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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的是笛子,不是人……
宋依依长呼一口气,觉得自己一颗心终于摇摇晃晃的归了位。先不管什么笛子,起码,顾临清不用因为她的失误而献出贞操了。
与宋依依放松的神情不同,一直淡然自若,连输了都没皱过眉头的顾临清,却在看到魏二娘的手指向玉笛的时候,沉下了脸色。
“愿赌服输。”魏二娘看出了顾临清的犹豫,搬出金科玉律。
顾临清轻叹一声,将笛子解下来递给了魏二娘,而魏二娘从顾临清解玉笛开始,眼睛便黏在了笛子身上,神情深情而认真,眼神中流转着异样的情愫,仿佛那是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
周围人已经开始讨论这根镶银的玉笛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价钱几何,为什么能让老板娘如此珍视,还专门开个赌局来赌。
“走吧……”
顾临清收起情绪,叫宋依依离开。但宋依依不傻,顾临清和魏二娘对那根笛子的态度表明,它在顾魏二人心中一定有着特殊的地位。说不定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魏二娘设了一个套,引着她和顾临清往里跳,最终目的就是顾临清的玉笛。
“顾大哥,你的笛子……”宋依依有些愧疚的看着他。
顾临清冲她安慰的笑了笑,道:“走吧,那笛子不过是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
宋依依心有疑惑,但此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她便跟着顾临清走出了千金赌坊。
身后,魏二娘抬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
大街上晴空万里,高高的日头照的人心头一亮。
宋依依伸了个懒腰,深深呼吸了一大口,然后看着顾临清小心翼翼的问道:
“顾大哥,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吃午饭?”
宋依依试探的语气逗乐了顾临清,他看着宋依依笑道:
“怎么突然这么小心起来。”
“还不是之前……”宋依依低下头去,随意踢飞一颗脚边的小石子,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说不跟陌生人一起吃饭的,我不确定我现在还是不是……陌生人。”
顾临清先是一愣,而后默默地勾起了嘴角。
远处,一家酒肆的酒旌随风飘扬着,“稻香酒坊”四个字映入了顾临清的眼帘。
“走吧,我请你喝酒去。”
进了酒坊,顾临清吩咐小二找了一间雅座,点了一壶花雕和一些下酒菜。
宋依依起身将自己和顾临清的酒杯斟满,举杯对着顾临清道:
“这杯酒依依要敬顾大哥,之前是依依太过莽撞了,希望顾大哥不要记在心上。”
听了这话,顾临清不由回忆起之前的几次碰面,宋依依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一度还让他以为她脑子有些问题,真是太荒诞了……
顾临清无奈的笑了笑,举起酒杯与她碰了一杯。饮尽之后,他看着宋依依语重心长的道:
“以后待人不要那般鲁莽了,你涉世未深,若碰上的不是我而是坏人,很可能会出事的。”
宋依依狡黠一笑,道:
“顾大哥放心,我分得清轻重的。那个时候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是顾大哥,所以才不设防的。”
顾临清微微蹙眉,轻叹一声,道:“不管如何,世道险恶,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以后,怎么会突然说到以后……
宋依依的脑子转了一圈,有些不太确信的看着顾临清,问道:
“顾大哥这是要赶我走?”
怎么会是赶……
顾临清无奈于宋依依的用词,开口解释道:
“我会帮你备些银两和干粮,再帮你雇一辆马车送你回武陵。关于你后母逼你嫁人的事,你不用担心,武陵太守王越正好与我是旧相识,我可以写一封信给他。如果你后母还要逼你的话,把信交给王越,他会给你做主的。”
宋依依嘴一撇,用力摇头,回答很是干脆利索:“不要!”
“宋姑娘——”
“顾大哥不必再劝了,依依现在不会走的。”宋依依随手夹了口菜吃,摆出的态度很是死皮赖脸。
“宋姑娘,我是为了你好。”顾临清的声音中透露着无可奈何,“有些事情,不是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
“我知道。所以,接下来我会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宋依依眼神中燃起了斗志的火焰,“比如,那根玉笛……我知道那玉笛对顾大哥你很重要,今日若不是我太大意,也不会把笛子输给二娘,所以,我一定要帮你把它重新拿回来!”
顾临清摇头,“那不怪你,今天这场赌局我本就没打算赢。”
顾临清的话弄得宋依依有些怔忪,心道,怪不得他的态度一直那么冷静淡然,她让他选什么就选什么,原来是并不在乎结果。
可如果不在乎,为什么要赌呢……
但关于赌约的事,顾临清却似乎并不想跟她多做解释,他从怀中拿出一包银两,对她道:
“这里面有五十两银子,再加一些散碎银两,足够你一路的花销。一会儿我便修书一封,再为你雇辆马车,你带上信就可以回家了。”
宋依依看着对方坚定的神情,心里叹气一声,果然还是信赖度的问题么……
唉,看来那根玉笛她是势在必得了!
“宋姑娘……”
“我不走!顾大哥,我不会走的!”
看来这顿饭她又吃不成了。顾临清态度这么坚持,她又不绝对不能走,但万一两个人针锋相对起来,她害怕顾临清一霸道,真把她绑上马车送回那个什么武陵县,她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兵法有云:敌进我退,敌退我追。宋依依目前被顾临清这么一逼,只好采取迂回战术。
“谢谢你的午饭,顾大哥。”
揩拭了一下嘴,宋依依站起身来冲着顾临清甜甜一笑,道了告辞。
顾临清先是一怔,然后心里一急,生怕她闯出什么乱子来,便冲着宋依依的背影喊道:
“宋姑娘,你不要乱来!”
宋依依回头,笑着冲他比了个V字,然后便转身离开了。顾临清则站在原地,看着宋依依离去的方向,眼底里全是无奈……
傍晚,宋依依拎着两个包子回到了客栈卧房。一边啃,一边感叹自己还真是没口福,顾临清的那顿饭她都到嘴边了,还就愣是没能吃着。
正啃着,有人当当敲门。宋依依开门一看,竟然是客栈小二哥给她送咸肉粥来了。宋依依顿时感动得无以言表,双手捧过肉粥,不停地说着谢谢。
“姑娘客气了。”
小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下午有人过来客栈问起姑娘的事,吩咐小人一定要照顾好姑娘,还为姑娘付了三个月的食宿费用。小人过来就是跟姑娘说一声,二楼的客房已经为姑娘收拾好了,姑娘可以搬过去住了。”
有人给她付了客栈的钱,还给她升级了住房!
宋依依一惊,差点打翻了手中的粥。
“小二哥,你可知那人姓什么叫什么,还有,他长得什么样子?!”
“他没说姓名,只是叫小人告诉姑娘,若遇到难处就去十六冬巷的桃园找他。他身量挺高,脸庞英武不凡,说起话来倒很是温和。”
说着,小二还给宋依依比了比那人的身高。
顾临清……是顾临清吧。他找到了她的住处,还给她付清了房费,这不就说明他肯让她留下来。
看来,顾临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霸道,也没有她想象中的,拒她于千里之外。
谢过了小二,宋依依关上房门,一个人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次日,宋依依又起了一个大早。
昨夜她睡得还算不错,主要原因是她睡前看过了顾临清最新更新的数据,他对她的信任度已经上升到了30%,真是可喜可贺。而次要原因嘛,就是那个神秘的吹笛人没有再出现,她不必再突然从跌落的梦中惊醒,又或是一个人被凉在客栈屋顶,也是可喜可贺!
当然,宋依依故意忽略了心中那股别别扭扭的感觉。
再次来到千金赌坊的门口,宋依依比昨日落落大方了许多。
也许是她觉得自己亏欠顾临清,所以一定要为他一战;也许是她昨晚绞尽脑汁之后,发现拿回玉笛,是让任务继续进行下去的唯一方法。不管原因是哪一种,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再跟魏二娘赌一场,把顾临清的笛子赢回来!
但是,在听了宋依依的目的之后,魏二娘反倒吃吃笑了起来——
“宋姑娘还真是天真的很,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二娘一定会跟你再赌一场呢?”
作者有话要说:
☆、黄沙百战穿金甲12
“宋姑娘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认为二娘一定要再跟你赌一场?”
面对魏二娘的奚落,宋依依并未生气。她只是看着魏二娘,态度平和,但声音却比之前提高了一些:
“因为昨日一战,二娘胜之不武。”
赌坊里杂乱而闹腾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齐齐望向宋依依的方向,有些人相互窃窃私语着,似乎是发现了宋依依就是昨日来过赌坊的那位姑娘。
因为赌坊里都是常客,昨天那场赌博有不少人都旁观过。而魏二娘那把头彩赢得干脆利落,更是在短短一日就成为赌徒中热议的话题。故而今日宋依依一句“胜之不武”自然便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魏二娘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心里有些压力,毕竟人言可畏,宋依依昨日说她诈赢,今日说她胜之不武,这种话若传了出去,还叫她如何做赌坊生意。
“宋姑娘,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魏二娘叉着腰,自有一股剽悍的气势,众人看着宋依依那瘦弱的小身板,不由担心起来。若硬碰硬,魏二娘一个打宋依依三个还有富余。
宋依依也看出了实力差距……当然,她一个现代知识分子,绝对不会在一个游戏中与NPC肉搏,这有失身份。
“二娘你别急,我来是为了讨公道的。”
“什么公道,愿赌服输就是公道!”
两人针锋相对,旁边的伙计一看气氛不妙,连忙溜出门去搬救兵去了。
宋依依眼神扫一扫周围的观众,微微一笑,出声询问道:
“各位都是谙熟赌道之人,我想请问一下各位,昨日我哥哥与魏掌柜赌骰子,这骰盅应该何人执掌?”
周围人窸窸窣窣一阵,有一二胆大之人出声:
“按规矩应该是荷官来掌。”
宋依依顺着声音看向那人,接着问道:“这位大哥,按你的了解,敢问赌局中,魏掌柜自己能否充当荷官一职呢?”
那人看了魏二娘一眼,回答的有些犹豫:“这……应该是不能。”
“昨日的玩法与正常的玩法不同,自然不能按正常规矩行事!”魏二娘厉声反驳道。
宋依依回眸看着魏二娘,“规矩就是规矩,总不能对二娘有利时就把规矩当成令箭,不利时,就把规矩当成鸡毛。”
“你——”
宋依依没有理她,回身站到一干赌众之前,看着他们接着问道:
“如果是各位的赌局,先不管是怎样的玩法,要是对手执掌骰盅的话,各位会继续赌下去么?”
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回答道:
“应该不会,这不公平啊。”
“肯定不会啦,如果对方是个高手,我不是铁定会输。”
“那还赌个什么,肯定不赌啦。”
宋依依一一谢过这些人,转身看着魏二娘铁青的脸,认真的道:
“二娘,昨日你欺负我与哥哥不懂赌场的规矩,赢走了他的玉笛,我才说你胜之不武。所以为了你千金赌坊的金字招牌,我觉得你真的很有必要再与我赌上一场,以求公正。”
……
当赌坊伙计拉着顾临清气喘吁吁的赶回来时,宋依依正在里面与魏二娘道别,而她手中拿的,正是顾临清昨日输给魏二娘的镶银白玉笛。
“宋姑娘,你……”
宋依依将笛子交给顾临清,故意很有气势的拍了拍他的肩,道:“别婆婆妈妈的,初战告捷,你要不要给我庆功啊?”
顾临清看着宋依依,她在笑,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神色飞扬。突然,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宋依依有些冒冒失失,总让他哭笑不得,但对他来说,宋依依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也许真的是一种上天的眷顾。
“你想我怎么给你庆功?”顾临清冲她释然一笑,出声问。
“当然是请我喝酒了!”顿了顿,宋依依再补充道:“而且不准再说送我走的话。”
顾临清轻叹一声,终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陌生的庭院,陌生的凉亭,陌生的桃花与美酒……
如果再加一些莺莺燕燕的笑声,与琴瑟悠悠的乐声,宋依依绝对会以为顾临清是带着她来逛青楼了。
“这是桃园。”顾临清显然是看出了宋依依的茫然。
桃园……十六冬巷的桃园。
宋依依没忘记,小二哥曾经替顾临清传话给她,如果她遇到什么困难,就来十六冬巷的桃园找他。
这里……难道是顾临清的府邸,他,竟然把她稀里糊涂的带回了家!
这发展太快了吧!
“这里,不会是你家吧……”宋依依一句话说的很是尴尬。
“当然不是,这里只是——”正说着,顾临清余光瞥见了宋依依的紧张无措,恍然明白了她此刻的心思,一时促狭心起,便改口道:
“怎么,你怕了?”
说这句话时,他靠的她很紧,故意挑着眉乜着眼去瞧她,那副姿态像极了平日里的纨绔子弟,孟浪极了。宋依依一时反应不及,傻在那里。
见宋依依愣住了,顾临清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来,留下一句“我去拿酒”,便潇潇洒洒的转身走了,只剩宋依依一个人站在凉亭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刚刚那个人,还是那个一句话不说,只凭着一身冷漠的气质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顾临清么?
宋依依瞬间激动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帮顾临清拿回了玉笛这件事肯定是影响了他的数据,要不然顾临清怎么会跟被雷劈了似的去调戏她。
指南书君,指南书君,快出现啊!
宋依依上蹿下跳的找着指南书,心里全是任务快要达成的兴奋感和满足感。
当顾临清一手端着菜,一手拎着酒再次出现时,见到的情景就是宋依依一脚踩在凉亭的石凳上,抻着脖子四处张望,脸上的神情无比的紧张。
她在找他?
顾临清心中一紧,便加快了脚步——
“我回来了。”
宋依依听到了顾临清的声音,心里暗暗埋怨了一句一直不肯出现的傲娇书,收回了踩在凳子上的脚。
“饿了,还是等急了?”顾临清没有忽略她看到他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出声询问道。
“没有啦。”宋依依伸手掰了一只鸡腿,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顾临清看着她笑了笑,将两只酒碗斟满了,递给宋依依一只,轻声道:
“你量力而行,可不要喝醉了。桃园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