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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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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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快躲去我床上,快快!” 祈男急中生智,忙拉住锦芳向里间推去,自己也就要起来。

不料锦芳更比她手快,再一次将祈男按回春凳上:“你只管躺下,太太来了我自有话回!怕她?老娘还不过这日子了呢!”

祈男自知此时不是赌狠耍硬的时候,锦芳再厉害,挣不开身份二字。若叫太太看出来她装病回避自己,再挨一通板子不是没有可能。

“姨娘快去!听我的没错!”这回祈男没凭着锦芳安置自己了,反倒用尽周身力气推锦芳,再好艳香也进来了,祈男便低低叫她:“快将姨娘领到我床上去,帷幔都放下来,不许露出脸儿来!”

金香一脸惊恐地进来,正要报说太太来了,祈男却抢在她前头开口了:“正好你来,去床前我拣妆里取冬日的暖手炉出来!可惜此刻没有银霜炭,这样,香炉里有些烧到一半的香片,连灰都装进去!”

锦芳正要说你疯了不成,祈男又来嘱咐她了:“姨娘一手捏一只,被子也要盖实了,务必要将身子捂热,不不,捂烫了才好!”

锦芳突然明白过来,嘴里没了声音,望向祈男的眼神里,百味陈杂。

☆、第六十六章 装病

“闲话少说,”太太在这又热又闷又香得齁人的地方,多呆片刻也是煎熬,立刻就吩咐金香:“将那帷幔开了我看!”

郝妈妈瞬间也变的得意起来,眼里闪出寒光来:“这屋里四处不漏风,开了帷幔想必无妨吧?”

祈男轻轻点头:“应该是的。”

郝妈妈立时又不高兴了。谁问你来?本妈妈是在嘲笑你看不出来么?

祈男楚楚可怜地看向郝妈妈,还陪上个小心的笑脸,郝妈妈有气撒不出,自认失败。

艳香和金香手抖抖地将一重重帷幔揭开,挂上银钩,太太用手中闪色芝麻花销金帕子兵捂住口鼻,慢慢走上前来。

床前愈发比外头香得厉害,简直要熏死人了似的,太太气也透不出来,人还没看清便缩回身子,大声喝斥金香道:“你们姨娘敢是身上发了臭?要这样熏香?!”

锦芳气得恨不能坐起身来打上前去,你娘才臭得厉害呢!虽这样想,手里两只香炉依旧捏紧了不敢松。

金香吓得后倒一步,几乎踩上郝妈妈的脚:“回太太的话 ,香片,香片是,”她突然灵光一现:“是品太医吩咐熏的,说这里头,有醒脑清神的功效,姨娘才晕了过去,小姐急得不行,我们也担心的厉害,这才,熏得,多了一点点。。。”

这还叫一点点?!太太开始头疼,不相信这香片竟还能清脑?不伤脑就不错了!

“香片敢是不要钱的?”郝妈妈不满地推开向前的金香,对太太抱怨道:“看熏得这样,姨娘月例才多少?四姨娘六姨娘可不敢这样大方!”

太太一听,正中下怀,顿时就冷笑回头道:“你可不知道,五姨娘是不指着月例银子过活的!每年从宫里赏出来的就够瞧了!说句妈妈你不爱听的,只五姨娘指缝里漏出来些,就够你一辈子使了!”

郝妈妈故意苦笑:“只怕一辈子还使不完呢!”

祈男心里开始突突地跳,怕的就是这个。还真来了!

“姨娘,姨娘可好些?”她立刻走到太太身后,想过不敢过,紧张不已地握紧双手。从太太肩膀上,向床上看过去:“金香,姨娘醒了没有?”

金香立刻接话:“还没呢!九小姐!”眼里配合地蓄满了泪珠。

太太厌恶地站开身子:“你要看,自己去看,别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锦芳本来有些放松的拳头,瞬间又团了起来。这太太就不能说一句中听的 话了是不是?人家是嘴,你也是嘴,怎么就吐不出好词来?!

祈男慢慢走上床前,一级一级走进木级,脸上又是担忧又是惊慌。待到床前,突然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锦芳偷抬左眼皮,悄悄撇向她去,脸上隐有坏笑。

祈男小吃一惊。生怕太太跟在自己身后也过来,若看见这一幕就完了,于是立刻整个人都趴到了锦芳身上,连哭带叫:“姨娘,姨娘你醒醒吧!”

锦芳被她摇得浑身难受,又被熏得鼻子作痒,头晕目眩。一时间差点真的昏了过去,紧咬牙关,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这丫头轻点行不行!?”

“别说话关键时刻!” 祈男同样小声咬牙:“瘟神就在身边!”高能预警呀!

锦芳立刻阖目装死,人事不省。

“太太您来看看,姨娘这样,要不要再请品太医来?” 祈男拼命捏着自己的鼻头。又在锦芳身上将眼睛揉得红红的,然后方回头来,看了身后一眼。

还好还好!太太依旧躲得老远。

“姨娘怎么样?”太太心想我可什么也没看见,只闻见一鼻子香,就这样被糊弄。众下人面前有些说不过去,心下便转出个念头来。

“郝妈妈你上去看看,若姨娘有个好歹,我也不好见老爷,你看仔细了,真不好,请个太医来瞧瞧也使得!”

太太一声令下,郝妈妈不得不从,揣着小心走上前来,只担心锦芳的病,可别传染才好!

祈男缓缓从锦芳身上坐了起来,屁股又开始疼了,她真恨不能让这主仆二人赶紧出去才好。

“妈妈小心,这里烟大,别看不清跌了!” 祈男的话让锦芳在肚子里冷笑了一声,跌死才好咧!

郝妈妈一步一挨地到了床前,只一眼就大吃一惊,锦芳脸色红如火炭,双眼紧闭,确实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仰面朝天,直挺挺躺在床上。

身上二床被子盖着,头上脸上竟一点儿汗没有。

其实全是刚才祈男趁乱,用自己的衣袖替锦芳拭了。

郝妈妈半信半疑,看这姨娘,难不成真病了?

“姨娘敢是发烧了?怎么脸红成这样?”郝妈妈低头细瞧锦芳脸色,由不得口中喃喃自语。

“妈妈别只看样儿,用手试试额头!”太太在后,捂住口鼻,叫了一声,提醒对方,脸色可以做假,多搽些胭脂就行了。

郝妈妈心头嘀咕着,硬起头皮凑近身子,哗!靠近这姨娘,热气愈发浓厚,就连对方鼻息里,也都是热呼呼的。

一只青筋爆起的老手,慢慢伸向锦芳的额头,祈男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汗还没出吧?热度还够吧?

重要的是,姨娘您可坚持住喽!心里再厌恶,身子可千万别动呀!

郝妈妈的手一碰上锦芳的额头,脸色便大变,手也飞快缩了回来, 真的很烫!她有些吃惊地向后看着太太:“回太太的话,姨娘的头,确是烧得厉害!”

锦芳还是死人一样躺着,纹丝不动,祈男悄悄从背后,冲她伸出大拇指来。

太太也同样有些惊讶:“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烧起来了?!”

祈男心里几乎欢脱,脸上愁眉苦脸,蛾眉半蹙,用十分低徊哀切的神情抬头看着太太:“回太太的话,才太医来时就有些低烧,想是后来到我这里受了风,愈发不好了!”说着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好演技!眼泪说下就下,还是在太太面前,这份本事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金香艳香皆在心里赞叹不已。

太太心里是百般不肯相信,一二滴眼泪罢了,她冷哼了一声,比这多得多的泪水也打懂不了她的心。

不过郝妈妈的话确实也让她无处下手。

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都在看着太太的脸色。而太太呢?心里犹豫,面上强作镇定严酷状,可身体却有些吃不消了。

“既然如此,郝妈妈你下来!”终于太太吃不消了,这香是要人命的,不想闻捂住鼻子还是向脑子里灌,明儿必要问问陈太医,这方子可对脑子有害?按说是该养神清脑的,可太太如今觉得自己忆丧失了大半的理智了。

郝妈妈如获大赦,一个抽身眼不见地,就从床内木级上窜了下来,口中犹道:“好厉害!看起来病得真不轻!”

太太本来还有小半的疑心,这会儿也全叫郝妈妈这句话轰了个烟消云散,接连后退两步,紧紧掩住口鼻,对金香艳香道:“你们几个小心伺候着,没有必要不要出这院门!万一这病会过人,园子里一百来号人不就遭殃了?”

二人皆低了头,只说知道。

太太急切向外走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床边上还有个人呢!

“九丫头你本自就该禁足半个月,我也不必多说了,总之臻妙院大小主子奴才,从今儿开始不得出门,待我询过太医之后,再行定夺!”

锦芳差一点就要从鼻子里哼出声来,怕过了人不叫我出门?看我不出门这园子里是不是就没人生病了!

祈男眼明手快,迅速伸出一只手来盖住了锦芳的脸:“哎呀真得很烫!金香,快出去煎一服药来!”

金香哎了一声,又看太太,祈男便也哀求地看着太太:“太太吩咐,我们都听见了,并不敢违背,不过不出门,也没人给送新鲜的水来,煎药也不能了!”

太太此时一门心思就想离开这里。本来她这次上门,本欲对早起臻妙院竟有人私自买菜进来一事进行严苛的训斥,并顺便一探锦芳其病真假,以做其他打算的。

不想病是真的,且这么严重,连郝妈妈都怕了,叫太太如何不惊心呢?

自己可是堂堂诰命,大好的前程尚在前头呢!可不能被个姨娘弄坏了身子!

“水我一会叫人送来,”太太急步向外走去,口中连道:“明儿菜也依例一并送来,你们只在院里给我老实呆着,再有迈出臻妙院者, 一并家法处置!”

万一有人耐不住再偷跑出来,再将病带到园子里,这事可就闹大了!

因此太太才略高抬下贵手,放了锦芳和祈男一马。

很快,太太和她带来的众丫鬟婆子们,如潮水一般,退了个干净,润儿垂眉顺目的将院门合上,回头就撞见一双双笑眼。

“九小姐!您这一招可真厉害!”桂儿跑进祈男屋里,连笑带叫。

“嘘!”艳香从里间出来,挤着眼睛冲桂儿竖了下食指:“小点声!太太还没走远呢!看一会再给咱们招出祸来!”

☆、第六十七章 身上长毛

桂儿缩了缩脖子,陪笑说知道了,又问:“九小姐呢?姨娘呢?”

艳香向里间努了下嘴:“九小姐惊出一身冷汗,玉梭正替她更衣呢!姨娘更是热得快出痱子,衣服里外都湿透了!金香才出去,要再打水来替姨娘擦身!”

桂儿咯咯笑出声来,艳香瞪了她半天,突然也跟着一起笑了。

自此开始,祈男和锦芳有了半个月的假期。

品太医被太太召见过一回,说了些什么祈男并不细知,不过从太太的表现看来,品太医必是帮着臻妙院无疑了。

如果说,锦芳的表现还令太太不能完全相信,那么品太医的话就将事件坐实了,因此说是假期一点不为过,太太不来了,太太房里的人也不来了,都怕死得厉害,生怕臻妙院真有个什么不治之传染症结。

本来就跟祈男感情不深的诸位苏家姐妹们,那就更见不着影儿了。不过这样也好,祈男正求个清静。只因一向园子里浑水不少,清静却是难得的。

每日的菜蔬和泉水倒也正常送了,虽不比往日的好,也算可以入得口中,不大嫌弃的话,吃饱肚子总没有问题。

祈男每日在家里偷空便剪纸取乐,本来没想到的,一但勾起头来,还真有些煞不住手,直到将箱子底的纸也剪光了,还有不肯罢休之意。

因此便将主意打到了锦芳的头上。

这一日早起,用过饭之后,祈男便纠缠上了玉梭。

“好亲亲的玉姐姐,” 祈男嘴里摸了蜜似的,满脸的谄媚,趁着玉梭收拾碗筷时,凑近她身边窃窃私语:“我的纸都用完了,玉姐姐,给我想个招呗!”

一听玉姐姐三个字。再加上好亲亲,玉梭就知道,祈男必没有好事相求,待其话一出口。玉梭顿觉果不其然。

“咱们院里,只有小姐屋里才有纸,小姐用完了,我们又出不去,哪里寻得纸来?”玉梭一口将话说死,捧起放满了碗筷的漆盘就逃。

玉梭自觉动作已经算快,不料祈男比她更快,一把拉住不说,愈发凑得近了:“好姐姐,”话也愈发说得甜了:“你是最知道我的。这几日实在无聊,好容易寻个事出来解闷,又没了纸。”

说着便悲不自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双波溶溶。楚楚可怜地看着玉梭:“好玉姐姐,你就这样看着我愁死不成?”

玉梭心软了,确实小姐说得也是,这几日来拘得也够了,听说,别的小姐明儿就要跟着太太出去,到城西头。周守备家里做客,唯有九小姐,大门迈不得二门出不得,闷坐等放风。

好在有剪纸一项,不然真够熬的。

可是,确实这院里也再没纸了呀!

“九小姐。”玉梭放下漆盘,脸露无奈:“我知道小姐的意思。可姨娘是不识字的,以前外头得了纸,都只交小姐收着,姨娘屋里真没有!”

祈男的嘴角垂了下来:“当真一张也没有?”漏网之鱼呢?她心里隐约还有一丝希望。

玉梭同情地摇摇头:“就有个一张半张的遗漏。也早不知被姨娘丢去哪个旮旯了。小姐别指望了,真寻不着。”

祈男清亮亮的眼神,一刹那灰了下来,本来拉住玉梭衣袖的双手,也无力地垂落了下来。失望的表情,充斥了她整张可爱娇艳的面孔。

“那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祈男重重坐回桌边,口中喃喃自语。

玉梭陪她想了一会儿,也实在没有好主意,厨房里来人催着要东西,于是也只得出去。

祈男一人默默坐在屋里,沉思良久。

“九小姐!”金香急匆匆进得屋来:“姨娘有话说,请九小姐过去!”

又有话说?祈男恨不能做个鸵鸟。

自打被太太关了禁闭,锦芳一日便有五百回寻了祈男说话,话里话外无非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

太太偏心,祈蕙出事也不知道打听详细情况,苏家到底还有个丫头在宫里,太太若真有心,去问了大太太,寻着祈翎,也就是翎婕妤,多少总能知道些情况。

可二太太偏就不问,一付死活由着宛贵人去的样子,怎不叫锦芳伤心难过?

这是其一。

还有就是,胖师傅走了,饭菜简直不可下咽,又是关在院里闷出蛆来了,也没个人上门来说说话,打发时间。

对这些问题,祈男除了点头附和,没别的话好回。

苏家大房二房并不特别亲近,老太太管事时还好些,老太太进了佛堂,就很少走动了。除了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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