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宋依依听着肚子因为饿而发出的抗议声,无力的倒在了床上。
一晚上光顾着和顾临清纠缠,都忘了买些吃的,从中午都现在,她就吃了两个包子,怪不得会这么饿。
顾临清……怎么酒和笛子对他来说,都无效呢?不仅无效,还白白让她丢了丑……
昏暗的烛光下,指南书再次出现,打开的那页画着顾临清的画像,底下有一排数据,但惟独一条被打了光,看着很是明显:
目标对玩家的信赖度:﹣10
负的,竟然是……负的!
宋依依抽动一下嘴角,认命的闭上了眼睛,而肚子不识时务的再次抗议了起来。
要不要去让小二哥帮她找几个馒头吃?
宋依依躺在床上暗自盘算着,心道反正信赖度都是负的了,她急也没有用,还不如顾好眼前。可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笛声,不仅打乱了她的思路,还将她从床上惊的坐了起来。
笛子……又是笛子!
作者有话要说:
☆、黄沙百战穿金甲4
黄沙百战穿金甲4
笛声幽幽咽咽,让人闻之心伤,但听在宋依依耳朵里,却是如惊雷一般让她振奋。
难道关键词之一的“笛”指的不是顾临清腰间的笛子,而是现在这个笛声!
难道是两者兼有?
难道是顾临清在吹笛子?
宋依依觉得她的思维在这一刻彻底发散了,各种奇思怪想充满了她脑袋。匆匆把衣服穿好,宋依依顾不得整理仪容便推开了房门——
玩家如果选择在此时出门,则会触发隐藏剧情!
门口悬空的几个金字在暗淡的夜色中闪闪发亮,而最后那个惊叹号更是让宋依依一时充满了警惕。
隐藏剧情……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呢?
笛声愈加幽幽,还带上了几分呜咽,如同猫爪子在挠她的心。宋依依一咬牙,冲出了房门。指南书再次出现,翻到其中一页,上面写着:隐藏剧情开启。
看着指南书慢慢消失的样子,宋依依心跳的越来越快,但她知道,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回不了头了。
循着笛声,宋依依摸黑走到客栈的楼梯处。她此时身在三楼,而笛声,似乎是从上面飘来的,那就意味着,她要上到客栈的屋顶上去……
明月高悬,夜风疏朗。
宋依依终于扶着墙,一点一点的爬到了楼顶,风忽的吹散了她耳边的发丝,目及之处,有一位白衣男子坐在屋檐处,横吹白玉笛,衣袖翩然。
他背对着宋依依,但她知道,那个人不是顾临清。
虽然他的同顾临清一样,只是待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周身都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疏离感。但宋依依能感觉的出来,顾临清是因为久经沙场看惯了生死别离,再加上被亲近的部下背叛才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可这位陌生男子呢……
宋依依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没有看到,便觉得他很是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更可怕的是,这份冷漠下还带着莫名的诱惑,仿佛在邀人前往一探究竟,再加上他一身白衣如月华,迷离夜色中,竟显得如虚如幻……
宋依依摸了摸鼻尖,心道,她今夜莫不是遇上狐妖了吧。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身后,男子的笛声戛然而止,他回头,唇角轻扬,但鼻尖以上却挂着一张银制的假面,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薄薄一层冷光,显得很是妖冶。
“你听得到我的笛声?”
清冷的声音,伴着习习凉风吹到宋依依的心上,然后,心鼓如雷……
不自觉的点头,男子看到便笑了,不似之前唇角微扬那般含蓄,他轻轻笑出了声,连带着那张冰冷的银面都温柔了起来。
“我此一生,还未遇到愿意为我的笛声而驻足的人,你是第一个。今夜月色正好,我这里还有南之国的贡酒,不知能否有机会与佳人小酌一杯?”
宋依依听他说起酒,仔细一看,果然在男子右手边放着一个牛皮酒袋和一只白玉杯。
有酒,有笛声……
宋依依下意识的说“好”,嘴边也随之扬起微笑去回应他。
男子侧身为她斟满白玉杯,杯中酒液微微摇晃,凝白的玉色下,是他修长的手指。
宋依依接过酒杯,依旧有些恍惚。她仿佛深陷如一个银白色的梦中,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飘忽,可手中酒杯的冰凉温润,却又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到底是谁……
男子似乎没有感受到宋依依的犹疑,他独自执起酒袋,默默饮起了袋中美酒。
明明是请她喝酒,但眼前这人却连个“请”字也不说,只把酒杯递给她之后,便一人独酌起来,真是个奇怪的人……
宋依依无声一笑,将白玉杯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清风明月,夏风抚人,她与他便坐在静默的夜空之中,月下小酌。
酒杯空了,宋依依递到男子面前,道:
“真是好酒,再来一杯!”
男子转头看她,微微一勾唇,正要添酒,就听到一声不合时宜的腹鸣。
宋依依顿时脸羞得通红,想解释什么,却又结结巴巴张不开口。
“空腹不宜饮酒。”
男子轻笑一声,将宋依依手中的白玉杯收了回来,放到了另一侧。
手一空,宋依依突然觉得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感。男子见她低头不语,迟疑片刻,开口问道:
“你想吃些东西么?”
宋依依见他关心自己,一时激动,便脱口而出:“我想吃烧鸡!”
男子看着她说到“烧鸡”二字的时候,眼睛都在泛光,不由忍俊不禁,一时又笑出声来。
宋依依本身说出来的那一瞬便有些后悔,总觉得此时气氛正美妙,身旁又坐着个谪仙一般的男人,她应该忍着才对,不该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再加上那人的一声笑,宋依依便愈加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被人嘲笑了。
“我……我是开玩笑的,呵呵,你不觉得刚刚气氛冷清了些么……”
冷情……是啊,太过冷清了……
他总是习惯一个人,若不是今日碰了到她,他都不知自己还能对着人那般的笑……
“这个给你。”
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了宋依依。
宋依依不解,正要问他,就见他将怀中酒袋放到一边,又拿起笛子缓缓吹了起来。
耳边还是之前的那首曲子,宋依依盯着他的侧脸看了片刻,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给她的这个小纸包。一层层打开,包在里面的,竟是两块奶白色的糕点。
宋依依心中一阵柔软,她感激的看了男子一眼,默默拿起其中一块吃了起来。
甜而不腻,香香糯糯,齿间都是隐隐的栀子香气……
他在吹笛,她则呆在旁边吃栀子糕,虽然别人看来可能有些怪异,但在宋依依心中,却又莫名觉得美好。
一曲毕,宋依依情不自禁的为他拍了几下手。
“好听。”
男子一怔,转头看她:“你听得懂?”
宋依依不知道他的“懂”到底何意,略微思索了一下,回道:“音律之事大致懂一些,但笛子的话……我没有学过,所以不太懂。”
男子没再说什么,隔着银面,宋依依连他的神情都看不太分明,但她却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他浅浅的失望。
“你能教我么……我是说,教我吹笛子?”鬼使神差的,她问了这句话。
男子没有看她,嘴边又挂起那种疏离的微笑。他仰头看了看月,站起身来,启唇道了一句:
“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
宋依依一愣,急忙问道:“你要走了吗?”
风突然变的凌冽起来,刮起他衣衫如雪。他背对着宋依依,夜空中,一头墨发如瀑飞扬。月华照在他的身上,微微泛着光,仿佛要将人融在这片银白月色之中。
眼前的一切,又变得虚幻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宋依依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起身去拦他,谁知夜霜湿重,脚下的瓦片分外得滑,她一脚没踏稳,手指只堪堪划过那人的衣角,然后便顺着房檐跌了下来,耳边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要摔死了么……
你,会救我吧,会么……
她死死闭着眼睛,等着落地的钝痛,或是那人的怀抱,可过了好久,身子周围却依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试探的睁开眼睛,微弱的晨光便照了进来。
客栈,阁楼……她就躺在那张小床上,身穿着白色的里衣,仿佛是一觉刚刚醒来的模样。
那个人……竟真的是一场梦么?
宋依依一下子坐起身来,她抬起右手,愣愣的看了片刻。
指尖,还留擦过他衣衫时,留下的丝滑而冰冷的触感;心,还因为摔下屋顶的恐惧而激烈的跳动着。若说是梦,那也未免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因为梦醒而异常失落,心中一片空空荡荡。
穿起外衣,她走到房间的小窗前。这里虽然小,但还是留了个通气的窗子,大约有正常窗户的一半大小。
推开窗子,早晨的阳光便直直的照进屋内,街边的叫卖声,人群的熙攘声一下明显了起来。宋依依双臂叠放在木窗框上,眺望着外面的风景,才终于有了一种回归真实世界的感觉。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宋依依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这里还有任务要完成,那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还等着她去“拯救”呢。
梳洗妥当,宋依依推门下了楼。
客栈大堂里,一大早就坐了不少人,大家吃吃笑笑好不热闹。
“姑娘早。”
小二看到宋依依下来了,迎上去打招呼。不同于昨日白天的娉婷动人,也不同于昨日晚上的狼狈可怜,宋依依此时虽然也是一身青衣灰裤,但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借着晨光显得很是清爽明丽。
两天之内就换了三个模样,他做小二这么多年,迎来送往的诸多客人中,宋依依还是其中第一人。
“小二哥早。”宋依依挑了张空桌子坐下,“今天好热闹啊,难道又是哪位将军得胜归来了不成?”
小二笑着给她端来了早饭,“姑娘是外地人可能不知道,今儿是一年一度的‘稷神庙会’,大家都要去跪拜农神,祈求农神赐福,秋时五谷丰登。”
“哦,那可是庄稼人的大日子了。”
“不光是庄稼人,有好多乡绅富人会在这个时候请人搭台子,或吹打弹唱,或唱戏跳舞,热闹的很呢。还有说书卖艺,猜字谜放河灯,姑娘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小二一通解释,把宋依依给说心动了。一年一度啊,好不容易让她给碰上了,不去看看怎么行呢。
今日……就算她放一天假吧!
☆、黄沙百战穿金甲5
“打起竹板响叮当,列为客官请听端详——”
宋依依拿出三文钱递给买糖葫芦的大叔,“大叔,来一串糖葫芦。”
“这大将军,武艺强,保家卫国美名扬。追风马,青合剑,单挑北漠白狼王!要说这白狼王啊,也不简单……”
竹板声和叫好声从身后酒家的二楼里传下来,宋依依伸着脖子望了一眼,问大叔:
“楼上好热闹,是在干吗?”
“说书啊,铜板先生的《顾家军传》。”
糖葫芦大叔上下看了一眼宋依依,笑道: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这段书王城人耳熟能详,我日日在这儿摆摊,都快倒背如流了。不过这次顾将军大挫白狼王而归,又被圣上赐婚,我估计啊,铜板先生今日又要有新段子了,姑娘要是不急着赶路,可别错过了。”
宋依依听着楼上一阵阵的喝彩声,咬了一口糖葫芦,含糊谢过了大叔,准备到楼上去瞧瞧热闹。
上了二楼,果然大厅坐了不少人,而靠近说书先生的位置更是座无虚席。
“姑娘听书啊?”
小二模样的人跟宋依依打了声招呼,宋依依点头,小二便笑盈盈冲她的伸出右手。
“姑娘赏个辛苦钱吧。”
宋依依皱着眉头从腰带中摸出一枚铜板郑重的放到小二的手中,唉,如今让她掏钱真是比割肉还痛。
小二看着手中的一文钱,笑容瞬间冷却,“位子在那边儿,你跟我来吧。”
小二把她领到一个角落的桌子边儿上,就没再理她,离开时,还顺手收走了桌上的茶壶。
宋依依撇了撇嘴,看着小二的背影,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上的冰糖葫芦。
那边,铜板先生的故事正讲到精彩处,眉飞色舞,吐沫星子乱飞。可惜宋依依坐的远了些,连他的神情都看不太真切,不过声音倒是听得很清楚——
“要说这大将军与白狼王的关系,那就得从五年前的轰动天下的平阳一战开始讲起……”
平阳战役……
宋依依知道顾临清就是因为平阳战大败,才交出了兵权,从一介将军沦为替皇帝训练保镖的御林军监,不由屏气凝神,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众位都知道,白狼王善出奇兵,打起仗来神出鬼没,你是防不胜防啊。这北漠荒原广袤无垠,一挂起风那是漫天的黄沙,就是上惯了战场的老兵也可能迷路,更别说首次带兵出征的大将军了。”
“大将军打了那么多胜仗,才不会迷路呢,先生可别蒙我们!”有人笑着起哄。
“别吵,别吵。”
铜板先生喝了口茶,接着道:“凡是人就有第一次,大将军三战三捷,但也有第一次出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方二万人马兵分三路,分线包抄白狼王传说中的十万天狼军,大将军拜右路将军,带着七千铁骑直捣群狼王庭,杀一万,捉一万。从此平阳八百里,再无烽火狼烟起!”
竹板声一落,众人的叫好声此起彼伏。铜板先生闭着眼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
“说完平阳,咱们说上阳。话说平阳一战之后,白狼王便拖家带口——”
“等等,先生又偷懒了!不是说两万大军兵分三路么,那剩下两路呢?”
问话的是位女子,声音很是冷静。
“剩下两路为左路军和中军,但与少年的大将军相比,他们表现平平,不说也罢。”
“这先生可就说错了。”女子接着反驳道:“我听说,当时的左路军将军可是那位叛徒魏江流,而中路军的主将,也是这次平阳役的主将姓顾名临清,可是大将军的亲哥哥!这两位参合到一起,怎么可能表现平平?”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冷了下来。年轻人一脸愤恨,咬牙切齿,年长一些的则垂头叹气,连连摇头。
魏江流……宋依依默念着这个名字,心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