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飘入冬后第一场雪的时候,正好是平安夜那一天。学校里有恋人的学生都迫不及待地跟自己的情侣出去度过一个安静祥和的平安夜。
刘翠这天也稍稍打扮了一番;因为她早之前接到时光打来的电话。时光要从北京南下办事;途径南州,所以在南州停留半天的时间,也好和数月未见的刘翠见个面,聊解相思之情。
在平安夜这个特殊的日子相聚,而且只有半天的时间相处,她当然得好好打扮一下了。
刘翠本来没有几件好看的衣服,衣柜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件。
孙洁妍看她那几件衣服翻来覆去试了好几遍,酸不溜丢地说:“至于这样吗?你再拿不定主意时间都要到了。”
刘翠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我只是想穿得好看一点,毕竟我跟他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孙洁妍突然幽幽一叹,状似感慨地说:“好几个月不见面,你们也真能熬啊!”
刘翠不解地说:“这怎么会是熬呢?心里惦记着对方,知道对方也惦记着自己,幸福都来不及,怎么会是熬呢?”
孙洁妍无力地趴在书桌上,“也就只有你们会觉得分隔两地是幸福的事。”
刘翠知道孙洁妍和霍无敌因为分隔两地而分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孙洁妍挥挥手说:“算了,你不用管我,挑好衣服就去火车站吧!”
刘翠笑着“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刘翠收拾打扮好了,借了孙洁妍的粉底和口红稍稍装扮了一番,离开了宿舍。
陆菱等着刘翠一出门,就立刻穿上羽绒服戴上口罩也跟着出了门。
孙洁妍见陆菱也走了,奇怪地嘀咕了一句:“这个陆菱真奇怪,每次翠花儿一出门她也跟着出门。”
刘翠很快来到了公交车站台,上了一辆直达火车站的公交车。
陆菱见状立刻伸手拦下一辆出租,一直跟在刘翠乘坐的那辆公交车后面。
公交车摇晃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火车站。
刘翠走下公交车,径自往出站口走去。
陆菱也下了出租车,一直跟在刘翠身后。
火车站的广播里播报着某趟从北京开来的高铁准点到站的消息,刘翠听着播报声,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这一趟高铁就是时光乘坐的列车,列车到站,就意味着她马上就可以见到思念已久的时光了。
没过多久,到站的人群从出站口大片地涌了出来,人潮汹涌。
刘翠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目光在出站的人群里搜寻了那张熟悉英俊的脸庞,脸上写满了焦急。
就在她翘首期盼的时候,身体已经被人从后方环住,鼻端立刻闻到了属于那人身上清爽熟悉的味道,听到那人亲昵地低声呼唤她的名字:“翠翠……”
刹那间,她的眼眶就红了。
几个月的思念在一瞬间绝提,冲击着两个人。
刘翠转过身,张开双臂紧紧拥住时光。
时光亦紧紧抱着她,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这一刻,两人的世界里只有对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身边尽是匆匆而过的行人,许多人向他们投来惊奇的目光,却丝毫影响不到紧紧相拥着的两人。
陆菱就站在不远处,拿出时下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把那边的两个人拍了下来,又将图片以彩信的形式发送出去。没多久,陆菱收到了一条短信回复——继续跟着他们。
刘翠和时光站在原地相拥了许久,直到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才微微松开彼此。
时光低头吻了一下刘翠的额头,喟叹一声说:“翠翠,我好想你。”
“阿光,我也想你。”她抬头凝视时光,双手捧着他的脸,两人目光交融难舍难分。
时光心神一荡,忍不住再次将她拥入怀里。
躲在一根圆柱后面的陆菱见到这种情况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用手机给那边回了一条短信——他们又抱在一起了,也不知道究竟还要抱多久,我还要继续跟着吗?
那边很快给了回复——跟着。
陆菱撇了撇嘴。
许久之后,刘翠和时光终于松开了彼此。时光一手牵着刘翠,一手拖着行李箱往外走。从出站口出来,外头的天色已是漆黑一片,街道两旁多了许多贩卖苹果和玫瑰花的小贩,平安夜的夜晚开始了。
一名小贩见到时光和刘翠,立刻拿着一筐玫瑰花迎了上来,堆满笑容说:“先生,平安夜给自己的女朋友买朵玫瑰花吧!”
刘翠连忙说:“别买,太贵了。”
时光只是对她轻笑了一下,转头问小贩:“玫瑰花多少钱一支?”
“三十。”
刘翠皱眉说:“三十块钱?菜市场的玫瑰花才五块钱一支,你干脆去抢好了。”
小贩咂嘴说:“姑娘,你这就不懂浪漫了吧!”
时光轻轻拍了拍刘翠的手背,安慰她,“没关系。”说完,他拿出钱夹取出三十块钱递给小贩,买了一支玫瑰花,递给刘翠:“送给我最可爱的翠翠。”
刘翠抿抿嘴唇,鼻头酸酸的,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
她从时光手里接下玫瑰花的这一幕也被陆菱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了那边那个人。
那人正坐在碧海蓝天商务会所的vip包间里,身边拥着一名美女,看到照片后,嗤之以鼻地说:“一支廉价的玫瑰花就这么感动,真好哄。”
时光等刘翠拿过玫瑰花之后才说:“翠翠,我明天早上要坐七点钟的高铁离开,我们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
刘翠心中无限哀伤,盼了几个月的重逢只有短短的一个晚上而已,可是不管怎么说,时光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在努力,她不能成为羁绊他的障碍。所以,刘翠对他笑了笑,说:“好,我都听你的。”
时光带着刘翠找了一家宾馆,打算和她在宾馆里温存一晚,可是一问宾馆前台,平安夜已经客满了。时光接着又带着刘翠找了好几家宾馆和小酒店,统统都是客满。
两人都有些气馁。
时光转头看到一家四星级的大酒店,便对刘翠说:“我们去那家问问。”
刘翠大惊,连忙拦住时光:“阿光,别去那家,太贵了。其他家小宾馆小酒店的房间今晚都翻倍涨价,这一家肯定得一两千住一晚。”
时光何尝不知道在四星级的大酒店住一晚得花这么多钱,可是其他小宾馆都客满了,如果不住这家,难道让刘翠陪着他一个晚上都待在外面吗?这是十二月天,还下了雪,户外相当寒冷。
刘翠抓住时光的右手,仰头看他,微笑着说:“阿光,我们可以去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坐一个晚上,那里面没有外面这么冷。这样我们都可以不睡觉了,还有更多的时间来说说话,你说这样好吗?”
时光听她这么说,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花钱,心里难过无比,只恨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寻找到投资者,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说,还无端让女朋友陪着他受这种罪。他放下行李,又一次拥住刘翠,心里发誓一定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珍惜这个女孩,永远都不会辜负她。
两人没有去住那家四星级的大酒店,刘翠买了一张站台票,和时光一起进了火车站的候车室。
陆菱站在候车室外又把刚才拍下来的图片发了过去,接着附上一段文字——他们没有去住大酒店,去了候车室。
那人正喝着拉菲干红葡萄酒,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夹了根香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吐出袅袅青烟。短信提示音响起,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图片和文字,摇头怜悯地说:“连这种档次的酒店都住不起,真可怜。”随后,他又极为鄙夷地说:“让女朋友陪自己去候车室挨冻,时光也真是能耐啊!”
他却不知道,去候车室挨冻是刘翠主动要求的。
陆菱的短信很快又发过来了——他们去候车室了,我还要继续跟着他们吗?
他动动手指,回了一条短信——当然!
陆菱看到短信,不满地回——他们都进去了,难道他们在候车室里待一个晚上,我也要陪他们待一个晚上不成?
那人面无表情地回复陆菱——没错!如果你还想进娱乐圈演戏,最好按我说的做。
陆菱气愤地跺了跺脚,骂了一句:“贱男人!最好祈盼你有一天不要栽在我手上!”她骂完,又无奈地买了一张站台票,进入候车室里继续躲在暗处悄悄观察刘翠和时光。
那两人坐在一起,脑袋紧紧靠在一起,双手也紧紧交握。
夜渐深了,今天出站的列车全部发走了,偌大一个候车室里只有很少的几个人。
陆菱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躲在远处观察那两人。夜晚的温度很低,她自己爱漂亮出门时不愿意多穿,此时冻得直哆嗦。
刘翠其实也很冷,但是有时光在旁边,她便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时光见她嘴唇冻得有点发紫,便将她抱进自己怀里,用宽大的羽绒服将她包在自己胸膛里。
刘翠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两只小手隔着保暖内衣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原本冰凉的手脚便一点点暖和起来。
时光低下头,一点点亲吻她的头发,柔声说着:“翠翠,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这样我们就不必分开了。”
刘翠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我也是,不想跟你分开。”
时光无声地叹气,只能将她拥得更紧。
陆菱看到那边两人相拥取暖的场景,气得直翻白眼,又给那人发了一条短信——我实在太冷了,能不能不守在这里了?
那人刚刚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此刻正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看短信和图片,给陆菱回复——你当然不能走,时光什么时候离开,你什么时候可以走。
陆菱气不过——可是真的太冷,刘翠和时光可以抱在一起取暖,我只有一个人啊!
那人看到这条短信,脸色微微一沉——你冷不冷关我什么事?你要是想从我这里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就按照我的要求来做,否则我随时可以翻脸不认人。
陆菱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又把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人睡觉之前又很不厚道地给陆菱发了一条短信——我要睡了,虽然我睡觉了你也不可以离开,必须随时向我发短信汇报情况,我起来以后要查看短信发来的时间。你也别想用定时发送短信来欺骗我,我可以查到的。好了,陆菱小姑娘,加油吧!想进娱乐圈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得付出,得让我满意,否则我凭什么花费金钱和力气让你进剧组去演主要的女配角呢?唔,被窝里好暖和,晚安咯!
陆菱看完这条长长的信息,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又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虽然已经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敢不按照那人要求的来做,乖乖守在候车室里。
第32章 (下)【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候车室里的人多了起来;周遭开始变得嘈杂。
刘翠之前躺在时光怀里睡着了,这会儿醒过来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天亮了不就意味着时光就要离开了吗?想到这里,刘翠心里满是伤感,伸手紧紧抱住时光的腰,仿佛只要自己不松手;他就不会离开。
分离总是在所难免;时光乘坐的那般列车很快就开始检票;刘翠终于还是离开了时光的怀抱。
火车站的站台上;刘翠又一次目送时光乘坐的列车渐渐远去;这么一别;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再相聚了。
刘翠离开火车站回到学校时;眼泪洒了一路。她不知道昨夜陆菱也在火车站跟了她一夜,她只知道陆菱突然之间生病住院了;而且病得还挺重,高烧到四十度;住院住了一个星期。
期末考试前的一天,刘翠突然接到了妹妹刘燕用村支书家座机打来宿舍的电话。
刘燕在电话里哭着跟她说;她们的妈妈林艳芬昨天突然晕倒在家里;要不是隔壁江婶儿有事来找林艳芬,说不定林艳芬现在还晕在家里没人发现。
刘翠听完大惊失色,连忙询问刘燕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燕还是半大的小姑娘,才读到初二,平时都在县里的中学住校,只有周末才会回家。昨天江婶儿发现林艳芬晕倒后,急急忙忙让自家汉子把林艳芬送到了乡里的卫生所,又通知了村支书,村支书才去了县里的中学把刘燕叫回家里。
林艳芬在卫生所里输了几瓶葡萄糖就醒了过来,见到刘燕不上学在家里还责备了几句,可刘燕是村支书找回来的,林艳芬也不好说什么。
母女两人回到家后,刘燕要打电话告诉刘翠,林艳芬说什么不答应,只说自己没事,就是太累才会晕倒。林艳芬是怕刘翠知道后丢下一切跑回家里,毕竟已经快要期末了,她们的家离南州有三百多公里,刘翠要是回家必然会影响期末考试。
刘燕毕竟年纪小,被自己母亲说几句也就不敢再说,可她晚上看到自己母亲洗脚时两只脚都是水肿的,心里更加担心。
第二天一早,刘燕又被林艳芬逼着回学校,她只好趁走的时候,去村支书家借座机给刘翠打了个电话。
刘翠接到刘燕的电话后,二话不说就买了一张回家的汽车票,带上复习的资料踏上了回家的路。
刘翠的家在苏西省最北边的一个市——力雄市,这也是苏西省最穷的一个市,不管是总量gdp还是人均gdp都在苏西省里排倒数第一。她家在力雄市弯梅县寒梅镇刘家屯村,从南州市坐四个小时的大巴回到力雄市,还得转城乡客运,坐一个多小时的中巴车,在刘家屯村外的国道旁边下车,走半公里的泥土路才能到家。
她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刘翠家的屋子还属于老旧的泥砖混合房,院门进去正前方是砖头砌成的主屋,左边也是砖头砌成的厨房,但是外表不像主屋一样刷了水泥,红色的砖块露在外面,右边则是黄泥墙石棉瓦的猪圈和鸡圈。院子里有的地方堆着干燥的麦杆儿,有的地方堆着大袋大袋的玉米和麦麸,还有干活儿的农具,偌大一个院子里堆满了各种东西,东北角还拴着一条黄白杂色的老狗,没精打采地趴在那里。
刘翠推开院门走进去,老狗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趴了回去。她正准备往主屋走,忽然听到右边的厨房里传来一阵低哑的咳嗽声。刘翠走到厨房外,看到林艳芬站在黄泥砌成的灶台边炒菜,烧火的黑烟熏得她咳嗽不止。
“妈!”她叫了一声,走进厨房,见满屋子黑烟缭绕,纳闷地问:“怎么咱家的烟囱还没找人通一下吗?”
林艳芬见到大女儿回来,愣了一下,“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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