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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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熏心意-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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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是有大家伙在,小桃儿在一旁自告奋勇。她是连那东西的样子都未见着,案板上只是切好的生肉。再加上小绿和小炉都说,景逸早前也挺好这口,所以才硬着头皮做了。

景逸见她一直不碰那盘子肉片,便掀开另一只盘子,见里面是用青葱炒的蛋,便拿过公箸夹了一块送到她碗里。

乔初熏微微一笑,夹起来慢慢吃着。之前翻涌而上的那股恶心感觉也压下去一些。

再打开旁边盖着的小碗,见里面盛着几块甜糕。景逸夹了一块咬了一口,唇角微扬:“也是放了菊花的?”

乔初熏轻轻颔首:“我加了些绿豆沙进去,你平日饮食大多温补,偶尔吃些清热降火的调剂一下比较好。”

景逸挑起嘴角笑,却也没说什么。就着那一小盘菊花肉片,景逸吃下一碗饭,又尝了两块菊花糕。末了一边慢悠悠品酒,吃着清爽小菜,一边盯着这人瞧,搁在腿上的手缓缓摩挲着质地细腻的香囊。

乔初熏吃过饭,就垂眸坐在那里,心里琢磨着晚上以及第二日的菜谱。景逸端详着这人温润眉眼,粉嫩唇瓣,细瓷般的白皙肌肤,乌黑柔亮的发……狭长凤眸闪过一抹幽光,景逸咽下一口酒液,缓声道:“吃饱了?”

乔初熏乖巧的点点头,丝毫没觉得自己一个做饭的,被人问及这个问题有多怪异。

景逸早就知道这人心思没在这儿,倒也不生气,只勾唇轻笑:“那去帮我取样东西来。”

乔初熏抬眼看他,又匆忙站起身:“公子请说。”

景逸端着酒樽,狭长眼眸眼尾微翘,漆黑眼瞳润泽的仿佛能滴出水来:“靠墙那边有个箱子,里面有只紫竹做的小箧,你取来给我。”

乔初熏依言做了,绛紫色的小箧触手温润,且蕴藉淡淡竹香,样式极精致,捧在手里比想象中的要沉一些。

景逸单手接过小箧,修长食指一挑,盖子应声弹开。半垂下眼眸看了会儿,景逸从里面取出一只镶着圆润珍珠的银制簪子,接着将小箧阖上,抬手一甩,直接落在稍远处的榻上。

乔初熏看见他手里捏着银簪,起初还未多想,后来见这人站起身直接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倒退两步,水杏眸子带着淡淡惊惶困惑,看向那人。

景逸却嗤笑一声,嫣红的唇勾出一个带些邪气的弧度:“你躲什么?”

乔初熏摇摇头,她不是躲,她是……

景逸见她一只脚又开始悄悄往后挪,微蹙着眉轻斥出声:“再躲!”

乔初熏被他惊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就见那人缓步走到自己跟前,捏着簪子的那只手抬起,接着自己发间一紧,很快便略微感到些重量。

不知所措的抬起头看他,就见那人噙笑端详自己,一边点头赞道:“不错。”

乔初熏刚抬手要取下来,那人凤眸微凝,眉宇间也透出些许不悦:“不许取下来。”

乔初熏被这人喜怒无常弄得晕头转向:“可是……”

“你送了香囊给我,我也得赠予回礼才合宜不是么。”景逸又坐回交椅,指节轻叩桌沿,一脸怡然自得看着她笑。

乔初熏活了十八载,从未被人这般半是强迫半是诱哄的对待过,一时间既羞又恼,牙齿轻轻扣着下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明白自己心机城府都比不过眼前这人,而且他是主自己是仆,又不能跟他争辩些什么,只能垂下眼帘不看人。又怕这人再折腾出什么花样,面上也不敢流露出太多情绪来。

狭长凤眸微微眯起,景逸看出这人并不甘愿,且隐隐有些委屈,心里一时间也有些不痛快,却执拗的不肯退一步。只勾起唇角看她:“想喝你煮的茶。”

乔初熏轻轻应了一声,走回桌边开始收拾碗筷,很快,便端着托盘出了屋。

高翎从外面进来,正瞧见乔初熏眼眶微湿螓首低垂的模样。发间那支珍珠银簪在日光照耀下格外耀眼,温润光泽一如她带给人的温暖感觉。高翎见状也没拦她,目中露出浅浅笑意,看这样子,主子是动了真心了……

正文 第十章 香橙兔肉

当天晚上,小晚和小泥从外面回来,各自手上都拎着几只兔子以及野鸡,说是去城北山上打的,给大家换换口味,乔初熏若是觉得好,以后可以常弄些来。小桃儿当即连连点头,舔着小嘴儿叹道:“兔子好肥啊……”

乔初熏被她那副馋猫样儿给逗笑了,又见小晚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便走上前看。

小晚忙把手里东西放在地上,又将怀里用布裹着的小家伙托在掌心,轻轻放在石桌上。小桃儿也凑上前,就见浅灰色的棉布上,卧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一身皮毛雪白,眼睛红彤彤的,淡粉色的小嘴儿翕动开阖,带动银白色的胡须轻轻颤着,两只大耳朵背在躬起来的小后背上,整个身子几乎团成一个小球。

“呀!好可爱啊!”小桃儿伸出手摸摸小兔子的耳朵,就见小家伙身子一抖,干脆连眼睛都闭起来,似乎更害怕了。

小桃儿抿抿小嘴儿,眨着大眼看向乔初熏:“初熏姐姐……”

乔初熏弯起嘴角,轻轻抚着小兔子后背:“兔子的耳朵比较脆弱,你刚洗过碗,手也凉,它肯定觉得不舒服了。”

小桃儿嘟着嘴点点头,又偏头看向旁边那两人:“小晚哥哥,小泥哥哥,你们怎么还捉了只活的回来?”

小泥拍拍小晚肩膀,笑着道:“本来都是用石子打的,结果让这家伙捡着一只小的,蹲在洞口一动不动,估计是给吓傻了。”

小晚也点点头:“我们俩就说,反正也打了那么多,这只就带回来给乔小姐玩呗!平时没事干的时候,就逗逗乐子……”

乔初熏弯起唇角,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谢谢。”

两人忙摆摆手,小泥接过小桃儿递来的小板凳,索性在当院坐下:“乔小姐,今晚上吃么?我先弄两只?”拔毛剥皮什么的,还是他们来比较好。

乔初熏微微一笑:“不急,晚饭都准备好了。待会儿吃过饭你帮忙弄两只兔子,明天晌午做给你们吃。”

两人笑呵呵应了一声,便进了厨房洗手,顺便帮忙端东西。

……

第二日晌午,乔初熏将头天腌渍一整宿的兔肉取出来,倒入锅中,接着又倒了些菊花酿,以及一些冬笋丝和香葱,一同爆炒。 超速首发用来腌渍兔肉的调味汁味道香醇浓郁,还加了些许黄酒,放入锅中与另几样食材大火爆炒,菊花酿清甜,笋丝清香,再加上兔肉本身的香味,不一会儿功夫,就飘出浓浓香味。

小桃儿在一旁剥着橙子,抽着小鼻子深吸一大口气:“好香喏!”

乔初熏从她手上接过橙子,拿刀快速破成小块,放入锅中翻炒几下,接着就将菜盛出锅,整整两大盘子。最后,乔初熏又拿过两只剥好的橙子,切成小瓣,围着盘子摆了一圈,又朝小桃儿笑笑:“好了,可以端走了。”小桃儿欢呼着端起盘子,一双大眼笑得弯成月牙。

乔初熏将炉子上坐着的小盅端下来,放在一旁案上,又将小盆里剩下一些兔肉都倒入锅子里,油盐都放得较少,按照之前的做法又炒出一盘。接着又盛了两碗米饭,几块栗子糕,以及一碗白粥,便端着托盘出了后厨。

进到景逸房间,就见这人一反常态端坐书案后面,一手翻着一本厚实书册,另一手拿着毛笔,似是在记着些什么。面上神色不似往日慵懒,唇轻轻抿着,眉宇间也透出几许肃穆。

老远就听见乔初熏脚步,景逸又匆匆记下几笔,将书签加入卷宗,合上册子,毛笔也搁在一旁砚台。手肘担在椅子扶手,撑着一侧脸颊,将立在桌边那人从头打量到脚,眉间那抹阴沉渐渐淡却,漆黑眼眸也浮上浅浅笑意。珍珠发簪,果然很配她……

又想到从昨日晌午这人就不怎么搭理自己,景逸蹙了蹙眉心,这人明明心思纯挚,这回却有些摸不透她到底如何想的。是不喜欢自己送她东西,还是觉得送自己香囊勉强?又联想到那日提及送她香囊之人时她唇畔甜蜜笑容,景逸无端觉得胸口窒闷,这丫头,是有喜欢的人,所以才要逃婚么……

乔初熏将碗筷摆好,转身看了景逸一眼,又垂下眼帘:“公子,用膳罢。”

蓦地想起某日听到她在门外与高翎交谈,她称呼他什么来着,高大哥?怎么到自己这,就冷冰冰一句公子……景逸抿抿唇角,起身走了过去。

乔初熏将扣在盘子上的碗碟拿开,又将银质筷子递过去,一边轻声说道:“昨晚上小晚和小泥打了些野兔和山鸡回来,今天便做了道香橙兔肉。 超速首发”接着,又为他倒了杯温热的菊花酿。

景逸尝了一块,兔肉明显之前浸过些调味汁,肉质细嫩有韧性儿,咬一口,还沁出些鲜香微咸的汁水来。表皮却蕴藉淡淡甜香,既有菊花花瓣的清香,也有橙肉的甜润,味道浓郁香甜,且很有层次感。景逸接连吃了两块,又夹起一块摆在盘子边的橙肉,放入口中。橙子汁水清甜,很解油腻,与兔肉一咸一甜,一浓郁一清爽,让人一动筷子就不想停口。

乔初熏一直垂着眼帘,咽下一口米饭,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却不巧与景逸的撞上。乔初熏忙抽回手:“抱歉……”她明明看着景逸是要夹另一道菜的,怎么转眼就跟自己的筷子碰上了……

对桌那人却唇角微勾,漆黑眼眸幽光一闪,夹起一块兔肉送到乔初熏碗里:“没关系。”其实他就是故意的,乔初熏一直低着头夹菜吃饭,他可是一边吃一边盯着人瞧,自然将她面上神色,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乔初熏道了声谢,夹起兔肉放入口中,缓缓咀嚼,又夹了一口米饭,却不知对桌那人因为自己一个简单举动而眸色深浓。

景逸端起酒樽抿了口清醇酒液,又缓声道:“往后天黑的越来越早,过了晌午,就别出门了。需要什么东西就让他们去买。”

乔初熏轻轻点头,又抬起眼眸:“公子也听说城里发生的事了?”

景逸缓缓抬起一边眉毛:“嗯?”

乔初熏抿抿唇角,轻声道:“就是,有不少年轻女子失踪的事。明明在自己房内睡得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而且,听说今天早上在城北林子边上,发现了一位姑娘的尸体,已经是第三个了……”

景逸沉吟片刻,看着她的眼问:“怕么?”

乔初熏微微一愣,复又轻轻摇头:“还好。先那会子在汴京,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听说是一个姓段的公子,连同小王爷以及刑部一起破的案,最后不也抓……”乔初熏蓦地噤声,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又忙错开视线,“对,对不住!”

景逸却微微一笑,抬起一边眉毛:“你原先不是说我是好人么?怎么这会儿又跟我道歉。”

白皙眉心轻蹙,乔初熏转脸看向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那是你的家人……”再怎么坏,也是他的亲生父亲与哥哥,而且最后又是因为他举证才被朝廷定罪又摘了脑袋。无论旁人如何说,他听了都会难过的罢……

景逸唇角微勾,眸中也透出淡淡笑意:“你是觉得我会难过?”

见乔初熏轻轻点头,景逸嗤笑一声,狭长凤眸微眯,眉眼间渐渐就笼上一抹阴沉:“他们死了,我该是全天下最高兴的人才对!”那样的恶毒心思,龌龊行径,关在刑部大牢里的杀人犯怕是都比他们干净。偏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且生着一模一样的容貌,顶着与自己肖似的面庞,去招惹那些无辜男女,一点点的玩弄折磨,最后再……他从少年时候,每每望着镜中影像,都干呕不止。

主动请缨跟从赵廷一起去西北打仗,每次两军对垒,他都提一杆银枪冲在最前面。军营里人人赞他勇猛,班师回朝后圣上也对他称许有嘉,唯独跟在一旁的高翎看出来,他压根就没想活着回来!可老天爷偏不遂他心愿,让他毫发无损的回来,步步高升加官进爵,继续面对那两人的丑陋嘴脸。

没有仗可打了,他就四处游历,见到过广袤草原,无际沙漠,蔚蓝大海,皑皑雪山,见到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不断压抑着心中角落里那一抹黑暗,却无时无刻不在诅咒那两个人堕入阿鼻地狱……或许他也是不正常的罢,哪有人会如此憎恶怨恨自己的父兄,哪有人会如他一般阴险狠戾,设个圈套将整个三王爷府颠覆……

眼前飞速闪过一幅幅画面,美好的,丑陋的,纯净的,肮脏的,晶莹的雪,污秽的血,袅袅炊烟,森森白骨……耳畔传来有人轻柔抵唤,清清淡淡的药香,却渐渐盖过那抹浓重血腥,温暖轻柔的嗓音,不断冲过嘈杂喧嚣,越来越清晰……

眼前缭乱景色慢下来,渐渐褪色,淡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清秀温润的脸,清澈的眼定定看着自己,温热小手轻轻放在自己攥的发青的拳头上,眉却微微蹙着,面上神色,是担忧和心疼么?

拳头渐渐松开,紧紧咬合的齿也不再用力,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狭长凤眸渐渐浮上一层薄薄水雾,眸中神色却是带着防备的调笑:“你叫我什么?”

乔初熏将这人一点一滴的转变看的清清楚楚,这会儿仍觉得忧心忡忡,便柔声答道:“公子,是我不好,不该提那些事。你莫要多想,你身子不好,不可太过激动……”

这人明显是心思太重,常年忧劳,刚刚那会儿,怕是陷入魔障难以自拔了罢……他又是习武之人,一个弄不好,走火入魔了可如何是好?乔初熏琢磨着,白皙眉心愈蹙愈紧,似是相当自责。

景逸却轻笑一声,反手握上那素白小手,狭长凤眸直直看进她的眼,缓声道:“心这么软,从小到大没少被人欺负吧?”

乔初熏对上他略带戏谑的视线,唇不觉抿的更紧,手也轻轻挣着:“公子……”

景逸索性将整只手腕都包裹在自己掌中,慵懒嗓音隐隐带了丝笑意:“你再大点劲儿,桌子都要翻了。”

乔初熏偏头一看,果然,旁边那碗白粥洒出一些,汤盅上的盖子也偏了。那人手掌火热,修长手指还在自己腕上轻轻划着,似是极悠闲,语调也带着淡淡笑谑。乔初熏又急又气,出口的话也有些急:“你放开我!”

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滑过纤细手腕,景逸弯起唇瓣笑的邪肆:“你叫我什么?”

乔初熏从小到大虽然受了不少欺负,身边却总有婆婆以及丫鬟护着,更从未被男子如此轻薄过。这些日子三天两头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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