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态度,是不是就揭穿了他的面具呢?他终于……
不对,不对不对。
帝后突然浑身一冷,倏地就站了起来,本源之力好好的怎么会没了呢,她可是亲手交给天帝的。
难道是……
在这个想法窜入脑海的时候,帝后发现自己竟然被惊的都没法动弹了。
“帝后,萧将军来了。”
仙侍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猛的回神,重新坐回凤椅上大口的喘气。
她眼神阴冷,将这件事暂时压在了心底,一时间,她突然觉得心底空空的,之前她一直以为的依靠,如今却好似跟她隔着几重山,更有可能是想害死她儿子的人,她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了。
太孤单了。
“萧如风参见帝后。”萧如风步履生风,走到帝后跟前单膝跪地,恭敬抱拳。
帝后掀起眼皮子,手微微一抬,萧如风站起,一身的肃杀之气。
帝后端倪着他,突然觉得谁都不可信,她派人跟踪萧如风许久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此时此刻出了之前那事,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小心一点。
“萧如风,本宫之前同你说要去接两个人,你可还记得么?”帝后故意不看萧如风,语气也十分疏离。
帝后的态度让萧如风有些困惑,只点头说是。
帝后勾唇,笑开道:“好,很好,你或许不知道那两个人有多重要,此番你去接也是极为隐秘的事情,这是本宫连天帝都要隐瞒的事,所以可想而知,本宫选你是有多器重你。”
好好的,帝后突然说起这个,必定有事。
萧如风不敢多说话,只是态度卑谦,就站在下头,等着帝后下面说的话。
“但是最近本宫遭遇了一些事,让本宫突生一个念头,就是这四海八荒,除了本宫自己,旁人皆是都不可信,萧如风,如今只要你做一件让本宫彻底放下对你的戒心信任你的事,本宫就立马让你去接那二人。”
萧如风一愣,不知为何后脊梁有些发冷。
他双手捏成了拳头,掌心全是汗水,分外的紧张。
“怎么?你不愿意?”见萧如风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帝后冷嗤,凉凉的声音窜入萧如风的耳底,他突然一怔,回了神。
若他不应,茫茫六界,要自己去找到宁远松和兀那氏实在太难了,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若放弃了,他如何向琉璃与宁轻陌交代呢?
想着他硬着头皮道:“不知帝后要臣做什么,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让帝后失望。”
帝后勾唇,说了声好就站了起来,眼神看向殿外有些飘渺,却带着浓浓的玩趣之味:“本宫要你去杀一个人。”
杀人?
萧如风瞳孔微微放大。
“不知帝后要臣杀何人?”
“宁轻陌随身仙侍,琉璃。”
萧如风只感觉自己脑壳快炸,却依旧只能站定如松,表面淡定。
他竟没想到,帝后要他的杀的人,却是他最爱的人。
怎么办?该如何应对呢?是答应还是拒绝?
萧如风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浑身都在发热,他此刻只想怒斥帝后一番,再去找到琉璃将她带离天宫,永远永远都不回来。
“萧如风,一个小小侍女,你要杀她,不难吧?”帝后这口气,好似选了琉璃还是便宜了萧如风一般。
“自是不难,只是帝后,琉璃与宁大小姐关系匪浅,众所周知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宁大小姐如今与太子殿下又有婚约在身,若臣将琉璃杀了的事被宁大小姐知道了,恐怕不妥吧?”
“你怕什么,出了任何事都有本宫担着,你只管杀你的人便是了,对了,本宫还要提醒你一句,你的动作最好是快点,百花会在即,本宫可等不了你多久了。”帝后显然无心再与萧如风多说,话落便站起身子离开,留下萧如风一人站在殿内。
墨唯逸或许要醒了吧。
宁轻陌站在殿门外,看着紧闭的门扉,许久都没走进去。
她不得不说自己在害怕,她害怕看到墨唯逸绝望的眼神,害怕他撕心裂肺的质问她为什么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她该如何回答他呢?
是他的父皇亲手将他的本源之力毁掉的吗?
不,那太残忍了,墨唯逸小的时候帝后被罚在西海不得与他相见,是天帝一手将他带大的,他和天帝的感情纵然表面这不怎么样,但在墨唯逸的心里,他敬重这个父皇,他若知道真相,必定会接受不了的。
吱呀。
恍惚间殿门突然打开,羽梦裳从里头走了出来,脸色黑黑的,十分难看,猛的看到宁轻陌,她纠结的脸色突然就笑成了一朵桃花,那变脸的速度简直看的宁轻陌一愣一愣的。
“哎呀,唯逸哥哥方才实在是太坏了,我都说要走了,他还要抱着我不让我走,让我多陪他一会,我本来还困惑呢,唯逸哥哥好好的怎么那么依赖我了,这不出来一看,原来是怕门口这位黑面菩萨进去叨扰了他的兴致,才迟迟不肯让我离开的呀。”
宁轻陌听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脸色和表情难道真的很难看么?“轻陌姐姐,你说你也真是的,虽然和唯逸哥哥要成亲了,但好歹你们还没成呢,你这日日都躲在芙蓉院里不出来,留着唯逸哥哥一个人在殿里多可怜呀,如果不是还有我来陪他,他铁定对你有意见。”
分明是她赖着一个快要成亲的男人,却还义正言辞的可以指责人家名正言顺的未来妻子,这羽梦裳的厚脸皮倒真是让她见识了一把。
“那多谢梦裳妹妹了,本我是觉得唯逸最近身子不适所以不想打扰他休息才没有来,没想到就算我有心不来,还是有呱噪的乌鸦回来打扰他,经你这么一提醒,我觉得我以后还是天天来陪他的才好。”
羽梦裳脸色一变,想到方才在殿里墨唯逸发的那一通大火,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吵到他了么?
但是从没有听说过墨唯逸身子不适呀。
“好了梦裳妹妹,我要进去了,你慢走啊。”她的心情好似一点都没有被羽梦裳破坏掉,依旧是那么优雅的走进了殿内,反而特别显得羽梦裳小气的很。
羽梦裳愤愤的捏紧了拳头,恍惚间觉得万分委屈。
她要赶紧去找帝后,她要去问问为什么墨唯逸身上的气息不对劲,她觉得肯定是宁轻陌在墨唯逸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她要嫁给墨唯逸,定是不安好心的。
宁轻陌关上殿门,看着羽梦裳匆匆离去的背影,也算是理解了她方才为何要装那么一出。
这身后的气压那么低,可别说赖着她不肯让她走了,估摸着墨唯逸一巴掌想拍死羽梦裳的心都有。
她早上忽然想到,龙子夜托她交给墨唯逸的树杈,本就是会消散他体内的各种污浊之气让他变成普通凡人的,本源之力消散之事,其实他并不知道。
只要他不知道,她就能好生宽慰他。
想着她往殿内走去,想象中的火爆脾气没有,却见殿内灯火通明,墨唯逸一身白衫,黑发披散在肩头,反闲情自若的在伏案不知在写些什么。
他剑眉微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黝黑的瞳仁中满是认真,就连握着笔的手指都蹦的紧紧的,宁轻陌轻声走近一看,他竟是在画画。
她向来知道龙子夜可画的一手好画,安定楼中那么多画轴都可以充分体现,但是墨唯逸的画,她却从未见过。
她在他身后端倪着,不免想赞叹几许,他的画与龙子夜的柔和不同,反是刚劲有力,画中的景色都好似充满了力量,要冲破宣纸而出一般。
“我会画画,还是舅舅教的,但可笑的是,舅舅笔锋柔和,教出来的我,却是犀利,不知为何,同样的方法,却能教导出两种画风。”
他开口未提自己,未提方才出去的羽梦裳,反而是对着一幅画,感慨了一些。
“唯逸,你若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别憋着。”
“我能有什么心事呢?无非是已成普通人,更糟一点,就是本源之力没了,没什么比这个更倒霉的了。”
他……竟然知道。
一时间,宁轻陌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本源之力是我的,没了我怎会没感觉呢,但是无所谓,轻陌,至少我还活着。”
☆、234 求你出去闯祸吧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能看见你,能看见你,我就不会觉得人生没有意义,这样就可以了。”他转身,轻轻握住了宁轻陌的手,将她拉到身侧,指了指他方才画好的画:“你看,这是我想要的我们以后能住的地方,面朝着大海,春暖花开,我们没事可以种种菜,散散步,再养一只大狗,多好呀。”
宁轻陌莞尔,笑道:“嗯,的确是个好地方。”宁轻陌俯下身子抚摸着他的画,仿佛看到了他们美好无忧的未来。
“我已经是个凡人,父皇定不会再让我当太子了,也正好,我们离开这个天宫,随意在六界游历吧。”
他接过宁轻陌送来的树杈时,他就想过最差的自己,可他没有料到,还有更差的自己在等着他,本源之力没了,他如今,彻彻底底是个废物。
宁轻陌觉得她没法再在墨唯逸的旁边待下去了,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预想到,而且却是已这么淡定的姿态说出这样的话,她知道他不在乎太子的位置,可是如果是被自己的父皇给废掉的,那与他的尊严来说,那是彻底的毁灭呀。
自己不要的跟别人拿走的,那感觉是绝对不一样的。
“天帝还没说要废你呢,你又何必这样说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分明一直希望他跟她离开的,但是此刻看他落寞的神情,她却宁愿他们保持之前那样的状态。
纵然日日身在虎穴狼窝,但她定能自保,总比现在他一心离开,日后郁郁寡欢的好。
不料墨唯逸听完,只苦笑一声:“天宫不要我这样一个太子的,简玉现在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父皇就会宣布的。”他耸耸肩,释然的晃了晃她的手:“那是正好的,我了解简玉,他有这个野心也有这个能力,屈居在冥界,他跟我抱怨过很多次。”
宁轻陌无声,只默默陪着他,至于天帝的那份旨意是要下来还是不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期待还是不期待。
庭院深处,萧如风面色凝重。
“帝后要我杀了你以表衷心。”他不敢看琉璃,这话一说,他立马摇头否认掉:“不,我不会杀你的,那两个人也可能不是宁伯伯和宁伯母呢?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可万一是呢?谁知道帝后神不知鬼不觉要将他们带到天宫来是想做什么,而且还是要在轻陌成亲的时候,里面一定有阴谋,你不可以不管的。”
“我怎么管?要杀的是你呀,你知道么,我宁愿要死的是我自己,我也不希望是你。”萧如风将自己的头发挠的乱七八糟,声音嘶哑,无比痛苦。
琉璃静默,只是叹气,她也不是软弱好欺的小白兔,她之前会选择自裁,是可以确定她的死能护得宁轻陌一个清白,可若她这次死了,可那两人却不是她爹娘,那她死的才叫不值得。
她第一次的命若说卑贱,那她的第二次生命可是宁轻陌花大心血才救回来的,她不能恩情还没报,就冤冤的死了。
可若那是她爹娘呢?
“要不……我假死呢?”琉璃突然眼睛一亮。
“你以为我随便去说你死了,帝后就会信么?”萧如风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为她的单纯感到欣慰。
他不管这实际多么浑浊黑暗,至少他的琉璃是善良的。
“那怎么办,那不仅是轻陌的爹娘,也是我的爹娘呀。”琉璃撑着下巴,眼圈都有些红了,她从醒过来之后,还没见到过他们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是否变了。
“琉璃,别怕,你想呀,我若去接那两个人,在路上我若做什么手脚,帝后定然知道是我,即便我确定那两人的身份也无济于事不是么?可如果我不去,等那两人到了天宫,我寻办法打听到那两人身份,若真的是宁伯伯和宁伯母,我们再想办法,那这范围就广了,帝后要怀疑,也难以先怀疑到我呀,是么?”
琉璃将眼神挪到他脸上,想了想,倒是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哈,那你就想个法子,别去了。”
“嗯,前几日西海龙王来天宫向天帝禀报了一件事,说在西海拔地而起一颗神树,有着无法估量的净化之气,天帝一直说要着人前去查探,可以还要留在西海一段日子观察,我因为舍不得你就没接这事,不过看样子,是要借这个机会离开天宫,以躲开帝后的指使了。”琉璃欣喜点头,同他相视一笑。
西海拔地而起一颗神树,神树还有净化之气,顿时成了妖界魔界要斩除的对象,若天宫利用这颗神树的力量,那妖界魔界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皆被净化得了。
纵然如今妖魔两界主与天界看似交好,但是天帝一派天兵前往西海之际,三界之间的关系好似在莫名间又诡异了起来。
长崎默默的看着紫夜,深深的叹了口老气。
紫夜从未开怀过,日日躲在妖界,话也少的可怜,舞子旸想邀她去人界走走,她摇头说不去,说请她去天宫玩玩,她闭眼说不去。
她心里难过,却一滴眼泪都没有,他被造出来的时间晚,但是八卦已经了解了透彻,她会这样,都是因为一个叫龙子夜的男人。
那个男人,现在是西海的龙王。
长崎是第一个妖魔共体的怪物,他长相丑陋,却衷心无比,他的主人是紫夜,他就不想他的主人日日不快乐。
他分明是个可以叱咤六界的巨怪,却偏生日日陪着紫夜蜗居在这妖界中,日复一日。
“听说西海底长了颗树,有很强的净化力量,你不去瞧瞧是什么鬼东西么?”再一次的,舞子旸想着法子要紫夜出去走走。
“不去。”紫夜摇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还有几日宁轻陌就要和墨唯逸成婚了,届时那个龙子夜是证婚人,天帝邀请我去参加婚宴,你去么?”
紫夜眼神闪烁了下,终是摇了摇头:“不去。”
“你哪儿都不去,是要烂在妖界么?”舞子旸气闷,坐在她身侧,仔细打量着她的侧脸,恨不得将她看出个洞来。
“哥,你以前总说我出去就是惹是生非,如今我哪儿都不去,不是正和你心意么,何必还费那个劲让我出去闯祸呢?”紫夜皱着眉头,嫌弃的看了眼舞子旸,又继续撑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前头,浑身就写着三个字,你很烦。
舞子旸被堵的心塞,拳头都捏紧了,想想还是松了开来:“你这死丫头,哥哥现在求求你,求你出去闯祸行不行?你以为我大妖界还是以往么?养精蓄锐这么多年,忍辱偷生的我心情都抑郁了,现在是时候出去闯祸了,好妹妹,你要知道,那颗树无缘无故的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