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重了对狄秋叶的钳制,两眼充满慑人寒光,看得狄秋叶大冒冷汗:“说!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狄秋叶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开始哭起来,不断的摇头想要高御风相信她:“御风,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你是看到的,我们两个同时摔倒了,我的手还划伤了。我能做什么呢?”她不敢说是碧瑶划上自己的,现在她说的话根本没有立足点,在场的人显然都不相信她。
高御风被书一一拉开。现在每个人都不冷静,这样根本帮不了碧瑶,他只能让所有人安静一下,静静的等待医生的救治。
思含忍不住哭起来,不断的责备自己:“都是我,都是我,今早我就发现她不对劲了,我要多关心她一下就好了,我该死,我结什么婚啊?”
书一一抱住自责的思含,轻轻的安慰她:“你不要着急,说不定碧瑶没有事呢?我们慢慢的等待一下。”
王婕和谢红冉也担心的哭起来,她们也太大意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高宏生杵着手杖哚哚哚急切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第一个就看见了满脸泪痕的狄秋叶,心里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狄秋叶回来了!
高宏生对在场的人怒吼:“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每个都只是垂下头,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走到高御风面前,强硬的说:“你!你说,碧瑶到底怎么了?”高御风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碧瑶到底怎么了!
高宏生见所有人都不说话,怒火没地发,转念对准狄秋叶:“你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狄秋叶害怕的看着高宏生,她再待在这里只会招来更多人的怒气,她不能继续在这里停留。故意装着痛苦的样子,掩首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高宏生郁闷的坐到椅子上,心中的疑问得不到解答。郝叔在一旁不断给高宏生扇风,怕他一个激动心脏病又发作了。
终于,急救室的灯熄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所有人一涌而上,七嘴八舌的询问。
高御风焦急的问:“医生,我妻子怎么了?”
医生摇摇头,开始责备他:“你们也太大意了。病人都怀孕三个月了还不注意她的安全?你们年轻人啊!”
高御风脑子里嗡嗡炸响,刚才医生说,碧瑶怀孕了,怀孕三个月了?
医生接着说:“小孩是保不住了,大人情况也不好。本来怀孕的人情绪就不稳定,加上她还营养不良,你们做家人的太大意了。现在病人的意志很薄弱,我完全看不到她的求生意志,如果她能平安度过今晚就没事了,如果没有的话……”说完医生摇摇的走开了。
这是何等的晴天霹雳啊!打得每个人无法思考,特别是高御风。他虚脱无力的摊坐在地上,连脑细胞都停止跳动。古兴洋一把从地上提起他,痛苦的咆哮:“你居然扔一下一个怀孕的女人,高御风,你简直不是人!”
高宏生不断的捶胸顿足,他怎么可以这么马虎啊!这简直是天大的惩罚啊!
碧瑶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出来。一等人全部跟在她的后面,高御风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一刻也不想放开,嘴里不断的呼唤她,可是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犹如一具尸体那样躺在那里。
病房外面哭声一片,房内只有高御风一人。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病床上的她,眼角留下心疼的、悔恨的、自责的泪!
他就是一个刽子手,他怎么能把她推进了死亡的边缘?他现在明白了她要给自己的惊喜,她一定是想告诉他,她怀孕了,她肚子里正孕育着他们爱情的结晶。可是自己呢?根本无视她的话,她主动的要求谈话自己却没有理会,还以为她无理取闹!天哪,当时她是受到何等的打击啊?天哪,他居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作为妻子,她有理由有权力追问自己的行踪啊!他的确是跟狄秋叶在一起啊,他为什么要把这些读作是她的不可理喻?她当时一定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今天,他是那么无情的再次伤害她,把她留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他头也不回的带着另外一个女人离开她的视线,她当时何等的无助?她是不是觉得从此失去自己了呢?就像他现在的感觉一样!他怎么可以把无情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呵?
他用满脸泪痕的脸紧紧的贴着她的手,她的手好冰凉,一点热力都没有。她怎么能这样啊?
他低喊出声:“碧瑶,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可是床上的她一动不动,就那样苍白犹如一张白纸一样躺在那里。感受不到她的温暖,她真的在一点一点的离开自己,走向遥远的地方!不要,他不要她这样!
天啊,她是多么急切的想要告诉自己她怀孕的事?而他呢?他都做了什么?他真是天杀的,世界上最大的混球就是他,他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她那愁苦、无助、黯然的眼神再次浮现眼前,他真是昏了头,他脑壳一定是坏掉了才会漠视这些。
她怀孕了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根本就得不到他的关心,她一直承受着身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而他呢?他在干什么?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她的变化,他甚至不去留意她,她只是默默在心里承受这些。她脆弱的身躯就这么垮了,医生说她营养不良,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发现她的瘦弱,却不知道那是营养不良!呵,古兴洋骂得对,他怎么做她的丈夫的?她这些微妙的变化他都不知道,他没有资格啊!
他痛苦的呐喊,他不要她消失在他的生活里,要是没了她那会是生活吗?碧瑶,求求你,你振作一点,你起来骂我,起来打我!你不要躺在这里!
对啊,碧瑶说今天要给自己两个惊喜的。真是笨蛋啊,为什么不早点追问呢?除了怀孕之外,她还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的?天呐,他期待时间倒流,一切可以重来,再也忍受不了内心极度的痛苦,把她的手紧紧的贴着自己,想让那滚烫的泪去温暖已经冰凉的身体。
(四十)
红酥手,黄藤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邑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这一夜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重要的,特别是高御风,因为要是过了今夜碧瑶还未苏醒的话,那就意味着他真的永远失去了她!
自从握住了她的手他就再也没有松开。其他人也只能轮番的在碧瑶耳边说话,怕她的世界太安静她会迷失在里面找不到回家的路。
思含坐到碧瑶身边,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抿抿嘴,努力的控制着纷乱的声音,她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碧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这丫头一定不会忘记我的声音吧?”眼泪滴落到被子上,思含立刻掩住唇,深深呼吸:“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坐在我家的屋顶上数天上的星星。你总是说,天上有好多好多星星,但其中一颗是妈妈的,虽然她在遥远的天那边,但是每到晚上她总会出来用微弱的光芒照耀小小的你。我也好傻,总是取笑你,妈妈就是妈妈,怎么会是星星?每到这时你就会朝着星星大喊:妈妈,碧瑶一定会幸福的!”思含的眼泪顺着抽泣的脸颊滴到握着碧瑶的手背上。
“碧瑶,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最勇敢的女孩。你一个人背着背包坐上火车来到无亲无故的花市,炎热的夏夜你奔跑在城市的角落就为了寻找一个安身的地方。你当时一定很无助吧?没有什么钱住不起好房子,只能找到一间没有任何家具的平房。你跟我说,那里真的好热啊,晚上偷偷的洗澡第二天却被房东骂了,因为房东说你弄脏了厕所的地板。从此你洗完澡就把厕所也洗了一遍。
那里好像还有好多你没见过的虫子,哦,对了,你说曾经有一只壁虎让你蜷缩到床角害怕了一晚上。你也真是傻瓜,你可以赶跑它的啊!我要是早点知道你在花市,也许你就不用害怕它了吧?你不知道我见到你的时候有多惊讶啊,多高兴啊,我要照顾你可后来却变成是你照顾我,作为朋友我真的好失败不是?很多时候我都看到你站在窗前,遥望着整座黑夜里的城市。你指指那些一点点的灯光对我说:这里每一个灯火都代表着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可是你没有!妈妈死后你就不知道家是什么了,可是你真的好希望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小小的窝,只要一个小小的就够了。但是我知道你从来都不绝望,因为你知道无论过多久,在这个广阔无垠的空间里总有一盏灯是属于你的。碧瑶,你终于等到了不是吗?你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灯火不是吗?我好为你高兴啊,你的幸福感染了我,你看,我也像你一样有了自己的灯火,可是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啊?你不想看看我以后的幸福生活吗?你不想和我一起分享它吗?碧瑶,你不要睡了,你醒来吧,你起来看看我啊!”思含再也说不下去了,最后呐喊出声,她已经崩溃了。
高御风从来不知道心疼的时候可以连呼吸都忘记,他从来不知道她有着这么辛酸的过去,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够在一个无依无靠的地方生存下来?这是多大的坚韧和坚强啊?他呢?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她过去的生活,他甚至都没有去了解她。她总是那样默默的在背后为他做着些什么。他当时还把她做的饭,她的心意狠狠地摔到地上,就这样无情的践踏她的一片关心。
他从没给过她幸福的生活,为了他,她还被人绑架遭受着本应该是他遭受的罪,但她却从没有抱怨过,就这样默默的承受着,她为他吃了好多苦可是他都没发觉,还不断的忽视她恳求的眼神,她一定伤透心了吧?为什么他可以变得这么的残忍?他简直就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人。他怎么能不相信她的话?他怎么能就这样把她扔在那里冰冷的地上而不闻不问?
高御风痛苦的流下了眼泪,他终于理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这话的真理。已经不记得今晚留了多少次悔恨的、自责的、伤心的、心疼的泪,握着她的手依然那样有力且颤抖,他好想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给她,他不断的呼唤她,希望她能在她的世界里听到。他不希望她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应该还有他,应该还有更多人。她的世界应该是充满色彩,充满希望的。但是他不敢想,他害怕她真的不出来了,就那样安静的躺在那里继续在她世界里遨游。
他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沈碧瑶,没有我的同意你哪里也不能去!”他胆怯的低吼。
一健立刻去稳住失控的他:“你不要这么激动,你这样根本就不能帮助她!”
高御风无力的坐下,眼神空洞,呼吸急促。
高宏生摇摇头,他已经后悔了当初的决定。要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说不定碧瑶现在还在快乐的生活,更或者她已经找到了完全属于她的爱,可是都是自己啊,老糊涂啊!看着痛不欲生的高御风,高宏生忍住了骂他的冲动,现在每一个人都很脆弱,唯一的希望就是碧瑶能够醒来。
古兴洋叹口气,他现在已经平静了很多,知道冲动是帮不了碧瑶的,他们只能尽可能唤醒她,就算再怎么生高御风的气,现在也只能忍下来,因为他看到了来自高御风内心最深切的悔恨,他知道他是深爱着碧瑶的,一时的错误导致了今天的局面,他很无奈,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带着碧瑶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可是他不能,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给她力量,让她有力气去冲破梦魇的包围。
“你们想想有什么是碧瑶最喜欢的?或者说是她很在乎的?”古兴洋话一出,大伙都在脑海里搜索所有有关碧瑶的信息。
高御风开始回想自己跟碧瑶的点点滴滴,希望能知道些什么!
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可是都不行,碧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高御风想到了一些什么,让一健立刻去把碧瑶的包拿进来,大家都不理解他这么做的用意。
一健把包递给他,他开始在里面翻找,终于,他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拿出碧瑶的MP3,找到那首属于他们的歌曲,她曾经说过最喜欢这首歌,因为每次听到它让她有动力去面对明天无法预知的世界,因为这是幸福的感觉,爱的动力。他让人在屋里点起蜡烛。以前听说过,在黑夜里为迷失的人点上蜡烛,烛光会引导她走向回家的路。
他把耳机轻轻的塞进她的耳朵里,重新坐下,握起她的手,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反应。
歌曲不断的重复播放,旋律不断的回旋在她的耳朵里,终于,他感受到了来自她手中那微微的一颤,他差点开心的大叫,但是他没有,怕那是自己的幻觉,他依然焦急的静静的等待。再一次!手中的颤动真实的顺着他的手反应到脑子里。他大叫:“她有反应了!她有反应了!她的手在动!”
这句话就像强心剂,每个疲惫的身躯急速的凑拢聚集在她的床前,等待她的回归。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怕呼吸声都能打断她睁眼的意志。
她没有让他们失望,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这是碧瑶睁开眼睛后第一个出现在脑海里的思维。她好像睡了好久,因为现在全身酸痛,脑子也很晕沉。
刚才还做了个梦,梦里她好慌乱,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一片没有边际的空间里奔跑,她想停下来可是脚步却怎么也收不住,只觉得好累好累,好想休息!可是不行,她用意志命令自己停下来,但是脚却不听使唤,依然坚持着奔跑的举动。她真的好累啊,但是仍然不停的跑。她已经跑不动了却无法阻止,她真想死了,这是一种无声的折磨,也许死了的话就能停下来,她就可以休息了。好高兴,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休息的方法,那就是死!很奇怪,死对于她来说居然可以是一种解脱的方式,她不惧怕它,反而向往它。为什么人们那么怕死?死不可怕啊,死了的话真的可以超脱所有的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