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忙叫小丫头去倒水,可是聂晏又说气饱了,不喝了。
紫藤很奇(提供下载…)怪,这个大男人怎么象个孩子似的,说翻脸就翻脸,转念一想也许是病久了闷得慌,想到这里,紫藤也没再责备聂晏。
她举着手坐在床边,好笑地对他说:“今天是冬至,我们说是也包包饺子应应景,你的病还没好,不能吃油腻的,我打算给你包点素菜的,你瞧,正在包着。”说完,她把双手举到聂晏眼前,继续说:“事情很急吗,我让平川现在去叫燕山,好吗?”
紫藤每说一句话一个字都语速都很慢,声音低低的,细细的,就象林中的小溪静静流过草地一样,就象慈祥的母亲正对着闹脾气的孩子一样。
这是聂晏从未遇过的温柔,他身边的那些自诩温柔的女子,要么甜得发腻,一心是要勾引他,要么小心翼翼,一味的巴结讨好他,却从未有人发自内心地真诚待他,枉他花间纵横,被人称做“怜香公子”可却从未收获过一颗真心,可是他自己又何曾对谁赋于过一片真心呢?想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
紫藤看着他在笑,还以为是他不再闹脾气了,她洗了手,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面前,笑嬉嬉地说:“吃了这么久的药,嘴巴一定很淡了,里面加了百香露,昨天乐姨才送过来的。”
聂晏却伸过脖子,把嘴凑到了杯子边,意思是要紫藤喂他喝。紫藤看了他笑了起来,把杯子塞进他的手里,转身继续包饺子去了。
晚上,庄子里灯火通明,众人在一起过了一个无拘无束的冬至。
夜里,雪花纷纷扬扬起下了起来,越下越大,气温也更寒冷了,忙了一天,众天都有点累了,庄子早早起就熄了灯。
紫藤睡在床上,明明很累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前几天公子的病很危险,紫藤小心的照顾着,不敢有半点闪失,那些天她一点也没休息好,每天都强打着精神,好不容易这两天公子的病有了点起色,她也可以有所松懈,本来可以好好睡上一觉,补补精神,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累过头了,反而睡不着。
她直直地躺在床上,很想翻翻身,但怕吵醒了公子,又不敢翻身,越是这样越难受,越是这样越无法入睡,最后她只好蜷起身子,弯成一个大虾,然后一点一点小小心心地转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从屋子的后墙处传来,就好象是耗子在搬东西一样轻微,紫藤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起来。
夜深人静,紫藤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好象连前院也有了细细的声响,她疑惑的爬了起来,只见聂晏突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警惕的盯着门口。
“他妈的,什么东西!”豹子的暴喝声在院里响起。
与此同时里屋的门和窗同时被外力破开,一下子进来了五、六个蒙面黑衣人,这群人个个手提厚背官刀,从二个方向向着床边步步逼步。
此时院内已经杀声一片,豹子的怒吼声,刀剑的搏斗声还夹杂着女人的惊叫,哭喊声。看来门外的刺客不下二十人。
趁着护院们缠住了刺客,豹子已闪身进入屋内,前面的人还未来得及回头,已被豹子从背后劈倒,刺客们看着从门外杀入的煞星,加快脚步向聂晏围来,豹子一跃跳到床前,一脚踢倒一个离床最近的人,回头一劈又将两人砍倒。
但刺客不断涌入,眼见一人从床脚跃起,挥刀向聂晏砍来,“啪”地一声,刺客仰面倒下,喉头插着一块瓷片。
此时聂晏苍白的嘴唇抖动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只手扶住胸口不住地起伏,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片破碗的残片,想必刚才飞出那片瓷片是聂晏所为,他的病体未愈,刚才的一击已是用尽了全力。
豹子回头大叫一声:“主子,小心!”,又吃是两个黑衣人已离床不过三、五步路,豹子一边架刀栏住不住涌入的刺客,一边回头急切地看着紫藤,身子不断地向后退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人举起了刀,恶狠狠地向聂晏劈下。
聂晏大叫一声:“紫藤过来!”,紫藤什么也顾不得了,抓起棉被向两人扔了过去,想也不想扑到聂晏身上,紧紧抱着他。
“咣 ̄ ̄ ̄ ̄ ̄ ̄ ̄ ̄ ̄”
“啊 ̄ ̄ ̄ ̄ ̄ ̄ ̄ ̄ ̄”紫藤一声惊呼,眼前一黑,整个身子突然向下坠去。
“卟哧”一声,紫藤和聂晏一起重重地落在片软垫之上,四周一片漆黑,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子怪味,就象是久不见阳光的地窖里发出的那股味儿。紫藤揉着摔痛的腰,摸索着,轻声地叫着“聂晏,公子,你在哪儿”,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闷哼,“床旁边有火折子”。
火折子骤然亮起,原来这里真是一个地下密室,现在他们摔下地方是一张大大的垫子,与其说是床,其实就是在地上垫起了厚厚的一层,垫子对面的墙角有一个柜子,除此之外屋里什么也没有,连门都没有。
顶上,则才他们摔下来是打开的地方此时已经合上,不露一丝光。
聂晏仰面躺在垫子的另一端,双手捂着胸,痛苦地呻吟着。
紫藤着爬到他的面前,在他的身上摸索着:“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还好吗?”一旁传来了聂晏微弱的声音:“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机关,快,我们得离开这里。”
说完挣扎着起来,指着柜子:“快,那里。”打开柜子,又是几蹬楼梯然后才见一道暗门。
聂晏打开了机关,在紫藤的掺扶下走了进去,紫藤顺手买了两件柜子里掩饰用的衣服,在关上暗门的那一刻,聂晏让紫藤点燃了密室,与此同时,密室的屋顶哗啦啦的响了起来,看来那伙人也已找到机关,不知豹子此时怎么样了。
☆、(十)不离不弃
最后一道暗门打开了,苍茫的大地铺着厚厚的白雪,阴沉的天空发怒一样,大把大把地把雪花撒下,刺骨的寒风猛烈地钻进两人的身体,吹得两人都不住打颤,两人不知所措地看着这里,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走去。
可怜的聂晏只穿着中衣,连鞋都没有,在这寒冬的夜里,怎是他一身病体能承受得起的。
紫藤把顺手拿着的两件衣服让聂晏穿上,又把自己的衬裙撕下两条 ,紧紧地裹在聂晏的脚上。
尽管如此,聂晏还是无法行走,他这样的身体,只怕在雪地里支持不了多一会儿。
身后密室里的大火已经熊熊燃起,暂时阻挡着刺客的脚步,可是他们不能在此停留,因为两人孤单的身影在空阔的平原上很容易被发现,不一会儿那群人就会赶到。
紫藤咬紧牙关,深一脚浅一脚,步履艰难地背上聂晏向山里走去,在这个漫天飞雪,辨不清方向的夜里,山林能给他们最好的掩护。
聂晏也不知怎样了,他静静地趴在紫藤的身上,搭在前面的双手冰凉,只有一丝丝微弱的气息轻轻喷在紫藤的脖颈。
远远看到前方山头有一个小小的山神庙,紫藤不顾一切地向着庙走去。
按理来说此刻他们正在逃避追兵,山神庙绝对不是一个理想的藏身之地,那里目标太明显了,可是此时紫藤也已顾不上那么多,前路不明,后有追兵,她也已经累的无法开口。
此时她不敢走得太深,聂晏急需修整,她只怕聂晏无法再坚持下去,只想找个地方躲一下,若是在这丛林中迷了路,纵然不会被追兵杀死,也必定九死一生。
那座山神庙看似在眼前,可却紧走也走不到,她的脸上焦急万分,一个重重的念头浮上心头:实在不行就出手了,就是暴露了身份也再所不惜。
想到这里,每走一段她都会在隐蔽的地方悄悄做下一个小小的记号。
山神庙里很脏,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庙宇虽然破败,但设施倒还完整。紫藤把聂晏扶到柱子旁让他靠着,又拖来一个蒲团垫在他的身下,她把庙外烧纸用的火盆抬了进来,生起了一小团火,又找了个容器装了点雪,放在火旁融化。
做完这一切,紫藤虔诚地跪在山神面前,认认真真地向山神拜了三拜,心口默默地许下心愿。
她坐到聂晏的身旁,把聂晏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一边轻摇着他,一边叫着:“公子,别睡,公子,醒一醒。”
聂晏的脸在火光映衬下更下苍白,双眼紧紧的闭着,眉头锁在一起,鼻翼随着重重的呼吸上下起伏,往日艳红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帅,刮得干干净净的脸孔,利落的双眉,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双唇,还有唇下那颗淡淡的偷香痣。
他真的很帅,紫藤在心里暗暗地想,她突然想到第一次在剪风院见到他的时候,她还挖苦他,让他再去打扮打扮。想到这里,她噗哧一声轻轻地笑了。
“在笑什么?”聂晏抬着,把后脑勺靠到紫藤的肩上,双眼仍然闭着,艰难地动了动身子。
“笑你的狼狈样子!那些为你争风吃醋的女人,要是看到你现在又脏又臭的样子,一定装做不认识你,准没人会要你!” 紫藤夸张的说,她才不想让聂晏知道她在想什么呢,随便编了个理由挖苦他。
“你要我就够了!”聂晏装做不经意的说。
“哼,才好一点儿就不正经了。”紫藤转过脸,不理他,可她的脸上却涌起了羞涩的笑意,一直涌到眼睛里。她轻轻(。。)整 理着自己刚才脱下的,现在披在聂晏的身上衣服,
紧张的逃命和一路的艰险让紫藤无比疲惫,此刻忪懈下来了,她才感到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而且越来越痛,痛得她的身子开始轻轻发抖。
聂晏也感到了她的不妥,他转过头睁开大眼,紧张地问她:“你怎么了,很冷吗?还是受伤了?”
紫藤心里暗暗叫苦,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节骨眼上来凑什么热闹。她倒吸了一口气,对聂晏说:“我的头痛病又犯了,没关系,我忍忍”。
时间一点点过去,紫藤的头痛越来越严重了,她满头大汗,衣服已全部湿透,全身发抖,连嘴唇都抖了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握紧拳头,呻吟声也越来越重。
聂晏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却无法帮她,他晃悠悠地站起来,拉着紫藤的手说:“走,我背你出去找大夫!”
紫藤甩开了他的手,粗鲁的大叫:“一边去,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来管我,一边好好呆着。”
聂晏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楚,现在的他的确无能为力, 他难过的拉过紫藤的手,紧紧抱着她,他低下头,一边在紫藤的耳畔温柔地对她说:“别怕,有我呢,不管怎样我都会管你的。”
一边轻轻地吹着紫藤的额头。他的手被紫藤攥得生疼,他可以想象紫藤现在是何等痛苦。
时间过得那样缓慢,今晚的夜这么长,两人紧紧抱着,似乎时光已将两人遗忘。
门外忽然响起了声音,好象是乌鸦被什么惊得飞起。
聂晏身子一直,把紫藤塞到了身后,手上抓起一根树枝,瞪大眼睛盯着山门。
过了半晌也没有动静,可能只是虚惊一场,聂晏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坐直的身子也慢慢弯下,他回头看看紫藤,紫藤强打着精神也坐了起。
聂晏赶紧抱住她的肩膀,只见紫藤咬着牙自言自语的说:“不能再忍了,若是有人追来就来不及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抖着手拨着塞子,却怎么也拨不开,聂晏连忙抢过瓶子,一把拨开塞子,顿时一阵奇异的香味灌满了整座小庙,似花非花,似药非药,明明很淡却无处不在,一口闻到顿时神清气爽。
瓶子里只有三颗小蜜丸,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聂晏倒出一粒喂到紫藤嘴里。
紫藤吃了药无力地缩在聂晏怀里,只过了一会儿,她好象渐渐平静了,一刻的功夫,她已经完全不痛了,只是刚才的折磨还让她有些虚弱。
她接过小瓷瓶放回怀里,聂晏看她好得这么'TXT小说下载:。。'快,不禁很奇(提供下载…)怪:“咦,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早有这个东西你刚才何苦撑着。”
紫藤撑起身,离开了聂晏怀里,聂晏小声地嘀咕:“还不如病着呢”
紫藤对聂晏说:“我从小就有头痛病,治了很多年,这药方是好不容易才寻到的,药虽不金贵但很难配,是小洛哥哥帮了很忙。花了好些年才配齐的,总共也没多少。”
“原来是你的小洛哥哥配的,怪不得舍不得吃。”
“不是的,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是不好的。而且我好'TXT小说下载:。。'久没生病了,药也没剩几颗了,能忍就忍,留到关键时候才吃的。”
“你把方子给我,我帮你配去。”
“方子在我哥身上,找到我哥才行。”
“你哥是怎么回事?”
见聂晏问道此事,紫藤不得不把在人市上说给尤二管家的那套说词又说一遍。
聂晏听完对紫藤说:“回去找个画师给你哥哥画个像,我一定帮你找到。”
火光忽明忽暗,两人相互依靠着,一夜的奔波让病中聂晏不容乐观,好不容易刚刚缓过劲来,紫藤的病倒又让他焦虑不已,现在他觉得累极了,他很想睡一觉,可他知道自己不能睡着,这样单薄的衣服和一堆小小的焰火怎能抵御这样寒冷的天。
一旦睡着很可能就此长睡不醒,他强打着精神,和紫藤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可是长时间绷紧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连说话都显得很累。
紫藤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她的一双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尤为明亮,她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再次拿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到聂晏嘴边:“喏”
“这不是你的药吗,干嘛给我?”聂晏有些诧异,但还是接过了药丸,嗅了嗅。
“这药不仅仅可以治我的病,也可以补补气,让人恢复点元气。”紫藤若无其事的说。
“里面有人参吧,你也只剩两颗了,自己留着吧!”
“我很少生病了,今天是太紧张害怕了,才一下急病的,你吃下吧,对你有好处的,真的。”紫藤连忙给聂晏解释:“其实药方我大概也记得,回去你再给我配好了,就算配不齐,也可以用内力压住的