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律师阅读过记录后,说道:“这份记录应该是上个月底的记录吧,而我当事人那时还在美国。这份没有授权签名的财产不可能在我当事人缺席的情况下便生效,而且何警官您也没有证据显示这份财产是我当事人购买。“
胡律师的声线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屑,眼神也没有往叶语身上扫过一眼,但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这份证据会带来的麻烦。但是,她为什么连分辩一下都没有?还是说她得到了关照所有的事情全权交给自己处理?
“哦,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何严眯缝着眼睛盯着叶语,他觉得她的态度可疑,“那叶小姐真是运气太好了,不知名的人士双手奉上与您毫无关系的房产,按现在的市值,至少也有四五百万,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好事么?”
何严完全有理由怀疑,看似无关的事情,在深入调查后开始渐渐有些怪异起来。裴政的失踪暂且不论,但他名下的资产被挥霍一空的事情让他警觉。根据大量的调查取证,这些资产是在一年前被逐步卖空,开始只是极少的一两桩,但到了最近,特别是这两个月的时间,简直就是一大笔流水。而裴政恰恰失踪的时间便是在此之前,所以他敢肯定,华清遐这样大胆地变卖裴政的资产,甚至手法嚣张,只能说明她极可能知道裴政管不了这些身外物的去处了。
那么,华清遐必定是裴政失踪案的知情人。
正文 二百九十二、压力
二百九十二、压力
可惜,华清遐也死了,在裴政案还没有爆发之前,便坠崖了。从目前的情况看,似乎是她自杀,但何严一直觉得背后有巨大的内幕。因为还有最后一笔钱,华清遐还来不及使用。
她怎么可能还留下一笔钱,不去买毒品便去死了?凡是瘾君子,即便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也一定会花光身上的最后一枚硬币。
更令人疑惑的是,这笔遗留下来的资金,正是变卖那套房产后取得的,时间就在华清遐死前三天。而这套房产在经过两个月的不停转手后,落在了叶语的名下。
这也是唯一一件落入与裴政夫妻有关的人物名下的财产。
“警官先生,我想你应该注意到这是一份有瑕疵的证据。”胡律师说道,“显然是有人冒用了我当事人的身份签订了这一份过户证明,不用申请笔迹鉴定便能看出这和我当事人的签名是完全不同的。至于你说的天上掉馅饼……”胡律师微微哂笑,“这种事情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说到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叶语便是各个中翘楚。一个不名一文的市井小民,变成让人瞠目羡煞、坐拥亿万家产的富豪,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何警官,我想您还是有了确切证据后,再来和我当事人讨论这一问题吧。”胡律师阖上笔记,“恕我冒昧,今日的谈话只是停留在‘可能’、‘也许’之类的推测上,对于这样的询问方式我非(提供下载…)常不解,也很不满。我想我们还是等您有了确凿证据后,再来配合您的工作。”
说完,他用目光示意助手(。。)整 理桌面上的资料,这样的谈话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这个警察到底想干什么?在怀疑他的当事人还是想旁敲侧击打探点什么呢?
“当然,如果有最新的情况,我们会请叶小姐您配合的。”何警官倒也没有阻拦胡律师的离席之意,只是淡淡地说,“只是有一点不便之处还请叶小姐见谅。因为这件案子涉及的可能是两桩案件,而且还有大宗毒品买卖,所以,请您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国境。”
“岂有此理”胡律师一听便大怒,“我们只是配合协助调查而已,怎会有这样无礼的要求?我当事人想什么时候出境,是她的人身自由。”
何严目光一闪,也不慌忙,只是淡淡地说:“胡律师,我想您还是不要将国外的那一套搬到国内来用比较好。况且,我想叶小姐也没有什么迫不得已一定要在这段时间出国的理由吧?”
“为了配合你们的工作,我的当事人已经特地暂停了进行至一半的检查,现在没理由让我们一直待在这里等你们。”胡律师寸步不让。
“哦?”何严扬起眉梢,“可是,我听裴先生说过,叶小姐的检查只是例行体检而已,而且……”何严转过头,看着叶语,“您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
胡律师一怔,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
“我想作为叶小姐男友的裴绍先生,没什么理由拿他女友的身体健康开玩笑吧?”何严不等胡律师开口,直接拿话堵死了后路。
……
走出警局,四名保镖围拢过来,胡律师示意助手带着叶语先上车。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裴先生,事情有些问题……”
裴敖看着眼前电梯指示灯的闪烁,回想刚才她刚刚进入MH时,从不同角度传来的目光,有好奇,有惊讶,还有一丝暧昧的幸灾乐祸。
裴敖明白,虽然看着MH煌煌巨业,从外部击溃这艘行业巨舰可能性不大,但如果从内部奔溃,那么大厦将倾的一天并不遥远。而现在,他们正在内斗。
裴敖在心底叹气,这一幕是她极不愿看见的,但是却在她手中正愈演愈烈。
也许,只是也许,她想最后和裴绍谈一次。虽然明知结果,但她还是不甘心MH毁在她的手中。
来到总裁室门外,裴敖有些异样感觉,一直担任着裴绍秘书一职的岑秘书不见人影,替而代之的是一名看着眼生的秘书。
一看见裴敖出现在走廊中,那位新秘书连忙站起身来,迎出来道:“裴会长,您来了。”
裴敖是懋宏基金的会长,这位秘书自然知道她的分量,自然不敢拿大,小心伺候着。
“总裁在吗?”裴敖问道。
“总裁正在开电话会议,会长是否能稍等片刻?”秘书小心地措辞着,一面小意地看着裴敖的脸色。
裴敖没有为难下属的习惯,便点头说:“那你通知一下总裁。”
秘书连忙答应,一边请裴敖往贵宾室走去。
走了一半,裴敖状似不经意地问,“岑秘书怎么不在?”
那秘书恭敬地回答:“美国有一个培训会,总裁派岑秘书去进修了。”
裴敖淡淡地“哦”了一声,“要去多久?”
“半年。”那秘书的脸上不无羡慕之色,有传言听说只要这次进修回来,就有大好前程在等在岑秘书。随便指到那个分公司都是一方诸侯的人物,而且她岑秘书才担任总裁总秘不过一年时间,便有如此辉煌前途,那么她不也有同样机会?
但裴敖却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她微微一疑惑,岑秘书的来历她并不清楚,但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她跟随裴绍的时间很长,从裴绍刚刚升任营业部经理开始便跟随其左右。所以,她担任总裁秘书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按说,裴绍要提拔她也不是什么特别怪异的事情,想想裴一皠的历任秘书,除开一人之外,其他现在都是MH的分部老总。但裴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诡异,这个时节让跟随了自己多年的贴身秘书离开,难道不古怪吗?什么时候不是培训的机会?
但疑惑也仅仅是疑惑而已,裴敖并没有表露出来的意思,随着新晋的秘书走入了贵宾室。秘书将裴敖安排妥帖后,安排了一位小秘书在门口专门陪同,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裴敖看着门口小秘书有些拘谨和紧张的笑容,便说:“你在外面等好了,有事情我会叫你。”
小秘书连忙点头哈腰,她在这位会长面前可是大气都不敢喘,能逃离这股压力还不赶紧离开?小秘书一再说自己就在门外,有事请务必叫她,便恭敬地为裴敖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裴敖踱步到窗边,若有所思。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如何与裴绍进行这一次谈话。那边的压力太大,如果这一次不能和平的解决,结局势必是鱼死网破。所以,她必须要好好地想想。
正在她沉思的时候,门从外被推开,一人没有打招呼便走了进来。
“大姐,您怎么过来了?”裴孜出现在门口,“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裴孜听说裴敖来到公司,便忙不迭地过来看看。裴敖从来不来MH大厦,即便她收回了巩林涛的股权,成为大股东之后也没有来过一次。而今天,她的突然造访,让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看见裴孜推门而入,裴敖露出了笑容,“你今天在公司?还是被裴绍给抓过来的?”
她很了解这个名义上的兄弟,他对MH或者裴家都不太有兴趣,基本是处在一种自暴自弃的态度中。虽然她知道原因,也很同情,却没有办法把他从这种状态中拉出来。至于后来他在半被骗的状态中当上了MH的CEO,她还很乐见其成。
“我最近都在。”自从回来后,内心负疚感深重的裴孜不用裴绍监督,一直乖乖地待在办公室里。一来是赔罪,二来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在发生,而他一直不知情。所以,他时刻留意着裴绍,常伴在他的左右。
“今天您怎么会来?”裴孜的目光闪烁,试探着问,“难道有什么事情?”
裴敖微微摇头,笑着没有直接回答,“别说我的事情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你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总是这样吊儿郎当下去可不行。”
“您还担心我什么,能吃饱穿暖就行了。”裴孜是怕了这个“大姐”实为“姑母”的裴敖,很快便举手投降。
裴敖只得无奈地摇头。
这时门口响起轻轻地剥啄声,“会长,总裁的会议结束了,请您过去。”
裴敖扬声答应了一声,转过身看着蹙起眉头,张口语言的裴孜,“什么都别问了,你放心好了,我自有主张。”
说完,拍了拍裴孜的手,跟着来请她的小秘书往外走去。
看着阖上的房门,裴孜越发不安起来。他们究竟要谈什么?
总裁楼层很安静,整个楼层只有一间总裁室和两个会议室,除开能直达这个楼层的一部的锁码电梯,其他职员不论级别有多高,都用在下一层换楼梯上来。进口短羊绒地毯将唯一会产生声响的脚步声都吸收得干干净净,一派肃穆安静。
小秘书在前面领路,不远处能看见总裁门口那位新晋的秘书正躬身站立,在迎接她。她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大家都知道这位裴家的大人物从辈分来讲,连总裁都要恭敬几分,那更何况她们这些小职员呢?
突然,电话铃声在裴敖随手的提包中响起。裴敖有些吃惊,这个特制的铃声代表着某个人物的来电。
她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小秘书。小秘书立刻识相地快走几步,远远地离开。大人物的电话岂是她们能够听得的?别说听得一字半句,就是瞄上一眼也是大逆不道。
看见小秘书停在自己十多米远的地方,裴敖这才从包中找到手机放在耳边,果然听见了那压力感十足的声音。
裴敖的面色一直僵硬着,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她眼角在不停地跳动。最后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她的脸色一派难看。
她难看的表情连站在远处的裴绍新秘书都发现了。这位在秘书科也算是打过多年滚的资深员工只觉得身上一寒,不知为何觉得有什么大不妙要发生。但是偷窥主家心态的这种事情,是职场上心照不宣却又不能公开的秘密,所以,那位秘书很快便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表情,面上只剩下十二万分恭敬的表情。
正文 二百九十三、MH
二百九十三、MH
裴绍站在硕大的办公桌后,面色极为阴沉。
过去的一个小时不断的坏消息传来,最让他气恼沮丧的是派出去的几路人都无果而终,他们竟然都跟丢了。
他有些颓然地嘲笑自己,他的对手思虑和手段远远在他之上,他能想到的,对方焉会不知?现在他只能期望叶语能靠着那支手机为他带来一些消息。
办公室门外传来敲门声,还有一些陌生的女秘书声音响起,“总裁,裴会长到了。”
裴敖应声推门而入。
一进门,她便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身量高大的男子。只不过几天功夫,他的脸憔悴地厉害,领扣也松散着,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威严严谨的模样。
裴敖蹙起了眉头。
“你,何必还要坚持?”裴敖叹息道。
裴绍没有马上回答,起身为她亲自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
“您不是一样坚持?”
裴敖欲言,但还是忍住了,另起话题道:“董事会里我已经争取到了几位董事,按照现在的比列,绍儿啊,不用我多再多说一句你也应该明白了。”
不得不说裴一皠交给裴敖的资料太过好用了,谈判没进行多少时间,没有费她多少气力,那几位董事便乖乖束手了。不是他们对裴敖的方案产生了多大的好感,也并非对裴敖的领导力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感官大转弯,而是授人以柄的不得不妥协。
“看来,他出了看家的本事。”裴绍当然明白这些董事的临阵倒戈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的变阵都是他来了以后发生的,以他的手段,这些结果并不如何奇(提供下载…)怪。
“姑母,我知道您一直想要说服我,让我自动退位。我知道这不是为了您自己,相反,是为了我。”裴绍认真地看着这位在几个月中同样受到不少冲击的亲人,“而且,我知道您受到的压力只会比我大。但是,我不能同意。”
“我一直在想,绍儿,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裴敖的面色凝重,双目紧紧地盯着裴绍,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被选为继承人,而且已经一步登天的裴绍会在接管权力后,不管不顾地开始跳脱裴一皠的掌控。他不是愚蠢的人,应该知道一个替身的生死并不能左右背后强势的存在才对。可是?
裴绍淡淡地一笑,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自嘲。
“姑母,难道您真的不知道?”
裴敖看着他的笑容,手指间渐渐冷却下去。
“您应该早知道我是一个冒名的野孩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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