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靠过来一点,底下垫了厚毡子,地火龙的热气不会这么快透上来。”黑暗里,安逸静静开口。一贯的淡漠语气。我是冻地直哆嗦,毡子是打得太厚实了,整个被窝里全是冷飕飕的,而盖在身上厚重的被子就好比个冰壳子,非但不能保暖,反而在一个劲地吸我身上的暖气,饶是如此,我也不想向安逸靠近一点,谁知道他会把我怎么样?
“都冻成这样了,还倔!” 被子下忽然伸进一双手,微凉,可比起我冷的打哆嗦来,实在已经是好太多了,虽然心理抗拒,可还是推不开,冷的麻木了。。。。。。只得任那双手把我的手裹了个严实。就当。。。。。。伊美和平握次手好了,没什么政治意义,演次戏给联合国看而已。
“还冷?”语气里透了诧异,“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你有那个能耐,和狼握次手试试。
“你靠过来一点。。。。。。”
“。。。。。。”
“。。。过来。。。”
“。。。。。。”
“你还不过来?。。。。。。那我过来了”话音刚落,我被他舒臂收进怀里,我恶寒地陡了抖,好象是第一次靠的这么近。。。会不会出事啊?。。。一念及次,我忍不住动了动,才没多久,就听见说,“再动,就活该火星子烫了头发。”
过年 〈2〉
作者有话要说: 挨骂啦,修改后希望能够满意。
一句话,我登时就安静了,头发可是我的命根子,犯不着为了他,毁了我的命根子,他要敢霸王硬上弓的乱来,我还可以毁了他的命根子呢。
“你到底顾虑着什么?”深沉的暗夜里,安逸静静开口道,我百般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安逸的怀里到是暖和,可这暖意之间,又翻出一股子寒人的冷,他的人,他的话,他的算计。。。。。。
怎么能不顾虑?我不想死得冤大头。
算了,反正不想睡。。。也不敢睡,和他玩玩问题踢球好了。
“那爷又防着我什么?”我从容对答,将他的问题丢回去,“当日我是确定身边没有一个人看见才出的府门,不出一时半刻,爷便来‘庄王府’接人了,还有在绫府的时候也是,爷不也一言就将毒酒送到了琳琅的面前?爷如若不是防着我,又怎会在我身边布下眼线,即使是我早就在绫府、当着爷的面替爷喝了那杯毒酒表示不会叛节,爷也还是在我身边布下了眼线?”
大家都彼此彼此,好不好?
安逸不说话了,他在黑暗里的眼睛还真跟狼一样。。。过了良久,安逸忽然开口,声音里却是疲惫而遥远,“琳琅,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成婚时所发的盟誓?”
嗳,他可真是跳跃性思维,想了想,我道,“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最最通俗的就是这句了。
安逸宛若一叹,“不是,是得君之心,长发绾心,得汝之身,白首不离。”
长发绾君心,白首不相离?
我无声冷笑,这只怕是当初在皇后的授意下出台的,没什么讨论价值。
还是换个话题好了。。。。。。
“爷可真的做好了万全之策了?”
安逸的声音又复冰冷,“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听说皇上似下好了退位诏书了。”
“从哪里听说的?”他不依不饶。
“道听途说。”我就是存心耍你玩儿。
其实是温妃子告诉我的,砌那十四层的玩意儿,温妃付的工钱就是告诉我皇帝什么时候下退位诏书。
“。。。。。。”
“琳琅,若是。。。若是将来我登基大宝,你当如何?”
我正要睡了,忽然就听他来了这么句,想了想,“不当皇后,当贵妃。”
“你说什么?!”安逸听我如此说,反倒大吃一惊。我倒是第一次听到他像个正常人的语气,原来他也会惊讶。。。。。。
我打呵欠,懒懒道,“爷何必如此惊讶?”
“。。。。。。”
“琳琅难道愿意在往后登极至尊时,与琳琅的娘家兵戎相向吗?”
我说的是事实,功高震主,权高君忌,权势是很好啊,权势在真朝这地面上儿那可是能买来钱色,还有青楼的。。。。。。可也得控制好势力的强弱,声势若是完全盖在君主之上。。。。。。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享受了。。。。。。我现在身份是戚氏一族的长女,和戚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了。。。将来若是戚氏一族被冠上了个什么罪名,我也是跑不掉的一样下场,甚至,优也会被牵扯上。
得保护那个孩子,舍不得让他湮灭在一场场的权势之争里。。。。。。
“。。。。。。琳琅,你若不是戚氏女,或许会是最适合我的皇后。”沉默了半晌,安逸静静道。
我努力憋着笑,您哪,就到一边感动去吧。。。。。。“可我庆幸我是戚氏女。明儿不是还要给娘娘们请安么?还是安置吧。”
安逸不再言语,只是道,“睡吧。”
身侧安逸的呼吸渐渐绵长,我睁眼看着屋顶的承藻。。。。。。画的好象是牡丹。。。看着看着,终是昏昏睡去了。。。。。。梦里颠倒众生,有安逸的脸,我自己的脸,还有那张与我一样的戚琳琅的脸。。。。。。
“母妃,母妃。。。。。。”睡地正迷糊,耳边突然嘈闹起来,叫个什么鸟语啊,今天又没通告,睡个懒觉也不成吗?我在心里迷糊想着,翻个身只当并未听见,有人抓着我肩使劲摇晃,“母妃,母妃,再不进宫就要误了时辰,皇奶奶就不会给优红包了。。。。。。”
拜托!现在是算小时的,我在心里哀叹着,睁开眼正想回身冲那人豪气干云地口孔一声,才发现不对。
优穿的整整齐齐的,衣裳外面套了个鼠貂小披风,襟口滚的那些白绵绵的绒毛,衬得一张小脸粉仆仆的可爱级了,头上还顶着个小金冠。
“。。。。。。什么时辰了?”元神归位,我想起自己还在真朝受迫害当后妈。
“还有柱香的时辰就给到进宫的时辰了。”安逸也已经穿戴妥当,我也是第一次看他穿的这么正式,金冠衮服的全套乎,浑身的贵气让人不想靠近。
“。。。。。。”我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年初一给皇帝皇后请安,我也得穿正式,可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太子妃的正服冠冕,头上可是该插十九枝金簪子的。。。。。。
“优,别闹!”我狠狠地冲身旁不安分的小子低声教训,可惜平日确实太宠他了,现下怎么都像扮猪吃老虎。
现在正和安逸领着优,端跪在锦蒲上,给皇帝、皇后及后宫各位娘娘请安,身后还跪了太子府一大帮的太子侧室。
皇帝喝了一口安逸敬的茶,看一眼一大帮子的太子侧妃,不咸不淡地问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去年太子来请安时,好似没这么多的侧室吧?”
我手心开始冒汗了,他封建社会老大问哪点不好?怎么偏偏问到这个点子上?
安逸低头未答话,我紧张地不行,完了这次,要害地安逸受顿骂,这个年我就别想过得安生!其实皇帝也是一百步笑五十步,他自己可不是三千佳丽三宫六院?太子府的还不及百分之一,他怎么就能这么理直气壮?
“皇爷爷,优知道哦。”我身侧的小人儿忽然开了口。
不鸣则已。。。。。。我很不幸地想起了这个成语。。。。。。后面那句是什么来着?
“母妃说。。。。。。”我崩溃。。。果然,还是扯到了我身上。。。。。。
。。。这个纵容太子淫乱的罪名我担不起啊。。。
“。。。只有父王和每个姨相受相亲,优才会有很多弟弟妹妹。。。。。。”
。。。原来后半句是‘一鸣惊人’。。。
。。。。。。老天,相受相亲。。。。。。是谁教给这个奶娃娃的,算了,谁用把刀把我做了,别让我在这儿受广大群众的目光洗礼了。。。。。。看看上座的帝后一眼,发现二位上殿的脸色有些扭曲。。。也是,谁能接受‘相受相亲’从个三岁娃娃口里蹦达出来,真朝皇家血脉到优这儿一代,算是彻底变异了。。。。。。
“。。。哼,好了好了。。。皇上,太子妃也算。。。有心了。”优给我扣上的‘罪名’太大,连皇后都斟酌了好一会儿用词才开口,“皇上还是先让孩子们起咯再说吧。。。”
皇帝沉默了一会,飘出有一句,“起吧。”
我忙不迟迭地拉起优,捂着他的小嘴巴站到一边。这小子太恐怖了。
请安的顺序是按长幼,安逸之后,就该是庄王安乐了。
相较于太子府的一大群侧室扎堆,安乐一个人请安行礼就显得冷冷清清了。
在皇帝喝过安乐敬上的茶后,皇帝似不经心地说了句,“老三,你府里好象连个暖心的人也没有,朕就把一品平远大将军之女,戚氏琳柔赐婚与你。。。。。。”
我正和优抢夺着一个可能成为古文物的茶碗,听见皇帝这句话是,我怔了神,平远大将军之女,戚氏琳柔。。。好象和我这个太子妃是表姐妹关系啊。。。而且平远大将军不是站在安逸这边的吗?皇帝在这种时候赐婚又是什么意思?。。。。。。
“乒!”那个茶碗没预期地就往地上招呼了。
我有些懊恼地看着在地上成了碎片的垃圾,而优这小鬼正睁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四处张望,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想装事不关己是不是来不及了。
第一,我打断了皇帝的‘圣旨’。
第二,这是最重要的,这种皇帝给儿子找媳妇儿的场合,是最忌讳打碎东西的。。。尤其。。。皇帝的这个儿子还和这个打碎东西的。。。还有些暧昧不明。
安逸的眼神马上就似扎刀子似的扎了过来,我没看,也没那勇气看。又发现满屋子的人或多或少地露出了些许了然的神情,安乐仍是跪在锦蒲上,似什么也听不见。
“太子妃对朕的这次赐婚不满意?”皇帝沉声问。
过年 〈3〉
我心里无奈的很,可也还是当机立断地跪下了,磕个头,方道,“儿臣不敢。”
皇帝却是冷冷一哼,“不敢?!朕看你是。。。。。。”我身侧一阵衣裳簌簌声,明黄的衣带漫漫地在旁延伸开来,安逸在我旁边与我一同跪向皇帝,“父皇,岁岁〈碎碎〉平安。。。。。。”我在心里却暗是一惊,方才打碎那茶碗时他的眼神也是我从未见过的阴翳,现在又干什么要给我求情?
皇帝冷哼一声,却也不说什么了,只是苦了我和旁边跪着的,膝下跪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金砖,坚硬如铁,硌骨头的很,第一次发现真材实料没的广告里吹嘘的好,至少我现在是在受罪,安逸是僵跪着,僵直着身,无畏地和他老爹对视,练电眼术,这狼人真牛,我在心理暗自嘀咕一声,周围早就安静了,皇帝和太子在感情非正常状态交流中,大众人民都很识趣的不吭声。
“臣弟。。。谢皇嫂吉言!”一个人的声音,轻易地打破了沉寂。
说话的是安乐,他这一声谢,打破了皇帝和安逸父子的感情交流,给我解了这场麻烦,也表示,皇帝的这次赐婚,他接下了。在皇后的适宜下,我拍拍膝盖站起来,跪了这么一点时辰,膝盖竟也血流不畅,安逸暗地里手一抄,生生提着我衣襟拉我起来。
“老三,你既承了你皇嫂‘吉言’,这次大婚。。。。。。朕就交给太子妃全权操办。。。。。。”皇帝沉沉开口道,“所需的人手、物资,内务府自会按老三的王爷品级拨给。辛苦太子妃了。”
让我给安乐办喜事?!亏皇帝想的出来!
明明知道安乐和‘我’余情未了,还给人指使这么个鬼差事,分明是逼着安乐自己自行了断那份情意,当然也不排除让‘我’如此。
不过在皇帝说话的时候打碎了这么个杯子,就这么斤斤计较,丢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过来。。。不过让安乐娶了我那个一品平员大将军的女儿,安逸这边的势力无疑会是个挫击。下意识看了看安逸无喜无怒的脸色,我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又会想出什么计策应对。
拜了年安,皇帝地挥挥手就令人带我去了内务府,整个一行动派皇帝,说干就干的那类。。。。。。估算了一下这次安乐大婚所需的银两,又命钦天监选了几个黄道吉日给帝后过目,于是乎,安乐的婚期就定在了正月十五,然后,我才能随安逸回太子府。
回了太子府,安逸径直就去了书房,我也不敢闲着,除了开始操管安乐的婚事外,我还惦记着如妃的‘病’,今儿给帝后请安的年礼她亦是没露面,看样子真的是病得不清,安逸一直是不闻不问的态度,连太医都不曾请,我不好明里过问,只好暗地里偷察。
这次安乐的婚事,皇帝竟似按着初婚的规格在办了,按理安乐是续弦,不必如此铺张,可能是因为是与皇后娘家的再次结亲,皇帝便给足了面子,撑足了场面。
如今,戚家已经有三女嫁入皇室,尚有一后一将军的影响力,戚氏的权势荣宠可谓以至颠峰,莫怪安逸前日言他日掌权天下,他的皇后不能是再是戚氏女。
我累得不行,一天下来的东奔西跑,磨的人脚发软,正想泡个花澡,小憩一下,安逸的贴身太监王六荪就来了,恭恭敬敬地冲我一福身,说是安逸让我到书房去,问不清王六荪安逸为什么要找我过去,我只得自己过去问安逸。
安逸的书房我倒是第一次来,古色古香的,两排大书架子,一张书案,书案上铺满了帐簿,想来是内务府将安乐此次大婚的帐目叫给他来审算,安逸不在房内,想来是出去吩咐事情去了,我凑到书桌前看两下帐目,从小就对数学没什么好感,一会就失去了兴趣,就在里面乱晃悠,顺便玩玩猜心游戏…………猜猜安逸叫我过来为何事。
门忽然‘吱呀’一声就开了,安逸从门外走了进来,见了我微微一愣,然后才冷着脸进来,后面还跟着绫罗,她显得越发清丽了,绫罗看着我也显得很惊讶,“琳琅,你怎。。。。。。”绫罗的话还未完,就被安逸打断了,“你出去!”
安逸坐会书案前,头也不抬,声音冷冷地,大有噬人之势。
我在心里往死里骂,敢情叫我来,就是受他恶声恶气一句话?绫罗是跟着他进来的,自然不会是绫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