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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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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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放声号啕,哭了个惊天动地。

她这一哭真有三年不雨之冤,六月飞霜之惨,艳香和玉梭并不敢进来,只站在门口珠帘下,听见这悲音,也禁不住抹起泪来。

金香躲在床前的帷幔下,早成了泪人,整个屋子里唯有祈男,保持着高度的克制,和冷静。

“姨娘先别哭,有什么说出来,心里也舒服些,大家商议着,也好思量出些法子来。”祈男明白,现在自己和五姨娘,连同这臻妙院里所有的下人,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烦。

靠山出事了,大树立不牢了,阴影下头的蝼蚁不被牵连才怪!

五姨娘边咧着嘴大哭,边嚎出声来:“还有什么可说的?太太说了,信上写明了的,祈蕙她不知怎么的,惹得皇帝动了气,贵妃做不成了,说好的生辰也不办了,人么,也被打进冷宫了!”

冷宫!

祈男身上立刻冒出成片的鸡皮疙瘩来。

宛妃被打进冷宫了?!

苏家怎么办?自己怎么办?

一瞬间,祈男脑子里闪过万千个念头,不过归根结底,就是上头那两句话。

如今苏家现有的一切,可以说无不是托了宛妃的恩宠而得来,宛妃进了冷宫,无疑是在苏家头上拢上大片的乌云,可以想见,暴风骤雨,也就不远了!

再者,且不说外头,五姨娘一直以来眼睛长在头顶上,无非也是指着宛妃二字,园子里众人因此对她服帖三分,太太也对她礼让三分,也不过是因了这二个字罢了。

现在怎么处?!宛妃一倒,后院里的新仇旧恨,也就快要发作出来,才刚送锦芳回来时,玳瑁和郝妈妈的态度,便是十分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

自己躲在大树下好乘凉的好日子,难不成这就要到头了么?

祈男绝望地抬头看天,无语凝噎。

五姨娘哭得涕泪齐下,最后总算能说出话来。原来她并不识字,从来宫中有信都是太太看过之后,再细述给她。

自然也有不放心,生怕太太有所隐瞒从中做祟,因此每回信到,太太念过之后,锦芳总要将信要过来,再给自己的心腹,苏家的二管家,苏伦成,让他再给自己说上一遍。

从久以来成了习惯,太太心里明知对方信不过自己,为大家面上好看,一年前开始,宫里来信后,太太便直接叫过苏伦成来,将信交到他手中,当众念出来即可。

今儿的信便也是如此。

苏伦成念到最后,人已经软摊在地,太太和锦芳更不必说,直接就垮了。

其实信上并无太多内容,总结起来就是:皇帝下旨,废去宛妃名号,贬为贵人,打入冷宫。

“可是这到底为了什么呀!”祈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前几日还好好的?皇上说要好好要宛妃过个整生日,这才几天时间就变了?”

锦芳哭得头也抬不起来:“我苦命的儿啊!”这句话翻来覆去,又开始在她口中念叨。

金香悄悄走到祈男身边,低低地道:“九小姐,信上什么也没细说,只说咱家娘娘费了,原因什么的一字未提。想是礼部不敢声张的意思。具体如何,只怕还得等咱家老爷的家信。怕是也就快到了。”

祈男听见便没什么说的,锦芳却不听还好,一听愈发哭得气也上不来:“还什么老爷家信?老爷怕又气又吓,不知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顿时一屋子下人,连带门口偷听的小丫头们,一个个皆又抽泣呜咽起来。

祈男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说实话,前几日她已有不好的直觉,向来宫中有信到的,为何在宛妃生日将近时没了?这本身就是个不好的预兆。

再者,伴君如伴虎,宛妃受宠的日子已算不短,有所败落,也实属自然。上一次老爷来信时,便隐隐提到宫里最近新选了一批秀女,似乎其中有几个好有些姿色。

帝王多是弃旧怜新的,一厌恶就弃如敝屣,毫无情义。老爷信上的话,尤在祈男耳边。

本来一家子大小因此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锦芳也缩进尾巴做了近二个月人。不料后来皇上又下旨,要亲替宛妃做个生辰,又有封为贵妃之意,这才安抚了苏家大小。

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到底祸事还是躲不过去,逼上临头来了。

第二十三章  成长代价



祈男知道,现在追究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随他是皇帝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宛妃真的做错了事被罚,被贬打入冷宫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自己和五姨娘的苦日子,从今儿开始,必将正式地揭开帷幕了。

祈男不敢再多想下去,见锦芳越哭越厉害,又有要晕厥过去的趋势,忙吩咐金香:“现在别再提这个了,快去小厨房叫胖师傅做一碗安神汤来!艳香!”

外头应了一声,艳香小步跑了进来。

“你将那铜炉里安息香点上,再叫个小丫头来替姨娘抚抚胸口,一会汤来,你们几个看着姨娘喝下去!”

丫鬟们愣了一下,祈男跺脚急道:“非得看着姨娘再倒下去才动不成!”

众人一哄而散,唯留下玉梭,怔在当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祈男。

九小姐怎么瞬间换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个慵懒散漫的苏祈男不见了,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目光坚定,沉着稳当的大家闺秀,虽则脸色依旧惨白,可那股子睿明端庄,处变不惊的气质,却是她以前从未在祈男身上看到过的。

祈男明显感觉到了玉梭的目光,她心里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可值得奇怪?以前不过是用我不上,万事有人替我抵挡罢了。

现在则是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硬着头皮上,怎么样?你到底是上还是不上?

将这绕口令心中连着默念三遍之后,祈男走到锦芳床前,弯腰下来,语气极温柔地道:“姨娘,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处呢?”

本是劝慰的话,不想倒如火上浇油,愈发将锦芳的哀怨激发了出来,她抱住祈男,连哭带嚎地道:“我苦命的儿哟!今儿她在宫里可怎么处哟!我苦命的儿哟!丢下我们娘俩,今后在苏家可怎么处哟!”

祈男身上顿时被糊得全是锦芳的眼泪鼻涕,心里亦是无可奈何。是啊,平日您老人家做惯了皇太后,得罪了上下不少人,如今一下从云端被打落下地,真正是不知怎么处了!

“姨娘快别如此,外头正有不少人要看臻妙院的笑话呢!如今姐姐不好了,姨娘更要自立起来,别叫人看轻了!姐姐如今正是需要家里支持的时候,姨娘自己尚不能振作,怎么宽慰支持姐姐?!”

锦芳虽悲痛欲绝,到底还是被祈男这话说中了心扉。是啊,一向她最要面子,怎么能叫人看笑话?且祈蕙她,她。。。

唉!

想到那个给自己带来富贵,带来荣耀的女儿,此刻怕正孤零零一个人守着座破殿,叫天不应叫声不灵,锦芳的心碎了。

祈男见对方眼泪有缓和下来的意思,立刻趁胜追击,双手握住锦芳的手,柔和却有力地道:“姨娘想想看,太太尚不知能不能靠得住,姐姐在那宫里,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咱们臻妙院了!姨娘若垮了倒了,姐姐得多伤心难过?本自受了打击,还能再向她身上加担子不成?!”

锦芳的眼泪慢慢收了下去,虽则脸色还是很差,到底还是渐渐平静了下来。祈男握着她的手,默默不语,陪她坐了一会。

片刻之后,安神养息汤送了上来,胖师傅用了上好的肥母汤熬出来的,除了药料,又加了一小包新进的龙井,又香浓又纯酽。

祈男从金香手里接过碗来,轻轻吹了吹,试过不烫正可入口,方将小金杏叶汤匙交到锦芳手里,自己则依旧捧着碗,面对锦芳端正坐着。

丫鬟们进进出出,点香的点香,放帘子的放帘子,眼光却只在祈男身上打转,看得出来,都被祈男的变化惊住,并感动。

小姐一下长大了!果然老话说得不错,苦难令人成长啊!

祈男对众人所行的注目礼,视而不见。妈蛋的,我本来就不小,以前只是懒得表现好吗?

就值得你们这帮小蹄子这些失惊张怪的!

还是说,以前真的是,太过放纵自己了?

要不是手里有碗,祈男还真有点想去挠挠自己的脑袋。

一碗热气腾腾的安神汤下去,五姨娘锦芳恢复了精神头,推开碗放下勺,她一个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艳香,你去叫了伦成来,我有话吩咐他!”精神一恢复便开始发号施令,锦芳就是这样的性子。

艳香有些犹豫,才太太命人抬了姨娘回来时,明明吩咐过,只令姨娘在院中将息养神,不得外出,也不得招人入院的。

平日里太太的话对臻妙院的人来说,基本不算个事儿。可现在形势变了,今日不同往日,那么,到底是听姨娘的,还是听太太的?

“你怎么还不去?”锦芳有些不高兴了。从来她是说一不二的,怎容得人耽搁自己的话?

祈男看出艳香的为难来,忙接过话道:“姨娘真是个性急的人,才好些又劳动不止的做什么?养神养神,不养哪来的神?有话等到午后再说不迟,眼看就到吃饭的时间了,成叔也要吃饭不是?这会子叫了他来,是让在这里吃呢还是出去吃?在这里又不成了规矩。”

锦芳脖子一梗:“有什么不成规矩?我的地方我的厨房!留个下人吃饭有什么了不得的?”

祈男心想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不是以前的好不好?!

“如今家里出了大事,成叔少不得外头张罗,姨娘有事即便迟会子也不怕耽搁,再说,太太那头。。”祈男没赶上阻拦,金香多嘴抢在头里开了口,话到最后,看见祈男赶紧收声,却已经来不及了。

锦芳本来心想算了,不料听见太太二字又将腰杆直了起来,眼里闪出凶光来:“你们这起小蹄子,看见宛妃倒了就不拿我当人了是不是?”

祈男见金香涨红了脸,赶紧上来推她:“你先将碗送出去,再看看厨房里今儿有什么菜,叫胖师傅添些姨娘爱吃的做出来!”

金香心里念了声佛,立马开溜走人。

锦芳还想叫住她,却被祈男一把捏住了手:“好姨娘,看才喝了汤又动气!”边说边轻轻推送,玉梭也小心上来帮忙,到底还是将锦芳扶回了床上。

第二十四章  上门领人



锦芳挣扎几下,竟没能挣脱出来,心想这丫头年纪不大,力气倒不小。还有玉梭这小蹄子,怎么跟这丫头一条心到这个地步?不说话便有心神默契了?

“你们别只管推我,你也知道,外头多少大事,”锦芳人在床上,心却不死:“我不料理谁来管?”

现在没有您插手的份了!太太上头端坐着呢!

这话祈男知道,是断然不能出口的,不然就是自己找死。锦芳的心情她也能理解,说实话她更比其着急得多,靠山倒了倒了!不能享福了享福了!

不过祈男也十分清楚,现在不是赌气耍狠的时候,家里突生变故,正需定心看清形势,再者玳瑁和郝妈妈刚才的嘴脸已经十分明显地表达出,太太此刻的意见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硬撞南墙非好汉!

正当锦芳喋喋不休,祈男曲意软语宽慰对方时,金香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

“回小姐,姨娘的话!管事齐妈妈来了!”

齐妈妈是园子里的管事,管着各房及园子里下人的花名册子。她也是太太的陪房,贴身心腹。套句现代的话来说,园子里众奴才下人的人事任免,皆经她手负责。

这时候齐妈妈来?定不会是好事!祈男正要劝锦芳留在屋里休息,不想对方动作更比她快,祈男来不及拦下,锦芳就已经跳下床来,越过她的身子,向外间走去了。

去年,因五姨娘执意将胖师傅要到自己院里来,齐妈妈有心护言,二人在太太面前便有些言语不合,一来二去的,便结下了梁子。

太太也知道,因此有话从不叫齐妈妈到臻妙院来传,就怕生事的意思。

今日却是她上门来了,祈男在心里重重叹息。

“哟!这半天了,你们院子外头还汪着许多水?叫人怎么进来传话?”果不其然,齐妈妈拍开院门后,便没好气地对着小丫头桂儿抱怨道。

桂儿不敢回嘴,只有陪笑。

齐妈妈沉着脸,瞪了桂儿一眼,越过她气势凛人地向院内走去,此时院子里也还残存些积水,因早起玩乐的缘故。

齐妈妈腮帮子简直要垂到脖子上了,恨不能直接在头上挂块我生气的牌子,本来不想绕路,见白石子甬道上全是水,拎着裙子就去了旁边的游廊,边走还在不住地抱怨:“今儿来这一趟,倒了老婆子八辈子的血霉!”

丫鬟们静悄悄地站着,一个字也不敢提,齐妈妈冷笑着从她们身边过,也不拿正眼瞧人。

锦芳早在门口台阶上候着了,她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会子齐妈妈来就是要生事,不过她怕过谁?宛妃是倒了,可她火爆的性子没倒。或者说,还没及得上倒。

“怎么今儿劳动齐妈妈大驾了?我们这里可伺候不起您这样的大人物!早知道倒了血霉,就该回了太太别来!”

齐妈妈听了锦芳的话,愈发冷笑连连:“想不到太太那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五姨娘您老人家倒还跟从前似的,没事人呢!还有空跟人斗嘴打牙的?真是应了那句话,闲得没事的人,就会找事!”

本来就心理身理极不舒服的锦芳,被齐妈妈这样一番夹枪带棒的攻击之后,终于失去了理智,柳眉倒竖,星眼圆瞪,双手叉腰,恶狠狠地怒斥起来:

“我说今儿怎么就一天不顺心呢!原来死不掉成了精的老乌鸦在老娘面前刮噪!”

见话头不好,祈男立刻上来要劝,不想刚刚拉住锦芳的衣袖,就被她拔手一甩,直接丢到了身后。

祈男没料到锦芳反应如此之快,当下就仰面朝天地向后倒去,幸好玉梭眼明手快扶她站稳,不然咱们的九小姐,今儿可就要失礼于人前了。

拨开祈男,锦芳犹自口中喋喋不休:“我怎么就跟人打牙闲混了?怎么就找事了?要不是你进来就调唆着,我才懒得跟你多嘴!你才说太太心里急,那我心里就不急?那可是我亲生。。。”

“姨太太,这话您可说得太过了吧?”齐妈妈冷若冰霜地截住了锦芳的话头:“宛妃娘娘,哦不对,现在是宛贵人了。宛贵人那可是太太的女儿,太太拉着手送出门去的。您老算哪一门哪一户的?小姐都是太太的,您也不过就比我们

高半个头罢了,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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