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陷入回忆时,才会偶尔露出快乐的笑容……
姬近枫对着萧漠风沾了泥土的靴子皱了一下爱眉:“小心,不要弄花了地板……”印象中,慕容清雅十分爱洁,不管在什么时候哪怕是身陷险境都会打扮的纤尘不染。
姬近枫走到烛台前,熟练地。刮去上面残留的烛泪换上新的蜡烛,并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清雅怕黑,他不知道当年因为什么原因让她这样连死都不怕的女子居然会怕黑。但他知道,慕容清雅每次睡觉从不会熄灭蜡烛,一旦蜡烛熄灭她就会睡得急不安稳。
所以,每天夜里他都会悄悄的从。窗台飞进来,像这样无声无息的将快要燃尽的蜡烛换成新的。这一些他不敢让其它下人来做——以慕容清雅的武功,要是换成别的人她一定会被脚步声惊醒吧?
十年未见,他现在所能为她做。的,也只有换去残烛这么微不足道而已……
“教主,赫连堂主匆匆外出,她叮嘱过属下——”萧漠风壮。着胆子想再提醒一下教主大人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却再一次败在教主大人莫名其妙的微笑下。
教主根本没听见他所说的话,更确切说,他现在根。本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就像当年他被打得吐血不止那时的情况一样。微笑的凝视床上的雕花,思绪仿佛又飞到了很远很远……
萧漠风不敢动,现在惊扰到姬近枫的下场很严。重,姬近枫也没有动——他现在仿佛已经被隔离在尘世之外,萧漠风甚至怀疑,现在就算是江湖上一个三流高手现在都能置他于死地。难怪赫连堂主临走时,再三叮嘱他要照顾好教主,说得好像托孤一样,原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新换上的蜡烛。慢慢的变短,一点一点的融化,燃尽。最后,一直到清晨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就在萧漠风快要以为自己会变成塑像的时候,伟大的教主大人终于动了一下,从他的好梦中清醒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果然,姬近枫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他能不在吗?他刚跨进来一只脚,教主大人说不能弄脏地板,所以他就保持单脚站立到现在,要不是他武艺高深,他的脚非就这样站废掉不可。
“属下有事跟您禀报。”被人忽略的感觉真的好糟糕好糟糕,他现在真的好佩服好佩服赫连堂主,居然有耐心陪在这样的主子身边那么多年还那么适应良好。
是他又走神了吗?
姬近枫按照脑袋摇了摇头,没办法啊,他刚刚换完蜡烛,不小心瞄了床上一眼,便在一次无可避免的想到了她……
那一夜,他打开窗户时风不小心吹灭了蜡烛,他准备迅速拿出另外一根蜡烛点燃时。原本还睡得好好的慕容清雅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娘,好冷,清儿好难过好难过……”
因为她这个不经意的碰触,他激动地差点拿不稳手中的蜡烛。他深吸一口气,就最快的速度点燃了蜡烛,照亮一室的温暖:“清雅,到底你为什么那么怕黑?”
手不舍的隔着空气触摸她的脸庞,却终究不忍心打扰她的安眠——清雅,此时的你,就算是在梦中,也不是他所能触摸的。他知道他在她眼中已经是一个大魔头,他知道她根本不愿意他触碰她的任何东西。
“不要怕,我在。”伸出去的手在她的面容前流连无数遍,却终究狠心握紧手打算放手。“我在门外陪你,好吗?”
强迫自己转过头,他刚站起身,手却被牢牢的握住——慕容清雅突然就像已经感应到他想要离去一般,猛地抓住他的手,就像是她平生仅有的救命稻草一样牢牢的抓住他的手。她抓的那么紧,那么用力,用力到就算是他,也被她这股力道将手捏得生疼!
“不要——走——不要……”
月光如雪,映着他此刻苍白的脸——慕容清雅,事隔十年,你又一次拉住了他的手,你居然再一次告诉他不要走!你自己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可知道,他差一点就要经受不住你的诱惑,差一点就想答应你,永远都不放开你的手?!
可是,他恨自己的清醒,因为他知道,十年后的你,只有可能在梦中才会牵起他的手……
“我不会放,我死也不会放手,”泪水滴在与她交握的手上:“除非你先甩开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是的,他永远都不会放手,却也知道,你一定会甩开他的手!
那一夜,他就这样被她握着手一直到天亮,也就因为这个,他现在已经克制不住自己,总是站在这床前,一发呆就是一整夜——想象着,她依然在这里,躺在这里紧握他的手,说好了死也不会放开……
“教主,你没事吧?”是他花了眼吗?他居然看到了教主的眼睛闪着泪光——一定是他看错了,想当年教主被一剑穿胸,魔医不得不用烙铁为他止血时,也没见他掉过眼泪,此刻怎么突然会哭呢?
他萧漠风平生最佩服两个人,一个人就是目前一肩抗下魔教大小事务,巾帼不让须眉的他们的老大赫连堂主;另一个就是面前这位可以让他们英明神武的老大爱的死心塌地,武功盖世的教主大人。不过现在好像又要多加一个,那就是当年可以将他们老大爱的死去活来武功盖世的教主大人打得半死不活的白道第一高手——慕容清雅。
现在他最佩服的人看上去好像好伤心,而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才好,他着急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您是因为慕容清雅逃走这件事吗?不要紧的,慕容清雅确实厉害,但是赫连堂主也不是泛泛之辈。教主你放心,赫连堂主已经追了出去,属下相信赫连堂主一定能替教主一雪前耻!”
“你说什么?”他命令过赫连平夏的,谁也不许追,她竟敢抗命?
好恐怖的眼神,下一刻萧漠风就被姬近枫卡住了脖子:“赫连平夏什么时候走的,往哪一个方向?”
他——他闯祸了,他好像记得赫连堂主说过,此行危险,千万不要让教主知道之类……
“她——她、她……”萧漠风犹豫着——教主好像好生气,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处罚赫连堂主啊?
“说!”左手扣住他的脖子,右手蓄满内力悬在他的天灵盖上方。“不说,本座现在就宣布赫连堂主是本教的叛徒!”她好大的胆子,连他父亲都不敢动慕容清雅,她居然敢抗命,还敢瞒着他……
赫连堂主,对不起啦!你会不会受罚他是不知道,他现在就知道他就快被狂怒的教主大人当做炮灰给毙了:“君山,堂主去了君山,慕容清雅现在就在那里!”
下一刻,萧漠风被狠狠的丢出门外:“滚出这里,再敢弄脏这里,杀无赦!”
“是,属下知道了!属下再不敢了!”萧漠风好不容易抬起头,发现屋子里那还有姬近枫的影子,恐怕他再将他丢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飞出门外,直奔君山去了……
完蛋了,他这下子真的是闯下大祸了!
东兴湖畔。夕阳西下
一群人簇拥着一定软轿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来到这个洞庭之滨的小镇上。在简单的稍作休息之后,一个魁梧的大汉来到轿子前:“义母,我们住一晚在赶路吧!儿子担心您老的身体会受不了。”
轿帘被掀开一角,露出枯瘦的手臂:“少涵,你又不知道你兄长那优柔寡断的性格,他这些年还一直在念着那妖女,他打量着我不知道是吗?”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大哥是个明白人,不至于那么糊涂的。”凌少涵奉上水跟食物:“再说,那个妖女早已没了武功,现在被困在君山等于是走上绝路,跑不了的。母亲你就算晚一天上山,休息一下又何妨?”
“何方?”轿中的老妇发出刮沙一般的恐怖笑声:“慕容清雅,杀我夫君,害得我整整十年要与床榻为伍,别说一天,就算一刻我也不愿她多活!”
“可是夜深露重,您的双腿又不便,儿子害怕……”凌少涵还试图阻止。
“少涵,为娘知道你是心疼为娘残了双腿。哎,少浩要是有你一分孝顺该多好!”她残废了十年,儿子这些年只知道练武做生意,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反而是这个她十年前随随便便捡回来的义子。
“兄长是胸怀大志之人,哪像我,没有出息除了伺候您也不会干别的。”大汉憨憨的笑了一下。
“别提你兄长,提到他我就来气!”手握住自己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腿,老太太脸开始变得扭曲:“没用的东西,居然让那个贱人到现在还活在这个世上!”
恨恨的放下轿帘:“现在就走,我要亲眼看着那个贱人死,我要亲眼看见我的浩儿杀了她我才能甘心!”
正文 五十六、**意无价
五十六、**意无价
峨眉分水刺急速的飞向慕容清雅,再离她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被她险险的避过,而她,也因为失去重心而重重的倒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住身子。
“清雅!”陆远之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在跟卯蚩都兰对打,居然在中途撤回招式,急急的向身后的慕容清雅奔去。“你怎么样!”鲜血缓缓地逸出嘴角——刚才他再回身的时候,被卯蚩都兰乘机打了一掌,可笑的是直到鲜血溢出他的嘴角,他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中招了。
慕容清雅挥开他要搀扶她的手,眼睛直直的望向那个刚才差点要了她性命的女子:“池——晚——瑾!”她可以忘记当年慕容山庄的大战,可以忘记自己亲生父亲的暗算,却绝不会忘记——就是这个女人,这个被她所救却恩将仇报夺她丈夫,陷她于不义,更一手将她推进火坑的女人:“池——晚——瑾!”
本来她成清醒到现在,全凭当时卯蚩都兰输给她的一点内力维持,可现在她体内为她续命的内力即将耗尽,而她由于情绪激动,更加速了她体内含毒的爆发……
“清雅,清雅你不要激动,清雅!”再一次被她推开的凌少浩心痛的看着趴在地上紧捂着自己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的慕容清雅:“你现在不能动气,你不能——”
“滚!”她好恨,好恨好恨!
为什么她一世的努力,却偏。偏要付诸东流?池晚瑾的武功是半路出家,她现在只要有当年武功的十分之一,都可以杀了她为自己报仇!
可是,现在的她,居然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现在只能这样卑微的,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地上,匍匐在这一对忘恩负义的狗男女脚下!
“凌少浩,她的真气就要用完了,。她现在要是睡过去的话,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醒来。”卯蚩都兰像是在讨论今天的空气一样说着毫不关己的话:“你必须给她续命,除非你愿意看着她就这样长睡不醒……”
你必须给她续命,除非……
这话好熟悉啊,就像十年前,同样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名女子,好像也对他的妻子说过同样的话……
那是慕容清雅在苗疆的最后一战,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惨烈,却是步步惊心!
“慕容清雅,你好大的胆子,我真的没想到三日后,。你居然还敢来!”当年的卯蚩都兰,美的跟天上的仙子一样,却被世人称作为妖女。
“解药。”慕容清雅放下凌少浩,开门见山的说道。
卯蚩都兰看了。一眼嘴唇乌青,几乎被折磨的精疲力尽的凌少浩:“怎么样,为情所困的滋味好受吗?”
“不好受,不过滋味也不错。”他看向慕容清雅——连日奔波她的脸色也不比他好到哪去,再加上身上的毒限制了她的内力,她现在可以赢的几率几乎渺茫。
“滋味不错?”嘴硬的男人,她喜欢,她很想看看,他到底能有多嘴硬:“那是因为你没尝过更高级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双手齐出,漫天暗器飞向那时慕容清雅的位置。“清雅——”凌少浩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是毒蛊又一次发作了,明明出发时慕容清雅已经用内力帮他压制下去了啊?或者是,他知道慕容清雅刚刚才为了他浪费了那么多内力,他知道她现在轻功已经没有那么飘逸,知道她未必能躲得过那么多暗器,所以——
情蛊,因情而生,他现在满心的担忧,又岂是说压制就能压制得住的?
“怎么样,滋味比前几日要难过的多吧?”本来还在得意的卯蚩都兰发现慕容清雅居然又一次躲过了她的暗器,好胜之心让她心生一计:“慕容清雅,你不是很宝贝他吗?”
本来窄小的袖中突然飞起一个东西,直飞向已经捂着胸口无法躲避的凌少浩。
“少浩,快闪!”没想到她会突然对自己以外的人下手,慕容清雅飞身赶过去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长剑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将那个东西切成两半……
没想到,那被切成两半的东西居然好像还活着,其中一半居然掉转方向袭向身子还悬在半空的慕容清雅,而另一半仍旧飞向跪倒在地上动惮不得的凌少浩。此时慕容清雅手中已经没有剑,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内力震碎那东西,可是她现在的内力已经不到往日的三成!
“清——雅——”凌少浩的眼睛里几乎淌出了血泪——他眼看着慕容清雅在最后的时刻出手震碎袭向他的东西,确任由自己被那个东西击中,再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双头蛊蛇……”那半截蛇的尸体居然还死死的咬住慕容清雅的肩头,像一件饰品一样挂在她的身上摇晃:“苗疆果然多的是奇珍异宝,清雅佩服!”
纯金色的蛇的尸体挂在原本穿的纤尘不染的她身上,配上半截尸体上滴落下来蓝绿色的血,居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残虐的美……
但是这种美凌少浩根本没有心思欣赏,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纯金色的蛇,慕容清雅说那是蛊蛇,而这种蛇又出现在苗疆圣女的身上,就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
“五爪金龙,这就是五爪金龙!”
幸亏这次咬你的蛇不是传闻中最毒的五爪金龙,否则就算我肯舍命为你吸毒,你只怕也活不了……
当时他是把这句话当做玩笑话来听的,没想到现在他真的遇到了五爪金龙,没想到咬的人还是慕容清雅!
“没错。”笑吟吟的撩了一下发梢:“慕容清雅,你死定了。”
“不——”慕容清雅没有多大反应,反应最大的反而是凌少浩:“清雅,不会,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为救他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她居然任由这么毒的东西咬到自己?他当时不认识五爪金龙,慕容清雅应该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