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去死吧!”
“第三号,帕希菲卡,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我会加油的~~”
“未成年不准喝酒!”
“第四号,蓝德尔医生——”
“老头子给我躺下!”
……就是这样。
最后不知沦为拉寇儿争夺战?抑或格斗天王选拔赛?酒吧野马亭的夜晚渐渐深了。
时间到了深夜。
大部分的客人东倒西歪地躺在野马亭的地板(一半是醉倒,一半是被夏侬或其他人打昏),夏侬摇摇晃晃地回到后台。
“我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辛苦了。”
夏侬听见一声掺杂苦笑的招呼。
一回头,沙菲尔拿着水瓶站在那儿。
“大家都没恶意啦。咱们乡下地方的娱乐不多,大家就爱找各种理由热闹热闹。”
“这我可以了解……”
“总之……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下次再来玩吧,夏侬。”
“一次就够……”
夏侬说到一半,愕然回头望向沙菲尔。话说回来,他都闹成那样,不露出马脚恐怕也很难。
沙菲尔并未生气,笑眯眯地将一杯水递给夏侬。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唱歌的时候吧。”沙菲尔耸肩笑了。“拉寇儿面试时,我也有请她试唱。歌唱这东西啊,就算是相同旋律、相同音调,不同歌手唱起来的味道还是不一样。”
“呃,这件事其实是有原因——”
沙菲尔扬手制止冷汗直流,不停寻找理由的夏侬。
“算啦,反正客人都很尽兴,我就不问你原因了。”
“啊……”
“不过,你琴弹得真好哪。在哪儿学的呢?”
“我母亲出身于宫廷音乐世家,后来成为魔导士,并未继承家业,但她仍旧把音乐当成私人兴趣。我跟拉寇儿小时侯也学过一阵子……”
沙菲尔回头看着在大人堆里呼呼大睡的少女问道:
“帕希菲卡呢?”
“那家伙四岁的时候,我母亲就过世了,之后由拉寇儿姊代母职。”
夏侬一口气喝完水,冰凉的水对操劳过度的喉咙格外舒畅。
“原来如此……无论如何,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我也很高兴。你要不要下次跟拉寇儿一起演出?我还可以考虑签下你们姊弟。”
“你就饶了我吧……况且我们也没有打算在这里长住。”
“你们不喜欢塔尔斯吗?”
“不是,”夏侬不可思议地脱口否认。“我觉得这里很好。或许因为这里是观光区吧……就连我们这种外人也很容易融入其中。镇民们的心胸都很宽大吧。”
夏侬环视酒吧而笑。
“但也因为如此……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这样对我们比较好,对塔尔斯也比较好。”
“理由……还是不要问比较好吗?”
“对不起。”
夏侬老实地低下头。
“虽然可惜,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们还会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吧?”
“嗯,会呆到付清大熊亭的修缮费为止。”
夏侬苦笑道。沙菲尔搔搔头,一时露出犹豫的神情……最后说道:
“喏……我知道这要求有点过分,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薇妮雅的事。因为咱们都在经营旅馆,打从那孩子出生时我就认识了……她小时侯吃的苦比别人多,所以不太对人表露情感。老是那个……算是装成一副大人样吗?可是,自从你们到了这里,她终于恢复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了。所以……”
沙菲尔非常真诚地注视夏侬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四处漂泊……但希望你们可以用比较好的方式和那个孩子告别哪。有机会的话,也希望你们回来看看她。你们尽力就好,不用勉强。”
“……我会努力的。”
夏侬轻轻微笑,点点头。
同一时刻……离塔尔斯镇不远的杂木林。
远眺路灯的树林间隙,溢满了寒冷般的寂静。
刺耳的阒寂无声。
地点在镇外,时间是夜晚……即使刚好有人在此,恐怕也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
但是,谨慎小心的人应当就会发现。
那里过度安静。仿佛连声音本身都被磨灭,甚至听不到任何虫鸣。
“……确认作战内容。”
声音突兀地……非常突兀地涌现。
无人回应,甚至看不见发话者的身影。声音宛如没有意义的独白,在暗夜空荡回响。
“各班移动至规定位置,封锁作战区域周边人员。在史达姆少校发布新命令前,在规定位置待命。若没有接到执行命令,待机命令于一点二十分自动失效,各班依序撤离。若接到执行命令,”声音滔滔不绝地续道:“消除全镇居民,完成废弃公主的第一级保密行动。”
依然没有回应。既没有指责声,亦没有抱怨声,话语理所当然地融解在夜气中……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杂木林再度响起虫鸣。
就好象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第四章 再遇特务战技兵
细致与粗糙。
武器——特别是刀剑类,总是在这两种矛盾的要素间摇摆,是一种很微妙的道具。
刀刃过于锋利就会脆弱;反之,过于钝涩就切割不利。
暂时不论装饰刀、仪式刀这种例外情况,如果是实战刀,尤其是高手专用刀剑的制作与保养,可说是不断在这两种矛盾要素间寻求平衡点的工程。太过锐利不免要牺牲韧性,若以韧性为优先考量,刀刃难免朴钝。
“夏侬哥~~”
话虽如此,锐利与坚韧……如何权衡轻重,则视使用者的技巧倾向与武器形状而有所不同,并没有标准答案。
我们甚至可说,有多少使用者与武器,就有多少平衡点,绝对不是按照标准程序进行就好。
“夏侬哥!夏侬哥哟!”
为了应付战时严苛的使用条件,武器这种东西必须经常保养。然而,那是相当费时、费工,而且极度费神的精密作业。
稍有怠慢或判断错误,很可能导致使用者命丧黄泉,当然必须悉心维护。
“喂,我在叫你呀,喂、喂。”
换言之,武器的保养作业,必须象现在这样小心谨慎地进行……
“你有没有在听呀?哈啰——喂——”
首先必须排除杂念……
“我要玩你的头发啰?耶!耶!”
总而言之……
“哎呀,好可爱哩。这边也绑一个,还有那边。”
“……给我住手!”
当帕希菲卡开始替夏侬长长的黑发编起麻花辫时,他的耐性终于到达极限。
顺道一提,夏侬平时扎头发用的绳子也被妹妹解开,此刻在他的头顶右侧绑了一撮辫子。
兔耳朵般竖起的头发在半空摇晃……嗯,说可爱也有点可爱,但也有点象个傻瓜。
“你这丫头……”
地点是夏侬一行人寄宿的大熊亭——后院。
既不热,也不冷,蛊惑午后睡魔的秋日阳光下,染上各种色彩的树木仿佛也在精神恍惚地打盹儿。
院子不算宽阔,但是有花圃和小水池,也摆了几张白色的桌椅供房客品茗聊天。只可惜,如今旁边放了一个由不懂情趣的夏侬搭建的临时石灶(为了代替半毁的厨房),浪漫气氛荡然无存。
“看我不说话,就乱玩我的头发啊!”
守护者夏侬停止保养父亲留给他的长刀,怒瞪他不惜牺牲生命也誓言守护的心爱妹妹。(应该是这样吧?)
“哎~~很可爱耶~~”
“要是觉得可爱,不会去弄你自己的头?”
“我已经够可爱了呀。”
“……”
夏侬面无表情地瞪着理直气壮的帕希菲卡……先是轻叹一声,再神色自若地继续保养长刀。
“喂,什么意思?闷不吭声的!对本公主很可爱这个永恒不变的事实,你这狂徒好象抱有否定的意见?喂,看这里!夏侬·卡苏鲁!回答本公主的问题啊!”
夏侬凝视揪着自己衣领摇晃的妹妹,对着那张若是闭上嘴巴,可能所有人都会认定很可爱的脸孔说:
“不不不,公主大人,就敝人所知,您本人正是至高无上的美丽化身,绝无虚言。”
“不许给我摆臭脸念稿!”
“你还真斤斤计较哪。”
“是夏侬哥太粗枝大叶啦!”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不是有事才来找我的吗?”
帕希菲卡向停止跟她闲扯的夏侬点点头。
“啊,对对对,差点忘了。呃,薇妮雅想请你陪她去买东西,因为好象要买不少呢。”
“反正就是当提货工人嘛,真麻烦……不过现在也没有立场说这种话。”
以成本价寄居在大熊亭的食客,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叫她等一下,我就快磨好了。”
“嗯,知道了。”
塔尔斯郊外。
可以饱览全镇景观的小山丘,一名男子悠然立于其上。
他的外貌让人联想到钢铁,仅仅是伫立在那儿,便散发沉静的威严。不会因半吊子的事物移动或受伤,沉重而坚硬的强韧钢铁。
路克·史达姆——就是那个男子的名讳。
熟识他的人则简称他一声“少校” ……带着敬畏之情如此呼唤。
“报告情况。”
路克低语般的说完,他周围的风景轻轻晃动。那是利用幻影系魔法弯曲光线隐身的部下们。
莱邦王国军谍报部特务处理班——通称“漆黑之鹰” (Black Hawk)。
暗夜飞舞的黑鹰,绝不轻易暴露在光线下。然而,一如其狩猎之名,其利爪以必杀之力捕捉猎物。
谋略、暗杀、诱拐,无论是多么卑鄙阴险的手段,只要任务所需,这群男人会义无返顾地执行。与第四特务部队“绯红之剑”(Crimson Sword)和第五特务部队“执拗之矢”(Obstinate Arrow)齐名,主掌王国军的秘密行动、最强的破坏工作班——那就是“漆黑之鹰”。
“第二班逮捕巡回商人的骆驼队七名,第五班逮捕男子一名。所有人员均处以第二种拘禁处置,报告完毕。与上次定时报告相同,全班无任何变化,封锁行动持续进行。”
路克只有轻轻点头。
“全般继续维持现状。”
“可是少校……这样妥当吗?全交给那个特务战技兵。”
摇晃发出的声音里,些许不满情绪忽隐忽现。
“就个人战斗力来看,那名少年绝对称得上是超水平。真不愧是‘执拗之矢’的士兵哪。”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路克轻轻挥手制止部下发言,接着又说:
“我懂。不过,正因为旁人与他自己都认定他是一流人物,他也有自己的坚持和自尊吧。上次输给守护者,他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就算他自己无所谓,那个柏拉赫男爵夫人亦不可能就此罢手,所以她才会以各种名义派他前来参加我们的作战。我们给他先出手雪耻的机会,他就欠漆黑之鹰一份人情。”
“……原来如此。”
“赢了当然最好,输了我们亦无任何损失。况且,若由我们替他善后,他欠我们的又更多了。”
路克的语调平淡,就象在宣读理所当然的计算结果,即使他所谓的“善后”可能也包括杀死全镇居民。
并不是冷酷,也不是无情。事情一旦牵涉到任务,他便会忘却情感。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担任漆黑之鹰的队长。必须是能以意志力压抑所有情感的人种——只要王国需要,纵使是毫无罪孽的幼童,他都要不皱眉头的亲手绞杀。
“不过”,一瞬间……就只有那一瞬间,某种表情掠过路克的脸孔。“他应该赢不了吧。”
“很可能。就算赢了,也很痛苦吧。”
部下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怜悯,不,应该是某种缅怀的情绪,仿佛想起了许久以前舍弃的某种东西。
“过度锋利的刀刃,并不适合当作武器。”
路克远眺塔尔斯镇的街道说。
“让您久等了。”
商店街上的一家店铺。
少年坐在靠窗的位子,将视线从外面街道转回店里。现在,店里就只有他一个客人。
一个年纪比他稍大……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笑眯眯地站在桌旁。
称不上大美女,但不知是一头以女生来说略短的整齐褐发,或是因为神采奕奕的灵动黑眸,予人一种淘气少年的畅快印象。
少女手上的托盘摆着面包和红茶。
这间面包店在入口附近摆了几张桌子,供客人在店内食用刚买的面包。为了让客人在逛街疲累之余到店里喘口气,才布置成咖啡厅的样子。
顺道一提,他点的面包好象是新产品。因为店里贴满了写着“淡淡的苦涩”、“初恋好滋味!”、“漂亮姊姊的最爱!”等字眼的海报,他不自觉就点了海报上的餐点……
“……嘻嘻。”
少女将面包放到桌上,笑容满面地瞅着他的脸孔。
“……?”
他满脸疑窦地看着完全没有离开之意的少女。
“你……”少女象是发现新奇玩具的小孩,用一种饶富兴味的眼光盯着他说:“恋爱了喔?”
——咻!
他差点从椅子上滑落,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嘎?”
“你那忧郁的神情和不时的叹息,就是最大证据!”
“不……我——”
少女仿佛在阻止他开口,突然伸出手掌。
“好了,你不用说了,少年郎啊,米雪儿小姐已经看透你了!在这种地方工作久了,就会经常遇到你这种客人。将悲情深藏于心,瞳孔里映照的究竟是黄昏的天空?亦或是爱人的幻影?哟~~青春的光彩,尽在这里啊!青春,真是甜美哪!”
就年纪来看,明明她也正值青春,却说得好象已经七老八十了。面包店后方一声怒吼飞向她的后脑勺。
“喂,米雪儿!你这死丫头又来了!不是叫你别开客人玩笑,快过来把面包拿出烤炉啊!”
一看见那种调调的客人,就忍不住要亏亏对方,似乎是这个少女的怪癖。
“惨了。”少女伸伸舌头,匆匆奔向后面……不忘回头丢下一句:“加油哟~~”
少女就这样消失在面包店后头。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真是个活泼的少女哪。
跟她端茶过来以前相较,他忽然觉得寂静变得格外沉重。
“……真不象我的风格。”
他苦笑地看着手里的面包,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不知烘焙时惨了什么香草,那个面包特别香浓,还带着微微的苦涩。
“恋爱……吗?”
或许的确很象。
不知道是谁说的——爱与恨只有一线之隔,它会使人内心发狂,失去判断能力,让人无法理解、控制自己的心情。
话说回来,他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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