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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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庭月-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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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我一女子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只觉得周身阴气森森,多少有些害怕,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深吸了口气,大声道:“别跟了,出来吧!”

身后拐角处闻声走出一年轻少年,我转头:“詹台宿,这深更半夜的,不去伺候你家少爷,跟着我干什么?”

詹台宿自小与詹台玦衡一同读书练武,是他最为亲近的仆从,,想起刚刚流殇云在我耳边说的话:“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看看你身后,自然就明白了。”不免心中复杂莫名。

詹台宿见我发问,立时跪下:“小姐,少爷只说小姐想出去走走,不让我坏了小姐兴致,只让我跟在暗处保护着小姐,却还是被小姐发现了,小姐恕罪。”

“算了,不碍事,回府吧。”我心中五味陈杂,由詹台宿跟了。

直到进府都没有异常情况发生,我总算松了口气,对詹台宿道:“去跟你家公子复命吧,就说我代某人谢过了。”

詹台宿闻言也不多话,只是行礼退下。

来到我所居的洛悦阁,只见屋中皆是一片漆黑,却不见若芙等一干在外守护,心中不免疑惑,遂蹑手蹑脚进了屋中,轻声唤道:“若芙是我,快点灯!”

话音刚落,刹那间房中灯火通明,我暗道不好,长吸口气,缓缓转身。

☆、第二十六章 识破 (2941字)

“这么晚了,你不在房中歇息,穿成这样去哪了?”声音一贯严肃清冷,我抬头,看到燕清韵毫无表情,旁边的凝雪姨则是神色忧心忡忡在我二人间逡巡,若芙等一干仆人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燕清韵平日吃斋念佛,待下人很是宽容,看来这次委实气得不轻,不然气氛不会如此。

“我……”虽然如今知道她与我毫无血缘关系,但是这么些年对她的畏惧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消失的,尤其是在她动怒的时候,爹都不敢多置一言,更何况我们。

“说呀。”燕清韵步步紧逼。

其实对于被父兄发现一事我总已有应对之策,大不了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可是被燕清韵发现我确实始料未及,她一向对我不闻不问,自然不会发觉我今晚的异常,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你不说是吗?”燕清韵开口,“好吧,你屋中这么多仆从都没能看好你,由得你一个女子深更半夜流露在外,这是侍候失当的大罪,来人啊,把他们全部拉下去,杖责三十!”

“不要!”我阻止道,“是我执意要出去,我是主子,他们不敢拦我,你要罚罚我便是,何苦为难他们!”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当然逃不了责罚,自身难保,哪里有资格指手画脚?来人!”燕清韵看着我一字一句说道,语气透着一股难掩的威仪。

“且慢!”我制止上前的仆妇,“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说便是。不过是溜出去玩儿一玩儿,不想迷了路,这才拖到现在回来。”

燕清韵似笑非笑看着我,略一思索,对跪着的众人说道:“既然你们小姐保着,这次就算了,下次被我知道,定罚不饶!”说罢便挥手摒退了左右,只留几个心腹伺候。

我心中却是惴惴不安,燕清韵怕是根本不会相信我这套说辞。

“既然出去玩儿了,便告诉我玩儿了些什么?”燕清韵起身踱到我面前,打量了我这一身小厮衣装,面色缓和不少。

“也没什么,不过是见了位友人。”

“哦,他可好?”燕清韵话锋一转。

我心下疑惑,燕清韵这话问的好生唐突,转念一想,恍然大悟,“他还好,就是最近有些不顺遂。”

“既然是你的好友,你可要好好帮他渡过难关才是。”燕清韵话中有话说道,“偷溜出府,且深夜不归,你此次实在离谱,你父兄最近政务繁忙管不得你,我整日吃斋念佛没空时时督促,只得向皇后娘娘请了旨,让你进宫呆几日,好好在里边学学进退之礼!”

我心中大喜,本来还愁想什么法子请旨进宫去,燕清韵这一罚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心中更加笃定,心甘情愿行礼:“是,千瞳有错在先,甘心受罚。”

“我也乏了,你们服侍小姐早些歇下吧。”燕清韵说完便由丫鬟扶着离开了。

我长舒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若芙奉上热茶,我端起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回过神来。

“小姐啊,你这么晚还在外面多危险啊,要是遇到那些打家劫舍的匪徒,可怎么是好啊!”雪姨一脸后怕,转身便指责若芙,“看着你也是个可心的,怎么能由着小姐胡来呢?”

“好了好了雪姨,”我怕若芙挨骂,赶紧开口,“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若芙只怕也没想到我迷路这一遭。”

“小姐,你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事瞒得过我的眼睛?这么晚你孤身一人到底做什么去了?你就告诉我不要让我担心啊!”雪姨紧紧盯着我,一脸严肃问道。

我与若芙面面相觑,知道瞒她不过,便开口:“雪姨,我确实是去见一位友人了,之所以回来晚了,是因为我这友人身份特殊,不好被人识破,才选在了夜里,我知道瞒不过您,但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不告诉您,也是怕牵累您,您要是为我好,就别再问了。”

凝雪听后点点头:“我省的,小姐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行事颇有分寸,你觉得不说好,那就别说了,我还是伺候你歇下吧。”

“雪姨,你跟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趁着雪姨转身收拾床铺的时候若无其事问道。

凝雪背影一僵,立即说道:“小姐说什么胡话,我不就是个奴婢么,能跟夫人有什么关系?”话虽如此,却始终不敢转身来看我一眼。

全府上下女眷,只有凝雪敢对燕清韵的命令置若罔闻,燕清韵也毫不在意,我相信二人这样的关系定然与我娘有关,早猜到他们不会让凝雪向我透露一星半点关于娘的讯息,今日这突然的一问,也只是肯定了我的猜测,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让若芙送走了雪姨。

待雪姨走后,我把若芙叫到跟前:“夫人平日很少过问我这里,怎么偏偏今日被她撞见了?你将这事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

“奴婢也不知道原委,本来以为已经瞒过大家,没想到夫人不知道从谁哪听了小姐你早早歇下,以为你是身体不适,前来探望,如此便识破了。”

我想了一下,问道:“雪姨是与夫人一同来的吗?”

“那倒不是,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过来瞧瞧,结果遇到这档子事。”

我点了点头,“早点歇了吧,白天我还得出府去寻一个人。”

“小姐,你还要出去啊!”若芙难言焦虑,“这次是我们运气好,万一被老爷和少爷发现了……”

“不用担心,”我劝道,“你想想,这次溜出去到现在只有被娘发现,还只是象征性责罚了我,想来是爹和詹台玦衡默许我这么做了的,定然不会为难我们的。”

若芙听后连连应是,遂服侍我洗漱歇下了。

雾色迷茫,眼前一片恍惚,是梦吗?我只觉得身形飘忽,孤身一人竟不知何去何从,只能摸索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逐渐开阔,却只见眼前绿水青山似旧,竟是莫声涧,抬眼看去,只见眼前一人背对于我,青衫飘袂,说不出的清逸雅致,却也是说不出的孤清寂寞。

晃神之间,镜司澈已转过身来,我更是手足无措,想跑却不知为何双腿不受控制,举步维艰,只得眼睁睁看他向我走来。

他离我越来越近,熟悉的面容带着掩饰不去的忧郁,眼中那抹浓的化不开的落寞寂寥更是一下下撞击的我心中痛苦难当,下意识别过头去。

“为什么,为什么?”镜司澈声音虽飘渺,落在我耳中却是字字打在了实处,想到那日,更觉得愧疚心痛。

“想我如此不堪,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镜司澈自嘲道。

“不、不是的,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味否认,却依然不敢与他四目相对,怕泄露眼中一丝半点的情意。

“原以为此生不再孤单,却没想到来来回回,天地间不过还是只有我一人罢了。”声色苍凉,不似他这般少年,倒宛若垂暮之人。

我心中一紧,只觉得一阵揪紧般的疼痛:詹台千瞳,你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敢?罢了,现实里不敢面对自己,不敢对他有所回应,难道在梦中也要躲躲藏藏地对他,浑浑噩噩地对自己么?

待我鼓起勇气转过头看去,却只看到眼前苍翠的林木与远处急流的瀑布,再也不见镜司澈,我心中焦急,脱口而出:“司澈!”

“司澈!”我大喊着惊醒,只觉得手上、脸上全是冷汗,望着帐顶,难掩悲怆失落,若芙进来看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吓得不轻,上前唤道:“小姐,小姐是做噩梦了么?”

噩梦?我想了想,摇了摇头,望向窗子:“天亮了么?”

“是啊,小姐要不要再睡会?”

我确实还有些困倦,但是转念想到还有正事要办,进宫又迫在眉睫,遂不敢耽搁,起身梳洗,换了件稀松平常的衣服便出门去了。

☆、第二十七章 时机 (3349字)

我独自坐在正坤宫,趴在床沿上百无聊赖看着宫女太监来来去去。进宫已经有两日了,却怎么也寻不着机会见到皇上,姨娘蒙宠,即便是按例来说,每月初一十五皇上都应该驾临正坤宫,可是每次皇上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不得行,再过两日甄靖和流殇云的案子便要开审了,若是再见不到皇上,恐怕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每每念及此,都让我好生烦躁,不断在心里咒骂陆玄这只老狐狸,据说近来他进宫颇勤,总能翻出点陈年旧事让皇上决断,恐怕根本就是他在背后搞鬼!

“皇后娘娘不好了!”一个小宫女边跑进来边喊,一脸慌张。

“放肆!后宫之中,岂由得你大声喧哗?还不快跪下!”沐曳上前斥责道。

小宫女缓过神来,双膝跪地连连磕头:“奴婢知罪!奴婢该死!”

“这不是棠婕妤身边的丫头么,什么事啊,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姨娘的声音从帐幔后传来。

“回娘娘,十二皇子他、他在御花园玩耍的时候,失足落、落水了!”小宫女惊魂未定说道。

“什么?”帐幔猛然被掀开,“那十二皇子现在呢?太医可过去了?”

“皇上和太医已经过去了,棠主子差奴婢前来求娘娘的恩典,请娘娘恩准棠主子前去照顾。”

皇后略一思量:“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是事急从权,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本宫准了!若是仪华夫人为难,就说这是本宫的意思!”

“奴婢代棠主子多谢娘娘!”小宫女说罢磕了头,起身离去。

“沐曳,给本宫更衣,我们也去瞧瞧小十二。”

“皇后娘娘!”我起身唤道,“我跟您一起去!”

行至重瑞宫,只见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几个嫔妃一面拿帕子抹泪边一面还偷眼看向坐在床榻边的天子,我心中不知是该蔑视还是该同情,一通繁杂的行礼之后,我跟着皇后站在了床榻前,只见五岁的十二皇子蜷缩在床角,怕是被吓坏了,又哭又闹,怎么劝也劝不下来,床边半跪着一女子,长相虽不是姨娘仪华夫人这般倾国倾城,却也别有一番温顺秀静,想来就是棠婕妤。宫中规矩,位份低的嫔妃若是生有皇子是不能亲自抚育的,须交予妃位以上的主子,棠婕妤出身婢仆,自然是不能亲自抚养十二皇子镜司昱,遂皇上当初便下旨由仪华夫人教养。如今出了这档事,棠婕妤自然是心痛不已,温言温语安抚稚子,却仍是毫无用处。

“杜太医,你不是跟我说小十二已无大碍么,为什么他还是啼哭不止啊?”皇上厉声诘问道,十二皇子生母地位虽低,却诚然是天子最小的儿子,故而很受宠爱。

“皇上,”一男子上前跪下,“十二殿下身体确是无恙,以微臣之见,怕是受了惊吓,微臣带了压惊的丸药,可无论各位主子与臣怎么劝,殿下怎么也不愿服下!”

回话语气虽然恭敬,但是却透着股不卑不亢,我不禁打量起这位杜太医来,只见他年纪与我父亲相仿,然而可能由于见惯了死生,相比我父亲,他眉眼间少了份咄咄逼人的气势,更多了份看透世事的冷静与从容。

“不行,不吃药,难道就让小十二一直这么哭下去么?朕来!”皇上伸手想要抱十二皇子,无奈镜司昱却边哭边躲闪,怎么也不肯听话。

“皇上,臣女不才,愿意一试。”我趁机上前跪倒在皇上面前。

我感觉到打量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你是,詹台千瞳?”

“是,正是臣女!”我恭敬答道。

皇后在我身侧跪下:“臣妾教导无方,以致千瞳冲撞了圣颜,臣妾知罪。”

“你有办法?”皇上无视皇后的请罪,仍旧问我道。

“回皇上,臣女愿尽力而为。”

“好吧,你来试试。若是不成,再让皇后把你带回去管教不迟。”

“是。”我垂首,双手接过丸药,走到床边坐下。

原本热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我,偶尔间或一两声议论。

“十二殿下。”我轻轻唤道,镜司昱转过头,双眼通红地看着我,眼泪潺潺。

我伸出双手,十指在他面前展开,却见空无一物,右手伸出,在他耳旁一抓,握拳收回。再展开来,只见上面赫然一枚丸药。

只见刚刚还哭闹不止的镜司昱瞬间宛若被施了定身术,傻傻看着我手上的那枚丸药,泪珠挂在小脸上也来不及擦,抓了我的手便翻来覆去地看:“刚刚还没有的,说,你是怎么变出来的?”

我感觉众人都松了口气,笑着摇摇头:“这算什么,我还有更好玩儿的!”

“真的?那你变给我看嘛变给我看嘛!”小鬼拿袖子往脸上随意一抹,便死死抓住我撒娇。

“恩,好啊,你把这丸药吃了,我就变给你看。”我一面替小鬼擦干脸上的泪水,一面笑着说道。

“那,你不许耍赖!”镜司昱一把抓过我手中的丸药,张口吞了下去。

“慢点儿慢点儿小心噎着。”棠婕妤一脸心疼,端了水看着镜司昱喝了下去,大家齐齐松了口气。

“好啦,我吃了,该你变戏法啦!”镜司昱拉着我说道。

“这,殿下恕罪,不是臣女不愿变给你,只是臣女最近才拜了师傅,还没来得及学几招呢,他会变的戏法更多呢!”

“真的吗?那你师父呢?”镜司昱一脸天真地问道。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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