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司铭受伤不重,只要换过几次药便会好。阿辛带着他离开,司铭虽是想问一问阿辛的事情,可是觉得冒犯便没有问出口,而是问了出谷的路,以便返回。
阿辛眼见着天色已晚,便说:“你有伤在身,加上天色已晚,便在谷中留宿一晚吧。”
司铭自然是愿意,听阿辛这么说便跟着她回去了。
阿辛和司铭到了那双层木楼门外的时候,那个男子出门迎接。他先是牵过阿辛的手,转而才对司铭说道:“我是紫逸,听阿辛说你昏倒在了路边,今夜便在这儿住一晚吧。”
司铭看着紫逸抓着阿辛的手,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但是他仍是感激地说了谢谢。
那一夜,阿辛为司铭熬药,紫逸为他换药,三人说着话,有那一种默契和感觉,竟觉得相逢恨晚。待到夜深人静,窗外的雪映照的天色明亮,回想起阿辛的笑容,司铭将那样一份情感藏在心底,并且决定珍藏一生。
之后,司铭康复,离开红谷,并约定会回来看他们。
这样的日子没有很久,司铭重新来到了红谷,这一次,他还带了一个叫秦桓仁的人。
恰逢冬末春初,司铭回到红谷,除了已然消逝的白雪,这儿的红叶树依旧火红。
他们才到谷内便被人拦了去路,一个穿着杂色衣衫的女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口气不善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红谷做什么?”
司铭客气地答道:“我们来探望朋友。”
“红谷中人没有谷外的朋友!想要进谷,先过了我这关!”那女子说着便向司铭挥出一掌。
司铭吃惊,不过下一刻便飞身飘离,几招下来,已是将那女子打得落败。他手下留情,每一招都没有伤到她一分。她节节败退,却是在打斗中情陷于他。她叫苦琴。
三十八 血溅
二月初一,酒节,天晴,红谷齐欢。
白日里,人们拿出家中最好的酒放到村前最大的红叶树下,等到了晚上,便是载歌载舞,饮酒欢唱,跳舞助兴。
红谷鲜有谷外的客人,众人先是举杯齐贺,再是向远道而来的朋友敬酒。推杯换盏间,村民竟是换上了大碗。紫逸虽是谷中之人,却不胜酒力,阿辛在旁为其推脱,司铭则是为好友挡酒。那般欢畅,所有的热情如红叶树一样火红。
苦琴善喝酒,善乐器歌舞。她趁着酒节与司铭把酒言欢,又取了琴为司铭弹唱,她那般心思,众人看在眼里,又岂会不知。
欢聚结束之后,司铭帮着阿辛将紫逸扶回房中,苦琴则是在木楼之外等他。秦桓仁站在一边,问她:“你喜欢司铭什么?”
苦琴笑着说就是喜欢,喜欢所有的。
秦桓仁笑了起来,他不懂这种感觉。
司铭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苦琴还等在那儿,司铭见了,心中已是明了。
“还不回去吗?”司铭这样问道,假装不知。
苦琴性格爽快,不喜欢藏着掖着,便回答:“我在这儿等你,我想跟着你,我要做你的人。”
因为喝酒而脸色红润的苦琴在月光下格外美丽,可是司铭的脑中、眼中,除了阿辛,再也看不到其他。他笑着说:“苦琴,你醉了。”
苦琴生气,说自己没醉,下一刻便贴近司铭,强吻上他的双唇。司铭大惊,将她推开,手上劲力大了一些便将她推到在地。
苦琴瞬时傻了眼,酒意有些散去,她哭着问为什么。司铭却说:“我已有家室。”
苦琴说这不是理由,可是司铭叫她离开,不愿多看她一眼,不愿给她任何机会。
秦桓仁躲在暗处,全部瞧得清楚。他走了出来,只问司铭:“你若是真的爱护家中妻儿,又怎么会对朋友的妻子念念不忘?”
司铭无言以对,原来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感情会被人这么容易看出来。
秦桓仁去找苦琴,帮她擦干泪水,问她可否值得。她说值得,并愿意嫁给司铭做妾。秦桓仁却将司铭爱慕阿辛的事情说了出来,本想打消苦琴的念头,却不想苦琴恼羞成怒,大骂说:“那个女人,是紫氏的人,不仅拥有声望,更拥有用不完的财富,上天为什么还有赐给她多余的男人?”
秦桓仁抓住话语的信息,问:“什么用不完的财富?”
苦琴受伤至此,已是藏不住任何的话,她告诉秦桓仁——谷中有四张羊皮卷,合在一起会找到谷中宝藏。其中两张在紫氏手中,另外两张在其余两个家族手中,而苦琴的家族恰好是其中之一。
秦桓仁偶然得知此事,顿时心中生起一念。他没有再追问其他事情,而是拉着苦琴的手深情安慰。他说:“女子如你这般貌美,司铭不懂珍惜是他没有福气,如果说我从见你第一眼起便爱上了你,你可信?”
苦琴破涕为笑,她被秦桓仁面上假装的真诚所感动。那一夜,谷中的红叶树下,苦琴献身于秦桓仁。不管早春如何寒冷,他们那般火热,翻云覆雨间,已是可以感受到夏季的狂热。
酣战一夜,苦琴彻底沦陷在秦桓仁的怀抱之中。若是说她折服于他的柔情密语,倒不如说她臣服于他的千般技巧。秦桓仁对于她而言,如干旱逢雨露,不仅可以宽慰她的心灵,更可以填充她的身体。
之后,司铭将再一次对紫逸和阿辛说再见。这一次,司铭没有约定时间,而是说待他闯荡完江湖,必来红谷探望他们。
苦琴跟着秦桓仁一同离开,毫不意外。司铭虽是不解,却也没有思虑到其他方面。
离开红谷之后,司铭按照自己所说,真的去闯荡江湖。他广招武林侠客,久而久之,自立成派。秦桓仁在其手下,为其左右手。虽多有分歧,却仍以兄弟相称。
那一日,秦桓仁带了手下前去与人比武,中途遇见了狡兔,而所有的事情,从这一刻起变得完全不同。
狡兔武功并不高强,却善读人心。他跟在秦桓仁身边,知道他不该屈居人后。他奉承拍马,得知了红谷之事,再深入诱导,竟得出一计。此计可以夺到宝藏,并且取代司铭的位置。
秦桓仁心中早有邪念,如今有人提了出来,正合他意。
那一日,在夏季最热的正午,秦桓仁给司铭倒了一杯茶,茶中下了迷药。司铭没有戒心,喝下之后便沉睡不醒。秦桓仁早就打听好所有羊皮卷的拥有者,他丢下苦琴,与狡兔率人杀往红谷。入谷之后那般煞气,竟引得谷中阵阵狂风,红叶漫天。
紫逸和阿辛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当时招待的朋友,今日竟会为了钱财而来。
秦桓仁先是劝诫紫逸将羊皮卷交出,但是紫逸坚决不同意之后,他便不再多言,抽出随身长剑便要血洗红谷。
谷中动武之人不多,紫逸虽是功夫上乘,可是面对那样多的虐杀者,什么都是徒劳。
血液飞溅在任何地方,整个红谷除了凄惨的鸣叫之声,再也不闻其他。血腥之味弥漫开来,秦桓仁和其他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他们除非拿到羊皮卷,否则不会停下来。
阿辛哭喊着前来,除去苦琴那张,她带来了另外三张羊皮卷。她流着泪让秦桓仁停下来,可是,一切都晚了。他们杀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斩草除根,日后必是祸害。
阿辛大喊着“不”,她抱住秦桓仁的双腿,喊着紫逸的名字,让他带着紫堇离开。紫逸不答应,而躲在角落的紫堇一直在哭。秦桓仁大声笑着,抓起阿辛便说:“紫逸,你不离开,便留下好好看戏吧!”
他秦桓仁,激发了所有邪恶,他要尝一尝这个司铭日思夜想的女人的味道。
他发了疯似的撕开阿辛的衣衫,紫逸声嘶力竭,举起长剑便要去杀他。可是,那些手下围了上来,挡了他的去路,他寡不敌众,被打倒在地,而眼前,只可看到阿辛被秦桓仁撕破了衣衫,正在□!
挣扎和叫喊已经成了阿辛最后可以做的事情,她咬上秦桓仁的手臂,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秦桓仁趋近变态的行为已经将他的人性全部泯灭!
“阿辛!”司铭突然出现,他看见了眼前一幕险些晕倒过去。他大叫起来,膨胀了所有怒气。秦桓仁从容起身,笑得张狂。
司铭为紫逸解围,又直冲秦桓仁。紫逸已然心碎,再也没有任何力气拾起刀剑应战。他冲到阿辛身旁,抱起她残破的身躯,一遍一遍念着她的名字。
阿辛已经流光了泪水,身体不再属于她自己。她的躯体已死,而她的灵魂仅留了一句话给紫逸:“你和小堇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话毕,竟然就这样死去,不见鲜血,郁结而终!
“娘亲,娘亲……”紫堇在角落瑟瑟发抖,他只敢喊着娘亲,却一步也走不动,因为哭泣,身体不自禁抽搐起来。
司铭听到这样的呼喊,猛然间不敢相信阿辛已经逝去,他一边砍杀,一边留下泪来。那是他珍爱的女子,他对她未有任何邪念,却反而因此害死了她。
“秦桓仁,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司铭那样喊着,将他此生所有的仇恨放诸在秦桓仁的身上。
两人长剑相对,秦桓仁逐渐不可招架。正在他想着逃跑之时,一对双刀突入其中。苦琴大怒而来,“你竟然骗我,你为了得到羊皮卷,竟然骗了我这么久!秦桓仁,我要取你头颅!”
二对一,秦桓仁被杀的可能太大。可是,所有人忽略了狡兔,那个武功不高却诡计多端的人。他趁着众人将注意力全都放在秦桓仁身上的时候,甩出了火雷,火雷炸开,周围一片白烟!
秦桓仁侥幸而逃,他们握着羊皮卷去寻找宝藏的藏匿之地,从村内一直往山脚下走去。
待白烟散去,司铭和苦琴到处不见秦桓仁。而另一边,紫逸和紫堇亦是不见身影,阿辛的尸体已然不见。
紫逸知道宝藏之地,他将阿辛放在她常睡的软榻之上,带着紫堇去寻秦桓仁。
秦桓仁和狡兔燃了火折子,往山洞内走,照着羊皮卷所显示的地方,很快便找到了藏有宝藏的地方。
紫逸早就守在那儿,火把亮起的那一刻,秦桓仁看到了紫逸,紫逸看到了秦桓仁。
“小堇,今日可能只有你一人可以活下去了,记住出去的路,然后去找司铭叔叔,忘记这里的一切,好好活下去。”紫逸平静地跟紫堇说话,他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紫堇自从目睹了血洗红谷和娘亲死去之后,他流光的不止是泪水,还有一去不返的童年。
火光熠熠中,长剑闪着的冷光在山洞内清晰可见。秦桓仁对上紫逸,拼尽所有,都要将他杀死。而紫逸,他的心灵已死,只要将秦桓仁诛杀,便可了他心事。
三十九 炼火地狱
山洞之中岔路众多,岔路之后又有不少洞穴。在紫逸与秦桓仁的对战中,狡兔想过趁机抓了紫堇以作人质,可是那些为数不多的财宝箱子让他生起了去其他洞穴看一看的想法。
紫逸与秦桓仁的长剑之声响彻山洞,没有变化万千的招式,只有致人死地的信念。
此刻还在村内的司铭与苦琴遍地寻不到秦桓仁,司铭却在木楼的房内找到了阿辛的尸体。
“紫逸一定是去找秦桓仁报仇了。”这是司铭唯一可以想到的理由。
“司铭,我对不起你,秦桓仁他……”这是苦琴在一直跟着司铭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这么久以来,苦琴假装跟着秦桓仁,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司铭。每一次在司铭那儿伤了心之后,便去秦桓仁那边寻求安慰。长此以往,一直如此。她以为秦桓仁是真心对她好,她甚至还愧疚过自己心属司铭。可是,她一直在被欺骗,她所以为的真心,狗屎不如!
司铭不愿去看苦琴,这个女子,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她机会,可是没想到事情还是到了这个地步。
“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也被蒙在鼓中!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杀了秦桓仁来给你谢罪!”她那样说着,对秦桓仁没有一丝留念。到头来,她竟是跟秦桓仁一样,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从没有感情可言。
司铭笑了起来,笑得满脸泪水。他跪在阿辛的尸体面前,至此都不敢碰一碰阿辛。“阿辛,今日的仇恨,来日我一定让他们悉数奉还!”他将头低了下来,哭得无声,却痛彻心扉。
苦琴亦是笑了起来,她却是笑自己可悲,“这么久以来,你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若是你没有遇见我们,事情一定不会这样。”司铭这样说着,没有责怪,却感叹命运。
苦琴却回答:“我不后悔!如果你已经决定不再想看到我,杀了秦桓仁之后我一定消失无踪。”
“也好,这样做对谁都好。”
饶是这样,苦琴听到司铭这样说,心中仍是一阵刺痛。可是,事已至此,无法回头。她握了握拳使得指甲深深嵌入肉中,良久,她才说:“我大概知道他们会去哪里,你跟我来。”
而后,苦琴和司铭寻路而来,恰入洞中,刚好看到秦桓仁一剑刺向紫逸的肩膀。
“紫逸!”司铭大惊,高喊出声。
秦桓仁忽听得这一声,惊得将手中的剑刺偏,只划破了紫逸的皮肉。他转过头来,看到赶来的苦琴和司铭,顿时慌张,四下寻找这狡兔,大喊道:“狡兔,快来帮我!”
狡兔已是寻到其他几个洞穴的宝藏,此刻听得秦桓仁叫他,探了头便看到苦琴和司铭。他心中大叫不好,想着三对二,必是吃亏。若是将秦桓仁丢下独自逃跑,司铭他们将秦桓仁杀死,必定会满江湖的追杀他,就算他有再多钱财,也只怕难逃一死。若是帮助秦桓仁,凭他的功夫,又实在难以获胜。脑中几番做想,狡兔一直犹豫着。
秦桓仁此刻已是慌了,而司铭和苦琴没有耽搁,抽了武器便要将他置之死地。
说时迟那时快,狡兔飞身而出,挡在秦桓仁面前,手背在后边朝秦桓仁做了个手势便与司铭他们对战。秦桓仁瞬时明白,一边与狡兔并肩而战,一边跟着狡兔慢慢后退。他们的打斗方式突然转变,并不是要杀死什么人,而是在拖延时间。
苦琴举着双刀逼近秦桓仁,每一刀都砍得力道非凡。秦桓仁步步后退,稳妥应付,等他后背碰到墙壁,他忽然转身夺过墙上的火把,握在手中用作兵器。长剑与火把交替地挡在秦桓仁面前,司铭和苦琴靠近困难。紫逸在旁被狡兔缠住,不得速战速决,亦不得抽身。
苦琴气愤,受不了这般拖延,飞身而起扑向秦桓仁。秦桓仁霎时用长剑削下一块燃火的木块,而后掷向苦琴。苦琴旋身躲避,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