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红鸾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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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红鸾劫-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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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浅浅的水里,倒也是“纤波浓点,错落其间”值得一看。已近花期,大大小小的花苞点缀其上,有的正吐露芬芳,有的仍是羞涩的朵儿,在绿叶间轻舞,妩媚动人。
  “‘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绵绵轻启朱唇,吟哦着,“芽儿,你觉着用‘凌波微步、气若幽兰’来形容此花,可还贴切?”
  “嗯。”有多少年了?当年那相互赠诗的我们,果然已被时间打磨得面目全非了。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芽儿,此情此景过于熟悉了。”她感叹地说,“还是你的词好。”
  “没什么好与不好的,都是前人的佳作。”自己可没那个本事。
  “芽儿,试问‘锦瑟华年欲与谁度’?”原来又是一个说客,胤禛果真耐性十足。
  “夫妻结发连理枝,双飞相携比翼鸟。此一生,只许一人。”我轻声低喃,却字字清晰地吐露。
  “皇上对你用情至深,怕不会轻易放手。”她微微蹙眉。
  “你何以得知?”“是祥向皇上提议让我进宫来。”“绵绵……”“芽儿无须多言。倘若你愿随皇上,我们自然是乐见其成;不愿,我亦不作劝阻之事。”“绵绵,你看这睡莲,多近午时开放,傍晚闭合,千年来何尝见其变化?”“若非‘日出西山’、‘铁树开花’?”
  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铁树开满鲜花,未名湖水干,紫禁城倒,也是不可能的!
  我再三挽留她吃了晚饭再回去,她怎么都不肯,我只好怏怏地送她出了院门。
  芯儿、绵绵、敏娅,她们都轮流来过了,是不是就此清净了呢?躺在床上,盯着窗棂外的曙色发呆。
  若是额娘来劝呢?我会不会答应?摇摇头,暗斥自己的胡猜乱想。额娘怎么会呢?她极好身家清白,能容我玷污了?
  “悦芽!”一个白色的身影挟着一股暖风刮到了我的床边。
  “塔吉玛!居然是你!”我万万没想到,胤禛竟然千里迢迢将她接了来。
  “怎么?见了我不高兴?”她看着我微黯的脸。
  “没有,怎么会呢?”我强装笑脸,拉着她的手,“累了吧?先盥洗一番,我来替你接风洗尘。”
  “不急!悦芽。”她拖住我,“你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了,是吗?”
  “嗯。”我点头。
  “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放心,我不是要做说客的,但我要先知道你的想法。”
  “此一生,只许一人。”“很好!”
  她大喝一声,把我惊了一跳。这都是怎么了?我哭笑不能。连塔吉玛都来了,他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你们汉人有个了不起的诗人,写了一首诗,叫做……叫做……”她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对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对的,这诗出自唐?元稹《离思五首?其四》,你也知道唐诗?”
  “这是……”她的脸如窗外火红的朝阳,声音也温柔起来,“是他在新婚之夜念给我听的。”
  “难怪你记得这么清楚了。”我笑笑。
  “因此,我之所以过来,是特意来支持你的。”“谢谢!”好赖还听到了这么暖心的话。
  “不管怎么说,先吃点东西吧!”我一扫到这以来的阴霾。
  “悦芽,你别忙!”她急忙又拉着我坐下,“皇帝只给我三天呆在这儿,好多话我都还未跟你说呢!”
  “三天?时间挺充足的呀!”我疑惑不解,“何须急于一时?咱们可边吃边聊,夜里还能秉烛夜谈,不愁不能尽兴!”
  “说得倒也是!”她摸摸辫稍,不好意思地笑了。
  “悦芽,你说,世事怎么会如此多变?”塔吉玛怔怔地盯着池子里的睡莲。
  “人生本就是匆匆一遭而已,故前人常有‘浮生若梦’之说。”
  五月的风,如一匹上好的“软烟罗”,轻柔地拂过我的耳际。午后的阳光洋洋地照耀着。
  我扬着头,望向天际那片片流云,想着胤禵,眼睛便酸涩得厉害。
  昨晚梦见胤禵了,他一个人呆在那样凄清的地方,孤单又寂寞。他时常仰望天空,看着遥远的天边,似乎在思念,似乎在冥想,他在和皇阿玛对话吗?还是想念着我们初识的时光?抑或是怀念着少小时在额娘怀里撒娇的模样?
  “多年前我们遇难,胤禵翻身下马急冲向你的时候,我便明白他会是你今后能依靠终身的人……”她徐徐调调地说着,仿佛在缅怀什么,“他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啊!悦芽,你的眼光真不错。只可惜,人们常说‘红颜薄命’,你这一生的传奇经历,若是能写下,倒也是一段佳话了。”
  “当年我和他相遇再到相知,也是经历了一番波折的,当然还少不了你们的帮忙。父汗后来对我说,有个气宇不凡的皇子陪他喝了几杯,向他推荐了我的心上人,还列举了联姻的好处,才促使他下定决心把我嫁过去。再后来,我带着新婚夫婿去拜会他,才知道是他做的,当时他还送了一个你的木刻肖像给我……悦芽,你知道我这一生,若不是交了你这个朋友,我也许不会有这么好的人生了。”
  “谢谢你!悦芽!”她收回目光,郑重其辞。
  “缘分二字最是奇妙,能和你的夫婿在一起,怕是你们的红线绕得够紧的缘故,上天都拆散不了。说什么谢呢!”
  “嗯,但愿你与胤禵的红线未断,上天不该拆散所有的眷侣。”“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会降灾于善良的人吧!”“我想是的。”“放心吧!月老只是打会儿瞌睡,等他醒来就好了。”
  但愿,但愿吧!我以慰人之词也慰己。
  “悦芽!我得走了,你……”她望望身边的侍卫,又看看院门外水泄不通的戒备,欲言又止。
  “王妃,该动身了,马车已备下。”小吉子提醒着我们。
  “悦芽,那柄匕首!以备不时之需!”趁着他们出门的空档,她急切地附耳低声,“我会安排好边境的守将,届时你一到,我便接应你!切记!切记!”
  我郑重地再三点头,她才恋恋地离去。
  谢谢你,塔吉玛,有你这样的好友,我也总算没白来清朝这一遭。但我不会去的,我不能连累你,而且,我有我的胤禵,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他身边。
  度日如年,就是我觉得此刻最贴切的形容词。敌不动,我不动,考验耐性的时候到了!

  双面的佳人

  “娘!”“芯儿来了?”“您猜猜今儿个有甚么好吃的?”“无非是‘山珍海味’罢了,还能给我摆上一桌‘满汉全席’?”“那亦简单,皇伯伯有甚么不为您做呢!”
  只有跟蕙芯在一起,我才有心思开开玩笑了。塔吉玛走后,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迷,胤禛倒真没逼我,只是让蕙芯日日进宫来陪着我。
  “娘,时日不短了,您可曾有过心动?”她侧着脑袋瓜子,扮出一副娇痴的样子来。
  “调皮!”我把一块鸡脯塞进她嘴里,“今儿这鸡肉有些特别啊!”“那可不!这可是进贡之物,稀奇得紧!”她一口咬下,“皇伯伯特意让我给做的呢……!”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说溜嘴了,就停下了。
  “哦?贡品么?什么鸡如此稀奇?”“您当真不知?”“当真。”
  “‘白凤仙子’!”她笑着摇头,“枉费了一片心思了。”
  “芯儿,若总说我可要生气了!”我作势刮刮她的俏鼻,故意逗她,“乌鸡罢了,哪儿稀奇了?”
  “且不说这黑皮黑骨、乌心乌肺乌肚肠,却是雪白的羽人间少见,单见其在治病去疾之中的功效,便能窥其一般了。”
  “呵呵!”我轻笑起来,这些我怎会不知呢!泰和乌鸡白凤丸,在现代那是家喻户晓。
  “还说不知!”她看着我的表情,嘟起嘴,“我还说呢,此鸡唯江南江西泰和武县才最珍贵,娘岂会不知!”
  “芯儿,你为何愿帮着皇上?”“娘,‘树欲静而风不止’,芯儿若想见您便不得不如此。”“那你以为我的做法如何?”“娘您未免太过消极。”“你知我为何如此?”“因了皇奶奶罢,如今您最放不下的该是她老人家了。”“芯儿,你如何看待此事?”“您自有主张,芯儿还小,不晓其中事故。”“那你有何主意否?”“嗯……暂时亦无他法,见机行事罢了。”
  “芯儿,我虽然知晓,却也不曾尝过其味,还是得谢谢芯儿请我吃鸡呀!”“当地百姓亦未能吃上呢,娘您快趁热吃罢!”“好啊,一块儿吃!”
  “谈论甚么呢,如此尽兴?”胤祥朗笑着出声。
  “瞧这一大一小俩人,谈兴正浓!”绵绵跟着进来。
  我和蕙芯才发觉胤禛他们过来了,不由俱住了口,看向小月,小月也是满脸的迷蒙,三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着。
  “皇伯伯,芯儿告退了。”她淡漠地说了声,往外走去。
  “芯儿!”我和绵绵同时呼喊起来。
  “娘,芯儿要回去习字了,明儿个再来看您,先生该等急了。”她朝我露出个笑容,慢慢走远。
  “咱们家芯儿还是和娘娘亲近些!”绵绵讪笑着,挤出一句话来。
  蕙芯明明是个活泼爱闹的孩子啊,难道在我面前才露出真性情?
  “绵绵,她大约是因着跟我久了,才如此的吧,受了些我的影响,你……”我不忍见她伤心。
  “不碍事的,娘娘。其实,芯儿随您的性子也未尝不好。”“你们结伴来,是为了何事?”
  挺奇(…提供下载…)怪的呀,我纳闷了。
  “哦,我今儿个进宫服侍皇额娘呢,正好出宫门时碰见皇上和允祥,皇上便邀我同来了。”原来是如此。
  “额娘怎么样了?”“大致还可,还不很稳当,汤药未断呢!”“绵绵,多费心了!”
  “哪儿的话呢,都是咱的皇额娘不是,娘娘见外了。”
  小月奉了茶,大家又彼此寒暄了一番,也就散了。
  “芽儿!”胤禛又折回身来。
  “皇上?”我讶异地看着他,他还有什么要说吗?“小月,再奉上新茶来。”
  “不知为何,朕呆在你这儿心绪便宁静许多。”
  “你,还未改变心意?”他见我低着头不说话,自顾自地说下去。
  “朕想知道你跟澐漪之间有什么关联?”
  “是……我娘。”我微怔了一会儿,低声说。
  “朕亦是那日见到那幅画才想起她的。”“皇上也知道?”更叫人惊奇了,而且知道了还说要把胤眩嚼矗室庖疑瞎常啥瘢
  “嗯,是母后的至交,朕岂会不知?只是这些年来,有些遗忘罢了。”
  “那……您能否跟我讲讲她的事儿?”我期待他能帮我解开身世之谜。
  “只是,那时朕一心攻读了,未加留意。”他淡淡地,不愿多谈的样子。
  “那您是否记得,她可是进过宫?”见他点点头,我再问下去,“那……她为什么又出宫?”“这个,朕亦是不知,故朕曾怀疑你进宫来是受你母亲所嘱托,因你并不恋栈富贵。”
  我没说话了,其实并不是这样,他也应该早就得知我进宫的目的了,为什么还要这样问呢?难道他还介怀我做卧底的事?
  但这又关我什么事呢,我还是多想想这下该怎么脱身吧!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该安歇了!”我不咸不淡地说。都说他是个勤政的皇帝,怎么每天都有时间来我这儿转转呢?
  “唔……你不留我?”“那个……如芽儿未记错,您该用翻牌子来决定才是!”我慌不择言,居然自己往枪口上撞了过去。
  “哼哼……”他沉沉笑了笑,却未多言其他。
  “小月!小月!”等他走远,估摸着听不见我说话时,我忙招呼小月。
  “主子,可是要睡了?”“不是。”我还是不放心地望了望门外,将门关了起来。
  “那……您……?”她疑惑地指指我,又指指门。
  “小月,这些日子我待你怎样?”“没得话说!”“那问你些事儿,你可愿如实答我?”“这……奴婢尽力而为罢!”“那好!这其一:太后娘娘身子到底是好是坏?”“呃……”“你只管说实话吧,我不会说与他人知道的,我尚且关在这儿呢,你怕什么!”“是!太后娘娘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听金环说,就只看着衰弱下去呢!”“这其二:太后娘娘和十四爷究竟对我被册立为妃之事是知与不知?”“知道的,怕是所有人都得知了。”
  额娘!胤禵!我悲愤欲绝。但我一时又苦无他法。
  “小月,你看,我在这儿没什么可供打扮的首饰,恳请你到我府上将我的首饰盒取来……”然后把那天胤禛扔给我的那对珍珠耳环塞给她,“如何?”
  “好!待奴婢禀告皇上去!”她笑了笑,把东西塞了回来。
  “那可不成!你要说了,皇上定是不肯的!”我急惶地再把头上唯一戴着的一只紫金钗连同那耳环塞给她。
  那紫金钗是额娘亲自替我插上的,当时她见我只戴着个简单的旗头,什么珠花、簪子都没戴,就在自己的首饰盒里找了一支。如今也只好咬咬牙给她了。
  “不必如此,娘娘,奴婢帮不了您!”她摇着头,叹着气出去了。
  次日,胤禛就让人搬了好几大箱子的首饰珠宝过来。但被堆在墙角,连打开都不曾。
  “小月,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回娘娘,今儿个是五月二十日了。”她不厌其烦地回答我。“哦!”我就是这样数着日子过的。
  “姊姊!”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伴着香风进来。
  “你……”我诧异地看着这个不请自来且能自由出入的人。
  “姊姊自册立以来,妹妹未能来道声贺喜,实在不该!”她自在地拂拂圆桌边的其中一张凳子,坐定。
  “小月,还不给年妃娘娘上茶来!”我唤醒正看得热闹的丫鬟们。
  “姊姊,这儿住得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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