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之夜·火之镇魂歌- 第108部分

他叹了口气，“就算是为了报答他吧，我也——必须去。”

“那么，请让我们几人与您同行！”这次文刃石的口气十分坚决，寸步不让。文虚点也同样地这样要求。

修罗王看了文刃石一会，说道：“军师，文虚点可以和我同去。但是你不会武功，这种私人决斗，你去干吗呢。”

文刃石也看着他：“殿下，如果您赢了，我愿意一路跟随您回来。如果您死了，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也会跟那个人拼到最后一口气的！

这是我们的命运。

从一开始选择了您以后，就再也不容更改的命运！”

修罗王愣了一会，最后说道：“好吧。

但是，军师，还有文虚点，你们记住，全都不要死。给我——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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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国５２年的下半年，修罗王刚刚占据了整个艾尔帕兰区域，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梦之国名将车凌飞也为华尔分析过：此时修罗王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暂不南下攻打梦之国核心，与梦之国最精锐的大军正面抗衡，而是翻越妙勒尼山脉西进，攻打吉芬区域，与那些同样敌对梦之国的势力结成联盟。如果这样，那么吉芬区域很有可能陷落，修罗王将在自己的优势之上再增加额外的筹码。

中策则是南下与梦之国主力正面抗衡，就算修罗王真的这么做了，以他的兵锋之利，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势，却已经先声夺人。车凌飞保守估计：在这种情况下开战，胜算双方各占一半。

下策则是继续固守艾尔帕兰区域。但无论怎么想，这都不像是那个仅用了一个月就从千尺崖一线进取到整个北方的修罗王所会考虑的战略。他如果继续固守，只会丧失先机，给梦之国喘息的机会，并稳固首都地区的防御。

但是，修罗王真的就取了下策，自从６月取得艾尔帕兰全境之后，就再也没有南下。这使得梦之国高层全体松了一口气，既出乎意料，又喜出望外。于是，车凌飞立即向全国下达总动员，宣告：抵抗残酷外敌的卫国之战正式打响，各地的预备役立即转入现役，同时在首都区域进行了大规模的征兵。很快的，聚集在普隆德拉城内、可以野战的军队，就超过了二十万。

此时，梦之国的各项治理皆已取得成效，后勤也不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巴哈姆特对华尔保证：后勤部门可以以最充足的补给，供应二十万大军一年之需。

至８月，梦之国的备战工作已经在一片紧锣密鼓之中，全面完成。接下来，华尔、车凌飞等人只是感到奇怪：修罗王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呢？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修罗王已经率领着他的得力心腹们，来到了艾尔帕兰东方的悬崖。

一个人走在前面，四个人跟在后面。为首的人，戴着狰狞的修罗鬼面，身披宽大的黑袍，腰间挎着渴血的妖剑。跟在后面的四个人分别是：修罗军首席军师文刃石，次席军师、高阶冰系巫师文虚点，左军大将渥巴特，游击大将白文超。其他几位将军本也要求同行，但修罗王留下他们坐镇艾尔帕兰，随时监视梦之国动向，以防生变。

“转眼间，五年了。”修罗王在心中默默地感慨，“老师，是您亲手放飞了这个恶梦。是的，您教会我用这双手，破除了您的火焰。”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同时，我已立誓要用这双手，凭吊梦之国。老师，今天我很想知道，五年过去了，我是否还能再一次，破除您的火焰呢？”

他对部下下令道：“前面就是约定决斗的悬崖，我自己上去，你们不要跟来。”

“这怎么可以！”渥巴特立刻反对，“殿下，您的安危是首要的，我们怎么可能放任您自己去和一个强敌决斗，而我们却在这里远远地旁观？如果真的出了事，我们救都来不及！”

文刃石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已经明显地透露了他的反对。

“我是修罗王，我说了算。”修罗王口气变得冷硬，“你们既然是我的部下，就要服从命令！”

四个人一愣，最后还是文虚点不甘不愿地答道：“是，殿下，谨遵您的命令。”

目送着修罗王远去，渥巴特忍不住小声嘀咕：“殿下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文刃石面无表情：“只有这样，他才是修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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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王独自漫步走上了决斗地点，这里地形十分险峻，三面皆是陡峭的断崖，只有上来时的那一条路，也是崎岖不平。修罗王四下扫视这个地点，心中暗暗布置着战略。

他的眼角不经意间扫到了地上一朵花。

“唔？这花……”他撷取下来，放在鼻子旁边，头脑中思索着。在以前的岁月中，他确信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种花。这种五个花瓣、色泽在七彩间变幻的神秘小花。

一股奇异的幽香传入他的鼻腔，淡雅芬芳，令他的脑海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瞬息之间，往事历历在目，修罗王回忆着他所走过的每一处地方。白发的老师，安详的祖父，艾尔帕兰，普隆德拉，吉芬，斐扬，爱尔贝塔。当他的记忆走过这些美丽的城市时，最后一站，却是朱诺威严的议事大厅。

修罗王忽然发现，自己一生的际遇也不过如此，所熟悉的人屈指可数。文刃石，文虚点，叶寒霜，渥巴特，白文超，胡大鹏，影俱罗。这些人，有的是自己的良师益友，有的是自己的忠实部下，有的曾与自己称兄道弟，有的则曾与自己为敌。有的人还活着，有的人已经死了。最后，他们都毫无保留地把毕生的热血与忠诚献给了自己，把梦想交给了自己，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他们都在为自己而战，永远。

最后的画面，却定格在荆灵公主湮没的笑颜。

记忆在这里变了调，仿佛平静的河水忽然来到了瀑布之处，变得又急又猛。无数村庄的燃烧，无数灵魂的哭号，自己用妖剑所创下的灭世传说，以及自己用面具伪装出的冷血修罗王。纪元悲哀地低下头，只有他自己知道，灵魂的陨灭又重生，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过程。他不禁问自己：“真的是荆灵亲手造就了我吗？造就了这个屠戮她祖国百姓的修罗王？

我们的爱情，还未开始，便已终结。可是她，却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我想，你大概也回忆够了。”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修罗王猛地转身拔剑，在他的面前，一头白发迎风飞扬。

“老师……”修罗王在心中默默地用着这个已经逝去的称呼，“这就是我们的重逢吗？真是讽刺啊……”

“修罗王殿下，我就是约你来此的人，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吧？”夜打量着对手，心中却也在疑惑：为何修罗王给自己如此熟悉的感觉呢？特别是他刚才手拿花朵，悲哀的那一瞬。那种感觉，真的很熟悉，仿佛曾经朝夕相处。

但是就在修罗王转身的一瞬间，这种感觉却又消失了。夜摇了摇头，深为不解。

修罗王喉咙发干，想说什么，却又半天没有说出来。最后，他低低地问道：“请告诉我，这朵花的名字。”

夜感到奇怪，谁会在决战之前却去问一朵无关紧要的花的名字呢？不过，出于礼节的反应，他还是答道：“这是凤凰花，回忆之花。”

“回忆之花啊……”修罗王苦笑了一声，猛然扑向夜！

散发着死亡的妖剑，如电一般迅疾的身影，小小的凤凰花在狂野的剑风之中被卷成了碎片。

修罗王的脑海中，记忆“啪”的一声碎开，最后只剩下黑暗。

夜没有料到对手武功这样高强，而且身法如此的快。这样的速度，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这一级别的高手才具备，没想到对方听声音不过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居然也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不容他细想，黑火焰陡然发出，护住全身。妖剑在夜的身边留下数道残影，最终没能突破火焰，伤害得了夜。

在两人交错的一刹那，修罗王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强。”

夜一惊，退开数步，问道：“我们以前认识吗？”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便有这个疑惑了。

但是修罗王却不答话，赶上几步，威猛的一剑直劈下来。夜又是茫然又有些恼怒，双手一起举出黑火焰，格挡了这一剑。

但是，与之同时，夜却感到自己的身子变得沉了一些——他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但是他确实觉得自己的身法比刚才慢了，虽然只是非常非常微小的程度。

修罗王赶上抢攻，一剑快似一剑，夜想要防守反击，却发现对方的剑法，是一个圆，连着一个圆，攻守之间毫无空隙，令他无从反击。

这样的剑法，明明是自己教给纪元的！夜心中大大地震动，喝道：“停手！纪元！”

“我不是纪元，你认错人了！”修罗王的声音冷酷无情，只在眨眼间，他正面对夜刺出一剑，猛然间又来到夜的身后横斩，被夜挡住之后又跳到了夜的侧面，身法快得仿佛好几个人在同时出招。夜无可奈何，只得与他以快打快。

深夜之中，悬崖之上，两条淡淡的身影忽分忽合，快到连两人的衣着都看不清楚。夜越来越确定对方就是纪元，他一手调教出的弟子，但连叫几次对方却毫无反应，攻击反而更猛了。他毫无办法，只好一直防守，想耗尽对方的体力。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反应越来越不灵活。

同时，修罗王虽然抛弃了纪元这个身份，但对夜还是没有痛下杀手，同时也攻不破夜的护身火焰，只能不断用圆明之剑与夜周旋。他心中也暗暗惊讶：妖剑弑光有一种奇特的功能，会给对方施加石化术，使对方的速度缓慢甚至完全迟滞，但在夜的身上，石化的效果微乎其微，两人已经斗了这么久，若是一个普通高手，只怕早就被塑成了一根石柱。修罗王心中骇异于夜的千年修为，只得寄希望于持久战可以使夜的行动迟缓，露出破绽。

两人又攻守十余招，夜心中已经了然：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武器上附加有石化咒语。但他数次想用黑火焰破坏那把诡异的长剑，却终未能如愿。夜得出结论：这是一把神器。而记忆中，能有如此威力的神器，就只有——妖剑弑光。

夜断然不会忘记，血魔帝君是如何用这把剑给整个人间带来铁与血的浩劫的。

“纪元，你为何不回答我！你为何会拿着妖剑弑光！”

圆明之剑的攻势更加猛烈，修罗王的剑画着一个又一个完美的圆，空气中流动的杀意仿佛要将夜拦腰切断。夜的眼睛骤然缩小，因为他看到了那一瞬间的破绽。

时间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夜刚刚把圆明之剑教给纪元的时候。

“不对，不可以进行敌前大转身！”夜立刻纠正了他的错误，“你这样一个大转身，圆倒是画足了，却把背后大空门卖给了敌人，这就将成为你致命的失误！”

“可是……老师。”纪元不禁反驳道，“只要速度够快，没人可以捕捉到那一瞬间的空档的。”

是啊，纪元，你的速度的确很快了，所以，也一直没有人能捕捉到这一瞬间的空档而击败你。但是……你养成了这个习惯，武术已经可以随心而动，反而使你在面对我的时候，也不假思索地做出这个动作……

纪元，你，输了。

就像是……

夜苦涩地笑。

就像是当年的杰克，输得彻底。

一声巨响，修罗王浑身被黑火焰燃烧着，飞了出去。

喀嚓一声，修罗面具破碎掉，露出了那张冷酷无情却略带迷茫的年轻的脸。夜伤感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回望夜。

“纪元，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夜痛心疾首。

“……老师。”纪元费力地吐出两个字，两个已经多年不用、埋藏在心底的字，“老师，您可曾想过，正是您，亲手放飞了我这个噩梦呢。您守护着梦之国，而我却要毁灭他，是否这就是我们师徒的宿命……”

纪元猛地支起身子，以完全非重伤之人的速度挥剑刺向夜。夜的眼神空旷而迷离，他不躲不闪，连护身火焰都没有发出。一声轻响，妖剑毫不费力地刺进他的胸膛，血液顺着剑刃流淌下来。

“是啊，是我亲手放飞了你，为我们写下这个凄凉的重逢。”夜的心很痛。纪元伤后乏力，这一剑虽然使夜重伤却并不致命。夜所心痛的，是因为他这一剑所刺的位置，正是当年他破解自己的黑火焰之后，所留下的旧伤。

往事历历在目，凤凰花已破碎。明月之下，两个坚强灵魂的厮杀。

夜一手抓住妖剑，费力地将它拔出，他的手上、胸前，染满了鲜血。

“纪元，就算我这个当老师的最后一次劝你，放弃吧。”

纪元苦笑：“老师，自从我走上这条路开始，我便无法回头了。”

他蓦然换成一副凶狠的面孔，“杀了我！不然，我终将成为席卷整个梦之国的噩梦！我的屠杀与嗜血，终要将这个世界化为人间地狱！”

夜凄苦地摇了摇头。

“你就是心肠太软了，才一事无成！”修罗王用尽最后的力气怒吼。就在这时，远处一声惊叫，原来修罗王的部下等候许久，疑心有变，奔上山来查看，却看到他们的殿下已身受重伤。

夜叹了口气：“纪元……修罗王殿下，你好自为之吧。”他身形一闪，离开了战场。修罗军将领们也无心阻拦他，都奔上前来查看修罗王的伤势。文虚点手上凝出一团寒气，立刻将血流不止的伤口封住。

修罗王在浑浑噩噩之中费力地再次睁开眼，看到了将领们真诚的泪眼。

“就算为了他们，我也不会回头。”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再见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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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国５２年１０月，被配备在普隆德拉以北的弧月、辉月营兵变，投入修罗军麾下。此事令梦之国大为震惊，因为四个以“月”为名的战斗部队一直被梦之国自豪地说成是“天下精兵”，而其中尤以常年作战、经验丰富的弧月、辉月营最为精锐。华尔还指望这支部队去打败修罗军呢，却没想到还未正式开战，这些部队就受旧日长官叶寒霜的蛊惑，对梦之国倒戈相向。

１２月，修罗军中人心浮动，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殿下了。就在士兵疑惑之时，精神抖擞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