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失却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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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失却之阵-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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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下去。“凤王恐怕,不太舍得——就此放弃吧?”

  “倒是本王疏忽了。”浴遥忽然开口,神情冷漠似冰,仿佛也是冰雕而成的一般。缓缓转身,看向几人,接下来的话更是无比坚定决绝:“阿凝的命,我来替她续,就算踏平崆峒海,搅翻整个龙族整个大荒,我也要寻到不老泉——谁,也别想动我的阿凝。”

  回房后,听云告诉九玄,数百年前帝江就已经找到了崆峒海,并重新获得龙族信任尊崇。如今,帝江多半还在崆峒海,并无危险。或许帝江正是知道了崆峒印的秘密,所以才一直没有成功索要。否则,以他在龙族的地位,数百年前的乐夕本就可以被血祭出印,奉于帝江,为龙族求得神帝庇护。

  帝江对龙族的恩德,对乐夕的恩德,听云不敢忘;雪清对她的再造之恩,她亦不肯忘。可是如今的浴遥,不再是当初她怀中那个婴孩,也不是她曾经倾力庇护的那个小小帝王。浴遥,是她的养子,是凤族的王。

  听云叹,自己死去的太久了,有太多的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如今,只好等,等浴遥改变主意。


  第六十九章 月圆之夜


  九黎。翠香楼。

  二楼的雅间,一身紫袍华服的翩翩公子正独自饮酒,门外的姑娘们争相挤着脑袋,希望房内的公子可以看到自己,老鸨正好路过瞧见,连忙气其败坏地捏住后面几个丫头的耳朵,把一群姑娘拖走后,才敢出声训斥:“说了多少次了,人家花公子就讨厌你们这样的俗物!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好好学学你们的夏洛姐姐!”

  女子最忌被别的姑娘比下去,如今众姑娘分明是纷纷不乐意了,其中一个酸道:“哎呦,瞧妈妈说的,人家夏洛是我们这的头牌,头牌呀~~岂能人人都当得?”

  “就是,人人都当得头牌,那邱老爷下次来,一夜得累成什么样啊?”

  “哈哈哈!……”

  “哈哈……”

  雅间中的紫袍男子,正是叔均。如今正独自倚在榻上,斟了茶拿在手中,却久久不饮一口。记忆里,当初那个扮作男子模样的家伙,就是在这里坐着,这样捧着杯茶,却不喝。那家伙总是觉得自己很风流倜傥,其实她认真听起青楼的女子唱歌时,呆愣的表情就像只看到胡萝卜的兔子,傻里傻气,却那么可爱。

  九玄不在的日子里,他寻遍了整个天山,整个九黎。可正如梦浣所说的,她已经藏起来了,因为她不想见他。因为对她来讲,他并不是同她对他一样的重要。

  镜末死后,祝融与其结成阴婚,并决定在镜末的墓前守灵百年,纵然他只有一座空坟。叔均被立为太子,梦浣自然成了准太子妃。这一切叔均都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虽然他曾一直以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站在天山之巅,一次又一次地看着日出日落,叔均想,曾经她也一定是这样孤零零地看着日出,想着将来和他一起。那个其实美得让他第一次见到,心就跳得狂乱的女子,笑着对他说,花哥哥,以后我们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翠香楼这大红的软榻,他们曾如此亲密地靠在一起,虽然那时候他还以为她是个男子,却恨自己内心竟然对一个男子有了如此不堪的悸动。听着一个凡人讲着自己的故事,她竟然会哭,他取笑她,她就狠狠地瞪他,踹他,可每次都被他捉弄得更加生气。夕阳照耀之下,她撅起嘴故意生气的模样,仿佛还活生生地在他眼前映着;可如今冷冷清清,她已不在。手中白锻丝滑冰冷,上面曾有她认认真真写着的“长安”二字——长安长安,如今她可依旧长安?

  “公子,”雅间中终于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并从屏风后走出,低头向他施礼:“公子,抱歉,小女来迟了。”

  叔均眼前依旧是九玄的幻影,根本没有听到女子的声音。只是忽然从幻想中惊醒,看到眼前陌生的女子,便冷声问道:“你是谁。”

  “夏洛。”

  “夏洛……”

  “公子若觉得绕口,便只叫我夏儿便好。”

  “不用,萍水相逢罢了。”

  “这,公子……”

  “本君不过闲来看看,偶尔喜欢来喝喝茶,缅怀故人。只是不知,这里何时多了一个你。”

  “呵,回公子,夏洛来翠香楼已经近半年。公子来过好几次,夏洛都曾见过的,只不过公子不曾注意夏洛罢了。”

  “哦?是么。”叔均看着夏洛,却没有丝毫客气的道歉,心思已经再度游走到别处。

  夏洛继续道:“这里曾经有一位冬晚姑娘,曾是这里的头牌,就住在这个房间。听说她貌美倾城,才艺惊人,却奈何命运坎坷……”边柔声说着,边缓缓靠近大红的软榻。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公子也知道冬晚姑娘的?”夏洛喜道,顺势迎了上来,在塌边靠着叔均坐下,抚着他的袖口:“那公子可否给夏洛讲讲,冬晚为何会离开翠香楼?她……”

  “姑娘,如果没别的事,本君还是想自己在这里静静。”叔均冷冷推开夏洛:“你也好,冬晚也好,本君都没什么兴趣和印象,所以也记不得你想听到的故事。不过,本君却很喜欢这软榻和茶杯,所以,还多谢姑娘的善解人意。”

  夏洛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好施礼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茶杯被人轻轻夺了去,听见茶水泼到碗中后,又再被斟满的声音,叔均不耐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茶杯再次回到手中,已从冷冰冰变为温热,身前的人说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说吧,怎么?终于放下了天山的小雪莲,又来这烟花之地采野花啊?呵呵。”

  叔均睁开眼,微楞:“梦浣,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几日见不到你的影子,我如何不担心。”梦浣也坐到软榻上,自顾自取了一个茶杯斟了茶,喝下一口皱眉道:“这凡间的茶果然是喝不得的。哎,子俊,跟我回去吧,你要在这里闹到什么时候。”

  “谁派你来的?”

  “我自己想来的不行吗?你父神听说此事之后也大发雷霆,当然,我可没告诉他你是为了个女子才来……”

  “梦儿,你何时学的这样了。”

  “我……花哥哥,你不是就喜欢牙尖嘴利的人儿么,我……”梦浣压低了头,指尖来回绞着帕子。

  “这就不是你了,”叔均起身,“还有,本君喜欢的不是牙尖嘴利,本君……喜欢的是她。她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的。”

  梦浣咬紧了唇,苦笑着自言自语道:“不就是上一次我父君没有帮你么,哎,你便与我置气到如此,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又是何苦……”

  榻上的男子已闭了眼,如一尊完美的雕像,唯手中茶杯微微转动,似在脑海中勾勒着什么最美好的画章。

  终于又到了月圆之夜。

  九玄想,这一天浴遥又定会携着爱妻,月下花前说些悄悄话,而不肯浪费一分一秒吧。

  羽璃忽然跑进房间,对听云和九玄说,冰凝醒了。九玄以为,自己将见到的会是一副情意浓浓的唯美画卷,可她和听云赶到时,看到的情景却依旧是寒冰刺骨。

  “阿凝,这次我又准备了些糕点,都是你喜欢的……哦,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了?我太笨了,总是让你不高兴。没关系,阿凝,还来得及,你说,你想吃什么?我立刻吩咐人去做,只要世上有的,我都会给你带来!”

  浴遥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神饱含爱意,一直都在不断地试图讨好美人。可美人结冰的表情却始终未曾变过,不答一句。浴遥并不介意,仍笑着说:“你看你,刚醒来就又发脾气了。外面又是月圆之夜,你最喜欢和我赏月的不是么,走,我带你出去。”冰凝皱了皱眉,避开了伸过来握住她的那只手,依旧不说话,只是把头偏向一边。这一偏,恰好就看见了远远站着的听云几人。

  冰凝看着听云,神情微楞,似乎微张了张口。

  “凝儿……”听云呢喃,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却踌躇着不敢上前。

  九玄能理解,毕竟如果突然一个陌生人冒出来,对你说“你好,我是你娘”,那你不揍他只能说明你教养太好。

  突然周围开始剧烈的晃动,众人惊,慌忙间站立不稳,九玄紧紧抓住了倒下的听云。刚才还散发着美好光晕的月色,转眼间被染成血红,如吞噬了无数生灵的凶兽般咧开贪婪的血盆大口。

  “区区以你们几个,还想带她逃走?!哼,不自量力!——”

  说话的,是浴遥。

  此时的他,不再儒雅翩翩,不再温柔安静,愤怒的面上露出牙齿,用陌生而残忍的眼神看着对面让他感到敌意的所有、所有人。那原本漂亮的眉眼变得尖锐狰狞,白皙的皮肤渐渐变得狭长斑驳,拉长、拉长,身影扩大、扩大,最后尖锐的长嘶伴随着振臂一挥,浴遥便完全显露了他的原型——浴火凤凰。


  第七十章 美人与天下


  冰凝在这如一团火的凤王身边,清冷的身影极其不协调,仿佛随时都会因灼热而化成水消失一般。听云焦急伸手去抓:“凝儿!——”浴遥却忽然抖出明艳的火翅,张开嘴巴,一团火焰喷涌而出。

  在九玄以为自己不是已经被烧死、就是在被烧死的路上时,头顶的清凉,却让她意外地感到阵阵熟悉。试探着睁开眼,对上的,是一袭红色的锦袍。缓缓抬起头去看,花阴那张好看的脸正皱眉看着自己,原来此刻她已在他怀中安好地趴着。

  “结界只能支撑一会儿。”不咸不淡的语调,让人心烦,却着了魔似的听不够。九玄没好气地推开他,原来刚刚浴遥雄赳赳地喷火时,正好被赶来的花阴撑起的结界阻挡在外。

  听云双手敲击结界:“凝儿!——”

  结界外,冰凝弱小得如火海中的一缕薄冰,神情却平静得可怕:“浴遥,你以为,得到我,就能得到崆峒印?别做梦了!崆峒印并不全在我一个人身上。”

  “什么?!”

  “你为了崆峒印,处心积虑了二百年,可到最后,你也从未真正得到过它!哈哈哈!”

  “你是说……崆峒印,还有一部分,在……”

  听云:“在我身上。”

  不止是浴遥,所有人都楞了。

  “若要祭出印记,需得两个守护者的血融合在一起。遥儿,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只是为了崆峒印。”

  “我……不是的!”渐渐平息了杀气的浴遥变回人形,形容失魂落魄得极其狼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忽地,听云拿刀划破手腕,血水流出。九玄还未及反应,已被她一把抓住,嘴唇被流血的地方堵住。

  “你!——”九玄试图挣脱开,嘴巴却被捂得严实。花阴从后面抱住九玄,施法运气,助血液全部流到九玄体内。身后传来他淡淡的语调:“来不及后悔了,当下只有这么做,赖赖,你清醒些。”

  清醒……是她不清醒么?喝下自己同伴的血,就是清醒了?为什么……

  腥咸的血液流入口中,九玄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是神印,在流淌到她体内,中断不得。此时若是躲避,那崆峒印很容易就会破碎。

  众人看着这一幕无不震惊,却谁都没有说话,也不敢动作。

  听云死了。

  崆峒印在听云魂魄中残留的部分,如今完完整整地、全都流淌在九玄的体内。

  盘古斧,加上崆峒印,九玄只觉得体内是撕心裂肺地痛。一时间阴阳失衡,冰火两重天使得玄冥之气暴涨,自九玄身体四周如鬼魅般溢出。

  “小姐!……”羽璃慌的抓住九玄,急得脸色惨白。“快,快!花阴,救救我家小姐!——”

  花阴皱眉,紧握九玄脉门不语。远处的冰凝突然向前走了几步,道:“一般的身子,又怎么经受得住崆峒印的邪气。如今,只好委屈你……”

  “阿凝,我不准!”浴遥冷冷开口,一字一顿。“二百年的心头血,我……我不是为了看着你去救别人的!”

  “哦,是吗。”冰凝向结界处靠近,走到躺着的听云面前,缓缓蹲下。“你做你的事便好,与我都无干系。我的事,你每次插手,都只会更糟。”

  “阿凝!”浴遥愤怒。

  “浴遥,我想静静。”冰凝扶着结界,看着里面听云美丽的脸,双目紧闭。二百年多年了,这双眼睛才刚见到,就又永远地闭上了。

  结界渐渐微弱。

  为保冰凝不被抢走,势必要与浴遥拼杀一番。九玄不敢保证,冰凝会立刻站在她这边帮助他们,并共同抵抗浴遥。此刻自己如若能大难不死已是人品爆发,羽璃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就够偶尔分散下浴遥的注意力;倒是花阴,虽然修行年久,可是再如何厉害,也总不至于厉害过人家远古血统的凤王吧。

  听云和冰凝是母女,是血亲。以听云的魂魄骨血做媒介,以伏羲琴控制冰凝,这是眼下对付浴遥的绝佳对策。再不迟疑,九玄身后常年背着的小包袱终于抖搂开来,众人惊诧目光下露出闪闪发光的神器,正是那落了厚厚的灰、几乎要长毛的伏羲琴。

  九玄轻抚琴面,抬头看向冰凝:“冰凝,听云她……哦不,乐夕她是你的生母。你可知,她心中想对你说的话?”

  冰凝低头看向伏羲琴,眼神中的绝望一闪而过。回头望了一眼浴遥,浴遥眼神中分明有期待,却随着冰凝视线毫无感情地扫过而衰落。冰凝终是落落大方地一笑,道:“冰凝想听。”

  “好。”

  把琴放好,九玄有点犹豫。操控一个人的精神毕竟不太友好,可眼下她并非是不忍心这个,而是几百年不练琴了,着实有些手生,怕会丢人丢得厉害。可如今气氛被自己搞的如此深沉严肃,怎好破坏之,只好,凭记忆回想当年爹爹教她的指法和韵律,抚琴,抬指。

  上古有伏羲琴,以玉石为琴,天丝为弦,音律清灵,闻其音者可感心静而情动。如月的琴音流水般倾泻,点点渗入,仿佛添补了冰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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