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并非是完全拿他没辙。开战至今,在最初的傲慢与现今的羞愤心理推动下,我始终都是蛮冲乱打,没有拿出任何有章法的东西,而一旦我改以法度严谨的剑术出击,辅以浩瀚如渊的玄昙妖力,我有信心在一招之内就将其活活斩杀。
可是,就在凝招待发的那一瞬间,我犹豫了。
风已经停了,特雷扎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的刺激,在月光的映照下,他淡蓝色的眼瞳漾出浅浅的水波,白皙的脸庞因为激烈的运动染上两片玫瑰色的嫣红,一张一合的嘴唇则好像在风中抖动的柔软花瓣……他妈的,我在想什么呢?我竟然会对一个男人,虽然是个娘娘腔的小白脸,可他终究是个男人啊!我怎么会想要拥抱一个男人的?而且还差一点就在幻想中吻了他!
OH,统治天地的混沌之主啊!看来莫妮卡那小妮子对于我维持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有着不可小觑的贡献,她这一走,我身上居然会出现性取向错乱这种不名誉的危机……太太太太丢脸了!
这都是你的错啦!!
听到我发出的这声把云层都给冲了个大窟窿的控诉,已经在一座钟塔上立定身形的特雷扎露出一副“你这个人很莫名其妙喔?”的眼神,让我更加抓狂不己。
“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不好学,居然学女人乱抛媚眼,真是该死啦死啦的啦!”在色厉辞严的指出对方犯下的罪行后,我压抑着几乎快要沸腾起来的羞愤心情,吟动剑咒。
“身与心的共鸣,铸就无坚不摧的刚剑……”
“天意铭刻吾心!湮灭敌人的魂灵……”
几乎在我开口的同时,特雷扎也吟唱起了咒文,我们两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此时此刻,实在不是探究对方为什么也通晓“剑咒”的时机,只能按下疑心继续吟唱。
“……一击必杀!强甲破点突!”
“……圣光爆裂破!”
我起咒较快,而特雷扎的咒文较短,最后双方在同时完成了吟唱。下一秒钟,纯净的银光与沉重的黑气撕裂了晴朗的夜空,纠缠的剑气如同两条恶斗中的蛟龙,爆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尖锐啸响,声传四野,争斗中迸裂的剑芒犹如破碎的鳞片,雨点般四下散落,在地面与房屋上营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型爆炸。
说时迟,那时快。剑气的争斗在经过约莫二十秒钟的僵持之后,开始向一方倾斜,你问是往哪一方倾斜?废话,以我紫荆妖帝,喔,不对,我现在是贵族,那就是妖爵了!以我紫荆妖爵的深厚功力难道还会输给一个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小白脸不成?
胜劵在握下,我开始有心情去观察对手的表情,本以为会看到一付因为面临死亡而恐惧扭曲,甚至涕泪交横的丑怪面孔,没想到那张小面脸上却是一片坚毅冷静,虽然美目中闪动着绝望的神气,但那只占她眼神泄露的复杂情绪中极少的一部分,更多是一种寸土不让的坚持、一往无前的勇气、无怨无悔的觉悟,还有那么一点发自内心的莫名遗憾。就好像很多年前某一个夜晚,凌舞她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冲向妖魔将军之前露出的眼神。
我的心软了。而这时,两股剑气已经合二为一,毫不留情的向着失败者涌去,以我现在的能力,仓促间不可能将其尽数分解卸化,如果强行引爆,在这样近的距离,冲击波照样会把毫无抵抗之力的特雷扎撕成碎片。现在只有两个方法可以救他一命,一个是我回力自伤;另外一个,就是赌博了,赌的是我的技术与他的运气!
电光石火间,我的手指如同变魔术般的连换一十七组剑诀,恶龙般的剑气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身躯,依然准确无误的击中了特雷扎,将他削瘦的身体高高抛起。我紧张地注视着那道被剑气越推越高,仿佛朝着月亮飞去的身影,只见一蓬又一蓬的金色粉尘从他身上剥离,如雪花般漫天飘落,直到不再有雪花落下,那道身影都还保持着完整的人形,我方才松了半口气。
至此这场赌博已经成功了一半,高周波剑气顺从了我的指挥,深入彻底地摧毁了特雷扎身上的那付黄金甲胄,剩下就端看正主儿的肉体与精神是不是强韧到可以承担下余波的侵蚀,不过即便是硬撑下来了,恐怕也要落个全身瘫痪或变植物人的下场。
如果真变成上面那种结果,就白费我刚才的一番辛苦了,难得我发一场善心,可不能随随便便的浪费掉。正所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再伸伸手,发发功,助他渡过这最后一关。凭着这一番功德,再诱之以利,说不定能把他和他那一票精兵拉拢过来,那就完美了。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我看准方位一个闪身移动到他身边,正待伸手出去,下颚却掉了下来,眼珠子也差一点迸出眼眶。
他他她她她,她是个女人!
蓝月的清辉洒在赤裸的娇躯上,泛起一层均匀的珍珠光泽,两瓣浑圆的臀肉从我鼻尖上掠过,一股淡淡的、香香的,混杂了几分汗水和钢铁味道的女儿体味扑面而来,刺激的我一哆嗦,猛然惊醒,忙一伸手抓住眼前的脚踝,阻止她身体继续下坠,可这么一来,另一条长腿立刻无力的劈开,那一方会令天下男人神魂颠倒的神秘花园就这样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我的视线中。接二连三的视觉刺激令我小腹一热,忍不住就伸手探去,这时从我抓着的那只脚踝上传来的一阵短暂却极端剧烈的痉挛提醒了我,她现在可还没有摆脱成为植物人的危机啊!
一瞬间,什么施恩、招降,还有想入非非的绮念全部不遗而飞,现在充斥我脑海的只有一件事,拼尽全力把这个男装丽人从残废预备队中拉回来!
我一手搂着玉人,空出一只手解下披风,在替她裹上之前,我忍不住又拿目光巡逡一遍怀中的晶莹玉体,咋舌叹息不已。可惜这么一个罕见的美人,肌莹如玉,却练得手粗足糙筋肉贲张;肤白欺霜,偏弄得一身上下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尤其一道赤红的剑痕自左首的锁骨垂直落下,越过高耸的乳峰,将尖翘的红豆一分为二,之后蜿蜒至腹部方才消失,看得我脑袋一阵发晕。
“风很大,我有些冷了。”
突如其来的女声吓得我一哆嗦,险些撒手把人丢下,赶紧搂紧,披风却乘机溜出了指缝,幸好我反应够快,连忙一伸脚勾住,可终究是出了一个洋相,作为一个偷窥者还被偷窥对象抓个正着,饶是我妖力精深,也压不住血气翻胸越颈,上涌至两块脸皮处。
可是尴尬归尴尬,事不能不做完,我双眼高抬,斜垂膀子拾起勾在脚尖上的披风,僵着手铺到怀中人身上,然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虽然感觉的出来她在看我,可是现在的我楞是低不下头去,原本准备去搂她腿弯的空手,现在就在一根胡须也无的下巴上抓来抓去,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抓什么。
不过仔细想一想,我现在左手搂着一个光溜溜、喔,现在美人已经不是光溜溜的了,但总还是擞着一个美人,右手抓着无形的胡须,眼睛望着天上的明月,这幕光景落在旁人眼中倒也称得上风雅呢。如果我再摇头晃脑的憋出一首五言或七绝,看起来就更雅了。
想到乐处,我脸上的高烧竟消减了不少,头脑一清,便想到老这么抱着人家悬在半空不是个事,先不提高空风大,她又受伤脱力,一袭披风挡不了多少寒气。我老这么搂着她不肯下去,倒像是占着便宜不愿撒手的无赖了。被当成好色之徒倒也罢了,前科在案,事实不可否认,我也无意否认。好色又怎么了?人的一生有一半在夜晚中渡过,男人的尊严也有一半甚至一大半要靠夜晚的表现来筑基,所以天下根本没有不好色的男人,有的只是好色不起来的软脚虾。不过好色也是分品的,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英雄是我之所想,死皮涎脸撒泼强暴的无赖是我之所弃也。
“我……嗯……天色不早了,咱们赶快下去吧。”我提起勇气低头迎上她莫测高深的星眸。
一根说不上细致的白皙手指斜斜指向下方一幢人影绰绰,灯火通明的大屋,宛如碎冰般的声音朗朗响起。
“三楼的市长室是我的房间。”
“啊,好!我们走。”我一边忙乱的回答,一边准备下降,却见她蹙起了眉头。
“你打算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下去吗?”
“咦?”我露出了糊涂的表情,从刚才起我就一直有点被她的冷静与沉着吓到,再加上震惊、冲动、紧张、疲倦、害羞等情绪纷飞杂陈,现在我的脑袋简直乱成了一锅浆糊,完全腾不出回路来思索她的潜台词。
“你居然还能打败我。”特雷扎露出了有点恼怒与轻蔑的眼神,挫败的低喊:“你不是妖魔贵族吗?那么应该懂得隐身或穿墙的法术吧!”
我顿时张口结舌,我并没有解除拟态,她怎么能看穿我的真身?
对于我的疑虑,特雷扎明显表示出没有回答的兴趣,她疲倦地扫了我一眼,把披风拉的更紧了些,闭上眼睛不再开口,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激动已经耗尽了她积蓄的所有体力。
无声的穿过横亘在走廊与市长室之间的墙壁,确认室内空无一人之后,我解除了隐身的效力,却忘了松开环在特雷扎腰肢上的手臂。结果是闷哼一声,手臂在一阵抽搐后软软垂下。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真的真的忘记了,绝对不是有心占着便宜不放,她大小姐只要开个口,或者不开口也行,哼哼鼻子、清清喉咙提醒我费不了多大劲吧?她可好,一言不发,就用硬硬的胳膊肘子在我肋下一戳,然后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走开。
我气恼的正准备把她抓回来质问一番,却不想手刚抬起,她身上的披风就滑落下地,一整片裸背和两爿白晃晃的丰润肉团就好像叹息的墙壁加雅典娜的叹息一样把我的手打了回来,连脚都有点站不稳了,嗵嗵嗵连退三步,我才在墙壁的尽责扶持下重新找回重心。
她、她在干什么啊?当着男人的面换衣服!就算知道了我是妖魔,也不至于这么放心吧?据我所知,妖魔贵族掳掠美少年美少女的案例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少过,虽然绝大多数都是被当成收藏品,并没有受到贵族的侵犯,但人类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啊!
依照我对人的了解,再回想她一直以来不同寻常的反应,我开始怀疑这位大小姐如果不是神经粗的和万吨起重机上的钢缆一样,就是我施救的太晚,让她脑子中的某根重要筋络被震断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特雷扎已经更衣完毕,在用白布裹紧胸脯后,她套上了一件男式白衬衫,外罩古铜色的皮外衣和皮裤,蹬起一双相同颜色的短筒皮靴,转过身来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现在这付打扮,就和一个年青男子没什么两样。先前她以女儿身暴露在我眼前的一些缺点,尤其是那两道天生的对女性来说稍嫌粗重的眉毛,在她换上男装之后,这对眉毛配上笔挺的鼻梁,一股勃勃英气焕然而生。
“特蕾莎。”突然,一个女性化的名字鼓动着不甘与不愿的双翅从男装丽人唇间飞出。
“什么?”被赞叹与不赞同的心情占据了大脑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真名。”特蕾莎用她细长的凤眼凶狠地盯着我,警告说:“虽然这是你打败我应得的奖品,但是你绝对不可以用这个名字来称呼我。”
我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胸中有一股怒气翻涌上来。
什么啊,吃了败仗还表现的这么嚣张!因为我一直表现的比较温和,所以才让她觉得我好欺负吗?女人真是一种得寸进尺的生物。
“喔,失败者可以向胜利者下命令,这可是我和人类打交道以来从未曾有过的经验呢。”不知道我是吃错了什么药,本来是想给她来一个雷霆震怒,可一看到她的脸,满腔火气就只是在胸口打打转,偏就发作不出来,最后只好做出一个生硬的笑脸,讽刺说:“是我这个妖魔太少见识?还是你这个人没有常识?”
“……”特蕾莎握起双拳,凤眼腾起熊熊怒火,映得双靥一片嫣红,明艳不可方物,看得我差一点又呆掉。最后,她终于还是放弃的松开双手,垂头低声道:“请求你……”
我一阵不忍,但一口闷气始终难平,终是不愿就此退让,最后丢给她一个折衷的回答:“你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你女儿身的秘密,我可以不揭穿你的身份,也不在有第三者的场合用那个名字称呼你,但在只有你我独处时,我还是要叫你的真名--特蕾莎。”
仿佛明白这是我的底限,特蕾莎虽然露出无法掩饰的露出不满与反感,可是终究没有再开口反对,二人相对而立,室内再度变得寂静无声,而室外传来的喧嚣声却越来越大,甚至连走廊上都响起杂乱的打斗声与粗鲁的叫骂……
打斗?叫骂?
特蕾莎全身一震,摆出一个准备拔脚冲出门去的姿式,脚刚抬起,却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向我看来。
不错嘛,总算还没忘记自己的俘虏身份。
我赞许的想到,不过也觉得有些赧然,直到听到打斗声为止,我都忘记了外界的一切,被我那么乱杀一通,城里一定已经是天下大乱。不知道那些盗贼们找到了自己的同伴没有?或者正在乘火打劫?可是他们全凑齐应该也不过百十来号人,是怎么攻进盖亚军的大本营的?难道市民们也起义了?
抱着众多疑问,我正准备出去看看,刚走到门口,轰的一声,一具高大的身躯撞破厚实的栎木门板,向我飞来,被我随手一拨,呼的斜飞开去,像只被拍扁的苍蝇一样贴在了墙上。
奇怪,刚才那只苍蝇的背影好像有点眼熟?
我皱皱眉,偏过脸正想仔细看看,一通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响,一团血迹斑斑的破铜烂铁闯进屋子。我和藏身这团破烂中的东西四眼相对,双方都是一呆。
“是你!?”异口同声的大叫之后,全身披挂着各色金属零件的矮人警惕地压低身子,把战斧放在肩上,摆出一副随时会扑上来的架式。
“奇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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