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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绕是姐姐再是聪明，都手足无措。
她这个女人啊，明明比我大几岁，但是根本没有和男人交往的经验，突然有人向自己求婚，那简直是又惊又怕。这顿午饭吃得她心惊肉跳，满面绯红，搞得箴言还以为她发烧了。我偷偷扯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看起来，程飒这人还是不错的，无论相貌品行，都值得托付——当然，就是年纪小了一点，比我小几个月。
我有心撮合他们，一琢磨，以夜月赏桃为名，叫箴言把程飒请来。周末的晚上，程飒的到来照例为每个人准备了礼物，几次来回，早把众人的喜好摸的清清楚楚。知道姐姐贪杯，是上好的女儿红；箴言好荤腥，一包烧鸡（果然狐狸改不了吃鸡的习惯）；我喜欢甜食，带来一包蜜饼。
我们来到桃林里，到处粉红一片，飘着花粉。这一片桃林地势大致平坦，芳草菲菲，一条小溪沿一个土坑淌过。夏季万物滋生，飞虫走兽乱舞。我们聚在一棵树冠最大的桃树底下，枝桠蔓延，越东是海拔较高，桃花现在才盛开。今时夜月半规，月光似水，淌在空气里，俨然曾经在海底。
我们在草地上铺了一张席子，围在一起，中间摆放了零食点心和酒，一起说说话，欣赏月下桃娆。
为了凑合姐姐和程飒，我们故意把他们安排在一起。程飒见姐姐一直没有回答他的求婚，原本口若悬河，今次尴尬不已，不时望望姐姐、箴言、我。姐姐出于少女的害羞，一直低头垂笑。
姐姐贪杯，和叶子姐学厨艺丝毫没有进步，但是与酒鬼表哥混在一起，酒艺大大上涨，不时把程飒带来的女儿红喝个干干净净，于是又拿起家里的酒来。
这女人酒一喝多就胡说八道，大概嫌我和箴言亲亲热热，眼红的很，对程飒又是不理不睬，先是讨论爱情对于女人来说到底重要不重要，然后又开始和我争辩起来爱情是否经受得住考验，俩姐妹谈的不亦乐乎。江南地区夏季热意爽快，姐姐喝酒多后身体发热，又与我吵闹情绪紧张，于是除下外衣，只余薄薄夏衫，还嫌太热，又解开衣领几颗纽扣，细嫩白洁的脖颈肌肤裸露出来，若是凑近细看，甚至可以瞧见酥胸隐隐约约。姐姐本来相貌就极美，此刻发髻散开，长发自由披将下来，白皙无暇的脸颊升起两团玫瑰色的晕团，娇艳欲滴，尖尖高挺的鼻子上，两只眸子半阖半开，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都呆了，回过神来先捅捅箴言。程飒也在看着姐姐，这时与我目光接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忙离开，说道：“天气真热啊！”
我看他们两个人始终搭不上话，心里暗暗着急，忽然灵机一动，说道：“不如我们来个百鬼夜谈，一人讲一个鬼故事如何？”
“赞同。”箴言知我心也！
姐姐犹豫了一下，也点头，那程飒自然是忙不迭地，犹如吃了摇头丸一般点头。
“好吧，先从我开始，我讲的那个故事，发生我在我中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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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莲花乱
更新时间：2008…5…29 21：39：35 字数：4246
中学我就读的是女校，毕业刚刚考入大学的暑假期间，一位亲密的女友招呼我去她家玩，到了晚上乘着夜色凉爽，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一帮女人饮酒作乐，划酒拳，猜谜语，不亦乐乎。我知喝了几杯，我便开始迷迷糊糊，睁开朦胧的眼睑一看，吃了一惊，席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身白衣，相貌清秀，不敢饮酒，拣酒宴上的零食入口。
我好奇地凑过去问道：“小弟弟，你是哪位姐姐带来的啊？”
那小男孩放下零食，圆圆的眼睛看着我，模样甚是可爱。由于我没有弟弟，亲戚中的男性同辈不是年纪大于我，便是如表兄陈鸣之流，相貌成熟，性格稳重。因此现在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不禁心生喜爱之情，忍不住就想伸手摸摸他的脸颊。
小男孩说道：“我是听到这边热闹，觉得很好玩，就过来瞧瞧，一位姐姐瞥见我，硬是拉过来。”
我眼角瞄瞄那群醉醺醺的女子，做出这种强拐儿童的事情，极有可能。
我上前坐在他身边，说道：“来，那么姐姐陪你玩吧！”
小男孩兴奋地说道：“好啊！”
但是……我离开童年已久，一时之间记不清小时候玩的游戏，于是问道：“那你想玩什么？”
“丢沙包！”
小男孩从口袋里面掏出几个绣包包。
所谓丢沙包，就是置绣包包于地，然后对空扔出一只，接住的同时拿起在地上的绣包包，数量越多难度越大。初始我醉酒的关系，笨手笨脚，输了好几回，免不了受到惩罚刮鼻梁，后来手段熟练了，大人的反应到底比小孩子快，很快赢了一把。
正玩得兴高采烈，忽然听到远处出来一阵呼喊：“莲……莲……”
小男孩顿时脸色一凛，说道：“我家人来寻我了。我私自外出，一定会被痛骂一顿的！”
我搂住他说道：“没关系，姐姐会替你解释的！”
不刻，一位白衣妇人远远乘着暮春的雾气飘来，见到小男孩，正要发作，我急忙解释说道：“实在抱歉，我们一群人寻欢作乐，把您家的小孩带来了，请不要责怪他！”
那妇人脸色缓和下来，说道：“哦，有你们在照料，我便放心多了。其实我家莲儿有些小恙，我就怕他遇上什么意外！”
原来如此，也是爱子心切，人之常情嘛！我把莲儿交给这位妇人，莲儿向我招招手：“姐姐再见！”
我说道：“莲儿再见！”
小男孩离开之后，顿时心有惆怅，一双细腻的手从背后悄悄圈住我的脖子，带着酒气吹起若兰：“既然这么喜欢小孩，不如赶快和招个男人生一个吧！”
“去！你这这个惫懒女子！”
我推推女友。
酒宴到了深夜，客人们路路续续离开，我也回去睡觉，手中捏着那位莲儿遗下的绣包包，心中暗想若是真有这样一位弟弟多好啊！不晓得何时再能碰面？
我住在女友闺房里面，现在时节临近初夏，暑气旺盛起来，睡得燥热难当，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个童声悠长的呼唤：“姐姐——姐姐，出来陪我玩！”
我倏然惊醒，探出窗门望出去，荷田居地势低，又邻水，雾气很重，月光透过淡淡的白纱，仿佛笼罩着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我一喜，莫不是那个莲儿过来？
我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来不及穿上外衣，只着睡袍，拉上拖鞋就急急忙忙、蹑手蹑脚地跑下去，拨开迷雾的重重包围，果然是那莲儿。他见到我兴奋地又蹦又跳，叫道：“姐姐，我们一起玩吧！”
我刮刮他的鼻子，说道：“莲儿，是不是又瞒着妈妈跑出来了？当心妈妈生气了，以后再也不允许你出来！”
莲儿狡黠地笑笑：“才不会呢！这回我经过妈妈的答允才出来，不能老是叫妈妈担忧。”
好！我拉着莲儿的小手，他的手带有一股水的温凉，我个子不是很高，七八岁的孩子已经够到我鼻尖，隐隐闻到他身上带有一息淡淡的莲花芳香。我们走到院子的草坪上，我张开手掌，面向莲儿说道：“看！”
“咦！我以为丢了呢！原来姐姐拿着啊！”
我们跪坐在草坪上，借着淡雅的月光，玩起了抛沙包的游戏。
“你家住在哪里？”
“村口的池塘里。”
“哪，你家还除了你妈妈，还有没有其他人啊？”
“没有，我从小就和妈妈再一起，除了邻居，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哦！我寻思，原来从小就是单亲家庭，难怪见到年纪比他大又能陪着玩的姐姐，乐不可支。女性家庭长大的孩子固然文静，但是实在女性化了一些，譬如玩的游戏，都是如丢沙包这些女孩子的玩意儿。
玩了大半宿，眼见东方晓白，莲儿恋恋不舍地要离去。我蹙眉一想，说道：“等等，姐姐还有件事情。”
我飞快地跑回去，偷来女友的照相机。这些时日，女友是一个大学摄影专业的学生，无聊之极便教我摄影，学了七七八八。我调好焦距，设定自动拍摄，赶紧从后面搂住莲儿，扮了一个鬼脸。之后莲儿离去，我拖着疲惫的身子，闷头睡到晌午。
莲儿一直没有再来，想来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过了几日，女友把照片洗出来，洋洋得意地展示，我和莲儿的合影生动自然。众人除了我都不认识莲儿，当作什么亲戚朋友的孩子了。女友的爸爸无事也凑过来，一张张瞧过去，或开怀大笑，或无奈摇头，徒然一震，紧紧抓住照片，向我问道：“我，这个孩子你是如何与他合影呢？”
“怎么了？”
我迷惑不解。
伯父不住叫道：“象，象，象极了一位我小时候的玩伴。可是——”话锋突然一转，“他几十年前就在村口的池塘溺毙，我亲眼看着他的尸体被拖上岸火葬！”
我瞳孔蓦地缩紧，尖声叫道：“什么！”
莲儿明明亲口承认住在村口池塘！莫非他是鬼！
想不到我居然和一只鬼在交往，口中却尴尬地说道：“世上相像之人多的是，也许是亲戚吧，有血缘关系。”
爸爸摇摇头，说道：“不，他全家从苏北逃荒过来，唯独他活了下来，吃百家饭长大，哪有什么亲戚呢！我，你的脸……”
我脸色苍白，倏然想到：既然是鬼，就没有影子，怎么能留在相片上呢？
我徐徐送了一口气，爸爸吓我！单不说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且几十年过去了，难免有些记错。然而在我心底隐隐有个念头，渴望再见莲儿，问个究竟。这鬼，神秘莫测的鬼，到底怎么样呢？
我本想把合影的照片交到莲儿手里留念，这几天他一直没有来找我，她心中暗暗纳闷，索性自己来到村口的池塘边。这是以前小河支流淤积而成的一个泻湖，弯弯如牛角，大概有五六亩大，湖水清清，荷叶田田，莲花甚是茂盛，轻风吹过，一股莲花的味道飘来。我记得，莲儿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
我把绣包包丢进湖水里面，大声喊道：“莲儿，你为何一直没有再来？你听得到的话，就今晚来找我？”
晚饭之后我就坐在窗台前，呆呆地等待着，月上半空，今夜月光特别妩媚，透过淡淡的雾气，我似乎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影子急急移过来。我一喜，赶忙下去迎接，果真是莲儿，却见他满面焦急，见我就说道：“姐姐，妈妈不许我同你一起玩，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
我心里当下明白，恐怕上回莲儿也是瞒着母亲悄悄出来的吧。我暗暗埋怨，作为母亲看护孩子也罢了，但是何必把孩子拘束地这般紧，寸步不离，连朋友都不许交往，那太过分了！我紧紧搂住莲儿，说道：“出来就好了！”
我鼻子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什么东西烂掉了一样，低头看下去，从莲儿身上传出来，原本那股芬芳却消逸了。我皱皱眉头，不解也！
远处又传来一个妇人呼叫：“莲儿……莲儿……”
莲儿面色惊恐，说道：“不好，妈妈找来了！”
我对他的母亲甚不满意，说道：“走！先躲一阵子。”
我拉着莲儿就跑，然而手心一拉空，定睛一看，却是拉断了莲儿的一段胳膊，我顿时魂飞魄散，再看莲儿，他呆呆地瞧着我，倏然跌倒，尽数化为莲藕、叶、梗、花！排成人形，堆在地上。
我呆若木鸡，一动也不动，许久莲儿的母亲过来，这位妇人歉意地说道：“我家教不严，这段日子里莲儿一直来叨扰何姑娘，真是抱歉啊！”
我面皮僵住，极为难看，客套地说道：“哪里，其实是我缠着莲儿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象小孩子一样爱玩耍，呵呵……”
尴尬地笑笑，那妇人索性把话挑明白了：“你们本非同类，我家莲儿因为这种原因，不能离开池塘很久。希望今后姑娘不必再来找莲儿了。”
我勉勉强强地答应了，那妇人拾起莲儿化身的残骸，缓缓离去。过了许久，我徒然跌坐在地上，原来莲儿却是如同传说的中哪吒一般，以莲的各部分为骨肉成型。难怪，他不能离开池塘太久。
第二天，女友见到我问道：“枫，你的脸色好难看。怎么了？”
昨天惊吓过度罢了。
我摇摇头，人还是呆呆的，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女友家，来到村口池塘边，望着清清湖水，喃喃自语：“莲儿，我们终究不能再会了。”
“姐姐，你愿意陪我嘛？”
我隐隐听到莲儿的童声，低下头，见到水底似乎是莲儿，当下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说道：“好啊！”
猛然一股大力把我拖下水，冰凉的湖水顿时吞没她，我大骇，拼命挣扎。渐渐地我越来越无力，沉入湖底。意识消失之间，一双手把我拖到岸边，抱在怀中，我迷迷糊糊张开眼睛，依稀是女友，喃喃道：“我怎么了……”
女友说道：“好险！你差点淹死了！方才我见你不对劲，悄悄跟着。这里爸爸说过有溺死鬼，溺死鬼要寻找替身。你差点就被溺死鬼迷惑淹死了！”
“是吗？”
我始终不这样认为，莲儿只是想找她陪陪罢了，不久村子修路，填满了池塘，化为水泥地，再也没有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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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我洋洋得意地问大家，“这个故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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