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快人快语,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了夏晓迪。
夏晓迪沉默了许久才问:“需要我怎样配合,你先说说看。”
熊霖冲觉得她不是心理素质太强就是脑子少根筋。
她居然能这么冷静的和他砍价还价,而不是失控或者大声呼救。
也幸好她没有那样,否则他会一掌劈晕她。
熊霖冲说:“我跟你并不熟,如果放你出去,你却反咬我一口,我岂不是冤枉?所以我必须得再观察你一阵子,希望你配合,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夏晓迪在脑中设想了一下自己逃出去之后的情景。
一家团聚,有情人终成眷属。
警方询问,她说出实情。
然后,熊霖冲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救命恩人变成绑架主谋,名誉扫地,在监狱中菊花不保的了却残生……
她立刻说:“我答应你。但是你可不可以想办法告诉我的家人,我还活着,他们肯定急疯了。”
熊霖冲同样爽快:“可以。”
夏晓迪甚至谢了他:“谢谢你,熊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没办法信任我,但是我还是要向你保证,我会对警方据实以报,不会捏造无中生有的事,诬陷或者冤枉你。以你的处境,我冒然现身,对你来说,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毕竟是你救了我,我怎能恩将仇报?”
熊霖冲猝不及防被这句话戳到心窝,她一个外人,陌生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仍能信任自己,但他的亲生父亲,一起生活了三十年的亲人,却想都不想就对他宣判了死刑。
饭后,熊霖冲将木屋反锁,两人在客厅里,围着炉火,过了一夜。
***
第二天一早,夏晓迪全副武装,包得密不透风的上了熊霖冲的车,回到S市,入住酒店。
对比夏晓迪的绝对信任,熊霖冲反倒有所保留,他安排了几名保镖看守她,心里还是提放着,怕她是扮猪吃老虎,毕竟她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人这种行为,实在是美好的有些范特西。
午休时间,熊霖冲回到酒店的时候,夏晓迪正在床上坐着猛吃水果。
大概是前几天被狠狠饿过的恐怖经历让她心有余悸,听保镖说,她中午吃了两人份的餐,饭后一直断断续续吃到现在。
熊霖冲被她的食量惊到,但依旧故作淡定:“我派人去你家查了一下,辗转托人探的口风,你的父母,好像还不知道你出事。”
夏晓迪嘴里的葡萄尴尬的滚下来,“哦……原来他们还不知道……也是,我平常一个星期才打一次电话回去,我才失踪四天,呵呵……还早,还有几天。”
熊霖冲故意雪上加霜:“上午我在会上见到了傅牧,他已经收到了总裁任命书,今天起,正式在集团上任就职。我注意看了一下,他气色不错。”
自作多情的夏晓迪更加尴尬,低头继续猛吃。
熊霖冲体贴入微:“喜欢吃什么就和保镖说一声,他们会替你买来。”
夏晓迪点点头,待熊霖冲走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其实,傅牧完全不是熊霖冲形容的那个样子。
他今日新官上任,却面无喜色,明明人在会上,发言讲话条理清晰,但实则失魂落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再无懈可击的完人也有软肋,并且还是个女人。
***
傅牧下班后照例搜寻了一个晚上,最后精疲力尽的回到空无一人的新房里。
看着家里喜气洋洋的摆设,每一个角落都遍布着夏晓迪的温暖气息,他躺在kingsize的大床上,怀里搂着属于夏晓迪的抱枕,柔软的缎面上依稀有她的香气。
他把脸埋在里面,贪婪的呼吸她的味道,余香袅绕。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无声无息洇进抱枕里。
夏晓迪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喷嚏,揪揪耳朵,不是感冒就是有人在想她了。
熊霖冲回来了,更可怕的是,他说今晚要亲自下厨,对于一个能把白米粥煮成锅巴汤的厨师来说,她真的不期待他会有什么出色的表现。
果然,一菜一汤以天崩地裂的造型呈现出来的时候,她万念俱灰。
可仍然很给力的一扫而空。
熊霖冲十分满意,说话不由得卸下心防:“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就觉得特别的放松,很自然。告诉你个秘密吧,其实总裁这个职位对我没什么吸引力。我对烹饪很感兴趣,理想是做一个厨师。”
夏晓迪嘴角抽搐:“还是做总裁好,你做总裁挺好的。”
“做的好怎么会被傅牧取代。”熊霖冲的表情有些怅然,“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拿他跟我比较,显的我一无是处,最后我也就真的处处逊他一筹。”
夏晓迪不赞同:“你觉得集团每年盈利几十亿都是谁的功劳?不要因为父亲的一句话就否定自己所有的努力好不好?我一直很看好你,很少有富二代能做出这样的成绩,你很优秀,只是你自己不觉得。”
熊霖冲有点感动:“你是因为想让我放你走,才故意拍马屁的吧?”
“那你放不放我走呢?”
二十四小时的相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奇妙的是,他非常愿意相信她,那种纯净和真诚做不了假。
但他还想留她两天,哪怕是聊聊天吐吐槽也好,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零负担的感觉,他不舍。
但夏晓迪却摊手:“再不放我走,你的犯罪性质就升级了哦。”她拿出刚刚拜托虎背熊腰的保镖大叔给自己买的验孕棒,上面清晰的两道红杠:“因为人质数量已上升为两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空一声巨响包子闪亮登场……
第61章熊大波斯
熊霖冲看了看那两道杠;面无表情道,“昨天才认识你;今天就说有了;咱俩的效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夏晓迪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冷笑话很有趣;“能安排我去一趟医院么;因为肚子有点不舒服才让人买了这个,我担心是不是有什么状况。”
“那你不早说,”熊霖冲笑容一敛;已起身;将外套穿上,夏晓迪也跟着站起来,“因为我疑心是不是诈和;之前一直有……防范措施的。”
熊霖冲也顾不上跟她不好意思,拉着她走出去,边走边说:“那只能说明,你的防护措施有漏洞。”
几辆车一同开了出去,驶向集团旗下的私人医院,走的是VIP通道,并没有职员以外的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妇科主任接到电话,迅速赶回医院,为总裁的“熟人”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尿检验血B超,以最快的速度得出结果,“恭喜总裁,您的女朋友已经怀孕五周了。”
主任马屁拍在马腿上,熊霖冲和夏晓迪同时翻了个白眼。
熊霖冲问:“怎么没看到胎心什么的?她不舒服是怎么回事呢?”
主任笑容满面:“现在她才怀孕一个月,太早了。一般都是怀孕两个月的时候才能见到宝宝的胎芽和胎心,您的女朋友她只是轻微腹痛,没有见红,加上检查的各项数据显示,你们的宝宝,它一切都很正常呢,总裁。”
即为人母的夏晓迪这一刻才真正相信自己是怀孕了。在这样惊喜和激动的时刻,陪伴在身边的,却不是本该和自己紧紧相拥,分享喜悦的那个男人,夏晓迪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遗憾的。
她嘴角含着笑意,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突然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神奇和感动,她怀孕了!身体里居住着一个神圣的小生命,属于傅牧和她的爱情结晶,真是不可思议!
她大约是感动的,眼眶有点湿润,熊霖冲体贴的递上手帕,细心呵护的关怀备至令主任羡慕:“总裁,回去得给准妈妈好好补一补,趁现在还没什么孕吐反应的时候,多吃一点,准妈妈好像有点营养不良。”
熊霖冲和夏晓迪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饿了三天,是个人都得营养不良吧。
夏晓迪更是觉得她家宝宝太棒了,饿成这样还健健康康的,说明为娘的脂肪层那是相当的厚啊,能吃是福,经久耐饿。
于是开了点黄体酮和保胎灵等营养药,返回了酒店。
在医院为防止别人起疑才假扮情侣,可这医生一口一个“女朋友”和“宝宝”的叫着,熊霖冲都被叫出了一种即为人父的错觉,心里被奇异的幸福感占据着,仿佛真的快做爸爸似的高兴。
他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因为到了该成家的年龄吗?
夏晓迪坐在床上看孕妇手册,聚精会神,目不转睛。那种表情看起来像是买了新玩具,迫不及待翻看使用说明书的孩子一样,熊霖冲忍俊不禁。
夏晓迪看到生产过程时立刻把书合上,顺产和破腹产实在恐怖的没法看。
这才发现熊霖冲一直看着自己,笑意盎然的模样。
她不好意思起来,没话找话说:“你有女朋友了没有?”
他抿嘴摇头,“我不喜欢女人。”
好熟悉的台词,夏晓迪条件反射的问:“你被女人虐待过?”
“按常理,你应该怀疑我喜欢男人才对。”熊霖冲看她下巴都要脱臼,才说了实话:“在我上小学那年,我妈跟别的男人跑了,从此我们家就散了,我的父亲就像变了个人,寻花问柳,夜夜笙歌,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直到有了熊雯……这件事对我伤害挺深的。”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怜悯:“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耐得住孤独和寂寞,你父亲担负着十万员工的生计,也确实是没有精力照顾到家庭,你得理解他。”
“我理解,所以我决定一辈子单身。”他口气很淡,无所谓的样子。
夏晓迪被深深震撼到,心理学家也说过,离婚带给孩子的伤害程度仅次于父母去世,熊霖冲真是一个离异家庭子女对婚姻产生抗拒心理的典型代表。
熊书海和傅峥嵘,两位叱咤商场的成功企业家,却是以牺牲家庭作为代价的。
傅牧的遭遇和熊霖冲的不幸,是两位父亲用再多金钱也填补不了的遗憾,然而与傅牧的断绝父子关系不同,熊霖冲仍能孝顺爱戴自己的父亲,对骄纵蛮横的妹妹事事上心,多年来为家族事业尽心尽力,各方各面,面面俱到,实属不易。
“你只是没有找到对的人。”她鼓励熊霖冲,“等你找到了她,自然会用尽一切方式守护她,你受过伤,自然比别人更懂得珍惜,你绝不会容许自己重蹈覆辙。你要相信,父母婚姻的失败,不代表你的婚姻也失败,只要你付出真心和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
熊霖冲不过莞尔:“我怎么觉得,我一辈子也遇不上你说的那种人。”
“那是因为你的眼睛被自己蒙住了。”夏晓迪在他眼前做出一个摘下来的手势,“把它拿开,你自然而然就会找到她。”
她的动作逼真用力,熊霖冲还真有种什么东西被她摘走的感觉,他笑说:“可我只看见了你。”
夏晓迪尴尬的叉腰笑笑:“买一送一你也要?”
“要!我会待它像亲生的那样好。”
夏晓迪斜眼瞅着他,“熊总裁,杂志上说你是个不苟言笑的面瘫冷艳男,如此看来,只能证明,这篇报道的真实性有待考证呢。”
熊霖冲摇摇头:“如此看来,只能证明,我的整体气质都被你拉低了呢。”
夏晓迪也忘了胎教,怒吼:“熊霖冲!”
没等熊霖冲回答,卧室的门却被人用力推开,夏晓迪还保持着双手叉腰的姿势,哦着嘴对熊霖冲怒吼的泼妇造型,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她一直哦着的嘴终于闭了起来,熊霖冲这才对来人说:“爸。”
夏晓迪第一次见到集团董事长本人,熊书海!这位凌驾傅峥嵘之上的终极大波斯!她震撼不已,赶忙收起张牙舞爪的丑陋动作,毕恭毕敬打声招呼:“熊董事长,您好……”
“嗯。”
这位年过半百的男人竟青春依旧,跟五十岁的刘巨星一样风采不减当年。两道浓眉气势汹汹的拧着,虎目圆瞪,凌厉威武,气场异常强大。
要不是吓得快跪了,夏晓迪真想请教他是怎么保养的,取点经,回头好给她未来公公傅老爷子打扮打扮,减龄装嫩什么的。
他迈着流星大步走了过来,熊霖冲挺着腰杆神态自若,夏晓迪腿都软了,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几步,宛如一个世纪之久。
他终于走到面前来,真是老当益壮,身材比小伙子保持的还好,只是一开口,语气暴露了年龄:“听说,我要抱孙子了?”
熊霖冲突然松了口气笑了:“您消息来得还挺快。”
“也不想想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有什么事能瞒得住我。”
夏晓迪鹌鹑一样缩在一旁静观其变,大波斯突然发难:“怎么称呼?”
她才开口,“我叫……”熊霖冲便猛地一个眼神使过来,刀锋般凌厉,夏晓迪不寒而栗,到口边的话直直转了个弯:“习……习小……小。”
习小小?还习大大呢!
熊霖冲差点绷不住吐血,熊老爷子居然皱了皱眉,勉为其难相信了,“习筱筱,很好听的名字。”
熊霖冲擦了擦汗。
熊书海却在此时把笑容一收:“但是我觉得夏晓迪这个名字更适合你!”
于是扬手给了儿子一耳光,下手重、声响脆,突如其来的暴行吓得夏晓迪一声尖叫,难以置信的捂着嘴站在熊霖冲的身旁。熊霖冲被这一巴掌扇的背过脸去,良久,他只是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嗤笑一声,“您老还是那么冲动,什么也不问,上来就打?”
熊书海咻咻喘着怒气:“原来你把人藏这儿来了,要不是医院来了消息,我还真以为你是被冤枉的!熊霖冲,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把人送回去!”
夏晓迪听出来熊书海是误会了儿子,急忙上前想要解释,却被熊书海怒气冲冲一手挥开,好在熊霖冲上前一步扶住她,这才勉强站稳。
熊霖冲也执拗的很,隐忍着怒气却只是低着头,心里堵得慌根本没法开口解释,而熊书海早已转身,丢下一句“别忘了自首”摔门就走,夏晓迪怕他是要报警或是准备通知傅家人,到时候说什么都迟了,谁还肯相信熊霖冲是清白的?
可偏偏熊霖冲倔的像头牛,怎么劝也劝不动,反倒颓然的坐到沙发里一言不发,夏晓迪又慌又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急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