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孩子。这是自然的。”末了又补充一句:“快歇着去吧!”
直到看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桌上才有人不满地向刚才一直端坐正座的容贵妃问道:“娘娘,八王妃那个样子分明就是装的,您干嘛不戳穿她?”
容贵妃依旧低头摆弄手上的指套,闻言也不抬头,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悠悠说道:“你们忘记遥妃以前和八王爷的纠葛了?眼见着八王妃今天在这里玩的把戏,无非就是想要有个空间单独和遥妃把这笔帐算清。本宫又有何道理不成全她呢?”
(五)
两个宫女架着似水来到遥晴阁,又伺候她睡下之后,就被吟心叫离了屋内。
“你过得好吗?”门刚一闭上,似水就从床上坐起,望着孤单站在门边的那一袭青衣,黯然开口。
这时吟心才缓缓转过身来,盛装之下她显得更加美丽,却带着一股淡雅的气质。听到似水的问候,她紧抿着嘴唇也不说话,正当似水要开口之时她才出声询问:“这是他问的?”
似水轻笑着点头,补充道:“这也是我问的。”突然觉得烛火摇曳下的那个孤单身影是那样幸福。毕竟,虽身在宫闱,但自有人时常念着,又心甘情愿为她付出一切。而她什么也不是。
可是吟心却出乎意料地向她跪下了,转瞬之间已泪流满面:“连小姐,八王妃,我知道他要带我给什么话。可是我不能停止。”抽泣之时吟心已经爬到她的身边,匍匐在她的脚下,也不给似水说话的机会,尤自说着:“八王妃,王爷肯定没有告诉你一切。我之所以成为了遥妃,并不是皇上贪图我的美色,只是皇上并不希望八王爷成为储君,可八王爷在朝野的势力太大了,皇上无法将他扳倒,所以才利用我来牵制八王爷。”
“所以说,我只要停止和皇上谈判,而我又想活下去,只有他放弃争夺嫡位。”
“王妃,如果王爷不能当上储君,那么他只有死。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势力实在太大了,别的王爷会容不得他的。”
看着那一双带着坚决目光的眼睛,似水有些恍惚,突然感觉到,他和她才是真正应该携手到老的人。可是她的那个翩翩少年郎在那里呢?她不知道。她现在是裕亲王妃,也失去了探究的资格。最终她只能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意,却并没有给吟心答案,只是说:“你这样做的话你会活不下去的。”却也没等吟心回答,瞬间便换了脸色也变了语气:“臣妾突然觉得好多了。多谢遥妃娘娘的照顾!”客气而疏远,她人也渐渐走远。
(六)
似水再次见到秦朔,已经是家宴结束的时候了。他喝的酩酊大醉,被家丁半搀半扶上了马车,就坐在似水身边。
秦朔脸色潮红,突然搂住似水,然后像个脆弱的孩子一样地呜咽。马车内摇摇晃晃的,而似水的心里就像堵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顺从地被秦朔搂着,眼泪就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吟心是那么幸福。他今日托自己告诉她不要争,已然就是决定为她放弃一切。可是翌公子他在哪里呢?她一直在等他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娶她过门。可是自从科举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连比自己小的四妹都出嫁了,凤冠霞帔,锦帕流苏。四妹的夫君用了八抬大轿娶她过门,迎亲队伍风风光光一直穿过了京城最繁华的三条街,是为盛况。
四妹出嫁的那日,爹娘都在前堂乐不可支。已经出嫁的三位姐姐也回门参加了婚礼。偏偏唯独剩下她一个人留在了后院,对着那篇长满青苔的高墙发呆。
突然马车剧烈颠簸一下,布帘掀开,出现车夫的笑脸:“王爷王妃,已经到了。”
似水点头应予,又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秦朔,扶着他艰难地下了车。
因为过年,下人们都放假回家和亲人团圆去了。偌大的王府安静得可怕,似水踉踉跄跄的秦朔,却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帮她。终于,她扶着他气喘吁吁地走廊上坐下,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孤独无依,抱着腿坐在台阶上放声大哭。
“你哭什么?”突然似水头顶传来一个温雅的声音,是秦朔的声音。他在走廊上被寒风一吹,酒也醒了,就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不远处哭泣,不由自主地问道。
秦朔的声音使似水愣了愣。抬眼看他,眉目清隽,亦带着些许历经风霜的老练。她垂了头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成一团,闷闷地回答:“嫉妒吟心,她真幸福。”没等秦朔说话,她就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他,问:“王爷,你当我是亲人吗?”
秦朔愣了愣,没有想到似水会这样问他。突然想到她的家人都不在了,过来拥住了她,低低地回答:“当然是。”又伸手替她拭去了泪痕:“傻丫头,哭什么。你爹娘虽然不在了,可我就是你的亲人啊!”
似水却并不买债,嘟着嘴声音闷闷地说:“我爹可从来不会在除夕夜喝醉,还要我扶他进府。”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她的眼底已经有了明朗的笑意。
秦朔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哈哈地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开玩笑地说:“女儿啊,爹爹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还不成嘛!”
似水这才乐了,佯装打他:“你净占我便宜!”又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许久,才低低地说:“她不同意不争,她想要你活着。”
听了这句话,秦朔拥着似水的手力度只增不减。许久连一声叹息声都没有。
(七)
十年后,旬帝病逝,第八子裕亲王秦朔即位,称擎明帝。至此,持续了十年之久的夺嫡之战落下帷幕。
令人讶然的是,擎明帝即位之后,不顾群臣异议,只是将与其相伴数十年的正妃连氏封为连皇贵妃。
对于这一切,似水并没有反对。因为她清楚,秦朔这么做,只是想把最重要正宫皇后之位留给与他相思,相爱了一生的那个人。尽管那个人为了他能君临天下,早已香消玉陨。
似水并未有任何不平。因为秦朔曾经承诺过那个人,许了她正妻之位,许了她一场隆重的婚礼。这也是她欠了那个人的。只因秦朔爱了那个人一生,只因那个人的付出和收获都不成正比。
但是在秦朔即位后第一次除夕的家宴上,似水则遇到了一个令她意外的人。
迎面走来的是四妹的夫君,当朝吕国公。似水驻足,微微点头:“吕国公。”
说话之间,他已向她行礼:“臣参见娘娘。”可是似水却愣住了。因为这个声音,她曾经魂牵梦萦。虽然世事变更,沧海已过桑田。
而吕国公抬起头看见似水时眼底也有一瞬恍惚。而下一秒问她的声音就颤抖了,试探地问道:“翌公子?”
听到她的声音,翌淳身体一僵,最终缓缓点头:“可,你不是姚家的女儿吗?”
那一天夜里,宫灯照得似水的笑容有些苦涩,一别十余载,虽然再见却也已是咫尺天涯。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我不是姚家的四小姐。姚大人是我的舅舅,我姓连。”记忆里,她还依稀记得当年四妹嫁给当今状元公那场盛大的婚礼,犹然就和他对她承诺的一样。似水想起她在墙边听他念书时时常有丫环过来,对她的称呼不约而同都是“似姑娘”,想必就是这样被他听了去吧!似水继续说:“‘似’是‘似水流年’的‘似’。家父连同将军。”
而这时候翌淳也明白过来。十五年前上将连同战死沙场,其夫人又早逝,膝下仅留有一女,连夫人之妹,也就是姚大人之妻姚夫人将家姐的遗孤接到府中抚养,而此女最后嫁给了八皇子,成了皇子妃。所以那时候姚府的丫环才叫她“四姑娘”而非“四小姐”。
年少时他曾经无数次幻想高墙后面那女子是如何聪慧貌美,待他高中之后定要五花马,千金裘娶她过门。但,不管曾经有过多少幻想,执子之手,携子白头。只是再美的缘分,有因无果,也只能擦肩。
尾声:
擎明帝即位后的第一次除夕家宴之后,连皇贵妃就病倒了。太医说,已是无力回天。
连皇贵妃的病榻前,已是一国帝君的秦朔,看着这个陪伴他走过最为艰难一段路的女人的病容,悄悄落了泪。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命运安排她晚一步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所以他们只能是亲人。
当灵魂回归混沌苍穹之时,似水隐隐听到一个太监在宣读圣旨:“连皇贵妃,恭孝贤德,今因病仙逝,特辍朝三日;诸王以下的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的三品命归人等。俱齐集举哀,持服五日。追封贤宁圣皇贵妃,以皇后礼葬。”似水有一丝了然。
他,终究也还是把皇后之位留给了他最爱的人,即使她已经死了。
他是痴情的,只不过不是对自己。而另一个人,也是痴情的,只不过阴差阳错。
只是她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个良辰美景夜里,他们各自美人在怀时,会不会想起自己?
逃得了喜堂逃不了爱
文/烟小尘
(一)
正是一年之中春日的好光景。葱茏的新绿,如锦的繁花以及如烟的细雨构成了江南的春。两岸的翠柳,江上的行船,黄鹂的啼叫使原本便如诗的场景更添了一层意韵。
码头上,一阵细雨刚过,地面上还存留着雨水的痕迹,路上的行人却多了起来。
“慕容策,你,你这算什么意思?”身披嫁装的少女站在码头,犹犹豫豫地看着被系在码头随着水波左右摇摆的船只,抿着唇好半天才狠狠地刮了一眼那个站在船头穿着新郎官衣裳的少年。兴许是少女的声音太大,惹得路人纷纷侧目,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对奇怪的新人。
“你这女人,胆子怎么这么小啊!”那位穿着新郎官衣裳叫慕容策的少年眼神里带着三分无奈,看了看船只下面的水波荡漾,有些没好气地说:“喂!都说别怕嘛,你下来我接着你,保证你没事的!”
“你!你!”少女被少年呵斥了,却不敢回口,只是悻悻地看着站在船头朝她伸出双手的少年,出其不意的,少女眼眶竟红了,声音里也带了呜咽的哭腔:“你,你欺负人!我要是一个踩不住掉下水死了,你赔我的命啊!”
少女的话一出,少年的脸色变得更加无可奈何,语气里已经变成七分威胁三分不耐烦:“喂,你下不下?不下的话你爹如果追来把你抓回去,那我可没办法了!”少年说话的时候显得神采飞扬,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在阳光下显得那样飞扬得意。
少年的话不轻不重,却正好戳中了少女的心事,刚才还扭扭捏捏不肯下来的少女脸色猛地一变,略微苍白的脸色还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恐惧,可她却不再推三阻四,闭了眼也不看准船头就往下面跳。这一跳却偏偏偏离了船头,眼见着少女就要掉入河里,少年眼疾手快地搂了她的腰,用力把她往里一拉,少女才有惊无险稳稳落入少年怀中。少年穿着大红的喜服,搂着同样穿着大红喜服的少女站在船头,此情此景显得格外刺目。可是少年却微恼了,待少女在船上站稳之后便朝她吼道:“苏靖云!你没长眼睛的吗?你难道不会看准了再跳吗?”
苏靖云看起来还是有些不适应船上的摇晃,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慕容策,却不说话。慕容策只撇了她一眼,也懒得跟她废话,朝站在船尾的船家一招手:“船家,可以开船了!”
船尾传来船家脆生生的一声应,随后小船便在这江南的河道中缓缓前行。船一前行,便因接连而来的水波晃动得更加厉害,苏靖云从小便是在北方长大的,根本没有见过河;此时已是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更不敢移动半步;就别说进船舱了!只见她在原地蹲下,双手紧紧地抓着船杆。更加出乎慕容策意料的是,片刻之后就耳边就传来了苏靖云低低的呜咽声。
慕容策无奈了,不管苏靖云这个女人是真哭还是假哭,既然人是他带出来的,他总得负责到底吧!这样想着他就走近了正在低低哭泣的小新娘,轻拍了她的背,暂时放缓了语气:“不哭了不哭了。不要怕。”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这个女人平日不是强悍得很,恨不得把我吃了吗?怎么现在就变成软柿子了?尽管疑惑,心里却也隐隐猜出了七八分。正想着如何安慰她的时候;却突然被低头哭泣的苏靖云一把抱住。
(二)
苏靖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抱住这个一直被她视为“仇人”的慕容策。特别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他与她身上皆穿着喜服,在这江南的河上。可惜,他们却不是成亲,而是,逃婚!
苏靖云整个人窝在慕容策的胸口。江南春季的风是暖的,连同慕容策怀里的温度在苏靖云心中交织着。这时耳边传来慕容策结结巴巴的声音:“小……小云,你,你别这样!”
不知怎的,一瞬苏靖云心中划过少许微妙的感觉。想想;多久没有听到慕容策叫自己“小云”了!苏靖云小嘴一歪,悄悄地咧嘴笑;小脑袋则趴在了慕容策的肩上看着两岸缓缓而过的亭台楼阁。从小时相识开始,他就只是称自己“喂”,大了一点,就叫“你这个女人”,有时候甚至还在“女人”前面加上一个“死”字!当然,她也没少给过他脸色,总是“慕容策”“慕容策”地叫。其实除却这些,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她苏靖云是京城的名门。苏家钱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掌控着全京城甚至全国经济的命脉。苏家钱庄的银子,甚至比国库中的还要多!有几次严国的经济危机也都是苏家老爷子出手才摆平的。所以就连朝廷也得给苏家几分面子。
慕容家在江南也是赫赫有名,掌管着所有水上路线。也就是说,只要是货物要走水路,都必须经过慕容家同意。否则,就只得走陆路。可是,江南这边的生意不走水路,会多耗许多时日,有时候会耽搁了许多的生意。所以,经商的人都不敢得罪慕容家。可以说,慕容家是掌握了长江以南所有的经济命脉。而慕容家却和苏家是世代至交。慕容老爷子当年更是于苏家的老爷子有过救命之恩。慕容家的独子慕容策和苏家小姐苏靖云更是自小的青梅竹马,两家关系又那么好。亲事当然是在所难免的。本来两家的老爷子都自以为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