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语吃惊地看了一下裴绍，后者已经熟练地打开机舱门，坐了上去。
“上来。”裴绍伸出手。
“我们去哪里？”叶语被裴绍拉上飞机，她有些困惑于裴绍突然的举动，但一上飞机她便瞪大了眼睛，把那个疑问扔到了脑后，“你竟然会开飞机？”
裴绍帮叶语固定好安全带，自己则带上对讲耳麦，开始着手检查仪表盘。关闭舱门后，汪东城站在几步远处朝他们扬手告别。
“你到底带我去哪里？”叶语看着裴绍对着那些眼花缭乱的仪表熟练地校对，好奇心和敬佩之情暂时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裴绍对着耳麦用英文请求管制中心允许起飞，一阵嘈杂的电波声后，得到了“同意起飞，注意前方云团”的回答。
裴绍翻出了一张画满了航道的专用地图，指着辽阔海域的某个小点，从地图上看它距离群岛稍稍有些偏远，“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小岛么？”
叶语想了想，眼睛一亮，“你看中的那个小岛？”裴绍说过再过几年这个岛屿就会被州政府收回，他正在物色下一个派易岛。
回答她的轰鸣的螺旋桨的噪音和腾空而起的刺激。
飞机在派易岛上的停机坪拔地而起，当然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远处一艘快艇正停靠上码头，有一个火红色的身影跳上了派易岛的土地。
看着脚下蔚蓝色的大海，叶语把住窗口，一脸兴奋。虽然几天前刚坐过直升机，但这次可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眼前没有遮挡，完全一览无余。她甚至还能看见一群海豚跳跃出海面嬉闹的场景。
“还有你不会的东西么？”惊叹之余，叶语对身边这个男人还是生出了佩服的心思。
“有。”裴绍回答地很干脆。
“什么？”
结果引来让人气恼地回答，“航天飞机。”
在最初的新鲜劲过去后，机舱里边安静下来，这也不奇（提供下载…）怪，航行将近半个小时，除开大海还是大海，难免有些无聊。
机舱里除开螺旋桨的轰鸣声，无线电波偶尔的对话声，基本上俩个人都没有开口。叶语歪着脑袋看着舷窗外，为了避免尴尬，只好装作一脸认真地看着海面的波涛。
裴绍间或有转头看她，但看见她至始至终没有回头，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把全副的注意力放回了仪表盘上。
直升机飞行高度并不很高，有时候还能看见螺旋桨带动的旋风挂起海面的一阵波澜。十多分钟前的那群海豚早不知道去向，只剩下灿烂的阳光和无边无际的大海。
“那个岛，是不是有点远？”叶语感到脖子再不扭回来，估计要抽筋了，无奈之下只好找个借口回头。
“我没有来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有点远。”裴绍承认，如果离开群岛这么远，那么就不适合再发展旅游业了，毕竟远离人间的不叫世外桃源，而是荒岛野地了。再说从成本核算上来讲更是一个无底洞。
但是已经到了这里，似乎立刻回头又有些不甘愿，裴绍决定在上空兜一圈在回去。直升机继续朝东南方向前进，又飞行了五分钟，裴绍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很快，叶语也发现了不对劲，因为直升机悬停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
裴绍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没有回答，只是动手检查起仪表盘上各项仪器起来。
“有什么问题？”叶语从来没见过裴绍的脸色是如此凝重，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按照经纬度，我们应该已经到了。”停下手的裴绍吐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叶语不可置信地看看脚下还是一片大海，这里哪里有什么小岛？连一只鸟都没有
“是不是搞错了方位？”叶语提出外行的问题。
裴绍看着她，摇摇头，“不可能。”
一个在地图上明白显示的小岛竟然凭空消失？
“那……怎么办？我们回去？”叶语看着裴绍，等他做决定。
正在俩人犹豫的片刻，突然仪表盘上亮起了一盏刺目的红灯。
裴绍一看顿时脸色苍白起来，只见他几乎是扑上了操控台，一番快速的检查后，他连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打开耳麦，飞快地用英文重复着一句话，可是不知道为何，回答他的只有杂乱的电波声。
“怎么了？”叶语看见他的表情，一阵不详的感觉掠过心底。
裴绍不死心地继续大声呼叫管制室，可是这次连电波声都消失了，机舱里一片凝固的气氛笼罩上空。
“无线电失效了，我们……只剩下十分钟的油量。”
“什么”叶语几乎惊叫出声，怎么会这样她扑过去一看，果然那根红色的细线在不停地往下。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种时刻不能给裴绍增加心理负担。如果只剩下十分钟的油量，说什么也不可能支撑回派易岛了。可是，他们这一路飞行过来，似乎并没有见过什么小岛，连个堡礁都没有
直升机已经掉头，但回去的路一样是毫无凭借之地
“手机”叶语突然高声叫道。
“这里没有手机信号。”裴绍否定了她的想法。
“去后座看看，那里应该有救生衣”裴绍一边紧张地继续呼叫管制室，手动发出求救信号，一边对叶语发出指令。
听到裴绍的话，叶语连忙解开安全带，手脚并用地爬到爬到后座，上次的飞行之旅她有过三分钟安全讲解，知道一般直升机后座下有救生衣和降落伞。她爬到后座，一把掀开座垫，但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后，她僵硬了手指……
“怎么样？”裴绍在前方大声询问。
叶语困难地回过头，只觉得喉咙发干，胸腔内一片虚无。
“什么都没有……空的。”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正文 一百九十八、一线生机
一百九十八、一线生机
裴绍在一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有人要他死。
无线电失效、蒸发的油量、空荡荡的存衣柜、还有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小岛，一环接一环，目的只有一个：死地。
叶语跪在机舱甲板上，直起身体看向裴绍，茫茫大海上，再过几分钟直升机耗尽燃油，就会失去动力坠落，没有了救生衣，最后的一线生机也消失了。
裴绍猛地扯断了耳麦，一把扔在仪表盘上。耳麦在破碎前的一刻，发出刺穿耳膜般的尖叫。就算冷面如他，与任何一个面临死亡的普通人一样，只是更多了一种情绪，愤怒后的不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和巩林涛有关，唯一肯定的是，最后他还是被别人谋划个正着。脑海中飞快地过滤着一切可能和可疑的人物，一个最没有想到的人名开始浮现心头。如果真的是他，那么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但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却如毒蛇一般缠绕起来。想到这里，裴绍觉得双手痉挛起来，嘴角浮现冷漠但也是无可奈何的笑容，是的，如果他可以，那么有谁不可以呢？如果谁都可以，那么什么时候死只是一个早晚的问题罢了。
裴绍转过头，看着叶语，心底明白，这里只有她是无辜的人，却因为他却要陪葬。他想伸手触摸她的手，但在接近的前一刻停在半空。想说对不起，可是，那又有何作用？他再次把她卷入危机，只是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喉咙发涩，张开的手指慢慢握紧，直到指甲掐进了手掌的肌肤，却浑没有疼痛的感觉。
裴绍转过头，但一只温暖的手从背后抓住了他想收回的手。裴绍抬眼一眼，叶语正对着自己微笑，自己的右手被她的两只温暖有力的手掌合拢着。他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怀疑。叶语握紧那双冰冷的大手，努力摆出一付笑脸，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这个笑脸可能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但就算这样，她还是要让他看见自己的笑容。
“我们还有十分钟不是么？”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只有心里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多么的苍白，但再无力的话她都要说出来，因为他们只有十分钟能在一起了。
裴绍默默地看着她，眼神中复杂的神情让叶语来不及辨别有多少种感情混杂在一起。叶语一眨不眨地对视着他，就怕遗漏了任何东西，哪怕是最细小的感情。
老天虽然残酷，但至少给了她十分钟，让她能毫无顾忌地看着他，握着他的手，感觉他的存在。
裴绍突然伸手用力地扯下副驾驶座的坐垫，然后又是自己座位上的。只是这些东西岂是空手能掰断的？很快一滴鲜血溅在地毯上，很快斑驳了整张面板。
“你干什么”叶语扑过去拉住他的双手，他的手掌上到处都是血痕，叶语瞬间觉得眼角有什么热了起来。
“拉住这个”裴绍拉开叶语阻挡自己的手，放在航向杆上，自己爬到后座，拼命地再次如法炮制扯下后座的两个座位垫子，扒掉上面的海绵，露出光秃秃的硬塑料基座，上面一片刺眼的锈红。
“在耗完油之前，我会先把你放下去，你拿着这个，虽然只是塑料薄片，但起码有能抵挡一阵子浮力，记得游得越远越好，等会儿飞机下沉的时候会形成漩涡，躲开它。”裴绍回过头一字一句地叮嘱。
“不行。”叶语一口否认，拒绝接收他递过来的东西。
裴绍的脸上好像燃起了怒火，可能是平日从来没有如此喜怒于形的时候，所以突然爆发出的怒火仿佛积聚了一辈子的能量，冰冷的如同金属般的目光能在叶语的脸上刺出洞来，抓住肩膀的手几乎快把她的肩胛骨给捏碎了。即便如此，叶语依旧直挺挺着脖子直视着他，哪怕这股怒潮现在就能吞没她。
“我会和你在一起”叶语坚定地说，“早死和晚死有什么不同”
“你”
“就算我游得再远又能怎么样？在这个海面上我能活几个小时？”
“就算几个小时，也是有一线生机”裴绍眼角眦裂吼道。
叶语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孤独的去死。”
裴绍愕然地看着她，抓着她肩头的手缓缓放开。如果说他还希望她能有一线生机，那么对于早就决定单身赴死的他来讲，真正最先孤独的去死的是他。
“如果你让我留下，我在临死前会告诉你我的秘密。”叶语梗直着脖子。
“为什么……”他几乎嗫嚅不能言，凝满鲜血的手不受控制般地覆上她的脸，清晰地感觉到在接触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线条绽放开来。
叶语温暖地一笑，眷恋地在他手掌中磨蹭，如果不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她恐怕没有胆子做这样的举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行更大胆。
最后她把目光调回窗外，再看一眼这片蓝天和蓝色大海，说不留恋那是假的，只是在最初的那刻慌乱之后，现在的她放开了。这大半年的经历足够了，至少老天爷在临死前让她享受到了飞来横福，在最后关头，还让她和他在一起。就这样吧，在沉没之前再告诉他原因，这样至少她永远不会听到他的拒绝了，这样，也算很好。
突然，窗外的风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揉揉眼睛，果然，她没有看错，她猛地扑到舷窗边，。
“裴绍，快看九点方向”她猛地回头大喊。
听见她的喊声，裴绍扭头往她指的方位看去。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海面。
“什么？”他不解。
“看那边的云，云”叶语一时激动地找不到语言，只是一个劲地大喊“往那个方向往那个方向”
在他们左手边的天空中，有几块密集的云朵在蔚蓝的天空中很是显眼。
“我在电视里看见过，在海洋上，如果有大片云朵积聚的地方可能就有陆地”叶语焦急的加快了语速，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点可能她就要试一试。
显然裴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是那些飘荡在天空中的云朵看着近，但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远。但既然已经是必死的结局，他不反对姑且一试。直升机几乎是贴在海面在往那个云朵积聚的地方疾飞而去，裴绍紧张地注视着油量的下降速度，一面开足动力往那片云彩的地方掠去。
航行了五分多钟，叶语突然兴奋地叫道“是陆地是陆地”远处一片隐隐绰绰的阴影地带。
叶语兴奋地手舞足蹈，却不知道碰在了什么地方，突然一个小东西从副驾驶的座位下滚了出来。叶语先是一惊，以为自己碰坏了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一个小黑疙瘩，手感很沉，上面有奇（提供下载…）怪的英文。
“伏特？还是赫兹？”叶语好容易认出上面有几个高中物理学过的单位值，但那些东西早就还给老师了。
但是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后，裴绍的脸色大变，他一把拿了过来，仔细一看，果然是这样。
“这是无线电波屏蔽器。”裴绍猛地一扬手把这个小物件扔出了舷窗外，脸色极度难看。
原来是这样，所以才无法联系上管制室。但现在耳麦已经被裴绍刚才一怒之下砸坏了，就算找到了这个罪魁祸首，他们也无法和外界联系上。
“故意的。”叶语喃喃自语，她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裴绍竟然会气急败坏到如此地步。
“你知道是谁？”叶语看着他不善的脸色，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吞到了肚子里。不管知道与否，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是否有足够的燃油支撑到那个救命地。
叶语手心在冒汗，她看见那片阴影的真面目了，是一座小岛，突兀地矗立在海中央。还有多远？她不知道，只知道几乎近在咫尺。
警报器突然戛然而止，直升机猛地一抖，叶语没有坐稳一头撞在了舷窗上，顿时眼冒金星。
“不行了，准备跳海。”裴绍猛地一把扯下衬衫撕成一条一条的布条，紧紧缠绕在航向杆上，另一头固定在驾驶座位上。然后一把拉过还有些发晕的叶语，把塑料底座塞进她的手里，大声喊道：“我喊一二三，你马上跳下去”
“你呢”
“我就跟在你后面”裴绍猛地推开叶语一侧的舱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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