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喂他喝水的期间,男人曾睁开眼,瞧了她一眼,又昏迷了过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司徒姚除了按时去完成公司交待的工作,其他时间都跑到医院。男人昏睡的期间,她来的时候都会帮他擦下脸,至于擦身子什么的,还是交给护士去完成,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只是比陌生人还要近一点的熟人罢了。她于他,只不过是一个好人,他于她,只是一个需要她伸手拉一把,只是她同情的对象罢了,即使她对他有点心动。
这天下午巡完店面,她依旧跑去那家医院,手上还拎着她自己煮的白粥,白粥里面加了点肉沫。
“司徒小姐,你又来看你先生了啊。”
医院里帮男人擦身的护士已经对她熟悉了,见了面,总是喜(。。…提供下载)欢和她聊上几句。虽然司徒姚没解释她和秦傛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医生和护士却因为司徒姚对昏迷的秦傛的关注,早已替秦傛冠上了司徒的姓氏了。
司徒姚愣了下,对护士口中的“先生”一词还是有些消化不了,总要过一会儿才回神,接上护士的话。她扬起一个淡笑,朝那护士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那护士却还意味犹尽,赞叹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这次又带了自己煮的东西来了,每天还要坐几班车来这里看您先生,有您这样的妻子,您家先生很幸福呢。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您快去看您先生吧。”
司徒姚远目护士离去,才拿着白粥进病房。拿了个碗和勺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替男人脖子围上手帕,才慢慢喂男人喝粥。男人即使在昏睡中,一点粥水也喂不进,勺子靠在他嘴边,粥水便沿着嘴角流了下来。她微皱眉头,将碗放在桌上没再喂食。
抬眼,窗外的阳光正徐徐射进病房,在明亮的室内,她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人,手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
虽然经过这些天来的休养,他现在看起来没之前她刚找到他那时候那般吓人,脸颊一侧的伤也慢慢结疤了,只余留着粉红的嫩肉,额头却仍是泛青,没完全好。她微微垂下眼睑,视线对上垂放在床边的手臂。为了方便护士擦身,病服是无袖,没了袖子的遮挡,她此刻是完全可以看清那手臂上的疤痕是多么狰狞。不仅有鞭伤,还有些明显是被烟头烫伤的暗沉小黑圈。她磨蹭着那小黑圈,眼瞳渐渐变深。
“真要到快饿死的时候,你才肯睁开眼吗?”
她的手缓缓握住男人垂在床边的手,冷声说道。
床上的人密长的睫毛抖动了下,没睁开眼,手却开始挣扎着离开司徒姚的控制。司徒姚微垂着眸子,瞧着他的举动,没放手,反而是握紧了,并缓缓沿着那手臂上滑,男人的挣扎更厉害。她淡漠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硬是逼得男人睁开了眼。
“还有什么事吗?若是住院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男人无神的双眼对上她的注视,眼睛再也没有了往日她看见的那股不肯轻易放弃的神色,这让司徒姚更是皱紧了眉头。
“你打算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男人眼睛如死水般平静,任她怎么说,他也没回应,静静地看着她,尔后,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
“你只不过是没了个孩子,以后再生不就有了吗,需要这样寻死觅活的么?”
对于男人这种无声的抗拒,更令司徒姚反感,她不禁厉声训道。
床上的人闭着眼,眼泪却从眼眶无声地落下,浸湿了两鬓,在枕头上印出几朵透明的小花。男人摇摇头,念道。
“你不懂的,不懂。孩子……没了,我以后又是一个人了,我又是一个人了……”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几乎无声,司徒姚却清楚地捕捉到,她皱着眉头,手却不知如何摆放。
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看了男人一眼,才拿着手机到门外去接听。
“喂,我是司徒姚,哪位?”
“阿姚,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隔壁王大伯介绍了个水灵灵的孩子,正等着你回来瞧瞧呢,若合眼,马上就可以结婚了。”
司徒姚一听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个头又两个大了。
“爸,你总该等我结束完回去再说这事吧。”她的眼角瞄了瞄病房里面的人,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城里有一个要担心,这里还有个要烦心的,她真的有点难兼顾了。她顿了顿,心平气和地说道,“爸,我其实不急着结婚啊,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才急着结婚啊。”
“什么不急啊?你现在都快三十了,我还没抱孙子呢,能不急么?”
那头一听她这话,语气也急促了。
“爸,你可别急啊,你的病才刚好啊。我不是不听你的,只是我……我现在真的不需要相亲啊。”
司徒父一急,连带她也急切了起来。
“为什么不需要相亲?你给我个理由!”
“因为……”
她没立刻答话,却是拿着电话,扭头,凝视着房内之人。看着那人安静柔和的五官,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个淡笑。
“父亲,我找到了真正适合我相亲的对象了。”
司徒父在那边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司徒姚重新回到了病房,男人本来睁着眼睛正在看着墙外的阳光,见到她进来,反而闭上了眼。她也没什么表情,坐在他身侧,没说话。
男人闭着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有些疑惑地看她。司徒姚却面无表情地瞧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身侧的人还是看着他,直到他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又突然开口。
“秦傛,我们结婚吧。”
他不敢置信,微微睁大眼,茶色的眼瞳微微放大。
“什么?”
司徒姚还是刚才那副表情。伸手拂去他脸颊的软发,轻声细语说道。
“既然你是一个人,我也是刚离婚单身着,不如你嫁给我吧。嫁给我,你就不是一个人,我会好好待你的,孩子也会有的。秦傛,你认为这样如何?”
她轻轻握着他的手,缓缓拢住他的手掌。秦傛的手臂虽满是伤疤,手指却很漂亮,白皙又修长,手如柔荑,指如削葱根,在明媚的阳光下几乎透明,如高脚杯那般优雅,她不禁看痴了。指腹轻轻磨蹭着这漂亮的艺术品。被抓住手的主人却是愣了下,马上又回过神,摇摇头。
“能给我个理由吗?”
司徒姚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问他,没舍得放开那漂亮的手指。
男人还是没回答,静静地凝视着她好一会儿。她也没再逼他,反正来日方长,至少在这个村子,她还有点时间。
男人一天没答应她,她就一天没放弃。在这之后,司徒父打电话给她越多,越催促她回城里,她跑医院就跑的更勤。公司派给她的任务也快完成了,距离她回去的日期越来越近,司徒姚的表情更是平静。
她去医院看男人的期间,病房里多出了一个患者。男人的神情也很紧张,甚至该说是恐惧,在每次她不经意间都会捕捉到男人望那患者的眼神,她没问男人,悄悄询问了护士,这才知道那患者的名字,竟是那周海,那个将男人折磨得剩下半条命的该死的女人。
而周海被送进医院时受了重伤,陷入昏迷中,直到周海的家属周老父来了。一开始,周老父还没注意到同住一病房的秦傛,直到周海病情稳定下来,周老父才终于有闲情关注周遭了。见到还活着的秦傛,却是大大吃惊了一下,待回神却是朝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口晦气,又见到坐在一旁的司徒姚,更是不屑,在言语上尽是不堪入耳的秽言秽语。
司徒姚坐在那里默默地听着,眉头直皱,抬眼却发现男人依旧一脸平静,低眉顺眼,似乎是习惯了,又似乎是没听见。
她本想替男人换病房,医院的病房却满了,男人也不同意,他们就这样僵持着,一边忍受着周家老父的冷嘲热讽,而周海那女人动弹不得,也睁着眼,不时附和上几句。
再过了些日子,男人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已经可以下地了,只是还是不能站太久。她扶着他去庭院呼吸下空气,晒下太阳,又扶回病房。
男人刚躺下,她的电话又来了。司徒姚有些无奈地看着来电显示,才接起来,走到走廊上去听。
“爸,我就快回去了,明天就回去了。”
“真的明天就回来?你可不许骗我啊。”
司徒父反复问了几下,她连连应声。
“是是啊,爸,你就放心吧,明天真的就回去了。你不许乱走啊,我回去就去接你。”她有些不放心,回头又叮嘱自己的父亲。司徒父在电话那头连声笑了笑,也答应了。
“到时候记得把那个人带来给我瞧瞧啊,我看看过不过关先。”
“恩。”
司徒姚一边说着电话,眼睛不动声色地望着站在门边削瘦的身影,直到挂了电话,她才抿着嘴,往病房里走去。
司徒姚看着床上的人,知道他在装睡也没揭穿他,搬了张椅子,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握住了男人放在被子上面的手。男人的手指头微微动了下,她微微笑了下。
“秦傛,你嫁给我,好吗?我真的会好好待你的,等你好了后,我们还可以去旅游呢。”
虽然同样的意思,她表达了不下三次,但是,每一次她都可以保证是真心诚意想要跟男人过一辈子的。
“秦傛,我离过一次婚,说实话,真的不想再结婚了,至少不会这么快就结婚。但是你不同,我承认自己是对你有一点动心了,若是和你结婚了,我会很坦然地接受的,不会排斥的。秦傛,我想娶你,可以吗?”
男人的眼睛缓缓睁开,湿漉漉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沉静着。
同在一个病房里的人却突然骂了声“不要脸”。
司徒姚和秦傛同时望向那人。那人正是周老父。周老父剥着瓜子,冷笑地看着他们,见他们望过来,也不闪不躲,直直地迎向他们,丝毫不掩饰自己偷听别人说话的行为。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要娶那蹄子?瞎了眼才会看上这蹄子,也不知道是谁,在我们家白吃饭不干活,不给饭吃还会偷我们的钱,抓鱼还抓得真利索呢,也不知道用了我们家多少柴火,不会照看孩子还偏偏要逞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喂给小孩子吃,搞得我们还要花钱带小孩子去看医生。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没长脑子,脸皮太厚了啊?”
周老父剥完瓜子,把瓜子放在周海的床头,周海一边吃着一边猛点头,又接上话。
“老子花了大钱把那贱、人买回来还期待他给我生个女娃子的,谁知道这个赔钱货生出来的也是赔钱货,早知道这样,我他、妈的当初就该好好问下那人贩子,让人贩子好好挑挑,还尽给我挑这么个赔钱货。这贱、人还敢给老子逃走,逃走了也就算了,还偷走老子的钱,说起来还真是晦气。不提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秦傛许久没见太阳的脸更是惨白。司徒姚握着秦傛的手,手指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秦傛……”
她话还没说完,周家父女又开始说了。
“我如果是那贱、人,我都没脸嫁人,都生过两个孩子了,还肖想嫁人?我看是冲着那钱去的吧。”
司徒姚眉头一皱,仍是按捺着不动,双眼凝视着男人。
男人侧着脸,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听得男人不算大声,但很清晰的话。
“我嫁。”
她愣了下,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第十一章
“我嫁。”
没得到司徒姚的回答,他又重复说了一遍。司徒姚默默凝视着他,看着他抬头看向自己,有些不解,带着不甘,她缓缓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摸着他白皙的脸,笑了笑,把他被角捻好,让他躺好,才收起脸上的笑容。站起身,转身,往周家父女走了过去。把秦傛的事解决后,现在就该解决另件事了。她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瞧着坐着的两个人。
“你……你想干什么?”
周老父手上还拿着大把瓜子,见司徒姚走了过来,瓜子纷纷掉落在地上。周海躺在床上,伪装镇定,但受伤的腿却试图往后缩,却扯到痛处,龇牙咧嘴,一脸狰狞。
司徒姚微微挑了挑眉毛,伸手按住周海发痛的大腿,冷笑道。
“这腿,很痛?”
“废话,把你的手给老子拿开!”
“你想干什么?”
周海和周老父紧张地看着那还绑着绷带的腿,狠狠地瞪着司徒姚,生怕她一个用力,这腿就废了。
司徒姚不怒反笑。
“你也会觉得疼啊?才这么点伤就要躺在这里装得跟踏进棺材的人一样,我真是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呢。”
“什么?你这人竟然诅咒我女儿,真是缺德啊,看你人模人样的,心黑成这样。”
周老父抢在周海说话前先骂出了声,双手插在腰上,眼睛怒睁,眉毛直竖。司徒姚皱了眉头,松开了周海的腿,往后退了一大步,伸手抹去脸上些唾液,才开口讲话。
“你是周海的父亲吧?”
“是啊,那又怎么样?”
“既然是周海的父亲,你也该知道身为男子,怀着一个孩子有多艰辛,你竟然纵容周海虐打自己的女婿,让他流产,你看着难道没有一点同情心的吗,不会感到难过的吗?你没有一点身为人父的责任心吗?”
司徒姚接连的一串问题,问得周老父一时半会搭不上来,惊得跌倒在周海的身上,恰好坐到周海受伤的腿和手,周海疼得直哭爹骂娘。
“小海,你怎么样啊?我刚才没看到啊。”周老父忙察看周海的手和脚,一回头瞧到司徒姚杵在那里冷眼看着他们,一时怒火涌上心头。
“都怪你这个人,你城里人了不起啊,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们啊?也不知道这小蹄子使得什么**汤,把你这个傻子哄得团团转,然后让你来替他出气,是吧?我告诉你,对啊,我是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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