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你想知道三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应该去三王府问才是,我们哪里会知道?”铁铮呵呵地道。
说着,又变得严肃起来,脸上挂着几分惶恐,“还有,四王爷还是收敛点得好,这样在背后议论皇上,实属大不敬。要是被哪个爱嚼舌根的人捅到皇上那里,不光王爷不好过,我们也会跟着受累。”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难道慕容辽把你们的兵权卸掉,将你们困在郡城,你们甘心?”慕容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眼中还流露出几分无法置信。
铁战心里涌起一阵浪潮,慕容桓的话太对他的胃口了,正想出言附和几句时,却又被铁铮抢了先。
“四王爷这话错了,皇上是体谅我们年纪大了,在边关艰苦地守了这么多年,这才格外恩赐让我们回郡城休养生息的。”
说着,铁铮又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道,“现在每天睡到大亮才醒,无事逛逛街,遛遛鸟,不用提心吊胆,担忧什么时候又有人侵入,也不用发愁将士们的军饷钱粮……真是惬意得紧。怪不得总说天子脚下好乘凉呢。就不说别的,这郡城市贸繁华,什么都有卖的,哪像幽州和益州,清冷贫瘠。”
铁战脸色越来越不好,到最后差点站起来厉声质问铁铮了。只是铁铮一手按着他,动弹不得,再者毕竟有外人在场,慕容桓不说,就是他身边的那个下人摸不清楚底细,不好驳了弟弟的脸面,也担心这些话传了出去,便强忍着,独自生闷气。
慕容桓心里一声冷哼,这铁铮果然是个老道的家伙,说话滴水不漏,看来下次得寻机会单独和铁战聊一聊。
“想不到将军对皇上如此忠心,亏得将军还是从三哥手上提拔起来的,真是人心善变呀!”慕容桓啧啧地叹了一声,眼中的不屑满满地溢出来,语气带着几分挖苦似的尖刻。
火山赤莲 第四章 你画的?
慕容桓的话让铁战的脸色一阵涨青,奈何又解释不得。
铁铮却依然不动声色,坦然地道,“王爷对我们的提拔之恩不敢忘,但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我们还是懂得的,整个东陵都是皇上的,我们当然要对皇上尽忠。”
慕容桓轻蔑地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三哥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意志消沉,自暴自弃,原以为两位将军是血性男儿,必定不会这样,谁知道?”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慕容桓又怅然地摇摇头。
原本以为铁战肯定会沉不住气,站出来,谁知道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发话,慕容桓便有些纳罕,看来这个铁战虽然性子急躁,却并不是个无脑的人。
“两位将军,今日我过来,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去三哥府上问过,没有人知道三哥的去向,我想两位将军和三哥交情一向很好,所以过来碰碰运气,看你们知道不知道三哥的下落。”
铁铮无可奈何地摇头道,“我们确实不知。这毕竟是王爷个人私事,况且又是由三王妃过世引起的,我们又如何好意思问?”
慕容桓失望地站了起来,怏怏地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多逗留了。”
话音一落,慕容桓已经迈着步子了。
“恭送王爷!”铁铮毕恭毕敬地道。
走到门口时,慕容桓却忽然顿住了,扭头道,“如果三哥跟你们联系的话,麻烦通知我一声。”
“放心,一定。”铁铮微微弯腰道。
等到慕容桓走远,铁战再也忍不住发作了。
他冷冷地看着铁铮,逼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铁铮不明所以地问,“什么话?”
以为铁铮是故意装苕,铁战一下子就急了,凛声道,“想不到你竟然贪念郡城的安逸?慕容辽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你堕落了,忘记跟了我们那么多年的将士,我真是看错你了。”
饶是一向冷静的铁铮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发气。他没想到铁战居然会如此看他。
铁铮惨然地坐了下来,身体气得一阵发抖,闷闷地一言不发。
看到铁铮的样子,铁战这才惊觉自己的话又些重了,虚虚然地小声问,“你怎么不解释?”
铁铮苦笑几声,满含悲意地道,“我们兄弟二人一直相依为命,虽然这些年甚少见面,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很了解我,没想到你今天竟然会说出这么话来,说我贪念郡城的安逸,被慕容辽的小恩小惠收买……”
铁战面色讪讪地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理亏,奈何一向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小声地道,“我只是一时生气,才会急不择言,其实我心里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只是……”
“唉……”铁战说着懊恼地叹了口气,眼中很有几分烦躁。
“只是王爷的转变让你担忧,让你心烦意乱,是不是?”
铁战忙点头道,“是的,这次回来后,王爷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我……”
“其实我倒觉得王爷变得恰到好处。以往王爷太冷,太锋利,太扎眼,所以皇上才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王爷太傲,浑不在意,觉得凭自己的实力不需要怕任何人。”
“王爷确实有那个狂傲资本呀?”铁战不明白为何铁铮说这话时,好想有些不以为意呢?
铁战一脸严峻地道,“单打独斗,明刀明枪王爷确实天下无敌,可是如果有人耍阴谋,背后捅刀呢?大哥难道忘了幽州之事?”
铁战被问得一愣一愣,尤其是关于幽州之事。
铁铮蹙着眉头,继续道,“那次王爷差点死了,可见王爷并非天下无敌。”
“二弟,你的意思是?王爷有可能是故意在皇上面前示弱,然后韬光养晦?”
铁铮点点头,道,“极有可能,大哥你还不记得,那次皇上不动声色地把我们的兵权卸掉后,我们去找王爷,在王爷书房的密室里,王爷说过什么?”
铁战怔怔地回应着那晚的情景,最让人影响深刻的莫过于王爷说“就当暂时给皇上帮我们管理两年,两年后,这十万大军会原原本本地回到我们的手中”。
铁战还记得当初听到这话时,他心里一阵激动澎湃,就好像涌上一股热流似的,随着王爷的话豪气万丈,仿佛要飞起来。
“二弟,你这么一提醒,我忽然茅塞顿开,好像明白过来了,只是有一点我不懂,王爷就算要伪装,也大可以留在郡城和慕容辽周旋呀,为什么一定要出走呢?”
铁铮眯着的眼睛放出灼灼的光芒,脸上的表情严峻得透着一丝凛意,“我猜测王爷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出去。上次王爷说到我们两个那十万大军的时候,显得特别自信,好像那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就怀疑皇上派去幽州和益州的那两个人,暗影和柳墨,会不会就有一个是王爷的人 ?'…'或者说两个都是?再或者王爷在两个地方有其他的探子?当然,我只是我猜测而已。”
铁战摇摇头,道,“不,不,我觉得二弟你说得很对,很有逻辑,王爷高深莫测,一切皆有可能。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该胡思乱想,只要跟着王爷的脚步,早晚有发挥的时候。”
铁铮点点头,面色凝重,肃声嘱咐道,“大哥,你总算想通了,只是有一点,需要切记,既然王爷没有跟我们说什么,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尤其不能向外人透露半点,以免打乱王爷的计划。知道吗?”
铁战知道铁铮的意思,想起今天他一时冲动,差点和慕容桓数落起王爷来,心里就觉愧疚。
“二弟,你放心,我虽然没有你心思缜密,可这点眼见还是有的,以后不管是谁,问起来王爷的事,我都推说不知道,这样总不会出错吧?”
铁铮露出满意之色,笑着道,“如此再好不过了。相信王爷很快就会回来,我们耐心等待就是了。”
“就像你说的,在幽州益州物资匮乏,回来就好好地玩乐玩乐,既能休养生息,也能让皇帝小儿对我们更加放心。二弟,你看怎么样?”铁战眉飞色舞地建议道。
“嗯,很好,就这么办!”
天色一黑,柳夫人就开始收拾东西。
过了这么多天,她还是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烟如丝昏迷不醒的苍白样,甚至做梦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在阴间里伤心地哭个不停,还不断地责问自己。
“夫人,你收拾东西干什么?”云香诧异地问道。
“离开这里,去云山走一走。”柳夫人满脸憔悴,头也不回地道。
云山是北穆国边境处最神秘的一座山,周年浓雾环绕,就好像隐没在云端里,所以得名云山。
站在外面看不清山有多高,也看不清山有多险。很多人以为云山上有奇珍异宝,开始的时候大家争相跑去寻宝,结果都葬生在山中。从此后,云山就成了一个被诅咒的禁地,一般人从不敢踏足。
前几天柳夫人就有跟云香说过要离开郡城,当时她还没有留意,只当柳夫人是一时悲痛所以胡言乱语,随便说说,不想她竟然真的要走。
“夫人,云香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要这样闹脾气。”云香按着柳夫人忙碌的双手,面色凝重地劝道。
柳夫人掰开云香的手,心灰意冷地道,“我没有闹脾气,这一次是真的决定要离开。”
“公主……”云香压低声音吼了起来,眼中的急色溢于言表。
柳夫人一下愣住了,呆呆地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快二十年了,难道还不够吗?”说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如黄河之水决堤似的,止也止不住。
“夫人,你也知道快二十年了,不能临到胜利的时候功亏一篑呀。”云香蹙着眉头,语重心长地道。
“我两个女儿都为此丧命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柳夫人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声音因为最近频繁哭泣都嘶哑了。
云香吓了一跳,生恐柳夫人的话被人听到,忙走到门口看了看。
四下暮色正浓,唯有月光清冷,极目可视之处空无一人。
云香这才放下心来,忙把门紧紧关上。
“放心,我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柳夫人自嘲地道。和柳千盛不过是名存实亡的夫妻,在相府她像是个隐形人。
“公主,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要万事小心。”
云香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般的怅然,“公主,就算你去了云山又如何?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去了也只能徒增感伤,还不如留在这里,找出凶手,帮你女儿报仇。”
柳夫人的心一阵抽疼,呜咽道,“我如何不想替她报仇?然没有任何线索,一时半刻怎么找凶手?或者就像外人说的,她是受了诅咒,不过不是相府的诅咒,是老天爷对我的诅咒。”
说到这里,柳夫人再也承受不住,捂着胸口,伏在床上大哭起来。
半饷,待到柳夫人声音渐小了些,情绪平复不少后,云香方低声道,“公主,你千万不要这样想,那沈素莲呢?总不能也说是老天爷对公主的诅咒吧?此事定是认为。”
柳夫人止住了哭声,抬起头,脸上尽是泪痕,眼中还泛着尚未坠落的泪花。
“你说得很对,只是我的心就像裂了,整个人没有灵魂,什么事都做不了。我知道去云山不能挽回什么,可是就想去看看,权当陪着她长大了一样。”柳夫人幽声道,
云香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再怎么劝柳夫人也是无济于事。不过相府夫人这个身份也不能丢。
“好吧,既然夫人下定决心要去的话,就由云香陪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映。至于柳千盛那里,就跟他说夫人要回娘家看一看,想来他也不会过问。”
现在柳千盛这个相爷不过空有其名,慕容辽根本不信任他,连迎接使者这样大的事情,都不召他出席。想想也是,柳墨已经被慕容辽委以重任,派到了柳墨到幽州当大都统,掌管五万大军,可谓是封疆大吏了,如果柳千盛在朝中再稍有势力的话,慕容辽肯定会担心他们柳家功高盖主,所以这才一提一贬。
柳夫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一大早,柳夫人就来向柳千盛辞行。
果然如云香所说,柳千盛并没有多问,就点头答应了,也没有过问柳夫人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他更希望柳夫人再也不要回来了。
柳夫人本来准备去跟封二娘道个别的,只是想到金丹的事,又一阵伤感,便作罢了。
两人才出了郡城,云香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们,而且还是相府的人。
“小姐,柳千盛派了一个人跟踪我们。”云香附在柳夫人的耳旁低声道。
自从出府后,云香就改了称呼,就叫柳夫人为小姐。
柳夫人假装掉了东西,弯下腰去捡的时候偷偷往后瞄了瞄,果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人,贼眉鼠眼的,好像是后院的一个小厮。
“小姐,要不要我?”云香低声道。
云香虽然不会武功,却是个用毒的高手。
柳夫人摇摇头,沉声片刻后道,“不用了,让他跟着吧,要是把他杀了反倒引起柳千盛的怀疑。”
说着,柳夫人扫了扫前面的一个小驿站,小声吩咐,“这样,待会我佯装在驿站休息,拖住他,你就到前面找一户贫苦点的人家,然后给他们一锭银子,陪我们演一场戏。”
只要柳千盛确定她确实回了娘家,而且她娘家也像她说的那样清贫,就不会再管她了。柳千盛这个人凡事都很多疑谨慎,可偏偏在她的问题上,就很马虎。或许是当初她和他相遇的情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再加上他骨子里颇有些看不上穷人,这才会如此大意。
“小姐此计甚好。”云香笑着点点头。公主一出了相府就清明不少,果然答应陪她到云山走一躺是明智之举。
两人到了驿站后,依计行事,那跟着的小厮果然上当。
看到柳夫人进了一家破旧的小房子,又听到她喊那个腌臜不堪的人为娘后,那小厮便脚不停蹄地赶回想法,向柳千盛报告。
“可有看清楚?”柳夫人凌声问。
小厮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有半点差错,奴才愿意挖掉自己的眼睛,割掉自己的耳朵。”
小厮这么一说,柳千盛马上打消戒备,赏了小厮十两银子,便自作罢,把柳夫人一事抛诸脑后。
“小九,派去刺杀慕容凛的那些人一直没有消息,朕真的很担心。”慕容辽趴在幽冥的身上,紧蹙眉头,低声道。
幽冥的心迟跳了几秒后,顿时欢喜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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