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梵墨冷笑连连,道:“这一切,真的是这样么?”见徐弘文缓缓方开手,她叩首道:“徐梵墨多谢,丞相大人与丞相夫人的养育之恩,就此……拜别。”
木依芳抱住她,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不,不……墨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她则是冷笑一声,缓缓推开她道:“民女弃婴,怎配得起丞相夫人的拥抱!”
“啪!”徐弘文愤怒一掌,怒道:“你胡闹!”
木依芳急忙一声:“老爷……”说着,又去抚摸徐梵墨的脸颊。
徐梵墨打掉她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清冷道:“娘亲——爹爹,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木依芳紧紧抱着她:“墨儿……娘亲舍不得你,你不要走,啊。”
雪很快停了,徐梵墨也坐上了回王府的轿子。
她撩帘一望,木依芳与徐弘文,都没有出来,却只是徐晚香不知其中因果,笑着挥了挥手。
若灵,若灵,自己当真是若灵夫人的女儿?
君灵幽,徐梵墨,徐初琳,徐露菲。这其中因果关系,太深,太深。
自己既是名义上徐家的女儿,便继续做下去罢了!
雁凉王,惠若夫人?她要报仇!为徐梵墨而报仇!
那自己,岂不是君黎熙的堂妹?
始终记得,自己不是徐露菲,不是君灵幽,不是徐初琳,只是徐梵墨,为报仇而重生的徐梵墨!
068回 墨梅·泪伤
徐梵墨回了王府,便已经身疲力竭,兴许是哭累了也饿了。
她回到冕梅房时,若不是裕儿扶着,就已经倒置于地了。
裕儿摆上了晚膳,徐梵墨却目光呆滞地淡淡道:“不必了,我不饿。赏给冕梅房的下人吧。”
裕儿面露苦色,好心道:“娘娘,您知道冕梅房名字的来由么?元朝,诗人王冕,写下《墨梅》这首诗。墨,即您。梅,凌霜而开,不怕寒冷与狂风,独自傲然伫立于雪中。红梅簇簇,亦有人踏雪寻梅。亦让您,与红梅,墨梅般冠冕堂皇。认识您,奴婢和您甘之如饴,无话不谈。那么,您的梅花又开放在哪儿呢?……是在您的心里。每个人心中有一树梅花,这梅花,便是高贵的品质与顽强不屈的精神。奴婢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天下之人,没有哪一个没过一道坎儿。但却,奴婢告诉您,凌霜而开的品质,墨梅,就如此。”
仿佛看见,水银绸缎的裙摆,一滴泪掉落,慢慢被之中棉花汲取。
她抬起头来,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道:“好,我吃。裕儿,明日,带雁凉王的若灵夫人前来!”
裕儿笑了笑点了点头,帮徐梵墨布菜。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人要犯我,我必定“坦诚相待”!
是雅居,君黎熙摇晃着手里的茶杯,用茶杯盖沿过滤着茶上的沫子,道:“冕梅房那边回来了么?可曾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奴才道:“已经回来了。但墨侧妃一直不爽,也不知其中所以然。”
“是么?她不是并非徐家的亲生女儿么?”君黎熙目光冷冷的。
“这……奴才便不知其中了。”奴才惶然。
君黎熙挥了挥手,奴才退了下去,他则走进内室,内室床榻上,周冉一丝不挂的躺在上面,笑靥百生。
他蹙了蹙眉,竟不想昨日让徐梵墨侍奉,自己竟贪恋上了她的味道。今日唤周冉前来,百般厌恶,只撂下一个字:“滚!”
周冉委屈了:“王爷……”
“滚!”君黎熙重申,周冉才颤颤抖抖地穿好了衣服,连滚带爬地出了去。
一夜未眠。是雅居与冕梅房亦是如此。
第二日,徐梵墨让裕儿将若灵请来。
因是若灵已经被废,所以见到徐梵墨还是要行礼。
徐梵墨挑弄着指甲,故意不想见她,怕见了她,泪水会汹涌而出。
若灵声音颤抖,两鬓已经产了白丝,皱纹又多了起来,她道:“不知……不知墨侧妃找庶民来有何要事?”
徐梵墨心尖泛酸,她说:“若灵……若灵夫人,你的女儿……你的……”你的女儿就是我啊!可徐梵墨再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若灵听见“女儿”两个字儿,两眼放了光,忙抬起头来连声询问:“我的女儿,幽儿,幽儿在那里啊?”
徐梵墨别过头去,冷冷道:“若,若灵夫人,君灵幽,君灵幽她已经夭折了!”
若灵瘫倒在地,喃喃道:“怎么会?幽儿怎么会夭折了?是不是惠若那贱人,那贱人害死了我的幽儿!幽儿……幽儿……”
徐梵墨心疼不已。
娘,我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啊!
从没想过,一个灵魂占有着“四个身份”,前世今生,恩恩怨怨,在这一世,终究会了解!
娘,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不能告诉你,我就是你的女儿。女儿不孝,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娘,您一定要等到女儿报仇雪恨那日啊!
她蹲了下来,泪眼婆娑道:“若灵夫人,我知道你想念女儿。请‘节哀顺变’,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便是为你的女儿报仇雪恨!我会帮你,你也要助我一臂之力啊!”
若灵大哭,泪水尽数落在了地上的棉毯:“好,好,我答应你,我要为我的幽儿报仇!”
娘,对不起, 女儿利用了你,对不起,请你体谅女儿,原谅女儿。
“雁凉王,本王的皇叔,他的若灵夫人去了冕梅房?”是雅居那儿,君黎熙听着奴才的禀报。
“是。奴才亲眼所见。”
君黎熙喃喃道:“这徐梵墨又在玩儿什么把戏?”
“宫里太后娘娘懿旨——”屋外有个太监的声音。
太监进来,跪下叩首道:“王爷,太后娘娘口头懿旨。”
君黎熙问道:“不知皇祖母有何旨意?”
“传,玄王与玄王侧妃于明日卯时准时进宫拜见太后。”
“不知是府上哪位侧妃?”这句话便是君黎熙明知故问了,海棠原为侧妃,死后为惠雅王妃。而徐芯柔既不受太后待见,又是禁足之人,如今又是庶妾一个。这唯一一个侧妃,便只有冕梅房那位墨侧妃了吧。
“是……府上的墨侧妃。”
“好,有劳公公。”君黎熙客气道。“德子,去送公公、”
太后这时召见,又有什么事儿呢?
很快给冕梅房那儿递了话,冕梅房上下便开始准备起来。
徐梵墨淡淡道:“也不知……太后此时召见,有什么要紧之事。”
裕儿边铺着被褥,边道:“自是有事儿的。而且,太后一向喜爱娘娘 ,贬斥徐庶妾,此时召见,必定是要给娘娘公道。”
徐梵墨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明日,你陪我进宫去。”
裕儿回过头笑了笑,也点了点头。
不出徐梵墨所料,那个梦中之人——“徐梵墨”总是在大难的时候的夜晚如其来到梦中。
徐梵墨入了梦乡,那是一片桃花源,身后一个声音:“露菲,你今日做的极好!”
她却是冷冷道:“从今以后,我不再相信你。”
“露菲——你为什么这样说?”
“每次每次,你都说我做得好,做的棒!可往往在生活中,我又总是屡屡受难,不得安生。”
“你要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虽然你也不是真正的我,可你也有我的心,知道我的心思。我也能理解你现在的苦楚。游戏已经开始,为什么不做一个完美的收尾呢?”
“可这一切,都不随我愿!我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要的是结发成夫妻,相爱两不疑!我要的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要的是真情诺诺,翙翙其羽!可这一切,都是一个幻想,一个烂尾的幻想!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所有,我现在都没了!我不想要的,却一个一个不要脸、脑残地蹦了出来!你知道我的心思,你理解我的苦楚!可真正的徐露菲的苦楚,你徐梵墨,永远永远不会明白!你们都是自私的,你们都想占有一个男人,勾心斗角,却把所有的压力与苦难全都归集到我身上,让我这个傻逼替你们承担!不,你们不会如愿!从今天开始,我不再行尸走肉,我要开心的活着,将开心的一面尽数展露给那些人看!要他们知道,我不需要他们,一样能获得快快乐乐,潇洒自在!地球少了谁,都会继续转的!”
069回 自慧·彼爱
“可这一切,都不随我愿!我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要的是结发成夫妻,相爱两不疑!我要的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要的是真情诺诺,翙翙其羽!可这一切,都是一个幻想,一个烂尾的幻想!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所有,我现在都没了!我不想要的,却一个一个不要脸、脑残地蹦了出来!你知道我的心思,你理解我的苦楚!可真正的徐露菲的苦楚,你徐梵墨,永远永远不会明白!你们都是自私的,你们都想占有一个男人,勾心斗角,却把所有的压力与苦难全都归集到我身上,让我这个傻逼替你们承担!不,你们不会如愿!从今天开始,我不再行尸走肉,我要开心的活着,将开心的一面尽数展露给那些人看!要他们知道,我不需要他们,一样能获得快快乐乐,潇洒自在!地球少了谁,都会继续转的!”
“露菲……”
“你不要再说,我已经有了决断,从今开始,我要一切将我为鱼肉的小人们全都受到应有的代价!我要快乐活给他们看,也要暗中加害他们!他们便永远不会知道,君楚的第一美人,却是一个笑里藏刀的蛇蝎少妇!”
“你或许应该想清楚,你现在要干什么?你现在要的是,报复周冉,利用君黎熙铲除异己!这句话,我很早以前就说过!呵,你或许还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除了君黎熙,还有若灵,没有人值得相信!哪一个不是众叛亲离,要么疏远你,要么为你而死!到时,你便是全君楚国的笑话,红颜祸水的妖女!你若现在还不立即行动!为时已晚,你将永远快乐不起来!现在,你要振作起来!露菲,等王府再进了下一名美姬,她是豆腐嘴刀子心,面上谦卑,心里却毒如蛇蝎!当那个人进府时的翌日,不动声色地做了李葵姬!”
“李葵姬?为什么是她?”
“徐梵墨”冷笑一声,道:“没有为什么 ,这是你的任务!若是,那位美姬进府的第三日,李葵姬却没有死去,你将凶多吉少,万劫不复。而且……之后的路,如履薄冰,你也会跟着受牵连,到时牵连更多的人,为时已晚!”说完便转身,化作一团烟雾,烟消云散。
徐梵墨也醒来,已经是早晨。
背后一层冷汗,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做了李葵姬”“做了李葵姬”。
李葵姬?!
裕儿这时打了盆水进来,笑着给徐梵墨洗了面,道:“府门外,轿子已经在那儿了。娘娘快梳洗一番,即刻进宫吧。”
徐梵墨依旧后怕,半响才回过了神儿,吐出一口气。
进宫路上,徐梵墨心不在焉,耳边还依旧响着那句“做了李葵姬”。
从今日开始,她不再是纸糊的美人一吹就倒,她将是玄王的墨侧妃,不再悲伤的墨侧妃!
她笑靥重生,拿起一面小镜子照了照,那不是单纯甜美的笑,而是瑟瑟的苦笑。
她恐怕,再也笑不起来了!
进了宫,已经飘了大雪,现在年关将至了,宫里也忙碌的不行,甬道上来往也区区不过几个宫人。
到了太后的寝殿,因为是做戏,也假戏真做,君黎熙执起了徐梵墨水葱似的的玉手,进了内殿请了安。
江竹清笑着让他们起来,唠了一会儿家常便饭,太后才正色道:“ 熙儿啊,你府里,现下失了位惠雅王妃,又贬了位侧妃为庶妾,墨儿也不争气,迟迟怀不上身孕。其他几位姬妾,周冉岁大你二载,生育能力且不行。李慕姬与李葵姬现在才及笄,钟凤也不讨你喜。依哀家看,是时候招些新人入府了。”
君黎熙急忙道:“皇祖母,孙儿现在有了墨儿足矣。实在无需再纳妾。还望皇祖母三思。”
徐梵墨心头却一惊,莫不是……那个美姬即将入府了?
“那也不成。”太后敛了敛神色道。“你看,这老二和老七吧,府中姬妾屈指可数,也未添个一儿半女。要知道,皇帝虽立了老二为太子,心里却是属意与你的。若是来日登了大宝,后宫无个嫔妃,也不像话。”
君黎熙神色惶急,急忙跪下道:“孙儿不敢觊觎储君之位。”
太后让他起来,道:“你先看看这位可人儿,她是哀家的远方侄女儿,今年豆蔻年华,且与你生辰八字相合。断断不会违背了你去。”随即又对外呼道:“自慧——”
一个面色极为清秀的女子打了帘子进来,面色绯红,脸上带着笑意,垂着眼帘,打扮地花枝招展,也不怕这大冷天。
她跪下叩了个头:“奴婢江自慧,见过太后娘娘,王爷,墨侧妃。”
太后大笑道:“看这丫头,礼数倒不缺。熙儿,你可还满意?”
君黎熙面上铁青,跪下道:“孙儿说过,府中不宜再添妃,让皇祖母操劳,是孙儿的不是,还望皇祖母三思,收回成命!”
徐梵墨喘着粗气,看着江自慧,她就是那位美姬了吧。
江自慧听了君黎熙所说,面色一顿,旋即又察觉到了徐梵墨的喘声,道:“奴婢不讨王爷喜爱,是奴婢自己没有本事。可这位墨侧妃是什么意思?见着太后举荐奴婢入府,墨侧妃便喘着粗气,一个劲儿盯着奴婢,是何意思?”
徐梵墨咬了咬牙,垂下了头。
太后生气地说道:“熙儿,自慧美丽,不逊色于墨儿,你也不能让墨儿一枝独秀,应该找个人平分秋色才是。哀家决定,择日不如撞日,江氏女眷自慧,善良大方,善解人意,特封为玄王妃,入王府!”
君黎熙刚要阻止,江自慧大喜地叩了首:“多谢太后娘娘,奴婢定会尽心竭力服侍王爷。”
徐梵墨则是百般滋味。
那是王妃呵!别人遥遥之而不及的王妃之位!若是来日,君黎熙登了基,她就是皇后!皇后是什么位子?能凌驾于后宫众人之上的皇后,六宫之主,天下之母!凤仪万千啊!而她的侧王妃之位,即便来日升华,也不过只能至皇贵妃或是贵妃,始终不能借机报仇!
怎么办,该怎么办!
“皇祖母,孙儿……”君黎熙急着还想争辩,太后却道:“哀家乏了。蓉儿,一会儿去清龙殿,请一道皇帝的圣旨!明日便昭告于天下!婚期便定在年关后,元宵节的后一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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