头问旬薰,“大小姐教训下人我原本没有资格过问,只是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惩罚他。”
旬薰起身,甩了甩手里的九节鞭,道:“夫人错了,这不是惩罚,是鞭杀,要这样一寸一寸打烂他的肌肤,这鞭子上是浸了毒的,毒入骨肉,他身上的肉会一寸一寸烂掉,然后死掉,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顾怜心中一寒,旬薰的手段太残忍了,她隐忍着怒意问:“他犯了什么错,你要杀了他。”
旬薰停下来,扭头看顾怜,微笑道:“夫人可能不知,影子护卫是不能有名字的,一旦有了名字就有了灵魂,有了灵魂的影子护卫不再是简单的影子,而是妖,旬家乃降魔世家,经由旬家诞生的妖魔和你身边那些下三滥的水妖不能比的。旬家绝对不会创造出妖怪来的。”
拥有灵魂的傀儡
顾怜怔住,猛地想起来,在进山庄的时候,七月引着她去见旬翁,她给了他一个名字——墨。
旬薰见顾怜不说话,于是扭头,狠狠的对影子护卫道:“给我打,狠狠的打。”
顾怜猛地回神,冲过去拦住影子护卫,扭头对旬薰说:“他并没有接受我的名字,就不能算。”
旬薰咯咯笑起来,天真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道:“夫人太天真了,从你给了他名字的那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把夫人请到一边去,不要妨碍了我执行家法。”旬薰笑着,扬起鞭子一鞭狠狠的打在七月身上。
顾怜被影子护卫强行拖到一边,眼看着七月就快要被打死了,顾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个水妖跑到顾怜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稍安勿躁,奴婢已经办妥了。”
顾怜正诧异,突然院子的另一边传来敲锣叫喊声,是旬薰的闺房着了火。
“救火啊,救火啊——”
旬薰扭头看去,见自己房间着火,惊得丢下鞭子急忙跑过去,影子护卫留在原地,没有旬薰的命令,他们一动不动。
待旬薰走后,顾怜迅速的跑过去解下七月,七月坠落在地上,血打湿了衣裳,水妖围过去,怜悯的看七月。
“你快走吧,旬薰若是回来了,会杀了你的。”顾怜焦急的推着七月。
七月一动不动,道:“没有主人的命令,属下哪里也不去。”
顾怜忘记了,影子护卫的忠心是永远不会被撼动的,即便主子要杀了他。
水妖叹息一声,劝顾怜,道:“夫人死心吧,他是不会走的,他是旬家的影子护卫,对旬家忠心不二。”
顾怜不知旬薰何时会回来,可是,七月不走,他一定会死。
“墨,现在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离开,你的名字是我给的,你的性命是我救的,给了你名字就等于给了你灵魂,我就是你的主人,现在我命令你,离开。”顾怜厉喝一声,命令他离开。
她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可是,事到如今,她只能试一试。
七月身子一怔,似一具被抽空灵魂的傀儡,良久,他低头,单膝跪下:“是,主人。”说完,他敏捷的跃出墙去,消失不见。
这局,我输了
七月已经不再是旬家的影子护卫了,顾怜给了他名字,给了他命令,从今往后他便是墨,顾怜的影子护卫。
顾怜放走了七月,消息很快传遍了端流山庄,旬薰一状告到了旬翁那里,旬翁正与洛朔下棋,旬薰跑过去气愤的讲了原委,洛朔举着棋子的手僵住,凝视着棋盘一动不动,旬翁看一眼洛朔,淡淡笑着。
“洛朔,该你下子了。”旬翁微笑着说。
洛朔手里的棋子收回头,抬头看旬翁,笑道:“这局,我输了。”
旬翁呵呵笑起来,起身去找顾怜。
顾怜被影子护卫押到了旬家大堂,旬家上下都来了,旬飞扬最先一个踏进门来,看顾怜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对于逃跑的七月,他更看重将要受到惩罚的顾怜。
旬家历史上只有一个影子护卫逃走过,有了灵魂的影子护卫成了妖,杀回端流山庄,给旬家带来巨大的打击,由影子护卫变成的妖魔比普通妖魔更加可怕,因为他们出身在这个血脉里继承了降妖除魔能力的旬家。
自第一个逃走的影子护卫后,旬家时刻谨记,不敢给影子护卫名字,一旦发现影子护卫有异常,必定会杀无赦。
可是,顾怜放走了一个影子护卫,即使之前他没有接受顾怜的名字,可是,到最后他承认选择了她为主人,那么证明他已经拥有了灵魂,而且身体与灵魂融洽得很迅速。
旬家上下都来看一看这个闯了弥天大祸的客人。
旬翁还没有来,端流山庄各长老都来了,旬飞扬作为少庄主坐在堂前,幸灾乐祸的看顾怜,道:“你可知道,这一次你闯的祸就是死一千次也无法弥补。”
顾怜问:“在你们眼里,影子护卫只是傀儡,你们对他们,难道就从来没有感情吗?没有感情的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追着顾怜过来的狼妖听见不乐意了,道:“我们也是有感情的,或者夫人应该说他们连我们畜牲都不如。”
“你!”旬飞扬被狼妖气得拍案而起,稚嫩的脸上布满愤怒,咬牙切齿的指着狼妖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不要落在你小爷手里,不然小爷我一定杀了你!”
我以性命担
狼妖后退一步,低声咆哮,却不敢再说话。有水妖看不惯旬飞扬的霸道,忍不住嘀咕一声:“就会呈口舌之快,如果苏沽在这里,一定能把他气得跳楼。”
在长生宫的那段日子,水妖们时常和苏沽斗嘴,都不是他的对手,在水妖们心中,苏沽算是天底下最会耍嘴皮子的鬼了。
突然,屋子内的人都安静下来,身后一行人走进来,顾怜回头,为首的是旬翁,他身旁左边是傲气凌然的旬薰,右边是风度翩翩的洛朔。身后是大队的影子护卫。
洛朔与顾怜擦肩而过,他低声留下一句:“你放心,有我在。”然后若无其事的跟着旬翁走到堂前。
端坐在堂前的旬飞扬慌忙起身让座,请旬翁上座。旬翁坐下,依旧是笑脸迎人,道:“夫人可知道你放走的会给端流山庄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顾怜道:“我犯下的错,我愿一力承当。”
旬翁呵呵笑起来,道:“恐怕这个责任是你承担不了的,影子护卫一旦有了灵魂就不再是影子护卫,脱离了旬家的束缚他们会变成凶残的妖魔,你能保证七月日后不会变成妖魔,杀回端流山庄吗?”
顾怜道:“我以性命担保。”
旬薰冷笑一声,道:“你以性命担保?你的性命还不如端流山庄一棵树值钱。”
“墨已经认我为主,我说的话他不会反抗。”顾怜很有信心的说。
听见她的话,旬翁眯起了眼,洛朔悄无声息的打开扇子摇起来。
名字对于妖怪来说很重要,无论是人的名字还是妖的名字,其中都蕴含了力量,顾怜给七月的这个名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七月争气,日后恐怕会成为了不起的妖魔。
“墨……时间最强大不可逆转的力量就是白天和黑夜,最纯粹的就是黑白,墨……好名字。”旬翁笑着,可是那笑声里再也听不到一丝笑意,倒显得有些森冷。
旬薰道:“现在他会听从你的话,一旦灵魂成熟,难保你还能驾驭得了他,再说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利用他打击我们端流山庄呢。”
他还是比不过他
旬薰的话有些强词夺理了。
顾怜道:“你要如何才相信我?”
旬薰转身拔出影子护卫腰间佩戴的刀,丢在地上,冷冷的对顾怜道:“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不是说一句负责就能完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你哪只手放了七月,就留下哪只手。”
小厮气得上前,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若是双手放的,难不成双手都要砍下来?”
旬薰冷笑一声,道:“只要你们一双手,算是便宜你们了。”
旬翁不语,有意放纵旬薰的霸道,旬飞扬皱眉,扯了扯旬薰的袖子,低声道:“姐,是不是太狠了,她是人……”
在他看来,旬薰时常拿影子护卫出气,虽然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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