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神绫罗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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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神绫罗舞-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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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她不信他。
  而他又何尝相信过谁呢?
  天纪年52614年8月1日,婺源岛白虎堂密室。
  幽暗的地窖里,隐隐还听得见水声,微弱的烛光和简陋的竹椅构筑成一个简易的茶寮。抚了抚自己背后的紫色长发,伊辰仰躺在竹椅上优哉游哉地对着一晃而入的人影念叨着:
  “云,染发剂带来了么?”
  “嗯。”随手一甩,那名叫鸿季云的黑发男子便把一个小瓶子丢在了伊辰身畔的茶几上。
  看都没有看那小瓶子一眼,那嘴角带笑的男子就打开了话唠,“云啊,你看你多方便,短发干净又清爽,还那么乌黑发亮,不像我不染点色出去准叫人注意。每次看得我那个羡慕啊。”
  “你染了色还是一样让人注意。”跳过某人滔滔赞美,鸿季云绝对对伊辰所谓的羡慕不予置评,因为他很清楚,就伊辰这张脸,换了个大众化的发色出去溜达照样是人群里不可忽视的一道光。
  看着伊辰犹自悠哉的声色,某人双眉一敛,五指一张,尾指上的指环闪过一道隐芒,原本的地窖景观便像是霎时间遇上了一张黑色幕布,完全被裹进黑暗中,然后下一秒由鸿季云尾戒上绽出的点点银光瞬时馋食了这片黑暗,快速退回了它原本的模样。整洁的灰色系沙发,干净的玻璃器皿,雪白的粉墙,还有简单的咖啡机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云,你怎么又换回来啦!我刚刚可是想了好久才弄成那个样子的耶。”
  “无聊。”
  “是你不懂货好不好,现在流行复古风潮,我可是挖了我家古董级的书才找到这种型号的地窖模板的啊。据说是几万年前明朝的地窖构建呢!哎呀呀,你就这么毁了我的心血啊。”
  “这是我家!”冷冷的声调里已经有了一丝薄怒,瞟过的眼神中隐隐地传递着“你随便把我的咖啡厅改成地窖,我没拿你算账你还敢在那里念!”这样的讯息。不过某人继续大意地无视着。
  “云,拜托,你这间是密室也!密室就要有密室的气氛啊!搞得像咖啡厅像啥!亏我翻书翻了这么久,才觉得这个阴郁版的明朝地窖适合你。”
  “既然如此,我就承你的情,阴郁到底吧!”眼底精光一闪,虎躯一震,一双长臂已经把伊辰架个动弹不得。稍一用力,便痛得他呜呜大叫。
  “死大白,还不给我放手,会痛耶!”
  “你叫我什么?!”这次地雷可算是真的踩中了,某人震发一怒,手上一用劲,便把伊辰死摁在墙上了,好好的一张俊脸硬是死贴着墙壁了。
  “云,我的好季云,呃呃呃,会痛啦,我认错,我下次不敢了,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啊哇哇哇哇哇哇。”
  “说,你今天除了来耍宝,还要干嘛!”
  “就……就……啊,轻点,就告诉你小红的行踪嘛。”看着某人大惩罚终于慢慢走向尾声,伊辰才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都忘了那名字喊出来会死得更快,不过,很适合很可爱不是么,呵呵。
  “小红?”
  “我们的神秘朱雀啊,已经变成一个很可爱很帅的男生了哦。”闪亮着星星眼一脸期待的表情。
  “你不要再给人乱起名了。”一想起自己那个天雷阵阵的“大白”名号,鸿季云撞死的心都有份了,为什么那一次要那么不注意给他看见了自己灵力全开的样子呢,悔不及当初啊。
  “朱雀在协城的一家民居里窝了五天了,你看我们是不是找个时间去接他回来啊?”顺手拿起之前鸿季云丢给他的染发剂,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虽然用灵力也可以做到给自己的头发变色,不过么,有好东西不用不是他的习惯。
  “你确定?禁卫军都找不到他,占天部的也感应不到他的灵力,你怎么做到的?”
  “秘密。”邪魅般的笑容在嘴角边划过,伊辰“啵”地一声拔开了染发剂的塞子,只见一阵黑雾腾起,在下一秒却像被什么吸收了一样消失无踪,而伊辰那一袭紫发已然乌黑浓密,不见其原色。
  协城外又是迷迷蒙蒙地下着小雨,当焦柔撑着小雨伞,挎着小菜篮慢悠悠地走回来的时候,再次发现自家门口有个人影蹲着。无奈地摇摇头,焦柔这才连忙走过去,将伞移到麟昭的头上,伸出手抚了抚他凌乱湿湿地贴着额头,柔声道:
  “怎么了?又跟小灵吵架了?第几次了啊你们?”
  “第15次,平均每天三次。”郁卒的声音从低垂的脑袋下发出,逗得焦柔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这一次……”
  “咳,你们啊……这一次你又烧了什么?”掩住自己的笑意,焦柔试着把麟昭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来,可是某人就是死赖在地板上不动了,并没有往常被整过后的愤懑。
  “……相册。”犹豫了许久,麟昭的嘴里幽幽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相册?那没关系的啦,现在什么东西都是有拷贝的,相册这种东西不过是走个形式,这丫头居然拿这事不让你进门,看我回去不教训她。”
  “可是,她……哭了……”尴尬的声音低哑地发出,带着几不可闻的一点点颤抖。
  “啊?怎么可能,我都好久没有看见小灵会哭了……啊,该不会是……”一道灵光闪过,焦柔的脸色也随之一变,该不会是……
  “嗯,就是那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麟昭没精打采的样子,焦柔终究没忍心继续问下去,幽幽一叹之后,强拉起笑脸把麟昭从地板上拉起来,轻轻地安慰道:“要不,我们先回去,你再慢慢跟我说说,好么?你看你都冻得全身都凉了,伤还没全好,要是病了怎么办?来,起来,我们先回家。”
  “……嗯。”低低地呢喃了一声,麟昭还是乖乖地任焦柔将他领进房子里去了,只是没有人看见麟昭留海下那幽暗的眼眸一丝冲动就此散去……
  如果可以,
  我也希望我能挽回我犯下的错。
  只是,在这里世界里,
  我只是一只迷途的羊,
  我找不到任何方法能重铸我击破的那座冰坚。
  所以,我只能看着她的眼泪里那深深的悔恨和绝望,犹如那时的我一般滂沱。——麟昭

  第六话 冰泪之忆

  
  
  比对了一下焦柔的声纹,家里那防贼防火防爆什么都防的大合金门终于安安静静地打开了。也许,她还继续窝在床上痛哭吧,也许她会毫不留情地拿东西把自己砸出去吧,这样那样的想法在某人的心底里蔓延出一点刺痛感,却终究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而另一个一进门就急急地拉着麟昭往舞灵的房间里跑,一边还寻思着如何快点让两个已经严重落下心结的人的和好问题,然而,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印入有些许担心的焦柔和还沉浸在懊悔中的麟昭眼里时,一切马上蜕变成了最讽刺的打击。
  刚刚,两个还在心底打着腹稿要怎么努力补偿那伤心的女孩的人,现在心底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三个字:
  死丫头!
  麟昭瞬间死死握住的拳头在自己的强迫下这才慢慢地松开了来,焦柔震惊加尴尬的表情直接僵化在脸上,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躺椅上一边啃薯片,一边看墙上的视频。
  “嗨,姐,你回来啦?”
  舞灵瞥了一眼房门口的两个人,一脸平静地又咬了一口薯片,“卡擦”的脆响终于把在场的其他两个人给惊醒过来了。
  这,这哪里有一丝伤心的样子!
  那他们之前的懊悔和担忧算什么?那他之前傻傻地在外面淋雨又算什么!
  他,堂堂天涧的一帮之主,在黑道的枪林火炮间倾浸了那么多年的生涯里,何时给人这么整过?
  这丫头!
  “啊……那个……那个……麟昭走,去帮姐姐做饭。”感受着后面熊熊的怒火,焦柔尴尬地笑笑挡在他们之间,急急地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麟昭往外拖。“啊,小灵啊,你继续……嗯,好好休息啊……我们先出去,出去。”
  焦柔娇小的身子,此刻却为了防备家里的世界大战,小宇宙熊熊燃烧了起来,用尽所有的气力把麟昭往外拖。因为她很清楚,麟昭看似温柔善良,可是一旦心情不太好,周围的东西是真的很容易烧起来的。这可是真真正正地冒火啊。她可不想自家的东西给两个小孩子赌气闹个一片混乱。
  然而,可不是谁都那么领情的。
  “怎么?心情不好啊?脸黑成那个样子,那你可要小心点,我家可没有东西再给你烧了。要是再烧掉什么,我只好把你……嗯,当了换钱补贴家用。”舞灵微微朝麟昭挑了挑眉,微扬的嘴角带着深深的挑衅。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厢焦柔努力灭火,那厢死劲扇风。然而看着那熟悉的嘲讽表情,麟昭心底那阵怒火就瞬息闪成了小火苗。她,还是她。那个死活针对他,讨厌他的女孩,一点也没有变。她的泪,她的绝望仿佛只是一道戏目的过场,演过了便消失了,不留一点痕迹。
  “小灵,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烧你的东西,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敛去自己不经意被勾起的戾气和怒火,麟昭复又变回焦柔眼里熟悉的那个单纯善良,知错就改,温柔体贴的男子。
  要玩么,那好,他就陪她玩下去。
  想借他发飙的机会把他赶走,不好意思,她太小看他的定力了。
  看着他诚恳的道歉,舞灵眼里一丝难以置信一闪而过,然而很快便被替换成一种失败的懊恼。满足地欣赏完那个要整她被反攻一局的女孩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麟昭心情一片大好,乖巧地前走一步去厨房做晚餐的准备工作。
  看着这边一个气鼓了腮帮瞥过头去生闷气的,又看看那边刚刚还一脸苦闷,现在却一脸得意和帅气地哼着歌在厨房摆弄的男生,焦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何必这么欺负自己和别人呢?一个两个都这样。
  轻轻拍了一下掌,房门便安静地闭合上了,焦柔走到舞灵身边,从背后环住了那女孩微冷的身子,轻念道:
  “你不想麟昭担心,也不用想出这么傻的法子啊。”
  “谁……管他去死,我只是……只是之前给他看到了,觉得没面子,现在报复回来罢了……姐……呜……他好过分,你为什么要留下他,要是当初不留下他就不会这样!你知不知道,他……他把我那座冰雕给烧了,没了,真的全没了,连个水蒸气都不剩……我只剩下那个了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微微颤抖的肩膀把所有的无助都在同一刻展露无遗。
  那个刚刚还会针锋相对的女孩,现在终于褪去了她的保护色,在自己唯一亲近的人面前阵阵发抖、簌簌流泪。
  冰凉的泪滴砸在焦柔的手臂上,让她心底微微一疼。果然,这次麟昭真的犯下无可挽回的事了。她的表妹,那么坚强乐观的一个人,唯独心底有那么一个角死活都不会让人碰的,而今天,毋庸置疑的,麟昭真的伤了她的心了。
  那冰雕是舞灵的父母唯一给她留下的一件实物,也是她这一生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来自父母的生日礼物。
  冰雕晶莹易碎,就像舞灵的心一样,所有的坚冰都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如果不是她熟知这个妹妹的性情,她知道那冰雕对于她的意义,她一定也会和麟昭一样被刚刚的一幕骗过的,她一定也会简单地以为,麟昭烧掉的不过只是一件没有什么价值的小物件,而那东西舞灵从来没有在乎过……
  在这个已经没有多少纯天然物品的世界里,水都不再是几千年古书里说的那种湛蓝澄清,他们用的喝的无不是用化学药物和物理器械配置出来的水一般的物质。而一块纯净的冰在这个世界已经犹如古董一般宝贵,更因为它的易碎易失,显得更加矜贵。当初,舞灵考古的父母亲正是在地底几万米深的岩洞里找到这些少量的纯冰的,而作为一年的劳作,他们放弃了所有的报酬,只要了那冰块的一角,用之雕制了他们的全家福作为给自己的女儿15岁的生日礼物,而那时他们已经为了工作整整3年没有回过家见过自己的女儿了。只可惜的是,这是第一份生日礼物,也是最后一件,后来他们的工作发生意外,舞灵最后收到的只有这份迟到的生日礼物和父母亲的死讯。
  听着呜咽声慢慢地缓下来,焦柔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揽着她那呜咽不已的妹妹,想让彼此紧贴的温暖,去暖一暖那已经冰封了好久,久到忘记了温暖的人儿。
  曾经,她看着她笑呵呵地拿着那装冰雕的玻璃盒子在客厅里舞蹈,娇俏可爱,却在下一秒听到噩耗的时候,瞬间挣红了眼睛抱着冰雕奔进了冰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整整一天,直到自己找人来砸了门才把昏迷的她抱出来急救,抢回了一条命。
  曾经,她看见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跑去冰室对着那冒着寒气的冰雕碎碎叨叨,直到冻红了脸,心情好转,才从里面钻出来取暖。
  曾经,她看见她在15岁生日之后每年生日的时候,都会笑眯眯地捧着一个冰皮冰激凌蛋糕去冰室里面吃,然后一个人过完她的生日party。
  那座冰雕,对于舞灵来说等同于她记忆中父母亲存在的意义,是她所有喜怒哀乐的承载,是她继续欺骗自己父母健在的唯一凭证,如今就因为麟昭擅自跑去冰室纳凉,却莫名引发体内奇异的力量导致冰室迅速升温而让曝露在温热中的那座手掌大小的冰雕化作水雾消失无迹,再也没有任何方式,任何高新科技得以挽回。
  所以,舞灵在第一时间亲见那消失无踪的冰雕时才会不自觉地落泪。
  所以,舞灵在愤怒到绝望的地步时,才会在一个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的麟昭面前崩溃大哭……
  所以,她其实是恨他的,因为他的不经意,轻易地毁了她最美的梦,也是唯一的回忆凭证。
  只是,她终究做不到把所有的错,所有的恨都堆砌在别人的身上。
  因为,他不是故意的。
  因为,他也控制不了他体内那奇异的力量,他也是无助的。
  因为,他还不值得她去恨,去在乎。毕竟,他终究只是她的过客,而她,从不浪费自己仅剩不多的情感。
  故此,她不要他在乎,不需要他的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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