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刀割,抱着小女孩的身体木立在市环厅的台阶上,却不知该如何做才好。我反复的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是梦魔之君为了打击我发起的精神攻击,让我亲身经历自己当年的暴行,为的是削弱和动摇我的心神。它虽能陷我于幻境之中,但是我心神坚定,它的精神力量就无法对我造成伤害。可是如果我被现场的惨景打动,心灵就会露出破绽。果然我方生悲念,心口就像被重槌轰中似的,一股腥气直冲上嗓子眼,被我强压下去。急忙收敛心神,双眼一闭,对外界的凄声惨嘶来了个充耳不闻,果然心头压力大减。
然而,我随后忆起,天打雷劈过后将会是狱炎屠城,煮铁溶金的岩浆会先从城市外围的地底喷薄而出,断绝城内生灵的逃生之路,继而把整座城市与逃过雷劫的幸存者从大地上彻底抹煞。
“唉,当初图一时威风痛快,今日报应难逃。”
我叹息一句,再念一声“罢了”,睁眼飞起,想要先把怀中女孩放置在高处,却发现那女孩不知在何时醒了过来,用那只好手紧抓住我的衣襟不放。我劝她放开手臂,女孩只是摇头不依,泪眼婆娑,好不可怜。我软劝不成,又不愿动强,只有苦笑道:“我可是要下地狱去的,难道你也想随我同行?”
或许是以为我在吓唬她吧,女孩闻言冲我一笑,说出一句出人意表的话来:“刀山火海,伴君左右。”
这可不像是个孩子的语气啊!
我心头一惊,暗忖她难道是梦魔之君化身不成?然而细细端详她的气色,不见半丝妖气,双眼反有一层温润光泽,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总觉得她的相貌较之在广场上时成熟了几分,看起来颇有几分眼熟,就好像、好像……
“沙蒂娅?”
我试探地叫了一声,女孩笑靥如花,脆声声地应了一声,就在我怀中从小女孩变成了大美人,身上破旧的百纳衣也变成洁白的神官服。吓得我忙不迭的松手,险些把她扔下地去。好在沙蒂娅仍然抓着我的衣襟未放,借力一拉,两条玉腿就盘上了我的腰,这才没有酿成惨剧。只是,两人相互纠缠的姿式实在不雅观。其时我也无心去计较,只在惊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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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三盘赌局
更新时间:2007…3…11 8:28:00 字数:6787
“说来话长,等到解决了眼下要紧的事我再详细告诉你。”沙蒂娅的回答在理,我也不再追问,伸手搭上她受伤的手臂,乙太诀运转,疗伤之余操纵她体内圣力产生反引力效果。
“好了好了,别再挂在我身上了,还不快松腿。”
沙蒂娅好像感觉很惋惜似的撇撇嘴,放开了我。这时地面传来阵阵轰鸣,强烈的地震把房屋晃得跟摇篮似的。从高空俯瞰,围绕着城墙地面裂开了一道道大缝,滚烫的气体与灰屑嗤嗤喷出,把在附近的人烫得全身透亮发肿,一时却不得死,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直冲云霄。
我虽然很想下去救人,可是如果不能断绝造成造成天变地异的根源,根本就无济于事。强忍住心头的阵阵剧痛,我与沙蒂娅携手冲入雷光窜动的云海。
凭着记忆与妖力感应,我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自己”。望着对面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但是戾气十足的脸孔,我心头百感交激,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还不住手。”
我从牙缝中挤出的话根本没有被对面的我理会,甚至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仍然在捏诀行法,催升地震强度。
“给我住手!”感应着地面的惨况,我终于忍不住嘶吼出声,憋在胸口的鲜血再压不下,狂喷而出。对面的我猛地睁眼,双瞳妖芒大盛,精神震波如裂岸惊涛般凶猛击来。如果不是沙蒂娅及时张开结界,我就要被打得魂飞魄散,一命呜乎。
不过沙蒂娅的圣力大半在我的控制之下,勉强张开的结界只能把精神震波的来势缓上一缓,便告瓦解,反连累她受余威所创,也呛出一口鲜血。不过虽然只争取到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已经足够我做出反应。
“杀!”此时此刻,我若采取防守势难尽阻敌锋,不如以攻为守,用不惜同归于尽的必死之心推动心中的后悔、焦急与愤怒等情绪,不顾一切的反击过去。两股精神能量正面相撞,终究还是我的必死之心略占上风,把精神震波反推了回去。
对面的我被两股精神能量打个正着,爆出一声怪叫,双手按头,似在镇压伤势,身体像被一双无形大手搓揉那样不断变形,时扁时圆,等到形状重新固定,体形长相已经与我全然不同。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昔日残暴好杀的你,居然会真心忏悔,甚至不惜一死赎过。”现出原形的梦魔之君松开抱头的双手,缩入宽大的袍袖中,诧异地打量我,再转向沙蒂娅,说道:“这最后一局,是你赢了。”
“你在对谁说话啊?不甘心认输的话,你我就再来战过!”
虽然反击成功,我的心情反而变得恶劣。原因无它,实在是被梦魔之君重现的屠城画面激怒了。现在我的眼中,梦魔之君就是过去那个狂妄自私、残暴不仁的自己,让我欲灭之而后快。所以抢在沙蒂娅回答之前,我先怒气冲冲地叫了起来。
“那么烦请君上交还我的同伴。”沙蒂娅拉了我一下,向前飘出半步,望着梦魔之君恭敬地说道。
“当然。”梦魔之君微微一笑,大袖轻挥,我眼前一花,什么乌云闪电、城市人群全部没了踪影,蓦地一袭清爽沁脾的山风、一山葱翠欲滴的绿色扑面而来。
“这里是……”时至二月,什么地方能有这样的绿意?心念急转,我脱口叫道:“难道我们在莫古里亚王国境内?”
沙蒂娅颔首应是,我大奇道:“你怎么会跑来这里,难道是被他绑架来的?”
梦魔之君见我的目光投到它身上,把头一摆,答道:“我没有绑架她。她们这群人是主动入境,我和莫妮卡打赌输了,答应帮她她在这处守关十天。”说到这里,梦魔之君冲沙蒂娅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今天,就是我替她守关的最后一天。”
沙蒂娅闻言先是一怔,复又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最后一天,我没打赢这场赌的话,你也不会放我和同伴自由。”
梦魔之君做出泄气的表情,笑道:“你反应还真快。不错不错,可惜可惜。”嘴上念叨“可惜”,梦魔之君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我脸上飘来。瞟得我心头乱不爽一把,可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我没办法发火。偷眼去看沙蒂娅,只见她嗔怪的冲梦魔之君一瞪眼。
梦魔之君哈哈一笑,大袖甩动,口中唱着:“去了去了,刀山火海随君去。”随即变成一股白烟逸去。
梦魔之君与沙蒂娅的对话表面上的意思我都听懂了,话里面的意思则只明白了一小半,偏偏还是最让人尴尬和最没价值的一部分,那些真正有意义的部分,还需要听过沙蒂娅的经历之后才能明白。
可是当我准备问沙蒂娅咨询的时候,见她面上红霞未褪,心头不知怎么觉得一阵慌乱,只得把目光移开,然后注意到自己原来是在一座军营的正中心。这座军营占地不大,估计只能驻扎下一千左右的人马。然而现在日上三竿,除了我与沙蒂娅之外就不见有人走出帐篷,到是冬妮娅倒在中军帐的旗杆下。我先以为她是受伤昏迷,一检查才发现她原来是在酣睡,方才松了口气。挥去头上冷汗,我倾耳细听,果然每顶帐篷里都传来均匀细微的呼吸声,就连马匹也都是沉睡未醒。
“好大的睡劲,不知道这之前你们已经睡了几天几夜?”我头也不回地向沙蒂娅发问。
“睡梦之中那算得准日期,漫长的仿佛有一年之久,可是又好像短得不足半夜。”
每说一个字,沙蒂娅的声音便距我近一分,待到一段话说完,人也已经来到我的身后。一双纤纤玉手从背后环抱住我,脊背上同时传来冰凉嫩滑的触感,我的身体不期然的变得僵硬。
“我终于又抓住你了,从今天起……”强自镇静的宣告说到后半截已经透出呜咽的律动,传达给我一种令人颤栗的决心:“上穷碧落下黄泉,绝对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抛下我。”
美人情重,我感动之余,又颇感为难。并不是说我讨厌沙蒂娅,只是我始终认为,我已经在过去消耗干净了追求个人幸福的权利,如今在我身上,剩下的只有义务与责任,我是没有资格再去爱一个人的。
“就算你这样说……那么,你也没有理由剥夺我爱你的权利呢。”身后的玉人,并不因为我的理由而有所动摇,更用简短的一句话,就封死了我拒绝她付出的途径。
“随便你了。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没有收获的爱而悲哀,决绝的离去。”
“不会有那种结局的。”沙蒂娅的左手向上抚摸,按住了我的心口,轻柔但是自信的回答:“我听得很清楚。你的心,终究也是血肉做的。”
我无言了。
太阳升到了头顶上,亮晃晃的吐放热力,炙烤着大地,地面散发出阵阵湿热的气息。我抱起冬妮娅来到沙蒂娅的帐篷,把她安置好后,便在毡毯上盘膝坐下,接过沙蒂娅递来的茶杯,准备聆听她的经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沙蒂娅语气淡然:“你走之前丢下那么恐怖的诅咒,严重打击了那些乱兵的胆气与信心,加上心中有愧的矮人族终于出手相助,艾尔迪诺将军没花什么力气就把骚乱镇压下去,挟其余威对部队进行了改编。这期间,我和奇勒大师受艾尔迪诺将军的委托,与矮人族商谈合作,双方结成了盟友。至于回到地面之后的那些事,我想你应该已经从特蕾莎小姐那里听说了,我就不再赘述了。”
对沙蒂娅的轻描淡写我心头颇有不满,正想再追问细节,却被她反将了一军:“特蕾莎小姐她真的死了吗?虽然从云梦要塞回来的人都这么说,可我总觉得难以置信。”
“有什么难以置信的?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那黑魔族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它的真正身份是魔族掌玺使,本领高强,不付出血的代价,怎么打发的掉。”
“我感到难以置信的是,有你在她的身边,为什么还会让她牺牲。”沙蒂娅的疑问一针见血,让我感到难以招架。
“我又不是无所不能,兵凶战险,面对那种强敌,我也不可能把她保护的面面俱到。”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还是回我最先问的问题上来好了。”凝目端详了我半晌,沙蒂娅重复问道:“特蕾莎小姐她死了吗?”
“我衷心希望她的灵魂能够早日得到新生。”我不愿撒谎,可是又想说出实情,最后只好把当初对那些参予云梦特攻的自由军战士说过的话再拿出来念了一遍。
“在你的心中,我竟是和其他人一样不值得信任吗?”沙蒂娅语气哀凄:“你为什么不愿正视我。”
我微觉心烦,语气也不禁变得强硬:“我不愿用谎言欺骗你,可是我也有遵守誓言的权利与义务。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话一出口,我心里就有一股悔意翻上,再看到沙蒂娅受到冲击的表情,更是连心都拧紧了。道歉的话冲到嘴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发不出声音,只能眼巴巴的目送沙蒂娅黯然起身离帐。
“啧啧啧,真是让我看不下去啊。”
就在我枯坐帐内呆呆发愣的时候,梦魔之君突然出现,因为它的身上混没半点杀气,所以我虽略吃了一惊,却没做出其它反应。
“怎么你没走吗?”
“走是走了,不过半路上想起还有些善后的工作未做,便又折了回来,想不到却看见你在女人面前摆威风。”
“不过是口气重了点,你当我想吗?”
“不管想不想,错事都已经做了出来,你却连一声道歉都吝于出口,真是差劲啊。”
梦魔之君一边啧啧有声的批评我,一边把大头摇来晃去,颇有点老师教训学生的架式。我拿眼瞪它,恼道:“我那会这般小鸡肚肠,道个歉又算什么。只是如果心中毫无诚意,仅流于发出几个音节,反而变成一种侮辱。现在我的心情如同乱麻,对她的这份感情究竟要怎么处理,实在是没个主意。一声道歉过去,她必不会再离开,我又怎么能得到静心思考的空间。”
梦魔之君以手加额,长叹道:“你这人是变得讲理了,可是脑袋怎么也跟着变笨了?说什么不知道如何处理,你若非对她有情,何需烦恼这种问题。”
“此情非彼情,我……”
“少找借口。你当我是谁?你的真实心意又怎么瞒得过我?”
被梦魔之君这么一断言,我当场哑口无言。梦魔是可以自由来去梦境的妖魔,而梦境是潜意识的寄托,梦所代表的“愿望达成”是毫无掩饰、极为明显的,在满足当事人一切本能需求的同时,也顺势揭发了你最真实的心情。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不错,我确实对沙蒂娅她有情意。可是,我有太多罪衍要偿还,太多的过错要弥补,全力投入尚觉力有不逮,分身乏术,怎么可以再分心照顾私人情欲。”
“你怎么也钻起牛角尖来?人类不是常说独木难支,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昔年你麾下有无数帮凶推波逐浪,才造成大陆浩劫,如今你却欲以一己之肩扛起所有罪孽,其志可嘉,其事不可为啊。”
“你是想说我不自量力吧。”我自嘲一笑:“只是当年那些帮凶除去死伤,大多数至今仍然在为非作歹,难道你要我去教导它们弃恶从善,这种事更加不可为呢。”
“朽木、朽木!”梦魔之君气得七窍生烟——那可是真的生烟,它的身体本来就是雾状结构,一生起气来就腾腾飞升——不过很快就又冷静下来,盯着我说:“我不相信你听不懂我的意思,你想气走我也没那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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