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日来找本王,可有何事?”慕容凛的语气虽然平淡,可眉宇间却笼罩着急色。他真恨不得马上把柳夫人打发走,好进去陪着烟如丝。
“听说烟王妃病了。”
柳夫人脸上并无挖苦质问之色,慕容凛倒有些发懵,不明白柳夫人到底何意。
柳夫人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王爷,可否让我见一见烟王妃?”或许见了面,她就能死心了。
慕容凛挑起眉梢,面露愠色,“据小王所知,夫人和王妃并不认识,何以提出如此要求?”
“这……”一时间,柳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切不过是源于隐隐的一个想法,根本没有任何根据,或者说是她本能地不想接受女儿死去的事实,所以才有这等妄想,可慕容凛又如何能明白一个母亲的心?
“王爷,看在小女和王爷的那段缘分上,请你让我见王妃一面,我保证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也不会说什么不适宜的话。”柳夫人恳切地道。
慕容凛嗤笑一声,“夫人连具体原因都不愿意说,又让本王如何相信?既然夫人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那就请回吧,王妃身体不佳,需要静养。”
说着,慕容凛站了起来,长袖轻拂,大有驱客之意。
柳夫人讪讪凝眉,旋即凌声道,“坊间纷传王爷天煞孤星之言,我不知道我女儿是不是因此而逝,所以想见一见王妃,求证下,看坊间传闻是否属实。”不管怎么样,她今天都要见到烟如丝。
慕容凛冷冷地哼了声,阴恻恻地道,“原来夫人来这是想兴师问罪。”
“不敢,”柳夫人微微低头,不卑不亢,“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母亲,想要弄清楚女儿死的真相,何况既然王爷如此爱烟王妃的话,就更应该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以免烟王妃落得和小女同样的下场。”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悸动
不大不小的声音尽数传入了正聚精会神偷听的烟如丝耳中,她微微地蹙眉,泛起一丝不悦。听柳夫人这口气,意思是最近郡城都疯传凛是天煞孤星这事,这样的流言说重不重,可说轻也不轻,总归对声名不好,看来十有八九又是慕容辽搞的鬼。
烟如丝面露狠色,暗自哼了声,想起这次受伤之事,心中更是忿忿。早晚有跟慕容辽算总账的一天,到时候定要叫他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她烟如丝可不习惯吃亏,她只知道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小狸,去跟王爷说声,请柳夫人进来。”烟如丝瞥向小狸,沉声吩咐。看柳夫人那架势,见不到她怕是难以罢休的,见见也好,正好劝劝柳夫人。柳清早就死了,柳夫人就算再难过,也得过下去。
小狸摇摇尾巴,懒懒地往前走。想他一代幻狐大人,不光要做一头小狼的小弟,现在还居然沦落为传话的,真够憋屈耻辱的。
虽然大厅离卧房有些距离,可慕容凛一直密切注意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她对小狸说的话自然也都了然心中。
“既然柳夫人如此坚持的话,那小王就先进去问问小如的意思,请夫人稍等片刻。”慕容凛淡淡地道。
“多谢王爷,”柳夫人嘴角轻扬,扯了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想必王妃肯定会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
慕容凛右腮绽出抹嘲弄的笑容,斜眼一扫,左手背后,步伐稳健地朝外走去。这个柳夫人倒真不像普通人家出身,单这份气度就绝不简单,话语也是丝毫不让。
还未走到门口,小狸耳旁又传来烟如丝的喝止声,“好了,不用去了。”低弱中带着几分骄傲的欢喜,有种跃跃飘起般的感觉。
小狸还未闹明白,慕容凛就推门而入了。
一个晃眼,慕容凛就移到了烟如丝的床前,无奈地凝眉摇头,柔情蜜意般地责备,“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还这么不老实。”
烟如丝嘻嘻一笑,萦绕心头的甜蜜早已将身体的疼痛感驱散开来,说话的音调也忽而多了中气,“她以前对我极好,况且又关系到你,我怎么能不见?”
慕容凛抿了抿,眼中溢满宠溺的光芒,唇边的笑容朝着烟如丝扑面而来,“你说得总是对的,我也反驳不了。”
轻轻颔首,顿了下,慕容凛随即严肃起来,“只一样,见归见,可不要说太多话,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经不得折腾。”
烟如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娇声道,“知道了,慕容大夫!”
慕容凛也不理会烟如丝的打趣,掀开被子,看了看她的伤口处,见没有渗出丝毫血迹,这才稍稍放心。
“柳夫人还在厅前等着呢!”烟如丝小声提醒道。
慕容凛嘴角抽搐,哭笑不得。他这边神情凝视,她倒好,直接开赶。
“等你身子好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慕容凛故意扳着脸出言威胁。
烟如丝脖子往上移了下,抬了抬脸,摆出一副丝毫不怕的样子,“还指不定是谁收拾谁呢?”
慕容凛眼睛半眯,闪着耐人寻味的光芒,嘴角勾勒起灿烂又得意的笑容,“不知道刚才是谁沉溺在本王娴熟的吻技中。”
烟如丝胀气上头,脸色泛红,正欲反驳,慕容凛已经挂着贱贱的笑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夫人,这边请。”慕容凛不冷不热地道。
看到烟如丝的那一刻,柳夫人有些晃神,迷迷糊糊仿佛看到了柳清的模样,激动得差点脱口而出“清儿”两字。
“柳夫人……”
烟如丝脸上堆起友好的笑容,慕容凛忙上前将她扶得坐了起来。
“王妃有礼。”柳夫人微微福身,眼睛却不曾低下,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烟如丝。她不是她,不是她的女儿,虽然不曾见过她的真面目,可那神情那眼光早已刻入心底,她清冷,孤寂,淡漠……,虽佯装欢笑温和却总带着股淡淡的悲沧,可眼前的女子却是一副幸福满足的模样,纵然面色惨白,可眉梢眼底神采飞扬,熠熠生辉。
思及此,柳夫人的心就像跌入了深深的潭水中,一点点地被冰冻住。她的女儿真的死了,两个都死了,原本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柳夫人失魂落魄地踉跄了两下。其实内心里,她早就料到了今日的结局吧,不然何以每次来都会被门子三言两语打发走,不过是本能地逃避,想一直携着那份渺茫的希望,想迟些日子再接受现实。可现实终究是现实,她逃无可逃。
“柳夫人,”烟如丝担忧地皱起眉头,柔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夫人想开些。”
柳夫人定了定,干干地道了句“谢谢,妾身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然后仓惶离开了。
慕容凛一头雾水,这柳夫人刚才还一副誓死都要见小如的样子,怎么真见了,倒没说一句正经的话就走了?真是奇哉怪也!
烟如丝也是有些发懵,不过和爱人相见的喜悦却很快掩盖了外人掀起的漪涟。
一直到傍晚,满心疑窦的素纤和引路终于忍不住。
“王爷,晚饭时间到了。”引路试探性地道。
“把饭菜送到进来。”不一会,屋内传来慕容凛铿锵有力的声音。
素纤和引路面面相觑,王爷不出来吃饭,难道韵音也不出来吃饭吗?从下午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半时辰了,这韵音一直在王爷房间里,到底在做什么?
“王爷,是否送三人份?”引路小声问道。
慕容凛面色稍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烟如丝忙点点头,他这才反应过来。
“当然,韵音在帮王妃施针。”
等素纤和引路离开后,烟如丝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我看明天早上,王府上下就要议论纷纷了。”
“都是些闲话,管那些做什么,说实在的,还是快些让韵音回来才是。”
“你以为我不想啊,”烟如丝鼓着嘴,不满地扫了扫墙角的小狸,“谁让他今天不能变身呢?”
小狸一脸委屈,这又不是他的错,谁知道昨天慕容辽为什么忽然来个突击检查呢?
城门已关,天色渐黑,不一会,万物大地就都隐入了墨色之中。
守夜的侍卫早已瞌睡连连,况且四丈多的城墙,放眼整个流云大陆,能越过的有几个?在侍卫们看来,这就是固若金汤的防护,门紧紧关闭后,自然就格外松懈。
除了烟如丝外,白日里紫七也已经混进城内了,照着白慕云的叙述,去了烈焰那里。至于韵音,因烟如丝担忧她被人认出来,故而白慕云不敢冒险。
天色渐深,热闹非凡的城内此时也是一片寂静,听不到半点声音。
白慕云扫视了下四面八方,见无任何可疑,方才征求般地看向韵音,“我们进去吧?!”
韵音抬眼看了看高高耸立的城墙,为难地拧起眉心。
白慕云嘴角微微翘起,无声地笑了笑,张开右手,缓缓伸出,欲要拦住韵音纤细的腰身,可才动了下,却止住了。他潋了笑容,眉头紧锁,心里满是担忧。如果他妄自行动,她会不会生气,以为他有意轻薄于她?
韵音求救地看向白慕云,不好意思地道,“麻烦你了。”看来以后,她真得好好修行修行,不然就不会遇到这么尴尬的事了,以后有宫府类似事情发生,她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半点忙也帮不上。
白慕云释然一笑,“不客气。”大手一甩,紧紧地搂住了韵音的腰。
盈盈一握,柔若无骨,一种酥麻的感觉瞬间电流般袭转白慕云的全身,他顿时僵住了。
韵音扭头,咧嘴一笑,“走吧。”
白慕云骤时恍然,眼光闪烁,急忙避开韵音转向旁边,心慌意乱如麻,怔了半秒,脚用力蹬地,提起所有斗气,“嗖”地一声高高跃起。
因是夜晚,颇有些风,韵音只觉耳旁呼啸而过,衣裙鼓起,整个人都飘然起来,心里盈上股激浪,让她没来由地兴奋起来。如果不是怕惊醒小憩中的侍卫,她都差点忍不住欢呼起来。
白慕云却没有韵音这么自在享受,他躲避着,不敢看韵音,身体僵硬如铁,手心早已弥漫了层密密的汗珠。这不是他第一次触碰女子的身体,以往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也好,从没有一次有如此感觉,好像整个人都揪住了,心颤抖得厉害,似乎随时都会跳出来。
不过眨眼功夫,两人就落到了高墙上面,但对白慕云而言,早已没有了时间概念,如果不是韵音提醒,他都忘了还要从城墙上面跃到城内地面上去。
脚一踏地,白慕云马上松开韵音,他的手此刻火辣辣地发烫,落空后这才缓和不少,可同时心里又有些莫名的失落感。
“你是回王府,还是?”白慕云声音干涩地问。
“怕是先要去你那里打扰下,不介意吧?”韵音笑着问道。
白慕云忙摇头,脸上又些兴兴之色,声音不自觉地跃跃扬起,“不介意,不介意,我那里有很多空房间,随便住多久都没问题。”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一个条件
空荡荡的房子,安静得连空气都是冰冷的。才走到门口,稍稍一嗅,白慕云就知道烈焰还没有回来。如果烈焰在的话,肯定到处充斥着火焰星子,此刻怕是和紫七吵得不可开交。
韵音四下扫了扫,地方虽然不大,可十分雅静,看得出来是精心布置过的。
“你一个人住这?”韵音好奇地问道。
白慕云摇摇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飞快逝去的淡笑,“还有个叫烈焰的老家伙,这房子就是他的,我不过是住客。”
“看来他必然对你很好。”韵音抿嘴一笑,满脸笃定地道。
“哦?何以见得?”白慕云半挑眉梢。
韵音笑得神秘,却并不言语。以白慕云的性子,这般孤僻怕是不喜和旁人打交道,能如此熟悉这栋房子,说起那个叫烈焰的又嘴角带笑,关系自然匪浅。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这个烈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和白慕云和平共处。
“他不在吗?”
白慕云哑然失笑,“他要是在的话,怕是早就闹开了,哪里还能这么安静!”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里走,听到风声躲起来的紫七看清楚来人,忙迎了出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
南锡国坎城--
赫连亦忻满脸含春,已经泛白的稀松眉毛时而挑起,时而舒展。他右手端着茶杯,看似悠哉地品茗,左手不时地捋一捋垂到胸口的花白山羊胡,一双耳朵灵敏地竖起,时刻关注着楼下客人的窃窃私语。
这是坎城最大最豪华的一座茶楼,二楼是开放式的雅间,彼此都是用花草摆设割开的,所以一楼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一楼属于平常大厅,此时已过午饭时间,坐满了人。
茶楼进口出靠北的一桌坐着两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其中灰色长衫的神神秘秘地道,“你听说了吗?最近宫里传出一件天大是事。”
另外那个蓝色长衫的人似乎也已听闻,俯身,压低嗓音道,“可是关于先皇驾崩之事?”
灰色长衫面色大惊,旋即四下环顾,接着一脸严肃地小声道,“当时传出赫连太子加害老皇帝的事,我就不大相信。这皇位早晚都是赫连太子的,他又何必急于一时,况且谁都知道,先皇最疼爱赫连太子,而太子也是个良善孝顺之人,平日里待下人都是极好的,又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呢?”
“谁说不是呢?”蓝色长衫立马附和,继而高深莫测地道,“我听说,其实真正加害先皇的是现在的那位和太后。”
灰色长衫大骇,忙做了个“嘘”的动作,战战兢兢地道,“这话千万说不得,要是被旁人听到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说完,灰色长衫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要是赫连太子继位的话,百姓的日子怕是要好过得多。”这新皇刚继位的时候还减免了赋税,做得有模有样的,可这才过了几个月,就原形毕露,暴君之举尽显,在全国搜集美女不说,还让各地上缴什么所谓的“孝敬”钱,不光如此,还各处各地设置关卡,收什么过路费,简直和土匪无异。
蓝色长衫无奈地摇摇头,低声道,“不可说,不可说呀。”
……
赫连亦忻满意地勾起唇角。不肖三天,这南锡国上下怕都要知道赫连羽谋害先皇之事,再加上朝中很多人都对赫连羽不满,小佑拨乱反正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正想着,楼下匆匆上来一人。
“老爷……”来人神色慌张,额头还泛着点点汗珠。
赫连亦忻急忙抬手止住来人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接着朝身旁木石立着的守卫递了个眼色。
守卫心领神会,锐眼开始四下扫荡起来。
少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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