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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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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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睡过我了。”

情势骤转,一瞬间她不知道要生气还是要好笑,瞠目结舌半晌。她睡过他了?他搞错了主语和宾语吧!

“还是你反正豪放,无所谓,睡过就睡过了,大家各取所需,所以也不需要对别人说明?”

这根本是欲加之罪!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做一些调整——”

“但这调整并不包括不再跟徐风独处。”

“不对,我——”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还要跟你说多少遍?我不希望你跟徐风单独出去,你为什么不听?”

“我只是——”

“还是你其实跟他也睡过了?”

她倒抽口气,猝地重重甩过一巴掌,在这寂静午夜里,格外响亮。

然后她胆怯。

这是她第二次打他。即使他纵容她宠她,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小心,越来越不在他面前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她却很难恃宠而骄,即使有异议,也只是口头抗议,或小小撒娇,对于这样正面直接的口角冲突,她仍如久束湿薪般抗拒畏缩,更呈论肢体冲突。

他感觉到她身体立刻的紧绷不安,她的瑟缩退却,她明显的悔意和放弃。他所有的恐惧和不安,被从她身上幅射出来的隐忍和妥协,一一映证,让他从头灰心到脚。

她这种故态复萌的反应惹出他更恶劣的回应。

他懒懒靠后,一并把她枕住的长臂也收回,密密环绕她的灼热体温也被疏冷抽离,隔出大段距离,明明盛夏的夜晚,却瞬息寒意逼人。他隐在暗处就着昏淡月光冷冷疑睇她的苍白小脸,冷噱她的惊惶后悔。

她支肘在床,半撑起身子,瞠视他的恶意离弃,敢怒不敢言。突兀失去温暖包裹的单薄身躯,被凉爽的夏夜清风拂过,轻微颤栗。

他不急,悠闲等着看她如何收场。

她困窘地惶惶拉过被遗弃在角落的薄毯,将自己胡乱遮住,退到床沿靠墙一边,蜷缩起来,阻止凉风入侵也挡住他的讥诮打量。

“我……需要一点时间。”

他轻噱,还好这回她没有道歉。

“我不能……”她象喉咙被噎到,半晌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有办法完全不跟徐风哥往来……”

看她把他说得象个独占狂,他只是介意她毫无自知地给徐风希望。

“这样太突然,他一直象个哥哥一样照顾我,而且他并没有对我有任何朋友之外的表示。”

好极了,徐风是哥哥,他曾经不也是?如今哥哥变情人,下一个轮到谁?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我却要这样毫无理由的刻意疏远他……”她茫然地向下看着曲起双膝上盖着的薄毯。

所以徐风需要做错一点什么,她才有理由不再跟他单独相处?傅恒完全搞不懂她是怎么推论到这一步,把自己困得死死的,连带也不断打压他,好象是他们做错什么。

“而且,这样很奇怪,”她偷偷抬眼打量他,却只看到模糊一片,他仍旧隐在阴暗一隅,淡淡隔着月光与她遥遥相望,吝惜回应,“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兄妹,妈也一定短时间内接受不了……”

够了。

他突兀坐起,她惊惶收声。

他稍稍俯近她,终于让她就着月光看清他的紧绷脸色,带着些疲惫厌倦。

“我明白了。”他简短回复,长臂一伸就将她捞到眼前,“你一方面希望跟我在一起,另一方面又希望所有的人都开心。好,我配合你。”

然后他便将长指霍然插进她的后发,把她的脸揉到面前来,一面吻她一边扯她裹在身上的毯子,唇间指触,毫无怜惜,全无暖意,好象只是在完成一件任务,全然公事公办,冷冽坚硬。

又琳几乎被他惊懵,半刻后才想到要抵抗,手忙脚乱徒劳推拒,他以男性优势将她的反抗全面压制,她想要蜷起的身子象张纸一样被直直辅展开来,与他紧密贴合,等他泼墨挥毫。

她的喉咙象被人用手掐住,坎坎坷坷试了又试,却发不出声来。

他也不等她准备好,一手压住她的肩,一手勾起她的腿就要进去。

“傅恒——”她终于粗嘎出声。

他却真的停下来,维持着原有的姿势,高高在上的对她冷冷垂视。

她忽然间忘了要说什么。她娇怯呼唤,却不是因为她不要他的抚触深入,而是不想他用这样冷酷的方式,夹杂着重重误会。

下一刻,她却听见那个粗嘎的自己,无助低嚅,“轻一点,慢一点……”

这显然不是傅恒在等待的回答。

他下颌一紧,目光冷冽,戾气遽起,就着原本的姿势长驱直入,全无怜惜,阴冷脸色和冷淡言辞掩盖的不满情绪,全在肢体纠缠间泄露。

又琳拦不住他,莫可奈何,也只能由他,跟着他沉沦。

他知道他弄痛她,刻意要她痛出声来,又将她的痛泣呻吟悉数吞下。

他冷笑,何必不让她再大声些,让所有人都听到?反正她要的是这样的对待,顺水推舟的让所有人就此发现,也恰好合了他的心意。两全齐美。

不不,她要的却是所有的旁人都高兴。

除了她自己,还有他。

他可以不在乎。他当然可以。他明明可以。他从来都可以。他恨恨地想。

他越恨身下的动作就越狠。

又琳终于被他的暴戾进犯吓到隐忍啜泣。

他猝然回神,放松对她的箝制,看她远远逃到角落里,象受伤的小鹿,睁着困惑双瞳,泪意泫然,对他防备瞪视。

他在暗影里苦笑,他们尚未来得及并肩做战,共赴患难,就几乎已经内讧翻脸。

他闭眸匀息,轻柔低语,却不愿放低姿态。

“我照你的方式做的,你还满意吗?”

她的委屈都梗在喉头,欲语难言。

傅恒长长叹息,仿佛好累好累,几欲放弃。他稍稍趋近,依稀看见她满脸徬徨,好象渴望投入他怀里,又怕被他浑身利刃割伤。

他站定,淡漠道,“很抱歉,弄痛你,以后再不会这样。”仍不改变他的立场,“我们做不到两全齐美的,又琳,你逃避问题,问题并不会消失,它一直都会在。我只能希望,它不会越拖越难办。我可以配合你,等你准备好,但是你可不可以也让我有个盼头,告诉我我需要等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决定,从今天起每天一更,字数大概3K。看了看前面写的东西,特别是开头几章,拖沓得一塌糊涂,要修改都得是大工程。真是辛苦各位从第一章开始追的亲。谢谢你们。真的真的。

第 22 章

傅恒生病以来突然生出的亲切态度,走得跟来时一样突兀。

连傅太太都嘀咕,早知道是他病昏头,等病好了,他冷淡傲慢态度一定比以前更甚。

可不是吗?家里来客人,要三催四请,他才下得楼来,简直比生病时还难请。让他请宋家小姐出去散个步,看个电影,好象要他的命。还好宋漪乖巧 伶俐,只说他开车技术好棒,其实是飙车飙到她吓得屏息。

傅太太自认拿他没辙,过程曲折一点,只要最后结果还是让人满意,她就罢了。这个断断不能跟傅先生商量,否则商量下来的结果,一定是傅先生把傅恒海骂一顿,傅恒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事后,他照样懒散,傅先生照样收理傅太太的抱怨,问题没解决,反而破坏所有人的情绪。所以,傅太太的期望降到非常低,只要傅恒不要过分挑战她的威严,她就睁只眼闭只眼。

只有那群狐朋狗友才能调动一点傅恒的积极性,三五不时一同开车去兜风打球,或者干脆一群人象小时候一样窝在家里打电动。

又琳竭力避免跟他们一起,这样正好避开徐风,省得傅恒心有龃龉。但一旦同时有别的女生在场,又琳便会被邀在列,与他们一起闲混打屁。偏偏这时候,她就会被跟徐风编排一组,而宋漪自然是跟傅恒一对。

她总在别人不在意时偷看傅恒,可是傅恒好象再也对她不感兴趣,从来不回望她,好象连她的存在都注意不到。好在他对谁都是一贯的冷淡无所谓,所以她还能哄哄自己,他的冷淡跟私人感情无关,他向来如此。

只是她怎样哄自己,都没法忘记那个不欢而散的夜晚。

他的问题 ,她来不及问答,他就离开了。

她明明是被惩戒受疼的那一个,他离开时疲倦清冷的背影,却让她觉得他才是痛疼不已,被深深伤害的那一个。

最糟糕的是,自那晚后,她再也等不到她的半夜访客。

她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明明他也有责任,根本不听她把话讲完,就直接下结论,认定她不想将两人的关系明朗化,只是为了不得罪人,完全不试着理解她的想法和感受。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摆那样高的姿态,为什么她又还这样放不下。

每一个夜晚,她都在失望中入眠。挣扎徘徊,反复琢磨是不是应该放低姿态,主动求和。胡思乱想,是不是她太小心,让他扫兴;是不是他突然发现她无趣透顶,所以另找刺激;是不是她太随便,所以他也随便玩玩。

“其实都是被你自己宠出来的。”思琪闲闲定论。“男人呐,就要给他高姿态,要不然,他还以为你对他好是理所应当,越发不把你当回事。”一边与宋漪切搓恋爱心得,一边给又琳普及基本恋爱常识教育。

“拜托,天下男人不都象我哥那样爱犯贱好不好。”宋漪娇嗔,伏在露台的木栏上,远眺夏日碧空折射下愈发显得青翠欲滴的群山绿树。

“搞不好其实他有抑郁症。”思琪灌一下大口冰饮,把冰块嚼得卡嚓响。

宋漪听到心上人被斥有心理隐疾,急急驳斥,“抑郁症的症状跟气质迷离是两码事好不好,你不要过了自己的河,就拆我的桥!”这狗头军师,真帮倒忙。

思琪嘿嘿奸笑两声。

宋漪因为傅恒的若即若离彷徨苦恼,已不是一天两天,她的抱怨听起来都耳熟,因为思琪也曾经为同样的情况苦恼不已。只是她如今回首已是百年身,几乎忘了曾经几番幽怨,只是闲来无事,隔岸观火。

宋家和傅家虽然相交以久,她除了小时候与傅恒打过些交道,后来因为宋父的事业中心在海外,一家人几度迁居,直到读高中时才又回到这个城市。宋家与傅家又再度熟络起来。她对傅恒从小印象就颇加,傅恒的冷淡疏离造就一种迷离气质,不象她常接触的一干毛躁小孩,拿无聊当有趣。他虽然对人对事全不在意,凡事之于他, 好象信手拈来,轻而易举,却能化腐朽为神奇。更何况他俊逸超群,又品味卓越,随便的搭配,在他身上,都仿佛刻意低调却难掩尊贵。想一想吧,连日本经济车在他手上开起来,都好象不输林保坚尼的跑车派头。她几乎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到他穿上剪裁合身的名贵西装,会是怎样的魅力四射。

最最关键,他如此飘忽不定,又卓而不群,若能将他驯服,是对她女性魅力的巨大肯定。

当初宋成受邀加入这个小团体,是她最好的切入点。虽然她比思琪迟到一点,但她素来不相信所谓先机优势。打硬仗,谁怕谁。只是宋成彻底打破思琪对傅恒的迷恋,让思琪天天做幸福小女人状,让宋漪始料不及,也让宋漪意外摒除劲敌,全神培养与傅恒的感情。

哪知道,她的娇嗲俏丽,投怀送抱,他照单全收,却迟迟不向她表态。难道他在等她跟他告白?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连他的那票死党都拿她开玩笑,连何思琪都放弃退场了,他还要她拉下脸来,连最后一层纱也要自己捅破,他一点努力都不做?

可是,“我哪有宠他啊?我要宠,他也要让我宠啊。”宋漪长嘘短叹,戴上墨镜,转身背靠住木栏,将头往后仰,享受夏日阳光照射。她想要健康的小麦肤色。

“我看女孩子都很宠他。你几时见过他迁就谁?你被气成这德行,他知道吗?你又会跟他抱怨吗?你的抱怨他会听吗?”思琪越说越入戏,活象在忆苦思甜,当初她被傅恒气得飙泪,即使都是过去式了,今日说起来,新仇旧恨,仍记忆尤新,历历在目。

“有什么事是他跟你商量才做的?恐怕他让你参与你就已经很甜蜜了吧?”

“你对他嘘寒问暖,他没要你保持距离,你已经很开心了吧?”

“你找个什么阿猫阿狗投怀送抱,让他看见,他会吃醋吗?他除了跟你说恭喜,还有别的反应吗?”

“他决定的事,你要是说不,他会在意吗?会为你改变心意吗?还是我行我素,想怎样就怎样?”

“他拿个无所谓的样子对着你,你介意过吗?你几时看到过他为你情绪波动?你会因为这些就不理会他吗?”

“不、会!所以,你这样放低身段的宠着他,他却完全不领情,你却觉得你根本没在宠他。你现在还觉得你没有宠他吗?你还觉得他没有被宠坏?”

宋漪被思琪连番逼问,抹着唇彩的灿润小嘴开开合合好几回,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又琳却如被醍醐灌顶。她从来不需要对傅恒嘘寒问暖,投怀送抱,他怀里抱过的却始终只有她;他虽然时常横眉冷眼对她,却多数时候是被她的倔强执拗气到;他不喜欢她跟徐风在一起,这样子的跟她闹脾气,却只是因为掌握不定她对他的感觉;他要将他们的关系明朗示人,她却要一拖再拖,他也只好迁就妥协,一等再等。

她到底在做什么?他这样的宠着她,她却幼稚无知地跟他叫板、挑衅,生闷气。

这迟来的领悟让她目瞪口呆,还好她趴伏在木栏上,背对着思琪和宋漪,看不出端倪。

“哪……哪有那么夸张——”宋漪终于挤出句话,声音里却隐着沮丧和不甘。“他对我才没有那么糟糕,我们也逛街散步看电影……”

这回轮到思琪惊异,“你居然说动他跟你看电影?”

宋漪刚刚被沉重打击的悲切芳心,瞬间被思琪的惊异安抚,“你没有过吗?”

思琪呆滞摇头。

她以为宋漪再怎么折腾,这曾经的战争也只能是平局收场,原来她竟小小胜过她。

而她的摇头却如同背书了宋漪的胜利。

“你看,其实还是不一样。”不要用你的失败来定义所有人的努力!“傅恒就是这样难搞定,又让人捉摸不定,驯服他,才有成就感啊。”

又琳对他们两各自的自以为是置若罔闻。她沉浸在片刻前的恍悟里不能自拔。

这些天他是怎么过的?他有没有象她一样在期盼中醒来在失望中睡去?有没有象她一样胡思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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