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也如同记忆中那样慢慢地冰冷,最终无力地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烟如丝终于清醒过来,就看到小狸捧着果子,走到她的跟前,不断地摇晃着她。
终于,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虚弱地暗自流泪,道,“小狸,师傅他不要我了,怎么办?”
小狸呜呜地叫着,把果子推到她的面前。
那个时候,小狸还不能和她进行心灵沟通,却只能通过手舞足蹈来表达他心中的想法。
烟如丝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浑浑噩噩的,惶惶度日。
三个月后,她终于决定下来去找师兄。师傅临终前吩咐要她去投靠师兄。
只是皇宫内高墙大院,岂是她一个平常女子能进入的。
在坎城呆了一个多月后,她才终于逮住赫连太子出去狩猎的机会,见到了师兄……
皇宫的一切看似美好虚华,不愁吃不愁穿,只是太子宫里的那些人看她的眼光太过奇怪,后来她才知道,那叫怨恨。
虽然,师兄依然疼她,嫂子也很维护她,可是她感觉不到半点家的温暖。
太子宫就像是个冰冷的围墙,将她束缚住,她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
在那里,她懂得了什么叫做寄人篱下,什么叫做争风吃醋,什么叫做勾心斗角,什么叫做黄峰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在那里,她学会了所有生存的手段,见缝插针,两面三刀,装无辜、扮可怜……她比那些教会她的人还要精通。
离开了太子府后,她开始一个人闯荡江湖的生活。
烟如丝到现在还记得她杀的第一个人。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寒风刺骨,街上没有一个人行走。
“小妞,长得真漂亮,来陪大爷玩一玩。”一个满是横肉的彪形大汉色迷迷地看着稚嫩的她,眼中的淫邪不加丝毫掩饰地流露出来。
她有些紧张,待带大汉热热的气息靠过来时,方变幻出尖利的骨刺一下子割破了大汉的喉咙。
她呆滞地坐在那里,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虽然那个人该杀,可她还是很害怕,师傅没有教过她该怎么善后,她只能看着大汉的血慢慢流淌,直到咽气为止。
然而,师傅却始终没有出现。
那一晚血液伴着她渡过,冰冷的雨水淋硬了她的心。
拿走大汉身上所有的钱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此后,带着小狸和呆呆他们活得风生水起。
没有钱,就去偷,去抢,或者去骗,反正都是些为富不仁或者十恶不赦的人。
只是,表面上的风光,却依然弥补不了寒毒发作时的痛苦。
烟如丝的身影一下子晃到一个房间。
打量了下四周,烟如丝就知道这是个客栈。
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头,床上的女子正痛苦地紧紧拧着床单,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烟如丝知道,她这是寒毒发作了。
感同身受地,一阵阵凉意袭了上来,烟如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瞬息,手脚冰冷,觉得寒意刺骨,整个人像置身冰窟一般。
全身痉挛地缩在一起,撕心裂肺的痛苦凌迟着她的身心,意识濒临模糊,却又未曾模糊,至少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是清晰的。
骨头冷嗖嗖的,冰冷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呼吸越来越缓慢,好像随时会停止心跳一般。
……
慕容凛只觉头脑发晕,耳旁传来阵阵嘶吼声,还有马匹的脚蹄声,一声声越来越近。
他睁眼一看,奔腾的马匹像脱缰一般朝着他扑了过来,他还来不及躲避,马匹就像空气一样从他的身体贯穿而过。
慕容凛这才惊觉,他这是处在灵山的幻觉之中。只是该如何跳出这场幻觉呢?
为何这场面如此熟悉呢?好像是北穆国侵犯边关,父皇第一次带他出征的时候。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看到一个惊心动魄的画面--
一个骑着马的男子手持一柄锋利的刀,不进反退,朝着身后惊愕的小男孩奔了过去。
慕容凛心一紧,忙加速跑了上去。
“三皇子,对不起了!”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然最终还是被狠厉取代,他手中的刀快速地划了下来。
一个交错的×字就要刻入小男孩的胸口。
慕容凛骤然停止了呼吸,运出无穷的斗气大喝一声“住手”。
这斗气被他一声怒吼,震得就好像穿破时空一样,马撕裂一声厉吼跪倒在地,男子也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只是刀却划过了小男孩的脸颊。
小男孩捂住脸,痛苦地叫了起来,殷红的鲜血穿过他的手指,一直流到他的衣服上,然后“吧嗒吧嗒”地掉到地上。
男子提起刀,准备再下杀手,然而才走了一步就倒在地上吐血而亡。
听不到声音后,小男孩放下手,提起男子落地的刀,闭着眼睛在他身上胡乱地砍着,直到筋疲力尽才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慕容凛惊愕不已,原来是他自己救了自己一命。
凯旋而归的大军,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小男孩,大叫起来,“三皇子。”
皇上跳下马,抱着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小男孩,惊慌失措地喊道,“快,快叫御医。”
接着,就看到一片红色的火光下,御医们忙进忙出,皇上跪在床边上,老泪纵横,自责不已。
“父皇。”慕容凛低声喊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安慰安慰,只是毫无意外的,他的手又虚无地顺着皇上的头穿了过去。
“皇上,三皇子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恐怕……”御医欲言又止,迟迟不敢开口。
正文 第八章 大战
“恐怕什么?”皇上一声厉吼,吓得帐篷内跪倒一旁。
为首的御医战战兢兢地道,“恐怕容貌难以复原。”
“凛儿……”皇上的手颤抖地想抚摸着小男孩的脸,却最终停在半空。
“父皇,不要伤心,只是毁容罢了。”慕容凛低低在皇上耳旁呢喃着。
看着皇上痛苦的样子,他也跟着难过,只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现实中。
毁容的事确实曾经是他心中最痛,可是自从遇到烟如丝后一切都变了。
当场她的一句“这个刀疤也太有个性了吧”彻底地改变了他的心境,所以对于毁容一事他早已释然。
他甚至心怀感恩,如若不然,他又怎么会发现她的特别呢?
心里想着烟如丝,慕容凛就倍觉温暖,不知不觉间就这么回到了灵山之上。
睁开眼睛一看,他的手还紧紧地攥着烟如丝。
慕容凛咧嘴一笑,抬头看向烟如丝,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烟如丝不停地发抖,嘴唇脸色一阵惨白,身体也僵硬如冰块。
慕容凛惊觉,小如这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小如,小如……”他不停地喊着,用手抵着烟如丝,不断地传送着斗气。
濒临死亡边缘的烟如丝忽然听到一阵阵熟悉的叫声,那么急促,那么担忧。
好像是凛!
烟如丝用力地挣扎着,意识终于从客栈寒毒发作中回过来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正迎上慕容凛紧蹙的眸子。
“凛……”烟如丝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抬手抚平慕容凛紧皱的眉头。
“小如……”慕容凛顿时大喜,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
“你放心,我怎么舍得放弃你这个有钱有权,又长得帅的老公呢!”烟如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半开玩笑地道。
从梦魇中恢复过来,她的身体也急速地复原。心里也渐渐地清晰,刚刚的一切都是幻境,只不过如果你沉迷不醒的话,幻境就会成为真实,就像她明明寒毒已经驱除,却感同身受地再经历了一遍,如果不是凛传送了些斗气,她恐怕就陷入其中了。
这和她所练的幻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幻术修炼到龙界时,就可以控制思想杀人,让敌人的脑海中出现的一切都变成真的,确切地说是让以为是真的,以为溺水的人便真的呈现溺水而亡的状态,以为被人勒死的就真的窒息而亡,以为被人刺中心脏的,就算表面没有伤口,也会停止心跳……
“小狸还有小月他们几个怎么样了?”烟如丝急忙在视线范围内搜索旁人的身影。
“烟姐姐。”三个小鬼一下子出现在烟如丝的面前,个个精神奕奕。
由于刚刚飘上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迷雾迷惑过一次,所以这次并没有受损,也没有发觉其他人的异样,反而在山中玩得愉快。
“烟姐姐,你不知道,那边有些花好漂亮,五颜六色的,我从来没见过。”小月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
笨笨还不时地插上几句,只有呆呆一人嘴角带笑,默然不语。
小狸正在一旁品尝他刚刚狩猎的美食,一条细小的花斑蛇。
忽然,烟如丝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快醒醒呀。”苏红袖一脸急色,一会推推君清夜,一会推推司徒谨,秀气的额头紧紧蹙着,眼中写满担忧,糯糯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
“看来她心里倒是一片澄澈,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往事。”烟如丝有些感慨地叹道,真不愧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姐。
慕容凛听出了烟如丝话中的怅然,不以为然地道,“这样的人看似幸运,其实何尝不是一种不幸,她不懂得该如何生存,也不明白幸福的来之不易,苏千辰难道能陪她一辈子?”
烟如丝笑颜逐开,咧着嘴打趣道,“反正你的话总是最有道理的。”虽面上如此,可她心里却觉得热乎乎的,她知道慕容凛有心安慰她。
慕容凛温煦一笑,紧了紧烟如丝的斗篷,随口问道,“要不要去帮忙?”
烟如丝摇摇头,略沉思后道,“如果这关他们都闯不过的话,后面的危险又该如何应对?”她可不是圣母,救得了这些人第一次,怕也救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慕容凛赞同地点点头,他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实力决定生存权利,如果没有实力就得学会低调做人,生在皇室这个道理他再懂不过。
不过,虽则如此,他们还是决定等一等剩下的人。
半个小时过后,就当烟如丝和慕容凛快要没有耐性时,翁氏三兄弟相继醒了。
翁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里咕哝地咒骂着。
翁三最先清醒过来,看着一脸惊恐的翁二,和满眼骇然的翁大,关切地问道,“大哥,二哥,你们没事吧?”
翁二讪讪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低声道,“没事。”
接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翁大,小声问道,“大哥,你呢?”
翁大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不着痕迹地瞪了翁二一眼,冷冷地道,“没事。”
三人神情都有些古怪,看彼此的眼睛也有了不同,再也没有那么柔和。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到底怎么了?”苏红袖忽然哭出声来,那模样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翁氏三兄弟赶忙围了上去,一齐用斗气把君清夜和司徒谨叫醒了。
司徒谨脸色惨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一口气快要上不来似的。
君清夜则满脸红晕,嘴角泛笑,胸口快速起伏,呼吸声十分沉重。
发现他的某个部位微微地有些凸起,烟如丝不禁暗嗤了一声,个色胚,竟然梦到那种事。
慕容凛忽然贴到烟如丝的耳旁,低声吐气道,“小如,等下山后,我一定好好地伺候你。”
烟如丝面色一涨,麻酥的感觉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两腮,然后到全身,她忍不住瞪了笑得坏坏的慕容凛一眼,“没个正行!”
说着,还觉不解恨,又狠狠地掐了慕容凛几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司徒公子,君公子,你们刚才在梦魇中看到什么?”翁大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一向以温雅示人的司徒谨忽然冷冷地回道。
君清夜则眼神闪躲,摇摇头,小声道,“没……没什么。”
“你们呢?梦到了什么?”司徒谨挑起眉梢,疑惑地扫了扫翁氏三兄弟。
三人脸色即刻大变,一个个变得阴沉起来,半饷一脸冷峻地同声回道,“没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声大吼--
“飘絮……”玉飞扬猛然睁开眼睛,总地上坐了起来,眼中弥漫着厚重的怨恨之色。
苏红袖顿时脸色铁青,欲要走上来,却被君清夜拉住了。
“师妹……一切等下山后再说。”君清夜压低声音道。
司徒谨也轻轻颔首,劝道,“红袖你放心,等下山后师兄一定帮你教训那个家伙。”
苏红袖这才舒展眉头,望着司徒谨笑了起来,“大师兄,我听你的。”
飘絮?烟如丝脑袋转得飞快,忽然想起苏红袖的娘好像就叫柳飘絮。
她翘起唇角,眼中闪着灼灼的光芒,对于这种八怪她一向最感兴趣。
嘴角滑过一抹狡黠的笑,她附在慕容凛的耳旁低声道,“我看这个玉飞扬肯定和柳飘絮曾经有过一段。”
慕容凛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他的小如就是这样,有可爱的一面,可被世人厌恶的一面,时而纯真,时而邪恶……不过,他都喜欢。
翁三上前,恭敬地问道,“慕容公子,烟姑娘,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自从猜到慕容凛的身份后,他就改了称呼,当然并没有明目张胆地叫王爷,慕容凛和烟如丝也只由着他们。
烟如丝轻蹙了下眉头,道,“听说神兽一般都在山里最高的地方,这山一眼看去,都是灌木杂草,实难分辨方向,我们还是先想好怎么走才行。”
翁三轻点头颅,翕然表示同意,“烟姑娘说得极是。”
其他人也觉得她的话很有建设性,就连苏红袖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思虑周全。
“只是到处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况且这山也没有明显的上坡,到底怎么办才好呢?”司徒谨愁眉苦脸地分析道。
慕容凛凝思少顷,平然地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办法?”司徒谨高高吊起一边眉梢,疑虑中有一分难以置信。
慕容凛和烟如丝同时凝起眉眼,冷冷地看了司徒谨一眼--真是个爱出风头,只是心比天高,却空无才干。
翁三忙彬彬有礼地问道,“慕容公子,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慕容凛慢条斯理地道,“我们是从北方进山的,想要爬到山的最上面,一直南方走就行了。”
烟如丝笑着道,“对,往南走,也就是往高走。”
玉飞扬满脸愁容地扫了扫四周,沉声道,“这四面八方俱都一样,如何分辨南北。”
说完,他又望了望天,接着道,“只见阳光,不见太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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