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绍为难地呆在原地,他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应承下来,如果这时候裴孜在身边他一定二话不说地留在她的身边,但是现在在这里能主导一切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看见他为难的表情,叶语就知道自己是强求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感情用事而耽误了他的大事,便强作欢笑道:“诶,不回来就不回来,我又不是查岗的老婆。”刚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胡说八道些什么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想纠正说法,但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解释。
裴绍显然也有些尴尬,但他毕竟是见惯风浪的人,所以很快找到了台阶,“现在女朋友也有查岗的权利,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欢迎你查岗。”
叶语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找坡下驴,便乐得顺水推舟,“是啊,是啊,知道就好,那就快走吧,别磨蹭了,不送啦,留步留步。”
看着她一人说完了全部台词,裴绍扯开了嘴角,她还真是一个生性疏朗的人。
……
裴绍离开了,偌大的房间好像一下子空荡荡起来,让人难受。叶语踱步到刚才他站着的地方,桌上还放着他那杯基本上没有动的威士忌,拿起来握在手心里,冰块早就化了,但杯子还散发着阵阵凉意。目光洒落到桌上那一堆还来不及收拾的药膏,罐装的、软管的、固体的不一而足。他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专门治疗伤口的药?而且他还一一试过了。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暖意袭来,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红。
正在发怔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叶语连忙跑去开门,结果让她瞪大了眼睛。只见一部餐车推了进来,上面摆放着擦得锃亮的银色餐具,虽然暂时被盖着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但一看这个气势就知道是一顿丰盛的大餐。
“叶小姐,新春快乐。”服务生奉上最衷心的笑容,“这是为您特制的春节大餐。”说着为她揭示出这顿大餐的真面目。
只见餐盘里一共有五道菜,糖醋小排、香菇菜心、酱爆大明虾、最后一道松鼠大黄鱼。摆完了这些,服务生从推车的下层捧出了一个笼屉,打开一看竟然躺着几个还大冒热气的春卷。
叶语看着这些在国内只算是家常菜,觉得心底一阵阵波涛涌动,让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当时只是随便一提,没想到他竟然全都记得。
服务生笑言,“这是裴先生手把手花了两个小时教大厨做出来的,中国餐太复杂了,很多是裴先生亲自动手的。”
叶语知道裴绍会做菜,他说过自己在美国的那段时间都是自己动手照顾自己,但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他会做菜给自己吃。她看着这些色香味都堪称上品的中餐,眼角有些发热。他知道今晚是除夕,虽然他没有办法陪她,但却愿意花两个小时为她做菜。“洗手做羹汤”这句话在她脑中划过,不是所有男人都愿意进厨房的,也不是所有男人能考虑得如此周道的。
服务生将餐台布置好,一边询问她是否需要现在打开香槟。叶语从遐想中醒来,如梦方醒地点头连声说好。一杯香槟酒黄金液体在面前冒着气泡,从杯体透过去看窗外的世界,一切就好像笼上了一层金色。
美酒、佳肴,还有房间外的无敌海景,叶语叹气,人不能太贪婪,有了这些她还有什么再多的要求呢?而且这些都是那个叫裴绍的男人为自己挑选的。
“知足吧,叶语,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福气的。”叶语自我安慰道,
“爸妈,春节快乐”
“叶语,新春快乐”
“大家新春快乐”
……
“面瘫,新年快乐。”
正文 一百九十、黑石
一百九十、黑石
“黄会长是什么时候当上会长的?”裴绍突发提问。
黄光日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面不改色道:“哈哈,日子虽然不久,但好在兄弟们抬爱,莲花会最近倒是顺风顺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别管我掌管莲花会多久,反正现在整个社团由他说了算,而且社团里没人敢唱反调。 莲花会就是“左轮”社团的名称,从白莲教演化得来。最初到夏威夷的华人很受欺负,满清政府又腐败无能,根本做不了这些漂流万里他乡的穷苦人的靠山,所以很快白莲教兴旺起来。到后来经过百多年的演化,现在在夏威夷群岛上的华人社团就是从那时秘密组教的白莲教幻化而来,成为最大的地头蛇之一,莲花会。而“左轮”黄志华就是莲花会第七任会长,黄光日自然就是第八任。
裴绍点点头,“说来我接管MH不到一年,想来和黄会长是前脚挨后脚的时间。不论是集团还是社团总是要兄弟们多多努力才能屹立不倒。不过,黄会长和我还是不一样的,哪里像我这个光杆司令什么都要自己动手,没有了老人家的庇护,总是要多走一些弯路的。想来黄会长在这方面就强过裴某人很多了。”
裴绍话中的意思便是“你黄光日上头还有老人,恐怕做主的并非你一个人”。
听到裴绍的话,“左轮”倒也不恼,只是嘿嘿一笑,“莲花会当然是一诺千金,当年的事早就时过境迁,我们莲花会自然没有拿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说道个不休,但问题是现在小兄弟你又惹事了。”
“黄会长何必在这里弯弯绕绕,开门见山说不好么?”裴绍没有平日里的冷面,反倒一付淡薄笑意。
“小兄弟果然痛快,我知道MH在全球也有不少产业,为小兄弟赚了不少钱,这样吧,给一点安家费,让我也好在兄弟们面前交代一二。”
“多少?”
“痛快那我也就爽快一点,一个人一百万美金。”黄光日狮子大开口。
“黄会长,你那些兄弟看样子都是金子打的家世。”裴绍眯眼笑道。
“怎么,兄弟嫌贵?”黄光日落下脸来。
“贵倒是不贵,”裴绍摇头道,“只不过……不值。”
“什么”黄光日终于挂不住脸,阴沉了下来,“你以为我是在和你讨价还价么?”
“黄会长不是商人,在商言商这套道理您大概也不会理会。但在下是一介商人,所以……”裴绍停顿了一下,“在我眼里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值多少才合理,自然是有一套标准。也许,黄会长对我这个交换条件会感兴趣。”
“哦?是什么?”黄光日挑起半道眉毛看着他,之所以说半道眉毛是因为另外半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砍去,只剩下靠近眼头的那半根,还有一条横亘其间狰狞的刀疤。
“我不追究他们的责任,您也放过手,就当这是误会一场。”
“误会,哼,裴老弟你这是吃了灯芯草,放的什么轻巧屁”黄光日终于按耐不住拍案而起,“既然你老弟放着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黄某人做事不留情。”说完,他一挥手,一群彪型大汉从门外涌了进来,各个怒目横眉,凶神恶煞。
“本来,今晚是大年三十,为兄的我也没什么好招待兄弟你的,只能留你下来吃一顿团圆饭,兄弟还不要嫌弃菜色不好。”黄光日冷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裴绍对这些来人端详一二,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掀起茶盖撇了撇茶叶,稳稳地喝了一口,才慢慢地问了一声,“果然物是人非了,小黄会长手下的人我竟然没有一个认得。”
黄光日看着他竟然还有心情问这个,下意识地认为他是在拖时间,便嘲讽道:“裴兄弟这套拖延之术就不必了,这里没有人能救你。”
裴绍淡然一笑,“救?何必。我只是到小黄会长这里来喝杯茶。”
“你当这里由得你来去?”黄光日身后的那个大汉再次怒喝道,只是这次黄光日没有阻止他。
裴绍放下茶杯,抬眼看着黄光日那张稳操胜券的脸,“可惜,这次没有见到‘左轮’,否则倒是可以招呼一二,只是不知老会长最近生意如何?有没有什么烦心事?”
“你他**婆婆妈妈放什么屁?”那个大汉一个箭步跨将上来,一把揪住了裴绍的前胸襟。
“放开他”这时,突然门口有个不怒自威的声音闯进来,敲打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上。
大汉手一抖,自然地松开了抓准裴绍的衣服,转身一看,慌乱地低头哈腰,“会长”别说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弯腰鞠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有“左轮”的场合,他是永远的“会长”。糯@米#首¥发%
“爸,你怎么回来了?”黄光日脸上一阵红白,他万万没想到老头子说好出海几天,竟然提前回来了。
“嗯。”“左轮”没有看儿子,径直走到裴绍面前。
裴绍低头看着这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别看他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跑的身体,但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分明能看透人心一般。
“呵呵,年轻人,没想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对待裴绍,“左轮”似乎很是客气。
“我也没想到,可见山不转水转,人总有见面的一天。”裴绍难得地说着恭维话,“老会长身体还是硬朗地很。”
“是啊,阎王爷似乎很不见待我,留着我这条老命在人间受苦。”
“老会长是自主惯了的人,恐怕连阎王爷也不见得能指使您。”
“哈哈,说的好,比当年强上百倍。”
“老会长过奖。”
黄光日有些阴晴不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这个年轻人态度亲热地说着话,似乎俩人私交甚好一般。
“手下人不懂规矩,怠慢了世侄,还望见谅。”
“哪里,黄兄请我喝龙井,让我一解多日的思乡之苦,哪有怠慢之意?”裴绍微微一瞥站在原地的黄光日,目光中流露的只有寒意。
“世侄什么时候回去?我派人送送你。”
“不劳老会长挂心了,我还准备待上几日,您有众多大事处理,这等小事无须挂怀,否则我还惶恐之至。”
“那好,我便不多留你了,听说你同伴还有佳人,我老头子就不干这棒打鸳鸯的可恼之事了。来人啊,送裴先生。”“左轮”一拍手,门外进来一位彬彬有礼的中年人,一鞠躬,说了句“裴先生这边请。”
裴绍对着“左轮”微微一欠身,同时对黄光日淡淡一笑,跟在那名中年男子身后信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黄光日才有些气急败坏地对着“左轮”说:“父亲,你知道……”
但“左轮”一抬手阻止他的话,转身对着那些黑衣打手说了句“你们都退下”,一直等到房间内被清场一空,他才拉下脸皮,对着儿子一个巴掌扇了下去。
“父亲你”捂着被扇红的半边脸,黄光日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发威的老狮子,他不明白为什么。
打完儿子,“左轮”才缓缓地说道,“你知道黑石么?”
黄光日一惊,他当然知道,而且还知道父亲虽然卸任会长,但这个叫黑石的东西还一直掌握在他的手里。至于这个黑石到底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那叱咤一方的父亲对这个东西看得比眼珠子还珍贵。难道这个姓裴的,和这个黑石有什么关系?
看见儿子流露出委屈和惊讶的表情,“左轮”淡淡地叹了口气,“有一天我会把他交给你的。但在这之前,你不要有任何动作。”
听见父亲这样说,黄光日就知道他这次是办了件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但这口气让他如何咽得下去?
“别老想着出气,这个世界一山还有一山高,在你没到那个顶点的时候,你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左轮”教训着儿子。
“是。”黄光日乖乖地束手站立。
“左轮”看见儿子服软,便不再理会他。他走到窗口,正好看见裴绍走出大楼,上了一部黑色的轿车。
“你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呢?”他说了一句让黄光日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扯开了一个大大的冷笑。
……
裴绍坐在车里,确认他彻底离开了“左轮”的地盘,才敢吐出一口长气。
刚才的虚与委蛇,让他差点透支了体力。虽然最后他和“左轮”似乎言谈甚欢,但他知道只要有一点不对劲,恐怕明天太平洋里就会多一具无名尸体。
“左轮”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谁知道他到底是刚刚赶到,还是在一旁窥探了很久,在暗中打量他。但不管怎样,他知道自己的宝押对了。自从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他一直在不断地回想,明明他和裴孜不可能有生机了,但为什么突然一切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左轮”只提了一个简单到不可置信的要求就放了他们两个?
当然,说简单的条件其实也很骇人,就是两个人中要有一个为对方两肋插刀。这是一个纯粹的江湖规矩,当时裴绍想都没想,拿过那把匕首对准自己的腰间便插了下去,因为如果他不快一点,躺在一边已经陷入昏迷的裴孜恐怕就回天乏力了。
事后那么多年,裴绍一直在查到底是谁让“左轮”绕过他们一命,但却始终不得要领,直到几年后他偶尔看见一份文件,上面用黑色的钻石作为LOGO,还打着只有他爷爷才能过目的绝密A等字样。这份文件只在他面前露过一次面,便没有再出现过。他当时只是觉得那个标志很漂亮。
他虽然有些好奇,但当时绝对没有把两者联系起来,后来事过境迁便遗忘了。直到两天前他在警察局无意中看见老迈赤luo的胳膊上无意中露出来的那个刺青,毫无疑问图案和那份绝A文件上的LOGO一模一样。由此,他想到了突然和老迈关系变得知己一般的“左轮”。
叶语说过,猫不见猫,这道理在江湖上也是一样的。在一个地盘上谁见过两个老大的关系竟然会好成这样?如果他们是从小长成的兄弟另有一说的,但他们一个是排外的白人社团,一个是抢滩的华人社团,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如此之好,但事实偏偏如此。
裴绍怀疑这当中有些什么,虽然他穷尽了几年都不知道的答案,同样不可能在这短短几日中有突破,但并不妨碍他拿来一用。
在接到黄光日假托“左轮”的消息后,裴绍在出发前决定赌上一赌,如果是他想多了,那么今晚他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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