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青努了努嘴,道:“真浪费时间……”说着忽而丢开雨伞,将手平摊在胸前,道:“都说了你们可以随便绑。”
黑衣人悉数大惊,以为苏希青要出招,站在原地镇定了片刻才觉得不对劲,而后互相使了使眼色便齐刷刷向苏希青冲上来,那般气势,竟似捕猎一般。
可怜苏希青为了配合他们还被淋了一身雨,她淡笑开来,继而看到类似烟雾的白色粉尘向她飘来。她缓缓闭上双眼,自语道:“都说了让你们随便绑,竟然还浪费迷烟,一群笨蛋……”说完便倒地昏迷,神色坦然。
接下来的时间中,苏希青在昏迷中还做了梦。梦中她见到了紫堇,而且一直只是他一个人。他不说任何话,只是在苏希青面前晃悠。苏希青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眉眼口鼻,看到他的一蹙眉、一瞪眼,抿唇或撇嘴,真实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苏希青从沉睡中醒来,她眨了眨双眼,渐渐看清周围的事物——破败的桌椅,没了窗纸的窗户,四处漏风的墙壁,和正对着自己的残破大门——看来此处是一处废宅,无人居住,实乃绑架窝藏的最佳地点。
忽而她在大门之外看到有人影闪过,然而仅仅片刻,那人影就走了过去,只听得有人很生气地说道:“谁让你们把她绑来了?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后是一阵脚步声,接着渐行渐远,声音亦是模糊不清,该是昨夜绑架苏希青的黑衣人在解释,只是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希青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被绑成了一个粽子——不仅是双手双脚被绑了严实,就连身体都被粗麻绳缠绕在身后的柱子之上。看来绑了她的人还是怕她有所威胁。
算算日子,苏希青还有三日不能动武,而且这几日她不定时吃药或者不吃,这身上的毒该是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去掉了,如此,她便只好任由人这样绑着,并且什么都不做。
她这样无奈地想着,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想,想着紫堇是否会发现她不见了,并且来救她。
不过这个念想只停留了片刻她便觉得好笑就忘了个干净,她只希望这些黑衣人不要忘了给她饭吃。
这个破败的房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外的天气,此刻已是不再下雨,阳光普照。苏希青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她百无聊赖地被绑在那儿,自己左右左右地反复看着,本以为会很久都没有人来理她,不过,她没有等很久,就看到有人来了,而且是熟人。
眼前这女子,衣着实在普通,颜色杂乱,不可描述,倒是她面上的黑纱醒目的很,不用分辨其他便可知道她就是苦琴。
“你可认识我?”苦琴走到苏希青面前俯视她,一开口,便是那嘶哑的难听声音。
苏希青抬头看她很吃力,便不去瞧她,只是说:“认识,那群黑衣蒙面之人也很熟悉。”这样说着,连苏希青自己都认为在见到那群黑衣人的时候便应该联想到苦琴。
苦琴蹲下身子直视苏希青,一双眼眸带着凌厉。她又问道:“那你该是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吧?”
苏希青这回只能看她了,便迎上了她的眼神,正色道:“不知。”
苦琴忽而眸色一变,连带着能够感觉出她面纱下的神色也变了。开了口,她怒道:“少装蒜!不说实话便让你尝尝苦头!”她那口气,竟似苏希青在戏弄她一般。
苏希青很无辜,她要是知道为什么抓她,哪里会装蒜,最多是装傻而已。
苦琴看到苏希青一脸淡漠的神情,更像是被小瞧了一般,即刻失了情绪,大声道:“不要忘记你现在的处境!我随时可以杀了你!”她恐吓了两句又说道:“快说,紫堇把羊皮卷藏在何处?”
最终还是她自己说出了抓苏希青的原因,可是苏希青困惑了,歪了头问:“羊皮卷是什么?”
“你……!”苦琴显然是被激怒了,她绷紧了额头,突突跳着青筋。突然她从腰间抽出双刀,在没有任何预示的情况下便朝苏希青胸口砍了两刀。苏希青的薄衫被划破了,有血渗了出来,可以看到不深的口子。
苏希青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她感觉微痛的同时还在吃惊自己真实的处境。
苦琴稍稍泄愤,接着说道:“我这儿有很多折磨人的方法,若是你回答不出我的问题,便让你生不如死!”
苏希青轻叹了口气,唯一想到的是自己可以动武之后该怎么收拾苦琴。或许她可以将她的面纱摘下,并且慢慢折磨她的脸蛋。这么想着,苏希青有些心情愉悦了,便道:“我饿了,吃饱了或许便能有答案了。”
苦琴很自信苏希青耍不了花样,便很“体贴”地说:“好,给你吃好喝好,等一下再不说,便等着吃苦头吧。”
苏希青倒是没有考虑什么拖延战术,她真的只是单纯想吃饭而已,就算是被折磨至死,至少也要做个饱死鬼。
之后,苦琴说到做到,她真的弄了一堆好吃地给苏希青,并且请了一个黑衣人帮苏希青喂饭。这般待遇,堪比帝王。
吃了很久,直到苏希青连连打着饱嗝她才没有再吃了。黑衣人收拾着那些空盘子很鄙夷地看了看苏希青,苏希青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嘴表示很不屑。
苦琴似是知道苏希青吃完了一般,出现得很是时候。她这会儿平复了心情,很平和地说道:“如何?吃饱喝足了,也该如实招来了吧。”
苏希青不禁讨厌苦琴的急躁,她还想着至少让她胃中的东西消化一点呢。
“说,紫堇将羊皮卷藏在何处?”她又催道。
苏希青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若是知道,早就说了……”
“你……呵,好,哈,好啊,哈哈哈哈哈……”苦琴忽然间像疯了一般,笑得狰狞。她总是这样情绪波动极大,不禁让人认为她的脑袋被撞伤过。
苏希青知道她要爆发了,却也只好淡定看她,并且等待她所谓的“生不如死”。
苦琴果然不会食言,她风扬起双眉,大叫着叫人准备盐水,继而眸中戾气横生,道:“看你能忍道什么时候?”
苦琴的手法要说残忍,倒也不是;要说变态,却算普通;总体而言,只能算是经典。只见她取出匕首慢慢擦着,又端了凳子坐到苏希青身边。浑浊的盐水就在一旁,这场景,很像腌肉。
果不其然,苦琴开始用锋利地匕首在苏希青的身上划下处处伤口。很快,苏希青的素净纱衣就被血液染成了浓重的色彩。伤口有深有浅,有些可以看到外翻的皮肉,有些则是隐隐淌着血液。
疼痛从每一寸肌~肤传到苏希青的脑中,再由苏希青的大脑控制着战栗和抽搐。她只是咬着下唇一声不发,用最大的忍耐看着遍布伤口的身子。
“哼,你倒是很能忍。”苦琴没有犹豫的下着手,等她觉得割肉割得差不多了,她便停了下来,继而冷笑一声,道:“接下来便帮你清洗一下伤口吧。”
苏希青深呼吸了几口,接着用很淡的口气说道:“喂,下次我折磨你的时候,一定用更好的办法。”
“什么?不自量力!”苏希青的话是对苦琴的最大嘲笑和威胁,她再一次被激怒了,扬起手中的木勺便把盐水洒到苏希青的伤口之上!
三十 飞驰的马儿
苏希青在以往的杀手生涯中除了失手负伤,其他却没有碰到过刑罚一般的折磨。此刻她面对着这样的场景,却没有第一次的恐惧,只是坦然接受,似乎这个世上没有事情可以使她的情绪波动起来,她那淡然的神情,只会使敌人更加讨厌。
苦琴被苏希青的话语和神情激怒了,她不去考虑苏希青是否受得了这样的折磨,她只想泄一泄心头之恨。盛满盐水的木盆就在一旁,苦琴抓起木勺装满盐水,很快便全部洒到苏希青的伤口之上。
身体上的伤口似乎有一种吸引力,它们用所有的力量接受着盐水的侵袭,并且在瞬间融合,然后一起享受侵蚀皮肉的快感。苏希青不能想象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是感觉到满眼满眼的白色雾气,等她张口想要叫喊,却发现连这样的力气都没有了。
额头有豆大的汗水滑落下来,片刻布满面颊,而后又滑落到颈间。苏希青咽了咽口水,不禁觉得口干舌燥。她还能从眯起的双眼中看到模糊的苦琴,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苦琴的眼中已是脸色苍白、眼神迷离,甚至双唇颤抖,不能说出任何一个字。
“哼,这么快就不行了吗?刚才的气势去哪里了?”苦琴的声音飘入耳中,飘渺虚幻。
苏希青垂着头不理会她,只是自己喘着粗气调整气息,并在心中想着:“这个蒙面的女人可真狠啊!难怪说女人一旦不要了脸面,便什么都不能阻挡了。”
苦琴见苏希青硬不起来了,顿时心中喜悦,拍了拍手便叫手下去端清水过来将苏希青浇醒。
很快,夏日的冰凉井水从苏希青头上浇了下来,那种感觉,就像你还在沉睡的时候有一大堆人用冰锥子在敲打你的脑袋一般——刺激而又迫使人清醒过来。
苏希青稍稍抬起头来,她懒得去瞪苦琴,只是在心里用最古老的诅咒方法默念着:“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不过,很显然苏希青不是巫师,所以苦琴还活得很好。她将双手怀抱在胸前,气焰高涨道:“如何?清醒了?现在知道羊皮卷在什么地方了吗?”
有一句废话叫“我不知道”,可是苦琴永远不懂其中的深意,所以她还在不厌其烦地问着,而苏希青已经不会再回答她了。
苦琴见苏希青不配合,便奸笑着说:“你不愿意说没关系,刚才的游戏我们再玩一遍好了。”
苏希青还有力气握拳头,所以她握了握拳头为自己打气,然后信心满满地准备接受下一轮折磨。忽而,有一句话闪过她的脑中,在苦琴开始折磨之前,她需要先问一问。于是她问道:“荣安城的知府手中有一张羊皮卷,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张?”
苦琴突然放下手中的木勺,走到苏希青面前蹲了下来,眸中都是兴奋,继而说道:“你果然知道羊皮卷!不错,他手中是有羊皮卷,不过据我所知,他那张羊皮卷也在紫堇手中。”
“咦?”苏希青好奇了一声,慢慢将苦琴引到自己的话题中来,又问道:“那你可知府衙发生过大火?”
“你想说什么?”
苏希青组织了一下她所知道的事情,然后用自己的脑袋整合出了一个猜测,接着大着胆讲道:“府衙大火,知府消失,随后你去找紫堇说人和东西都在你手上,那是否表示知府和羊皮卷都在你那儿?”
“你……”苦琴上钩了,她愣了愣说道:“紫堇果然把事情都告诉了你。不错,知府是在我手中,可是他身上根本没有羊皮卷。我早就派人去过府衙了,却依旧没找到。所以,一定是紫堇将它取走了。”
“如果是知府说谎呢?”
“什么意思?”
“羊皮卷是知府的护身符,如果那么容易被找到,那他还会那么容易活下去吗?”
“这……不可能”,苦琴话虽如此,但是她却动摇了,她慢慢站起来在屋内踱步,而后自言自语道:“我回荣安城,根本不是为了他和羊皮卷,我是回来杀秦桓仁的。可是他被紫堇杀了,所以我只好去找羊皮卷,有了羊皮卷,我一样可以向宫主谢罪!”
苦琴的话中有很大的信息量,苏希青不能组织成一个故事,但是她知道她口中的宫主是魔教教主,而这个故事,肯定也是紫堇的过往。
苏希青的暂缓政策很成功,苦琴已经没有那么想折磨她了。疼痛的感觉还在身上,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如果在接下来的日子中,苏希青每天都要承受一番这样的待遇,那么,等到她能够动武的时候,只怕她已经没有力气将苦琴大卸八块了。
任由苦琴一人在破败的屋内来回走动,苏希青空无地看着前方,门外是甚好的阳光。她的心中开始生出祈盼,祈盼出现一个人结束这一切,因为自己心底的某一处在提醒着她那些放不下的人和事。
恍惚中,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门口。他抱了抱拳慌张道:“不好了,有官差!”
“什么?!”苦琴大惊,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人发现。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苦琴即刻抽出双刀将苏希青身上的绳子砍断,而后粗鲁地将她拉起来,恶狠狠道:“走,别想我把你丢下!”
如果苏希青还存有一丝力气,断然不会让苦琴这样随心所欲的,可是,那满身的伤痕,注定了她现在只能任人摆布。
打斗声越来越近,苦琴像拖着麻袋一般拖着苏希青走出破屋。强烈的光照瞬时刺激着苏希青的双眼。她不禁闭上了双眼,脑袋一阵犯晕。
“御前带刀侍卫在此,还不束手就擒!”这样有特色的自我介绍瞬间唤醒了苏希青所有的沉睡。她笑着从昏迷中醒来,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往前看去,白霄那张正义的脸就在眼前。
“哎呀,怎么成这样了?!”只见白霄看了苏希青一眼便满脸怜惜,继而恶狠狠地说:“你敢这样对待苏姑娘?我一定将你关入大牢受尽十大酷刑!”
苏希青不禁想鼓掌表扬白霄说得好,然而,他只是这样说着,却并不动手。
才在好奇,白霄又说道:“不过今天英雄救美的活计要让给别人了,我还要去找知府呢!”
这样说着,他便丢下苦琴去追那些黑衣人。苦琴欲就此逃跑,谁知下一刻站在她面前的却是面色阴冷异常的紫堇。他浑身透着寒意,咬牙道:“把她放下!”
苏希青趴在地上看着紫堇,顿时舒心地昏睡过去。而苦琴,嚣张道:“你敢过来我便立刻杀了……”谁知她一句话还未讲完,紫堇已是出手,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苦琴倒是没料到他出手这般迅疾,仓促之余,她早已将苏希青丢到一边去应付紫堇。
紫堇没有惯常使用的武器,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他不管用什么兵器,都不会有用不惯的问题。问官差借来的刀在他手中挥舞,对上苦琴的双刀,一点都没有逊色。他看到躺在一旁的苏希青,顿时刀上聚满了怒意和杀气!
紫堇已然忘记自己有伤在身,他一步步逼近苦琴,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苦琴一开始还能侥幸闪躲,可是越到后来越不能应付,直到左手的刀被打落,堪堪剩了右手的刀用来防卫。再进一步,紫堇一刀砍在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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